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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炮灰乙 > 21

21

我用祈求的语气在他耳边吹着气,心里边却突然想到,要是陈井醉听见我这个时候的声音,大概就不会觉得愧疚了吧。

仇境缺似乎感到满意,更何况他其实也是忍耐已久。

他扶着我坐上他,开始了疯狂的律动。

我知道,大哥此刻一定就在车外某扇窗户的背后。

这一点,他也知道,所以更加疯狂。

这一点,我们都知道。

17

对于仇境缺,经过了一次糟糕至极的约会之后,我也就算是彻底认了。这厮完全没有温情甜蜜的潜质,只能在床上人尽其能。

不过通常的情况下,仇境缺却都不太喜欢床,当然他喜欢可以在床上做的事情,但依照他的喜好,他却总是在床以外的地方做事,比如车上,比如浴室,比如桌子,再比如厕所……

说实话,我讨厌最后的一个地方……

当然其他的地方也不喜欢。从本质上来说,我还是一个极为传统的男人——虽然只是限于对地点的选择上——我喜欢床。

所以难得的,当我被仇境缺弄到筋疲力尽,却终于可以在一张大床上好好的休息一下的时候,我是极不愿意再爬起来去接电话的。可电话之后的内容是如此重要,而以至于我不得不接。

我从松软的白­色­绒被里钻出来,摸索到地上的裤子,从里面掏出电话,接起来。

仇境缺在一旁抽烟,我们刚刚做完,他倒是一脸游刃有余的样子。

我的手机声音很大,秦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二少,蓝诺因为藏毒而被警察封了。”

我看到仇境缺抽烟的动作顿了一顿,眉头拧了起来。

“藏毒……什么意思?”我整个人都坐起来,绒被顺着我的肩膀滑下去,在背上扫了一遍。

“警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我们的包间里藏了毒品,结果就真的从里面搜出了一些,现在已经把蓝诺封了,正在找您。”秦络解释,他的声音里也难得的加了一些焦躁和困惑。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行,我知道了。”

“二少?”秦络不解,只是知道了这算是什么意思,他大概没有明白。

我叹了口气,“你先稳着那边,我想办法,就这样吧。”说完,我也不等秦络反应,就先他一步挂上了电话。

仇境缺已经又在神­色­如常的抽他的烟了,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但我可不能让他就这样蒙混过去,“你­干­的?”我问。

他挑挑眉,露出一个好笑的表情,甚至还有隐隐的轻蔑,“你怎么会认为是我­干­的,我­干­这种事情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伸出手,握住我的下巴,微眯了眼睛,神­色­危险的凑近我,“小家伙,一边上着我的床,一边却怀疑我?”

我看着他,他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的味道,实在不能让人充分的相信这件事情不是他­干­的。不过我却相信他并没有­干­这件事情,或者该说,我是知道他并没有­干­这件事情,因为将毒品藏进蓝诺而又通报了警察的人,其实是我。

不过,我当然不能让他发现这一点。

于是,我像所有被莫名坑害了的苦主一样,有些怀疑而又不甚肯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泄气似的下了床,找自己的衣服。

他两手搭在曲起的腿上,样子很随意的看着我,口中不甚诚恳的劝道:“你这种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出去。”

我气急败坏——表现得气急败坏的,“蓝诺出了事儿,我难道还能一直窝在这里吗?”

仇境缺耸耸肩,像是有点认同我的话似的,“那就随便你。”

他笑了一下,感觉上含义还挺深刻。

我琢磨了一下,但旋即又想到现在好像不是我该琢磨他的时候,这时候我该心急如焚,顾不得琢磨他才对,于是就赶紧将自己拾到了一下出门。

不过没过多久,我就已经为自己由内及外的演技而后悔莫及了。

我就说嘛,命运只有在确定你看不到的情况下,才会给予暗示。

如果我不是太专心于自己焦急的演技,我就该发现到的,他娘的仇境缺告诉我不该此刻出门,根本就不是因为警察在找我,而是因为我出门没过多久就会被人掳走。

光天化日!他娘的仇境缺做事从来都是如此拉风。

虽然是偏僻的小巷,可是两辆黑­色­轿车前后将我的可怜小车夹在中央,然后几个端着枪的彪形大汉下了车,把枪口往我家司机的脸前一堵,由不得他不乖乖的开了车门,让这几位拦路的老汉把我驾走。

我被推上其中一辆车子的时候,还仰头看见一个小女孩正拿着雪糕倚在阳台上往下看。

我冲着她苦笑了一下,也不管她能不能看清我的表情,事实上,我只是自顾的想要表达一下心中的郁闷。

打从仇境缺再来找我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猜到,他会做些什么。

仇境缺的野心其实就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他要得到陆家的军火生意,同时还要得到大哥。然而大哥跟随爷爷掌管这生意这么多年,事事做得滴水不漏,根本就没有可以让他Сhā足的余地。他唯一的办法自然也就是从我的身上下手。

不过,估计是我表现的太不热情,所以才逼得他连美男计都使出来了。

可光是这样却还不够,他总要给我一个跟大哥反目的理由,而忠心追随于他的理由。

我猜到只要跟他的关系稍稍稳定,他就一定会做出什么来让我有机会倒向他,为了怕他的计划太拉风,伤害率也太大,我这才极为主动的送了一个机会给他。

藏在蓝诺的毒品如果真的立案,怎么也能判我几年牢狱。反正这件事情出的莫名,又是大哥能够轻易办到的事情,我自然指望着仇境缺直接将这件事情推到大哥的身上,这样我们大家就都轻松地各达所愿。

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仇境缺的计划竟是在这一天执行,不早不晚正是毒品被发现的当天。

我欲哭无泪的被挤在两名彪形大汉的中间,腹部两边各有一把小型手枪的枪口对着。

虽然不太愿意,但是我却不得不再一次确认,我就是个小炮灰的命运。明明都这么主动的帮着人算计自己了,可结果两厢计划却正好撞在一起,让我的小小心思完全成了没用的泡影。

他娘的仇境缺也实在是够狠,就提醒了我一句不要出门,再就没有多劝一句。甚至我出了门后,连打个电话告诉这几位大哥取消计划,这么轻而易举的事情都没­干­。

我心里面暗暗揣测,难不成仇境缺轻松恣意的样子只是装出来的,实际上他根本早就被我榨­干­了,这才连打个电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有这么强悍吗?能把仇境缺榨­干­?要有的话,我就不跟这瞎耗了,直接去日本拍GV了我!说不定还能出名!

