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蝗突然一把抓住面前的一个民工,那是个瘦弱的小年轻,蚂蝗的族弟。蚂蝗声色俱厉地道:二娃子,你要和我蚂蝗叫阵?
二娃子吓得脸青面黑,说蚂蝗哥子,我没有——
蚂蝗一脚踢过去,二娃子凄厉地叫了一声,蜷缩在地面。
蚂蝗指着二娃子说:畜生,我带你从乡下到城市讨生活,供你吃喝,让你这个一辈子在乡下的高粱花子脑袋见了大世面,你还不知足?
二娃子说没有没有,知足知足。
蚂蝗说,还不赶紧去摸活路?
二娃子赶紧起身到工地。
蚂蝗摸出烟来,仰望着灰蒙蒙的天际。他道,这个鬼天要下雨又不下,老子恨不能有一把机关枪,哒哒哒,哒哒哒一阵扫射,把天打一个大窟窿!说罢,他几把捋下衣裳,啪啪在胸口拍着。
他身前的那伙民工面无表情,慢吞吞走到工地去了。樊梨花这才走过去。
见樊梨花来,蚂蝗就迎了上来。蚂蝗又摸出一支烟来,点上,两柱浓烟就从他鼻孔喷出,直喷到樊梨花脸上。樊梨花低垂了头,怯怯地对蚂蝗说,蚂蝗哥子,周大书生病了,能否劳慰你,提前支点钱给我们?
蚂蝗就笑了。蚂蝗提高声调说,樊梨花呀樊梨花,这是工地,大家都是一样待遇,没有人讲究个特殊。他将一口浓痰吐出,用脚踩了几下。又悄悄对樊梨花说,好妹子呀,要钱,你晚上来找我不就成了。你这样花儿朵儿模样,周大书怎就舍得你摸粗燥活路,真真让蚂蝗哥子心疼。蚂蝗边说,边贼呵呵眼睛盯着樊梨花,。
樊梨花道,可现在周大书病了,周身滚烫滚烫,大家都是乡亲,你看能否让他耍个病休?
蚂蝗冷笑一声,说那可不行,大家为了拿到工钱都在赶进度,要想耍病休回农村去!
这时周大书走了过来,他一把抓着樊梨花胳膊,低声责备道:你这婆娘怎么不听话,我的病没有什么要紧,走,摸活路。
蚂蝗又嘎嘎嘎笑起来。他说,周大书,你这样才够男子汉。哼,在城市里讨食,哪能那么金贵?
樊梨花一凛,就想到在办公室里蚂蝗说的话,满脸愁云,咬着牙,就摸活路去了。
哪晓得周大书就出事了。
周大书出事的时候,是夏季里一个谦和的桃花天色。天色原本还是阴着的,小风吹啊吹吹散了阴霾,天色渐渐地就越来越好,大约是附近地区下了雨,这里陡然变得晴空万里,凉爽,一点也不热。站在上升到十五层高的房顶,微风拂面,真有惬意感觉。周大书却没有心情消受,他心情沉重的担着灰桶,脸青面黑的,一边咳嗽,一边就思谋着事情。想到了偏偏倒倒的房子,想到女儿蟋蟀,还想到了周小书。想到周小书周大书就不由得生气,因为,他内心里始终有疑虑。那疑虑其实就是一把匕首,不时地一下下来扎他脆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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