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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部秘密医院

每一个人都屏住了气息,那空军司令是一位上将,身形高大,但是他对矮小的“灵魂”,却十分忌惮。

“灵魂”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是以当空军司令的声音静下来以后,他向外走去的脚步,反倒慢了下来。

而就在就时,一阵汽车声传来,有六七辆汽车,在王宫面前停下,先从那些汽车中出来的,是十来个卫兵。

后来,便是另外两个穿著将军制服的人,和几个神情严肃的官员。

直到看到了那些人,“灵魂”的脚步才加快了,他一面向前走著,一面大声道︰“陆军司令,你可有奉主席的召唤。”

一位才从汽车中下来的将军,在卫兵的簇拥下,加快了脚步,来到了王宫门前,他和“灵魂”相遇,伸手和“灵魂”握了握︰“没有,但是一○○一部队出动了,我身为司令官,当然要赶来现场的!”

“灵魂”点头道︰“很好!”

他立即又转向另一位将军,和那几个官员,脸上故意装出一副讶异的神­色­来︰“咦,作甚么?主席发出召开国务会议的命令?”

那几个人的神­色­,相当尴尬,他们还未曾回答,空军司令便已大声嚷道︰“我们要见主席!”

“灵魂”赶到门口,才只不过短短的两三分钟,但是我已然看出他处事的­精­明和厉害了,他竟直到此时,才望向空军司令!

而空军司令,分明是这件事中的要角!

“灵魂”一面望向海军司令,一面冷笑著︰“各位,政体改变了吗?”

陆军司令大声道︰“没有!”

他显然站在“灵魂”这一边,而且他的话也十分有力,有两个官员(其中有一个好像是宣传部长)也齐声道︰“没……没……没有。”

“灵魂”冷冷地道︰“那么,未奉主席的召唤,空军司令,你有甚么权要见主席?”

空军司令的面­色­变了一变,“灵魂”根本不给他有讲话的机会,立时又疾声道︰“而且,你还带了四车军队来,目的是甚么?想发动军事政变?”

空军司令的额上,冒出了汗来,他大声道︰“车中全是优秀军官和优秀战士,主席必须亲自颁发奖章。”

“你有接到命令?”

“没有,可是,”空军司令变得更大声︰“我们是主席的部属,我们拥戴他,我们要见他。”

在接著赶到的人中,一定有人是空军司令事先约定前来的,但这时,却没有人出声。

“灵魂”冷笑著︰“空军授勋,挪后些日子,那算得甚么?”

空军司令四面望著︰“我要见他,我一定要见他,你不能处置我。”

“没有人要处置你。”“灵魂”将他的声音,放得十分柔和︰“可是,你应该休息一下,紧张的国防工作使你失常!”

在空军司令身后的四名空军军官,立时拔出了枪来,可是,他们的枪才一拔出,“砰砰砰砰”四下枪响过处,四名空军军官,一齐倒在血泊之中了。

“灵魂”来到了空军司令身前,一伸手,将空军司令的佩枪摘了下来道︰“你应该休息了,真的,你需要休息!”

空军司令的脸­色­灰白,正在这时,另一名军官拿著一叠文件,奔了过来,奔到了“灵魂”之前︰“首长,这是全国空军基地政治人员的报告。”

“灵魂”打开文件夹,翻阅了一下,又摇著头︰“司令,请跟这位上校去吧!”

一名上校立时走了过来,和四名禁卫军,一齐拥著空军司令,走进了王宫。

当空军司令在我的身边经过的时候,我知道,从此之后,我将再也见不到这个曾经显赫一时的人物了。

而“灵魂”则若无其事地道︰“各位请回去,据我知道,主席不想见任何人,在短期内,他绝不会见任何人,他正在处理一件极伟大的工作!”

他讲完之后,也不理会这些大官和将军,便邀我们上车,那是一辆极华丽的车子,转眼之间,便已在街上风驰电掣,向前驶出,“灵魂”到这时,才道︰“你们看到了?”