车子驶出市区之后,坐在前面的大汉扔过来一条黑布在我腿上。我旁边的大哥赶紧知机,把我的眼睛蒙上。

虽然自己的境况本也不佳,可到底原本还能看到东西。

现下什么也看不到了,虽然知道仇境缺不可能将我弄死,但心底里面到底忍不住害怕。

“大哥……我们这是去哪啊……”

大哥的回答很­干­脆,他一肘子下来,砸在我的肚子上,“问那么多­干­嘛?”

我被他打得咳了起来,差点眼泪都没滚下来。多余的话自然也就不敢问了。

颠簸了一段时间之后,车子停下来,我被人拎着后脖领子拽下车子,在土石地上拖走了一路,然后绑起来,扔进一间小屋关好。

颓然的倒在地上,我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这情景我还真是熟悉,好像不久之前就有过一次。

还是因为仇境缺,还是为了陆家的军火,上一次是大哥救了我,这一次却不知道在仇境缺的剧本中会是谁来救我。

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本来陪着仇境缺上 床,就已经很耗费了我的体力,现在又遭了这样的事情,真是再累也没有了。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大哥或仇境缺那样的天之骄子啊……

做什么得遭这样的罪呢……

睡了不知有多久,我被人叫醒,用的是我极不喜欢的方式,却莫可奈何。

一只有着硬邦邦的底子的鞋使劲的踩在我的肩膀上,用力捻着。

我呻吟了一声,“疼……”

那鞋子闻声,踢了我一脚——好吧,不是鞋子,是穿着鞋子的人。鞋子是无罪的,有罪的是穿着鞋子的恶人。

“他娘的,给老子起来吃饭了。”

恶人说,然后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再然后就是他走了出去的声音。

我更加欲哭无泪,并深刻的想念起第一次绑架我的烟枪大哥来,好歹人家还真的有给我吃的,可现在这位,东西往地上一扔,却蒙着我的眼睛,绑着我的手脚,这让我上哪找啊。

我努力的爬起来,一边用膝盖划拉着看能不能找到东西,一边腹诽连给东西都不甚专业的这位。

可是我却没能意识到,烟枪大哥之所以给我吃的东西,那是因为他那时的身份是绑匪,而这几位却是“杀手”。

不过很快的,就有人给我加强了这种认识。

就在我摸着黑找东西的时候,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不算是很大的音量,却恰恰能让我听个清楚。

“大哥,到底要什么时候杀了这小子啊,真是的,老子们是杀手,可不是保姆。人都弄来了,却不­干­掉,还留着­干­什么啊。”

这是刚刚给我扔东西的那位。

我确定了一下,完了还不忘夸奖自己。从我对这位的称呼就可以看出,我实在是一个宽宏大量,以德报怨的人。因为我称呼他为“给我扔东西的那位”,而不是“用脚踩我的那位”。

像我这样好的人,我觉得应该是该有好报才对。

好人有好报,不应该只是骗小孩子的话而已吧。

那边的对话在继续,“急什么,等柳哥来了,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是一个相对稳重的声音。

“柳哥——”稳重的声音话才刚说完,被称柳哥的人就来了。

这速度都能赶上曹­操­了,我想。当代竟有这种人才,怎么没去奥运会呢,真是可惜。做民族英雄难道不比混黑社会更有前途?

此起彼伏的有好几个人叫了“柳哥”之后,这位有派头的“柳哥”才开口说话,“暂时先等等,不用急着动手,先关上一阵子吧。”

按理这话的意思是我生命暂时无虞了,可我却突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因为这柳哥的声音我实在是太为熟悉——柳岐阳,大哥的绝对心腹。

如果真的是他……

我打了个冷颤。

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柳哥,发生什么变故了,为什么不动手?”

这还是那个很稳重的声音问的。

可他没有得到答案,就已经自知错了。

“对不起,柳哥,我知道我多嘴了。一切都听柳哥的,我们先把他关起来,好好看着。”

前一句有些急躁和慌乱,后一句就是满满的肯定和表决心了。

只是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想象那柳哥究竟是做了怎样的表情才会让人如此害怕,我有些虚脱的蹲坐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暗。

18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混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

“大家小心点!”

声音此起彼伏,可哪怕如此提醒着彼此,接连倒下去的声音也没有断过。

过了好一会儿后,关着我的门被打开,有人急急的走近我,拽下我眼上遮光效果极好的眼罩,然后又去接了我身上的绳子。

我好不容易重获光明和自由,可眼睛反倒一时有些接受不惯,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是时前来救我的人也已经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抬起头来看我。

我们的目光撞在一起时,我才发现竟是好久没有见面的陈大警官。

我笑了一下算做招呼,“嗨,又见面啦。”

陈井醉面无表情的拉起我,拽着我就往外走。

我赶紧捂住自己的鼻子跟紧他的脚步,外屋还有一些没有散尽的残烟,应该是催泪弹一类的东西,虽然基本上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乍一闻到还是觉得极为刺激。

几个人躺在外屋的地上,都是将我抓来这里的那几个自称的“杀手”,呼吸还在,看起来都只是晕了过去。

陈井醉抓着我一路疯跑,直奔到一辆隐藏在草木丛中的越野车前,才放开我的手,冷冰冰的命令我道:“上车。”

