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樊梨花在工棚还没有起床，却听得外面有一个怯生生的声气叫她：樊梨花大姐，樊梨花大姐。

樊梨花不情愿地应了声，哪个，这么早？

那女生咯咯咯地笑了，花姐呀，你快起来，我是你妹妹呀。

哪个妹妹？

我是牛鹧鸪呀。

樊梨花眼前出现了一个扎着两条小辫，淌着鼻涕的小姑娘。牛鹧鸪，是她，她今年该十八还是十九岁了？心里这样想着，没有好声气地道，牛鹧鸪，你不在家好好读书，跑到城里来做什么？说着起身走出工棚，看见一个上身穿着短袖素花衬衣，下着一条老蓝布裤子的年轻姑娘，那圆圆的红喷喷的脸庞，深潭一般清澈的大眼睛，*的身子，果然是小姨的小女牛鹧鸪。这丫头，几年不见，出落成了大姑娘。牛鹧鸪一见樊梨花就喜出望外，走上前来一把拉住她，说花姐，找到你可真不容易啊。

樊梨花搡她一下，说死丫头，不在家读圣贤书，跑到城里来野什么？

牛鹧鸪眼眶就红了。她说，姐呀，我哪里是不想读书，我都高一了，还想读大学呢。可你知道吗……我爸，他，他在朱大狗那煤矿上班的时候矿井坍塌了，压死了好几个人，他虽然被救出来，可是瘫痪了。现在朱大狗一家都跑了，我们没有办法，为了给我爸治伤我们到处借债……所以，我就到城里来，想打工养家 。

你爸……樊梨花一听眼眶就红了，真是苦命人怜惜苦命人。樊梨花赶紧提一根凳子让牛鹧鸪坐下，然后去给她买早点。牛鹧鸪一边吃着豆浆油条，嘴里砸吧砸吧，说真香哪，花姐，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的早餐呢。

樊梨花看着她的馋相，说死丫头，我看你还是回乡下去吧，这里哪里有工作做。

牛鹧鸪一听眼眶又红了，她说花姐，那我怎么办呀？

樊梨花说鹧鸪，城里真的不好来，我和你大书哥都工作了大半年，工钱还没有看见一分呢。

怎么会呢？牛鹧鸪眨巴眨巴着大眼睛。

真的鹧鸪，姐怎么会骗你。再说我们那工头你也认识，就是镇上的蚂蝗啊。这个鬼东西不是人，我们的工钱他一直欠着，弄得我们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

牛鹧鸪好沮丧，脑袋耷拉着。

樊梨花说妹妹，大姐还是劝你回家乡，这里哪里能找到工作……加上你还是小姑娘，这个社会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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