我点头道︰“我看到了,但是,不到十分钟,你就平定了一项叛变。”

“灵魂”忽然叹了一口气︰“你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你也不能体会,刚才,我的生和死,实在只是一线之隔。”

奥斯教授冷冷地道︰“任何人的生和死,都只是一线之隔。”“灵魂”苦笑道︰“并不尽然,我的处境特别凶险,刚才陆军司令站在我一边,但是我如果继续不让他们看到主席,那么,或许陆军司令便不会站在我的一边了。”

我笑道︰“你何以肯定他们不会叛变主席?”

“那倒可以放心,一切的大权,全­操­在他的手中,而且,他已成了一个不可推翻的偶像了。”

我和奥斯互望了一眼,并没有再出声,“灵魂”也大有疲惫地闭上眼睛。

车子在向前飞驶著,街道仍然是整洁而冷清,看来像是一幕幕巨大的电影布景。

我注意著两旁军队的数量,在转过了一个弯,车子驶进了一条两旁全是大树的笔直大道之后,两旁站岗的军队,多了起来,士兵远比两旁的树木为多。

“灵魂”的车子直驶向前,最后,到了一个检查站之前,好几个高级军官一起奔过来,向“灵魂”行礼,一个军官报告道︰“首长,一切都照你的命令,没有人曾接近过这里。”

“灵魂”冷冷地道︰“通过国家安全局,宣布为了特殊的国防原因,这里在连续的几个月中,将成为禁区,任何人不得接近,空军副司令的电话接通了么?”

另一个军官忙道︰“他等你许久了!”

“灵魂”伸出手,那军官一招手,另一名低级军官连忙捧了一具电话过来,“灵魂”抓起电话,便道︰“伦将军,恭喜你,你升职为空军司令了。”

电话的那边,传来了一连串感激的声音。

“命令由主席亲自签署,”灵魂继续道︰“过两天,便可以向全世界发表,祝你好运!”

“灵魂”放下了电话,挥了挥手,车子又继续向前驶出去。

我看看这种情形,忽然想起一句话来,现在我知道“挟天子以令诸侯”是怎么一回事了。

刚才“灵魂”说将副司令升为司令的命令,由主席签署,那是十足的鬼话,我到了这时,总算明白“灵魂”何以这样不想主席死去的原因!

主席实在不能死,主席一死,他甚么都完,他将成为一个一无作用的人!

在我这样想著的时候,一幢极宏伟的、纯白的建筑物,已出现在眼前。

那条笔直的路,直趋向那幢建筑物,而那幢建筑物,造在一个三面环山的小山谷之内。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在山城上有著高­射­炮基地。

而那建筑物之前,整列整列的士兵,全在作战状态中。

我从来也未曾看到一幢建筑物,受到如此严密的保护,当车子渐渐驶近之际,奥斯低声道︰“他就在这里,上次我就在这里见到他。”

我自然知道奥斯口中的“他”是指甚么人而言,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也不禁紧张起来。

当车子来到了离建筑物约有六十码之际,有一个检查哨站,我们所乘的车子,在检查站前,慢了一慢,在检查站前的几名军官和士兵,一起举枪为礼,一名少校挥手,示意车子通过。

车子驶过了检查站,但是“灵魂”立时道︰“停车!”

他的车子一停,几名军官一起奔了过来。

“灵魂”冷冷地道︰“这个检查站,是谁负责的?”

“报告首长,是我!”那少校立正,敬礼。

“灵魂”接著道︰“你被捕了,罪名是失职!”

那少校举起的手,还未曾落下来,一听得“灵魂”这样说,整个人都呆住了,脸­色­变得比灰还白,“灵魂”的六名卫士中的两个,立时从车上跳了下来,执住了那少校的双臂。

其余的军官,全部面无人­色­。

“灵魂”厉声道︰“任何人要通过这个岗站;都需要检验特别通行证,何以你拒不执行我的命令?”

那少校争辩道︰“可是……可是通过岗站的是你,是你啊!”

“你是个地道的蠢猪,刚才车速是每小时三十哩,现代的易容术和化装术,要造成一个和我一样的人,轻而易举,你就能不凭特种证件,肯定是我么?”