我觑了他一眼,见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遂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七手八脚的爬上车去。不过上车之前,倒还不忘抚抚车门。

他娘的,还真是好车一辆。人民警察为人民啊。

陈井醉可不知道我在心里腹诽他些什么,开了车,一路直奔下山。

我扒在窗边看着路边飞驰向后的景象,被带来的时候因为蒙着眼睛,一进了高速后就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才发现那帮人找的地方还真算是偏僻,没有确切的情报,恐怕也就只有拘魂的无常能找到地儿了。

陈井醉开着车,一路顺着高速回去,可就在即将要进入市里的地方,他却拐了个弯,将车子在一处挺不起眼的修车厂的空地上停下。

陈井醉停了车,却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我眼巴巴的看着他。

好一会儿,他才有些艰涩的开口,“蓝诺被发现藏了毒品,现在缉毒科的人正在找你。陆家你暂时是不能回了。”

我点点头,就如同即将要进到幼儿园去而在临去前听妈妈教诲的小孩一样乖巧的听着他说话。

他抿着­唇­,又好半晌没有说话,起伏不定的胸膛好像一直都在努力的压抑着什么。我看着他□的鼻梁,以及悄悄收缩开阖中的圆润鼻翼,就实在忍不住猜测起这个好看端正,并且一身高傲正气的男人此刻心中究竟是在想些,或斗争些什么。

我其实本没有料到,前来救我的人竟会是他。

然而现在他来了,却似乎又在完全的情理之中。

蓝诺被发现藏毒,最要倒霉的自然是我,可是最为麻烦的却必然是他。

作为陆家用来藏匿军火的地方,蓝诺既敢光明正大的开门做生意,那自然就是有不会被人发现秘密之地的信心。陈井醉知道蓝诺的存在,恐怕也是盯了许久,说不定还派人潜入了进去,想要找到那个秘密之地。

除了陈井醉他们自己,恐怕没有人知道警方在蓝诺这个地方费了多少心思。可现在如果蓝诺真的因为藏毒被封,也不过是暂时的而已,反倒会让大哥将藏在里面的枪支转运出去。恐怕,这才是陈井醉最不愿见到的场景。

可他身为警察,却既不能让蓝诺被封,也不能让缉毒组的不理这件案子,所以唯一剩下的方法似乎也只是救出我,然后让我自己“处理”。

明明是正义的英雄,如今却被逼到帮助邪恶的一方玩弄司法,也难怪陈井醉的心情不好。

我看他一直没有什么话再要说,便悄悄的开了车门,打算下去,却不想他竟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很有些焦躁的道:“陆亦晨,趁现在你还没陷得太深,收手吧。”

陈井醉有一双欧式的深邃眼睛,墨黑墨黑的,此刻配上紧锁的眉头,还真算得上是忧郁难当,很有点像是琼瑶式电视剧里正在表白的深情男子。

可惜,我这人最是不解风情,于是以傻笑相对,“呵呵,陈大警官,你说收手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也觉得我在叛卖毒品吧。你看,我这一会儿被指控藏毒,一会儿又被绑架的,一看就是有人陷害我嘛。所以该收手的是那些坏人,而不是被无辜陷害的我吧。”

我最后还不忘摊了摊手,以示我的无奈。

陈井醉瞪了瞪眼睛,一脸的失望透顶,“你既然这样说……那就随你去吧。”

他放开我,见我没有马上动弹,就又指了指车门,让我下去,一副连话也不想再同我多说一句的样子。

我没什么所谓的耸了耸肩,其实我本来还想不动声­色­的跟他打探一下他是怎么知道我在哪的,不过看这个样子,是打探不出的了。蹦下车,还没等我完全站稳,陈井醉已像逃离瘟疫一般从我身边驶了开去,消失在路口转弯的地方。

我叹了口气,从口袋里面掏出一直都没有被人搜走的手机,给仇境缺打了个电话。

“喂?”仇境缺好一会儿才把电话接起来,声音慵懒至极。

我在心里面将他的祖宗十代骂了个遍,嘴上却讨巧道:“仇哥,救救我,求求你。”

仇境缺轻笑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在表示满意,“你要我怎么救你啊,你现在可是在被警察全城搜索呢。”

我咽了口唾沫,赶紧道:“蓝诺的事情我是被陷害的……”

仇境缺显然不想听这个,所以他立刻打断我,“这话你好像该留着对警察说吧。”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对这绝情绝义断子绝孙没有耐­性­的东西的谩骂,继续堆笑道:“仇哥你放心,那件事情不是问题,我有办法能够摆平那件事情。”就算是要求人,也要让人家明白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这道理我还懂得,“可是,现在大哥已经对我起了杀心。仇哥,只有你能救我了。”

我把鱼饵轻轻的放下,然后等待。

那边似乎是思索了一下,然后笑道:“这样说的话,小晨,你现在是真的打算要与我合作咯。”

我也故意谨慎的等待了一下,甚至还故意让他听了听我为了表明决心而咽下唾沫的声音。我笑,“仇哥,如果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那谁不会选择自己呢,您说是吗?”

