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轮子轱辘轱辘地转,胤礽坐在车里,低头玩着自己的指甲,而胤禛则一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恂郡王府挂着白绫,进进出出人却很少,作为一个郡王府,太萧条了。胤禛他们的马车只停在了大门边上的隐蔽的角落,那拉家的人已经被他们打发走,是以两个人能下车来看。
胤禛一下车就直直地盯着“恂郡王府”几个大字看,胤礽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回音,胤礽只能掐了他一下。
“啊!”后知后觉的疼痛从腰上蔓延到全身,胤禛终于慢慢转过头看胤礽:“二哥,什么事?”一双眼睛深的像湖水一般,黑漆漆得不见底。
“喂,你别这样啊。”胤礽扶额,他想过胤禛应该会不好过,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腹诽胤祯弄成这样你绝对是最大的元凶,但这话他现在可不敢说出来。
“是我的错。” 没想到,倒是胤禛自己开口了,“我囚禁了他十三年,磨掉了他的锐气,他不该是这样的。”
“好了好了,他也算好的,十三年而已,而且你还好吃好喝得待他。想想胤褆,圈了二十六年到死都没出来,还有胤祥,圈在养蜂夹道那种地方……”结果,越想越觉得同样是被圈禁,自己的日子可过的舒服多了,怎么自己就成了死的最早的那个呢?
不过想到胤褆,太子殿下承认自己看史书看到一半的时候确实噎了一下,一方面佩服自己这个老对头的生命力,一方面鄙视他……丫的你怎么就不知道早死早超生呢?
“好了好了,你不觉得我们两个死了却阴魂不散的老鬼来怀念一个能好好投胎的死人有点可笑吗……”看着胤禛没有表情的脸,太子殿下声音不由放低,“要不你就进去看看吧,出了事我跟弘历解释……”就算小弘历疑心病重,他不至于怀疑到才六岁第一次出宫的儿女吧?况且看弘历对自己那个态度,自己撒撒娇,肯定就过去了。
——老四,合着爷都愿意撒娇来帮你了,你别给爷再摆个哭丧脸了!
结果胤禛摇摇头,转身钻上了马车。
不会吧,难道是觉得没脸见胤祯?这不像老四的性格啊。而且胤祯当时闹得那么狠,换了谁都得那样吧,老四看在同胞兄弟的面子上已经很“温和”了。
胤礽也上了车,盯着闭目养神的胤禛,结果一直看到回宫,都没看出一点门道。
胤禛胤礽的马车刚刚离开,一顶秀气的小轿就落在了恂郡王府斜对角,一个随行的老人示意轿夫在远处等,然后小声对着轿子里说:“主子,到了。”
“知道了。”出乎意料的,轿子里传出的居然是个年纪很小的女孩的声音。
随后,轿帘被稍稍掀起了一点,一双秀气但还未长开的眉眼露出来。平静的目光投向那座被白绫包裹的王府。
“那个是弘明吧。”女孩忽然问。指的是那个看起来五十多岁,佝偻着背,满脸悲伤的男人。
老人仔细瞧了瞧那个人,肯定:“是弘明小主子,小主子小时候玩火,后面烧着了,所以脖子后面有一块疤。”
“都长这么大了啊,那个时候抱起来只有小小的一团……”女孩忽然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不符合年龄的沧桑,“罢了,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现在,也算尘归尘土归土了。老苏,我们走吧。”
“主子,你要不要再去看看……”老苏欲言又止。
“不必了,”女孩丢下轿帘,“我知道他平安就好……我没脸见他。”
老苏本以为主子一个人在轿子里伤心,正不知道如何安慰,没想到轿子里忽然传来一阵轻笑:“倒是这招以退为进用的好,颇有爷当年之风。”
延禧宫里,令妃摸着自己的肚子,问胡太医:“你确定本宫怀的是男孩?”还是那弱风拂柳的身段,纤白娇弱的脸蛋,但此时那张脸上的表情,半是狰狞,半是得意。
胡太医赶紧跪下,头埋着不敢抬:“奴才怎敢拿这种事欺骗娘娘?”一家老小都掌握在令妃手里的胡太医深深知道这个女人的可怕,身子都有些颤抖。
“本宫这个孩子怎么样?”
“小阿哥非常健康,但是娘娘一定要注意休息。”胡太医汗都要下来了。令妃娘娘瞒着皇上怀孕的事,要是在报上去之前娘娘的肚子出了什么事,那不止娘娘,皇上也不会放过他,因为他是专门给令妃诊平安脉的!
“知道了,冬雪,赏胡太医。”令妃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躺下了,懒洋洋地对自己的大宫女招手。
胡太医小心地接过赏钱,颤抖着下去了。
“冬雪,半月后就是佛诞日了,本宫要是那个时候告诉皇上本宫有孕了,皇上会怎么样?”令妃状似不经意地问。
“皇上当然会非常高兴了,也会更宠娘娘了。”冬雪一边帮令妃小心地取下发簪,一边答道。
“是啊,本宫还指望这个儿子晋位呢,可惜……”
冬雪立即附耳过去,她知道,娘娘又有“私密”的事情吩咐她了。
冬雪走后,令妃正准备眯一会儿,忽然一个奶嬷嬷冲进来:“娘娘,不好了,七格格又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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