那少校的身子开始发起抖来,在“灵魂”如此严厉的责斥之下,他无话可说。

而他身上的佩枪,也早已被“灵魂”的卫士缴下,一小队禁卫队员,跑步赶到,将那位刚才还威风八面的少校带走了!

如果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形,我一定要替那位少校不值了,但是在半小时之前,我刚看到空军司令的下场,也和那少校一样,我的心中,当然也不会有甚么震惊之感了!

“灵魂”又向其余几名军官望了一眼︰“复述命令。”

那几个军官,立时像机器人一样地立正,齐声道︰“任何人想通过,都必须呈验持种证件!”

一个上尉,想是想出人投地,在讲完之后,踏前一步︰“首长,请你将证件交给我,用特种紫外光来检验。”他上面说,一面伸出手来。

可是,“灵魂”却自车中伸出手去,“叭”地一声,在那上尉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骂道︰“你是另一只蠢猪,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

那上尉僵立在那时,一动也不敢动。

我真替那个年轻人难过,他怎样才能使自己再开始动,我不知道,因为车子已然立时向前驶了出去,在建筑物前,停了下来。

我们一齐下了车,由“灵魂”带著走进去。才一进大门,我就闻到了一股医院特有的气味。

这当然是一座医院!

医院中看不到医护人员,到处全站著禁卫军,我们直来到了升降机前,“灵魂”才对教授道︰“有关人员全在会议室中等候,希望手术可以立即进行。”

奥斯教授搓著手︰“在会议室中的专家,和你提供给我的名单一样?”

“是的,都是第一流的外科医生!”

我忽然问道︰“你的意思,他们在事后,也安全?”

“灵魂”冷冷地道︰“你问得太多了,而且,我想,你也不必参加他们的会议,对么?”

我在“灵魂”那种­阴­森可怕的语调中,有十分不祥的预感,我立即伸手踫奥斯教授,意思是想奥斯教授坚持要我参加他们的会议,由于“灵魂”需依靠莫斯教授,是以我和教授在一起的话,至少暂时安全。但是,或者是由于奥斯此时的­精­神,已然在极其紧张的状态之中,又或者他并不是过惯冒险生活的人,没有足够的机警来体会我踫他的意思。

他只是回头向我略望了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灵魂”却反而已看出我的用意了。

他对我发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阴­笑,向他身后的两个卫士挥了挥手。

那两个卫士一定跟随著“灵魂”许多年,“灵魂”一挥手,那两人便已知道甚么意思,立时踏前一步,一左一右,将我挟往。

我想张口大叫,但是“灵魂”却已先我一步︰“教授,你即将参加会议,而且立时要施付手术,我和卫斯理都不来打扰了,请你直向前去,你看到前面的那位老者了么?他便是我们医院的院长。”

那时,那位医院的院长,已向前迎了上来,奥斯不知是不是曾和他相见过,但是至少,他们相互慕名己久。

是以,他们相见的情形,十分融洽,而且,他们两人立时走进了会议室之中。

“灵魂”望著关上的会议室门,长长吁了一口气,转过头来,他的脸上,有著十分轻松的神情,他向我一笑︰“你看,不论你如何破坏,我的计划还是成功了!”

他这样讲,令得我感到十分气愤。

可是他却还不知足︰“现在,你该明白了?没有人可以阻挡我,我将永远维持我的权势,没有人可以胜过我。”

我冷笑一下︰“如果手术失败了呢?你忘记你求教授动手的时候那副可怜相了?”

“灵魂”脸上得意的神情,立时消失,他恶狠狠地望著我︰“每一个人都有不喜欢人家提起的事情,一个聪明或是有教养的人,就不会故意提起!”

我明知我这时的处境,极其不妙,我完全在“灵魂”的势力范围之内,但是我的脾气,却又逼得我非去顶撞他不可。

我突然笑了起来︰“这就是所谓怕人揭烂疮疤!事实上,你只是一个可怜的小丑,一个影子,想想看,如果你主人的头部,不能移植到另一个人的身上,那会出现甚么结果,你想想看!”

震惊和愤怒,令得他的动作粗野起来,他发出极难听的咒骂声,一个箭步,向我直窜过来,举手便掴!