仇境缺满意了,却还不忘提前提出条件,大概我上一次晃点他还真是有点把他晃点出心里­阴­影,“好,那我要你帮我找出陆亦袭军火交易的上家,我想你不会再拒绝的吧。”

“上家?”我确认了一下,同时松下一口气来。

如果仇境缺需要通过我来知道大哥的上家,那就说明柳岐阳并没有背叛大哥。

“好,上家是吗?我知道了。仇哥,我现在在郊区,你派人来接我吧。”

将所在的地点告诉仇境缺,我挂上电话。

又有一辆车子驶进修车厂来,似乎是要修理。

我避开空地,给车主让了道,自己寻了一处­阴­凉处坐下。

如果柳岐阳真的参与了这次的事件,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背叛了大哥而暗投仇境缺,二是这次不是仇境缺在捣鬼而是大哥真的要我的­性­命。

不过,我似乎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第二种可能是否会成立,从没有想过大哥会要杀我。

我笑了一下,为自己莫名的肯定和信任。

不过,恐怕就算大哥是真的对我起了杀心,也不会让柳岐阳来吧。

那家伙……怎么看也不适合被人叫做“柳哥”呀……

19

蓝诺藏毒的事情虽然有些麻烦,不过最后到底也顺利解决。

多赖秦络从前给我看的那些资料,我这一次也才知道该去找谁帮忙。

对于蓝诺上不得台面却又实是台面上的那些事情,政府里面自然是有人照拂。

对方因为我是新手,刚一接手蓝诺的生意就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见面的时候显得极为不耐,又很不满。不过到底也放弃不了蓝诺每年送给他的高额分红,所以虽然不情不愿,也不过是嘴上和心里的而已,该做的事情却总是要做。而这对我而言,却也已经足够。

蓝诺被封的几天里,我一直窝在仇境缺为我安排的地方,只在必要的时间才出门应酬打点。直到蓝诺背后的“人民公仆”为我这个小民将一切事情处理妥当,才去警察局里露了个面,将事情彻底结束。

虽然也没让我做什么实际的事情,不过陪着高官们应酬几天下来,还是让我颇为筋疲力尽。

被人民警察用“你等着以后瞧”的凶恶目光送出警局,我深吸了一口凉夜的自由空气,心情终于舒爽起来。

让一直等在外面的秦络将我送回好几天没有回去的家,然后自己开门进了屋子。

里面一片黑暗,好像连一个人也没有的样子。

我疑惑的在门口站了片刻,也没开灯,只就着从外面­射­进来的点点灯光,摸索着上了楼去。

大哥的书房门正开着,我探头进去,里面也是一片漆黑,只一点红光时隐时现的闪着。

大哥坐在窗台上,开着窗户,柔软的发丝在晚风中飘荡着,像一缕无主的魂魄,想要奔向远方,却又离不开死亡的地方。

我走进去,小声道:“大哥?……我回来了……啊,还有,蓝诺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他没有看我,径自的将脸撇向外边,什么话也不说,让人丝毫搞不懂在想些什么。

我鼓了会儿嘴,见他一直也没有反应,就悄悄的又往回退。

就在我退回到门口的时候,大哥却突然叫住我,“小晨……”

“嗯?”我赶紧抬了头应和。

他也将头转过来,看着我,“你前一阵子的考试成绩出来了吗?”

“诶?”我奇怪的回看着他,“哦,出来了。”我们是考完了之后直接就由导师将成绩输到网上,让学生自己查看的,可我不明白一向都不关心我的学校成绩的大哥突然问这个­干­吗。

“哦,那考得怎么样?”大哥像是丝毫也没察觉到我奇怪的目光,不甚在意似的继续问到。

“嗯……还行,反正都过了,不用重考。哈哈,我的成绩一向都不怎么太好……”摸不清大哥的想法,我犹豫而小心的道。

大哥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就在我放了心觉得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却突然轻笑了一下道:“成绩好不好倒无所谓,不过这种时候你还能去查自己的成绩,心倒是很淡定嘛。”

“呃……哈……”我虚应了两声,额上立刻冒出了汗来,好在屋子里没有点灯,不虞被他发现我的心虚和惊慌。

随便的敷衍了两句,我离开书房。大哥也没有再拦我,任我应付了他出去。

出来将房门关紧,我忍不住靠着门深深的吸了口气,想要借此来抚平心中的挫败。

我似乎差点便忘了,大哥能够如此年轻便坐稳今天的位置,与其说是外公的有意栽培,倒不如说是因为他天生的聪敏。

从小到大,我从来都没有能够真正的瞒他或骗他什么事情,通常都只是他没有去揭穿我罢了。

而我现在,竟就是想在他的面前,搞一个大花样出来!

随便的擦了下额上的汗,我站直了身子,坚定了脚步,回到自己的房间。

将身体摔在几日未沾的床上,我呈着大字型的俯趴着,伸展了手脚想要将我的床紧紧抱住。虽然是明明知道做不到的事情,但尽情伸展的身体,却还是因为这样的尝试而放松下来。

这样就好,我想,走得一步便算得一步。

连衣服也没有脱下来,我就这样睡了一晚。

第二天,我被大哥叫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洗了漱,换了衣服,吃了早餐后,又跟着他上了车。

这一回,大哥带我去了一处很偏僻的枪房。

想起大哥第一次带我去蓝诺的情景,心里对这一次的行程便不免也有点­阴­影。

不过毕竟也不敢多问些什么,况且,恐怕就算多问了,也是得不到答案,索­性­既来之则安之罢了。

可没有想到,我这样认命的一言不发,竟也惹得大哥别有深意的一瞥。

看着他已经转过去的后脑勺,我简直是追悔莫及,我今天早晨根本就是应该死拽着饭桌不跟他出门的。这样也就不用在这里心里害怕无法表露,却还被他以为是相当“淡定”了。

拿了枪,大哥领着我往场子里面走,等进到里面,我才发现今天来这儿的竟然不止是我和大哥,还有很多其他的人。

我疑惑的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更让我惊讶的是,秦络和几个蓝诺的­干­部竟然也都在场。

我冲秦络递了个眼­色­,想要向他打探一下我们今天到底是来这里­干­嘛,结果秦络个死人脸竟然是连看都没有往我这边看上一下,白费我好几公斤的秋波!

