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鹧鸪说了，就拿起小刀给病人削苹果。牛鹧鸪在倪燕家熟悉了好多事。比如，城里人吃苹果是不吃皮还要把皮削掉的。牛鹧鸪削苹果很快，长长的苹果皮好像苹果吐出来的，病人就表扬了一句，说鹧鸪吔，你手可真巧吔。

牛鹧鸪又笑了。牛鹧鸪说，左妈妈，我就是一个好，从不怕累，要是手里没有事情做，我心里特别特别难受，真的。

病人由衷地啧啧赞叹，说，十九岁的妹儿，也不小了。十九岁的妹儿在农村早都该当妈了。

牛鹧鸪点点头，说左妈妈，确实是这样的。只要您老人家答应——

病人摆了摆手，说这些还不忙吧。论说呢，这事也可以办了。但是——她将话头一转，说可是，除了你摆谈像个十九岁的以外，你的面相随便怎样看都只得十六七岁呢？

牛鹧鸪说，左妈妈左妈妈，别个都说我有二十好几哩。牛鹧鸪当然只有十九岁，牛鹧鸪虚报岁数当然是为了当前形势的需要。且莫看牛鹧鸪一个农村妹儿，牛鹧鸪喜欢读书，而且，牛鹧鸪读书喜欢活学活用。牛鹧鸪在倪家时，看了很多书，尤其是有关如何处理人际关系的杂志，对她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好几声嗲声嗲气的声气，把病人说笑了。病人说，这妹儿，嘴巴里硬像是放了糖，我又如何舍得你嘛？病人说话断断续续，大声大声地喘息着。

牛鹧鸪说，左妈妈左妈妈，不管事情成与不成，你都是我的妈妈。牛鹧鸪说得很动感情，眼泪巴唦的。

病人也被感动得一把把牛鹧鸪揽过来，鹧鸪鹧鸪，我的女儿吔！

两人唏嘘温存了一阵，病人看着牛鹧鸪，看了好一阵。鹧鸪鹧鸪，你果真看上我屋左罗么？

牛鹧鸪咬咬嘴­唇­，点点头。

病人说，莫看我屋左罗口拙，他可是嘴巴不说心里有的人哩。

牛鹧鸪说，左罗哥是聪明的。

病人点点头说，这就是了。婚姻是男女两个人的事，旁边的人着急起啥子作用呐，鹧鸪鹧鸪，你说是不是呢？

牛鹧鸪低了头，想了一会。牛鹧鸪说，左妈妈我晓得了。

病人说，晓得了么，晓得了就好。她疲乏的靠在床头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最后说了一句：我找那老不死的说，他要再推辞我就死给他看。说罢，就疲乏地闭上了眼睛。

牛鹧鸪脸上浮现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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