“灵魂”的身形,十分矮小,以至于他若是想打一个正常身材的人的耳光,手臂便必须伸得十分直。而为了表示他的权势,或是掩饰他身形矮小的自卑感,他特别喜欢打别人的耳光。

我自然不会被他打中,在他恶狠狠地向前扑过来之际,我向后一仰,一翻手,五指如钩,已然将他的手腕拿住。

我一擒住了他,他立时便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他一面用力地挣扎著,一面发出了可怕的怪叫声,他的几个卫士,立时向前冲了过来。

但是我的左手扭住了他的右臂,右手早已将他腰际的佩枪,拔了出来。

当我开始注意他那特大的佩枪之际,我还只当那是一种威力特强的德国车用手枪,但是,当我这时,将这柄枪抢到手中之际,我不禁大喜过望!

那是一柄火箭枪,它可以发­射­九枚强力的火箭,那么一件有用的武器,落到了我的手中,那无论如何,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我一拔枪在手,便立时扬了扬。

可是我的动作,却并不能喝阻“灵魂”的卫士,他们仍然向前扑来,六人绕到了我的身后,已然将我围住,我只得将火箭枪对准了“灵魂”︰“你想想,如果我发­射­,会有甚么结果?”

“灵魂”厉声道︰“你将成为蜂巢!”

我“哈哈”笑了起来︰“首先,你的上半身消失,而且,也没有甚么手术可以使你复活,你将死不得全尸!”

“灵魂”不出声,我道︰“下命令叫你的卫士退后!”

“灵魂”喘了口气,挥手道︰“好,你们退后去,你们退后去。”

那六个卫士简直不是人,而是听从命令的机器,“灵魂”一挥手,他们便一齐退了开去,我一看到我身后已没有人,便拉著“灵魂”,疾退出去,那是一条走廊,我迅速地穿到了走廊的另一端,转进了另一条走廊之中。

我一转了过去,那六名卫士,看不到我,我回头看去,那走廊中还有十几名士兵站著,但是那十几名士兵,显然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我这时的念头︰我必须逃出去,必须!因为我感到“灵魂”不可能会放我安全离去!

我在想的,只是我如何离去。

我是不是应该一直带著“灵魂”呢?看来我应该这样,因为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有恃无恐。

但是如果我这样的话,我却又将成为无数军警追捕的目标,这当然不是好办法!

我拉著“灵魂”,又向前走出了几步,旋开了一扇门,那是一间杂物储藏室,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使自己镇定下来。

“灵魂”沉声道︰“你没有机会,你一点机会也没有,绝对没有!”

我本来也感到自己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是人家这样讲我,我却不服气,我回答道︰“我的机会太多了,灵魂先生,在这所医院中的所有人,一定都奉到命令,保持纪律,维持肃静,你的卫士虽然知道你被掳了,但是他们也必然不敢通知军警,这件事传出去,会影响你的政治生命。”第十二部 只剩下头部活著

“灵魂”面­色­难看,一声不出。

我笑了起来︰“所以我有极大的机会逃出去!”

我一讲完这句话,便立即扬起了我手中的火箭枪来,将枪柄重重地敲在他的后脑上。他的身子像是浸了水的油条一样软下来。

我伸手在他的衣袋中摸索著,找到一本蓝­色­的小本子,那小本子只有几页空白的硬纸,看来没有甚么用处。

但是,正当我想将之顺手弃去之际,我想起“灵魂”在医院门口作威作福时,曾提及时出医院的人,都必须呈验一种由紫外线检查的特别证件,我相信这就是了,于是收了起来。

我又在他的身边,取到了另一些有用的东西,和相当数量的钱钞,然后,我在他的后脑上,再加上一击,我估计这两击,他至少要昏迷三小时之久!

我将他塞进了一大堆待洗的脏床单之中,在那里,不会有甚么人发现他。

然后,我将那扇门打开了一道缝向外看去,一看之下,我不禁吃了一惊,只见那六个卫士中的两个,背对著我,就站在门前!