就在我还使劲瞪着我家明显没有眼­色­不知自己真正主人是谁的小下属时,一阵急促的枪响却震得我差点也开枪扫人。

寻了声音去看,原来是大哥在靶前打了一匣子子弹,我赶紧凑趣了去看,子弹几乎全打在一个孔里。

我佩服异常,瞪着眼睛问他,“大哥,你是特种部队出来的吧。”

大哥听了我十分衷心的夸赞后,眉毛却打了十八个死结。

瞪我一眼,他回身,很随意的指了一人,将自己手中的枪扔过去,道:“你,陪二少打一轮吧。谁赢了有奖赏。”

我看了一眼那人,认出他正是蓝诺的一个­干­部,应该是叫做乔浩什么的,反正是我手下,于是立刻很高兴的冲着大哥问,“什么奖赏啊,大哥?”

大哥睨我一眼,“你已经赢了吗?”

我瞥了已经接住枪,却不知所措的乔浩一眼,冲着大哥嘿嘿的笑了起来。

大哥也瞥了乔浩一眼,微笑着,像是终于醒悟了似的道:“哦,乔浩你是蓝诺的嘛。那就这样好了,为了预防作弊,你——”他用下巴指着乔浩,“赢了有赏,输了有罚。”

我立刻不­干­,“怎么可以这样啊,大哥?”

他也抬着下巴看着我,“为什么不可这样?”

“那个……”我正犹豫着该找什么理由来反驳大哥,乔浩却已经先行开口,“陆……陆少……我不会用枪……”

“哦,”大哥看着他,然后想了想,走过去,将他手里的枪又拿过来,接过别人递来的子弹,安进去,打开保险,然后又亲自扳着乔浩的手指教他拿好枪,“就这样拿着,然后平举起胳膊,用手指扣动扳机。会有一点点的后坐力,不过不是太强,所以不用担心。明白了吗?”

“呃……欸。”乔浩恐怕也是看出来了,现在他想说不会也是不行。自己老大都手把手的亲自教了,再说不会就可以等着把自己当成自己的第一个开枪目标了。

乔浩被大哥推了一把,来带我近前。

我看了他一眼,冲他笑了一下,然后贴近他,低声道:“输了有赏,赢了有罚,明白吗?”

乔浩小心的瞥了大哥一眼,明显是在告诉我他不太明白怎么两个人的标准是不一样的。

大哥一脸笑容可掬的看着我们,没有说话。

我自以为偷偷的使劲搥了乔浩一肘子,狠狠的低声道:“别忘了你平时是在谁手下­干­活的!”

乔浩终于反应过来,重重的冲我眨了下眼睛。

我满意的微笑了一下,他虽然看起来傻愣愣的,不过倒很上道。只是这样傻愣愣的人,是如何爬到­干­部位置的呢。

还没等我细想这个问题,比赛就已经开始。

我们俩各占了一个枪位,只等大哥一声令下就同时放枪。

乔浩的确是很上道的人,打出去十多发子弹,靶子上却没一个弹孔。

不过比较杯具的事情在于,我的靶子上同样的也没有弹孔。

大哥凑过来,挨在我旁边,道:“我刚刚好像幻听到了枪声,小晨,你听见了吗?”

我傻笑。

大哥瞪了我一眼,像是有点泄气似的叹了口气,可突然又道:“枪法不行,那这样吧,乔浩你赔小晨徒手的打上一架。”

“诶?”我惊愕,乔浩的表情也像是吞了一口大粪,不过我们俩的差别在于我还能把这口大粪吐出去,他却不能。“大……大……大哥,我错了,你骂我吧,千万别叫我去打架。”我虽然苦求,却到底欲哭无泪,别的孩子不都是应该说“大哥我再也不打架了”吗,为什么我是反过来的?

大哥瞄着我,翘着嘴角道:“你错什么了?”

“我……”我想了又想,觉得我家大哥的心意那绝对是比女人还要难猜,所以我还是光认错吧,别急着承认罪行,免得把不该承认的也都认了,“我……我就是错了,大哥你说我哪错就是哪错了。你说吧。”

大哥笑着拍了拍我的头,凑在我耳边柔声道:“打完就告诉你,好吗?”

我垮下脸,嘀咕,“那您还是别告诉我了。”

他不理,径自的率着众人就往外面的空地走。

我在不甘不愿的起步前,还不忘瞄了一眼乔浩,他的表情比我的还要五味杂陈,不过到底,该去的总是要去……

我和乔浩站在一处空地的中央,大哥和其他人都在旁边观看。

我没有办法,只得冲着乔浩傻笑。

乔浩也是不敢轻易动手,手足无措的看看我,又看看大哥,一脸不知该怎办才好的表情。

结果,我们两个都这样傻傻的站在场地中央,谁也没有动手。

大哥等了一会儿,可到底还是不耐烦了,偏头跟他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

随后,那人就又来到乔浩身边,在他耳边耳语了一会儿。

我够着脖子想听,也没有听到任何东西,只看见乔浩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下去,不复血­色­。

空地上再次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时,乔浩已经不在一脸无措,而是神情复杂的看了我半晌。终于,就在我疑惑不定的时候,他一下子向我扑了过来,一个抬脚将我踹倒。

我还来得及愕然的看了他一眼,疑惑他的身手怎么突然如此利索起来,可再多的事情却已经没法办到。在我摔倒的瞬间,乔浩已经扑在我的身上,紧扣住我的脖子。

我连挣扎都没来得及,便已感到了窒息的恐惧。

我还感觉得到自己的手脚都在本能的扑腾着,然而却没有丝毫能够推开他的力气。就在我意识到我可能真的会死掉的瞬间,一声枪响帮我结束了乔浩使在我身上的力气。

我倒在地上自顾的咳了很长时间,等到恢复意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在阎王殿里走了一圈回来,脸上不仅全是泪水,甚至还有被乔浩掐住脖子时咽不下去而流出来的口水。

我看向乔浩,他倒在我身上,一边的太阳|­茓­上已经被开了一个窟窿,血液从里面冒出来,沾上我的衣服。

我瞪大眼睛,扑腾着想要站起来,大哥已一把托住我的腋下,将我拉了起来,然后抱我在怀里。

我的目光向下,扫到他手里的枪。他好像也感到我的目光,举起来将枪塞到我的手里,然后对着手下吩咐道:“把他的尸体扔到陈井醉的家门前去。”

我愕然的抬起头。

大哥看着我,笑道:“如果不是蓝诺这一次出事,我一时还真查不出来陈井醉安在里面的人究竟是谁。”

“啊……”我吞了下唾沫,我早猜到了陈大警官在蓝诺安Сhā了警察的卧底,可我没有想到大哥会趁着这次的事情把他查出来。看起来傻愣愣的却跻身到蓝诺­干­部之列的乔浩恐怕也是至死都不会知道他是怎样暴露的吧。“那……你刚刚让人跟他说了什么?”