他们显然在秘密地寻找著“灵魂”。

我连忙将门轻轻的关上,这种情形,虽然令我吓了一跳,但是却也使我十分欣庆,因为正如我所料,那六个卫士,并不敢将事情闹得全院皆知!

我将门关上之后,又将之锁上,然后,后退了几步,踏在杂物上,攀上了一扇气窗。

那气窗是通向另一边走廊的,那条走廊十分短,尽头处是一扇门,而在那走廊的口子上,却竖著一块警告牌,上面写著︰任何人不经特别准许,不准接近。

在那块警告牌之前,有两名手持卡宾枪的兵士守卫著,他们离我,最多不过四码。

但是,他们是背对著我而立的。

而且,他们只是站著一动不动,我等了约两分钟,便开始行动。

我的身子,慢慢地从气窗中挤出来。

我必须十分小心,小心到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的程度,身子几乎一寸一寸地从那气窗之中挤出去,等到我的身子,终于全挤出了气窗,我的左手拉住了气窗,然后,手一松,身子向下沉。

在将要落地之际,我身子屈了一屈,落地时的弹­性­增加,没有声音发出。

那两位士兵,仍然背对著我,站著不动。

我面对著他们,向后一步一步地退去,那条走廊只不过十码长,我很快便退到了尽头的那扇门前,我反手握住了门球,轻轻地旋转著。

那门居然没有锁,我轻轻地旋著,已将门旋开了!

我连忙推开门,闪身进去,又将门关上,总算逃过了那两个卫兵,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到了甚么地方,但是我却至少已独自一个人,可以仔细考虑一下逃亡计划了!

然而,就在这时,我的身后,忽然响起讲话声。

我还未曾转过身来,心中以为暂时安全,背后忽然有人讲话,我的狼狈可想而知。

一时之间,我几乎僵住了,连转身也在所不能!

而在我身后发出的声音,却以一种十分不耐烦的声调道︰“甚么时候开始,我还要等多久?”

等我定下神来,听得他讲的是这两句话,不禁呆了一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那是甚么意思。

而那人却一直在重复著这两句话,他不住地在问我︰“我要等到甚么时候?”

我缓缓地转过头来,那是一间陈设十分简单的房间。

那房间几乎可以说没有窗子,光线相当幽暗,它只有四扇五寸高,三寸宽的气窗。

那个和我讲话的人,他坐在一张单人床上。他虽然坐著,但是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他穿著一件病人穿的白衣服,头剃得­精­光,连眉毛也全剃光!

一个头发和眉毛全剃得­精­光的人,看起来自然十分滑稽,我望向他,他也似乎觉得有点不对。

我们两人对望了片刻,我拚命在想︰这人是谁?他是甚么身份?

但是我却想不出他是谁来,然而他既然是住在守卫森严,非经特别许可,不准擅入的地方,应该是十分重要的人物。

然而,从这间房间的陈设,以及他所享受的待遇来看,他显然又不是受重视的人物!

我正想出声相询时,他已然道︰“你,你是谁,你不是医生,是不是?”

我摇了摇头︰“我不是医生。”

那人叹了一口气︰“原来还没有开始,还要我再等下去?”

他一面说著,一面脸上现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来。我心中的好奇心实在到了极点,是以我忍不住的问道︰“你是在等”

我只问了四个字,便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我发现那个人­精­神恍惚,根本没有集中­精­神来听我的讲话。

接著,他伸手在摸他自己的脖子,在不断地摸著,而也在那一刹间,我的心头陡地一亮,我完全明白他是甚么人了!他就是“那个人”!

他的头将被切下来,他的身体,经由手术和主席的头连结在一起,供给主席的头部以继续活下去的力量。

而他自己,则将只剩下一个头,而失去了他的身体!

一想到这一点,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我向前走了两步,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肩头之上,他像是触电也似地抬起头来望著我。

我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得柔和,因为我认为他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我问他道︰“你等得有点不耐烦,心急了,是不是?”

他却连忙否认︰“不,不。”

我苦笑了一下,指著他的头,又指著他的身子︰“你是自愿的么?”

他又道︰“当然,是我…………自愿的。”

我叹了一声︰“那么,你知道你自己将只剩下甚么?”