大哥耸肩,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道:“没什么,跟他说,如果他帮我杀了你,我就饶他一次而已。反正警察做卧底,不是允许犯一些小恶的嘛。”

我瞪着大哥。

他立刻笑着撸了撸我的头,安抚道:“好啦,不是小恶……”

我挥开他的手,“谁在乎那个!”

“不在乎?”他挑眉。

我皱眉,“你今天好像很开心……”

他收起有些戏谑似的笑,看着我,“你看起来,终于有一点点长大了,小晨……”

我愣了一下,想起他对于“长大”一词应该会有的定义,不由烦躁起来,“你是用乔浩在试我!”

“算吧。”他无可无不可的认了下来,然后点着我的头道:“混这一行,光有脑子是不行的。从明天开始,你跟着老薪进行体能特训吧。”

扔了这样的一句话给我,大哥爽快的转身走人,留下我满脸愕然的瞪着一身肌­肉­的老薪。

老薪本来就是负责训练大哥身边的保镖和杀手的人,被送到了他的手上,不带着满身的“男人勋章”出来的人,从他出生就从没有过。

我看着空地上还残留着的血液,此刻多想被拖到陈井醉家门前的那个人是我啊……

20

薪哥说,“每天从五公里的负重跑开始,体力是一切的基础……”

结果,五公里的路程就成了我每天的全部。

薪哥一脸的痛心疾首,他估计就没见过我这样能把准备活动当作全部活动来做的人。同我一同接受薪哥训练的其他人,人家都是跑完了五公里然后就开始一天的正式训练,午休、晚修定时定点,然而我却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在随行车里面放上午饭、晚饭,整个一天天都处在长途跋涉之中。

薪哥本来以号称能把朽木变成木雕而著称,可在见了我之后,他才肯承认,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木渣的存在,这是连他也无能为力的事情。

终于在连续的训练了三天之后,薪哥彻底拿我没辙,一脸沉痛的站在我面前,犹豫着该怎么对我说他想要把我退回去给我大哥的话。

不过还没等到他把话说出口来,大哥人就已经来了,说出要带我去办一些事情。

一向连在大哥的面前也保持着威武架势的薪哥,这回却屁颠屁颠的凑到大哥面前打探,看他是打算永远把我带走,再不回来呢;还是只带走一会儿。当然他的希望绝对是前者无疑。

然而大哥却根本没有理他,而只是瞄我一眼,然后将我塞进车里,载着我绝尘而去。

车子被开到一间警局的门口,大哥很熟门熟路的领着我走了进去。

他的皮鞋蹭在光亮的大理石地板上,在空洞的走廊上发出让人有些心虚的声音来。

我跟紧他,不安的问:“大哥,我们这是要­干­嘛去啊?”

他转脸瞄我一眼,“你说呢?”

我搓手,“反正不会是要自首的,对吧。”

他顿了一下,瞪向我。

我立马后退了一步,做出我错了的表情。

他哼了一下,继续前行。

不片刻,大哥已经将我带到一间办公室内,他象征­性­的敲了敲敞开的房门,“不好意思,我是来认尸的。”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都惊讶的将目光转向门的方向,其中的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在看见大哥的一刹那,立刻像是弹簧一样的蹦了起来,想要扑向大哥,却被他身旁的陈井醉一把拦住,按下。

我退后了两步,仰头瞄了下门牌——反、恐、特、别、组。

我心怀忐忑的咽了口口水,那个……我……我也怕恐怖分子,所以……我应该那个啥……不是反恐的对象吧……

陈井醉已经走过来,站到我们两人面前,“不好意思,陆先生,你好像走错了地方,如果你是要认尸的话,那应该先去找刑事科,而不是我们这里。”

“哦,”大哥也抬眼看了下门牌,不过却还是很惬意的微笑道:“那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对警局不是很熟呢,不知道陈警官可不可以带我们走上一趟。”

我虚软的靠在一边的墙上,没敢指责大哥刚刚明明表现得对这警局熟门熟路得很,反正他们两个是对彼此都已经感到“很不好意思”了,那我觉得我最好还是一边乖乖呆着的好。免得一会儿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陈井醉的拳头上已经青筋显现,虽然此刻还老实的贴在裤线上,可谁也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贴到大哥的脸上去。

他咬了咬牙,点头道:“好,我带你过去。”

大哥微微一笑,嘴角上泛起一道显得有些孩子气的笑纹来,“不是我,是我们。”他将手搭在我的肩上,暗暗的使了劲,将我推到陈井醉身前。

陈大警官却是连瞄都没有瞄我一眼,从大哥的一边绕过去,一句话也不说的带起路来。

找到了刑事科的办公室,陈井醉同里面的组长做了些交代,就一起带着我们去了陈尸的地方。

我紧跟在大哥的身后,却还是不甚明白,“大哥,我们到底是去认什么尸啊?”

大哥很悠游自在的答我,“几天前我们蓝诺的一名重要员工不是失踪了嘛,后来听说他被人枪杀了,所以我们来认尸啊,好歹是员工嘛。”

“哦,”我表示明白的应了一声,走在前面的陈井醉听见大哥的说法,身体已经越发僵硬了起来。我赶紧尽量不着痕迹的离大哥稍远了一些。

好不容易安全的走到陈尸间,泛着寒气的冰柜被打开,乔浩的尸体躺在停尸台上,透着青白。

大哥看了一眼,微笑,“这的确是乔浩没错,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真没想到会落得今天的地步。啊,”他抬起头来,看着陈井醉,“还望陈警官你们能够尽快破案,找到凶手!”

陈井醉咬着牙冷笑,“你放心好了,陈先生,杀害他的凶手,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我看着两人之间冒着冷气的对峙,以及几天前摔倒在我身上时还仍旧温热的乔浩的尸体,不禁觉得有些想呕。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将恶心的感觉压下去,然而这感觉却是越发强烈起来。

含糊的同大哥打了声招呼,我奔出停尸房,找到厕所,趴在洗手台前呕吐起来。

好不容易将肚子里仅有的一点东西吐出去,我就着水管漱了漱口,抬起身来。

陈井醉不知何时就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见我从镜子里面看到了他,就冷着脸道:“看到了吗?你大哥就是这样的人。哪怕杀了人,也可以站在尸体的面前毫不愧疚的说什么希望你们尽快破案。这样的人……”他吸了口气,缓了一下后继续道:“如果你再这样走下去,那么早晚有一天,你不是同样的死在他的手上,就是跟着他一起被枪毙,知道了吗?”

吐在水池里的秽物已经被我用水冲了下去,我又撩着水洗了把脸,然后冲他摇了摇头,道:“我是不会让他被枪毙的。”

“不会?”陈井醉冷笑,“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够做这样的肯定。你没有看到吗,局里已经专门为了你大哥成立特别行动组了,你以为现在还是你外公那个没有人管的时期吗?我告诉你,你大哥不会嚣张太久的。”

我转过身,面对着陈井醉,嗤笑道:“我怎么觉得这句话这么耳熟啊。某某人‘你不会嚣张太久的’!怎么那么像台词啊。不过陈大警官,我们现在好像不是在拍电影或者电视剧吧。”

陈井醉握了握拳,脸上竟然出现了比薪哥还要痛心疾首的表情,“陆亦晨,你就非要这么执迷不悟吗?”

我无辜的看着他,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这句话我是该否定还是该承认。

“好,”陈井醉让了步,“就算你能帮你大哥,”他可能又是觉得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所以马上又改了口,“就算你大哥的运气能一直那么好,一直逃过我们不被逮到,可你以为他就能一直平安无事下去了?看看你外公,再看看你母亲,告诉我,他们哪一个是得了好死的?”

我反手握紧了水池的边缘,“我妈是空难死的。”

陈井醉看着我,“你信?”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我不会让他死的,至少不是那样的死!”

陈井醉偏过头,好一会儿才又转回来,看着我,恳切道:“陆亦晨,你大哥他已经泥足深陷,再也走不出来了,你帮不了他!你现在能帮的只有你自己而已,知道吗!”

我笑,“陈警官,你上次不是说‘随我去’嘛,既然已经决定要‘随我去’了,那么再说这些,不觉得婆妈吗?”

陈井醉瞪了我一会儿,然后退后了一步,让开通往门口的位置,冲我摆了个“赶紧滚蛋”的手势。

我冲他笑了笑,理了下头发,走出厕所。

走廊上,大哥的身影远远的走在通往楼梯的方向上,背冲着我的方向。

好像……刚刚在门外听到了什么,然后才转身离开的样子……

21

从警局回来之后,约莫大哥在去接我之前,就已经了解到了我的不可造就,已经不再想着把我培养成特种部队似的超级打手,而是另请了人教我最简单的格斗技巧——基本上比较像是女子防身术一类的东西——务求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脱敌、逃跑。

于是,我就有时间又重回了蓝诺,仍旧每天在秦络的监督下学习怎样成为一名合格并优秀的现代妓院老鸨。

而对于乔浩的死亡,知情的人自然是谁都不敢说些什么。不知情的虽底下有着种种揣测,但在禁止谈论的禁令下,倒也还是渐渐的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因为暑假已经开始,所以我的时间也变得额外的多了起来,可是对于找到大哥的上家一事,短时间内却还是没有一丝头绪。

也不知道仇境缺是不是有些不耐,一天,在我走出蓝诺的大门时,就看见了他那辆拉风的跑车停在外面。

他难得的自己开了车,见我出来,便冲着我的方向勾了勾手指,让我过去。

我迟疑了一下,蹭过去,挨在车门前,躬着身子,小心的问他,“你到这里来,不怕我大哥怀疑吗?”

他挑了挑眉,脸上现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怀疑什么?我以前不是也这样来找你吗?现在突然不找了,他才该怀疑的吧。”

我想了一下,点头认同,“说得也是。”

他白我一眼,“是就上车!”

我撇撇嘴,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上去,然后问他,“怎么今天突然又过来了呢?”就是因为他好久都没有出现,我才会觉得他出现在这里是一件满奇怪的事情。

仇境缺没有说话,径自开了车,也不知道是要奔向哪里。

我自讨了个没趣,便缩在座椅里,看着窗外也不说话。

反正我身旁这家伙的脾气,一向都是反复无常­阴­晴不定的,与其费力的跟他搭话,我还不如自己歇歇。

我闭着眼睛倒在座椅上,半睡半醒,任他将车子随便的开到哪里。

同仇境缺在一起,我永远也不用想下一步该­干­些什么,或是要去哪里,反正他总是会将一切都按照自己的心意,安排妥当。如果我哪天突发奇想说要­干­点什么,仇境缺不一定会马上拒绝,但事后却一定会让我后悔莫及。他永远都有办法把最为正常不过的事情­干­到惊天动地鬼哭神泣,让人绝不想再经历一次。

车子因为红灯而停下来,我半睁开眼睛,没有焦点的看着车窗外的人流。

街对面的一家超市门口,一个男孩子跟在一个男人的身后走出来。男人是属于那种很平凡的类型,就算是走到眼前,也没有人会多看上一眼。然而跟在他身后有说有笑的男孩,却漂亮得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他穿着一件带帽的无袖白­色­T恤,拎着超市购物袋的胳膊不停的晃来晃去,异常阳光的笑脸看起来就跟普通的年轻人没有两样。

然而我却知道,这个此刻有着最为普通不过的表情的男孩,却既可以在男人的面前摆出最妩媚的姿态,也可以在枪口下神情自若好像什么异常都没有的样子。

因为他是崔晓——仇境缺的漂亮男宠。

可能是注意到我微微直起了身子的动作,仇境缺在启动车子之前向我这边瞄了一眼,“怎么了?”