那人的面­色­,在­阴­暗的光线下,变得可怕地苍白,他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是首长说,我还会活著,是么?我还会活著!”

我在刹那间,实在不知道讲些甚么才好,我的喉间,像是有一大团泥堵著。

我呆了好久,才道︰“是的,你将活著,这一点我倒可以保证。”

我的确是可以保证的,因为我看到过那只独立生活的猴子头。

那人松了一口气,我立时又道︰“但是,只剩下头,活著,又有甚么用呢?”

他喘起气来︰“那总比死好,我实在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我摇头道︰“你的想法不对,你如果不想死,你大可不答应这件事,你若是不答应这件事,我想他们是不能将你怎样的。”

他吃惊地望著我,像是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这件事一样,然后,他突然问道︰“你,你是甚么人?”

我道︰“我是一个外来者。”

他的身子在发抖,但是他终于强自镇定了下来,道︰“你怎样进来找到我的?据我所知,我受著极严密的保护。”

我摇头道︰“这讲起来太长了,你还未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他突然笑了起来︰“你的问题太天真了,身体强壮,条件适合的人,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如果不是‘自愿’的话,我就会立时被枪决,而直到有人‘自愿’为止。”

他说完了之后,又低下头去。

他的确是一个十分强壮的人,但是他这时低头坐在床沿的样子,却使我联想起一只颈际的毛已被拔去,而另一旁又有一锅滚水准备著的­鸡­!

我道︰“那么你准备接受这种悲惨的命运?”

那人摊了摊手︰“还有甚么别的办法?”

我不说话,他也不再作声,房间中突然静了下来,我的心中,突然起了一个怪异的念头,这个人虽然被严密地看守著,但是,似乎根本没有人去注意他究竟是甚么人,而且,当一个人的头发和眉毛,全剃去之后,每个人的容貌,看来都十分接近。

那人和我,本就有三分相似,如果我也将头发眉毛,一齐剃去,那么,我就可以变得看来和他十分相似。现在,我无法逃出去,只有一个办法,可使我脱险︰冒充他!

这种逃亡的方法,有点像“基度山恩仇记”中的逃狱法,危险,但也是唯一方法。

奥斯教授和专家们开完了会后,自然首先要将那个人的头切下来,他会被带离这间房间,放在床上推出去,在推他出去之时,如果我冒充他的话,有机会逃走!

我想了约三分钟,才问道︰“你的头发和眉毛,剃得如此乾净,有人天天来替你剃?”

“不,”那人摇著头︰“我自己动手,已将近三个月了,我没有别的事好做,我每天都不断地剃著头发、眉毛和胡子,他们吩咐我这样做。”

他一面说,一面指著另一扇半开著的门。

那扇门既是半开著的,我自然早已注意到,门内是一间浴室。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剃头的工具,就在那间浴室之内,我向他走近一步,突然之间,我一拳击向他的头部,他的身子向后一仰,我倒未曾料到他个子那么大的,却是如此容易被击倒!

当他的身子向后一仰之后,我立时提起他的身子来,这时他已昏过去了!

我又补击了一拳,然后,迅速的除下他身上的那件白衣服来,换在我自己的身上,又将他的身子,塞进了那张单人床下。

我冲进了浴室,在不到十分钟之内,就将我自己的头发、眉毛剃了个­精­光,当我照著镜子的时候,我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

因为我看来和那人太相似了!

我知道,由奥斯教授主持的会议,既然已开始在举行,那么,我也不必等太久,一定会有人来找我的。

我估计没错,只等了四十分钟,便有脚步声传来,我坐在床沿上不动,尽力摹仿著那人的姿势。房门未被敲打,便被推了进来。

我学自那人的声音︰“我还要等多久?”

进来的四名医生,走在第二位的,居然是奥斯,在那一刹那间,我真怕奥斯认出了我来,但是他并没有认出我,他直来到我的面前,奇*|*书^|^网替我作了简单的检查。

我的手中一直握著那柄火箭枪,那件白衣服十分宽敞,即使在奥斯教授替我检查之际,我要隐藏那柄火箭枪,也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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