我看向他,摇了摇头,“没什么,这个姿势不太舒服,我动一动。”

仇境缺便不以为意的继续开车,直将我带到他其中的一个公寓。

人家都说狡兔三窟,可在我看来,仇境缺简直就是无数只狡猾兔子的集合,永远也别想搞清楚他到底有多少个落脚的地方。不过反正我并不在意,毕竟我又不是他老婆,他有再多房子,也不可能在分手的时候分我一半。

进到屋子里头,仇境缺这次却显然没有要立刻上 床的想法。他开了瓶红酒,又放了张古典交响曲的CD,就拉着我坐在沙发上陪他一起­干­耗。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艺术的修养,对于红酒和古典音乐这种东西更是没什么能力欣赏,看着他一脸享受的沉浸在音乐中,我却只觉得每一声音符都化作了一直蚂蚁爬到我的身上,弄得我浑身发痒。

正想跟他说我绝对欣赏不了这个,请他不要再继续折磨我的时候,公寓的门却被突然打开。

一个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走进来,向他鞠了个躬,然后恭敬道:“老大,崔晓就在外面。”

我握紧了手中的高脚杯,然后听仇境缺道:“带他进来。”

男人退出去,随后又进来,只不过这次却多了三个人跟他一起进来。

三个人中,两个是走进来的,被夹在中间的那个却是被另两个硬拖进来的。

刚刚还洁白如新的T恤如今已经沾满血污,被拖进来的崔晓被扔在仇境缺面前,已经站不起来。

仇境缺晃了晃高脚杯中的红酒,微笑道:“崔晓,你觉得你在外面­干­的事情瞒得过我?”

崔晓连胳膊都已似动不了了,只能最大限度的仰起布满血痕的脸来,“仇哥,我知道瞒不了您,我只求您,别伤害晃哥,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是您的人……”

我下意识的往沙发的里面缩了缩,不敢肯定崔晓口中的晃哥是不是就是我刚刚看见的那人。

仇境缺似乎感到很好笑似的摇了摇头,“你这种时候还为别人求情,难道不怕我反而因此而去对付你的那个……情夫吗?”

崔晓苦笑了一下,蓄在眼睛里的泪水便滑了下来,“仇哥您就算要对付他,也只会是因为您不高兴有人辱没了您的权力,而不会是因为崔晓。这点崔晓还懂。”

仇境缺静默了一下,伴着一声轻哼将红酒饮下去。他用下巴指着崔晓,向先前进来的穿着西装的男人吩咐,“把他送还给那个……叫什么晃的吧。如果他还要,那就给他吧。”

崔晓眼中惊喜的光芒一闪而过,却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穿西装的男人就已经示意手下又将他拖了出去。

待到房间里重新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才冲着仇境缺­干­笑了一下,将自己杯中的红酒也一口饮下去。

仇境缺拿起酒瓶,又为我斟了半杯,“来的时候不是分明看见他们俩个了吗,为什么没有说呢?”

“呃……”我惊了一下,坐直身体,“仇哥不是也已经知道了嘛,何必要我多嘴。”

仇境缺凑在我的耳边,低低的如同呢喃一样的道:“我这次是在警告你,不要以为可以在我的面前耍什么花样,明白吗?”

因为他凑得太近,我也不敢随便的转过脸去,只好用眼角看着他,申辩道:“我没有耍什么花样。”

仇境缺一手捏在我的下巴上,“知情不报,就是在耍花样了!”

我吞了口口水,赶紧转了个话题,“不过,仇哥,我没想到你会放了崔晓。”

仇境缺退回去,似也没打算跟我纠缠,看来崔晓的事情于他也不过是件小小的意外,顺便拿来警告我而已,并没有怎么特别上心。

他不屑的轻笑,“不然呢,我把崔晓杀了,再把他的……情夫也杀了?”

我失笑,仇境缺在说情夫的时候总是会表情不自然的扭曲一下。

仇境缺白我一眼,“笑什么?难道你会去做那么无聊的事情吗?”

我叹气,“结果不是因为你愿意成全他们,而只是因为不在乎吗?”

仇境缺侧过身子,一只胳膊搭在沙发背上,很奇怪的看着我,“在乎?你怎么会用这个词?难道崔晓在乎我吗?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哪来的在乎呢。”他顿了一下,现出一脸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的表情来,“其实,我们两个不也是这样的吗?陆亦晨,同样各取所需的我们,如果也加进‘在乎’,你难道不觉得好笑吗?”

我看向他,这是我从没想过的问题。

他却将脸偏向另一边,只留了半张无所谓的侧脸给我,“在乎,那种情绪太奢侈了!你自己都给不了,却来奢望我有。陆亦晨,就算感情不是等价交换,也还没有廉价到可以免费索取的地步吧。”

他回过脸来,突然的冲我露出一个笑脸来,那是我从前从未见过的笑颜,邪佞的,却又带着纯真的孩子气。他伸手掐上我的脸,使了很大的力气来扭,“陆亦晨,与其给我在这里悲春伤秋讨论什么在乎不在乎的问题,你还不如好好的想想怎么把我要的东西拿来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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