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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佞王 > 第2章

第2章

“好!白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是个女中豪杰,我交了你这个朋友,那只箱子你可以拿去,只是别忘了写字条。”

白佳音知道对方还有顾虑,于是爽快地要来纸笔,立刻写下一张字据,说明庆毓坊每年会在这个时候送给泰岳山二十区上好布料,还用自己的随身印监盖上印。

山上一群盗贼眉开眼笑,没想到本来是抢人家的东西,现在不仅事主愿意双手奉送,还能白白的每年多赚二十匹值钱布料,就是自己不穿,每年拿出去转卖,也可以赚得不少银子进帐,甚至比下山抢劫还要划算,又免去担惊受怕的辛苦。

最后,是山大王热络地亲自送白佳音出山寨,还派人给她准备了一辆小车,将那只箱子放了上去,将她骑来的马与车套在一起。

下山的路并不算长,但是白佳音和乞丐又像来时那样的沉默。

离开山寨之后,一口气松了下来,白佳音只觉得自己的身上更加滚烫了,头有点晕眩,全身软得如棉花一样,若不是坐在马背上,只怕她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看看自己的手臂,再看看他的手掌,两处伤口都包着布,很奇妙的是,她的伤口是用他的衣服包扎,而他受伤,则是用她的衣服,两人的衣服上都沾着斑斑血迹,看上去实在狼狈。

然而这份狼狈,却让她的心中泛着不一样的波澜。

这个人,与她本是陌路,偶然救下她也就是一点缘份,刚才竟然豁出命似的保护她,为什么呢?为了她,值得吗?

她不笨,当然听得出他在山上其实是为她斡旋,毕竟他们只有两个人,对方可是一山寨子的山贼,若动起手来肯定吃亏,只是他不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动手,而是谈买卖。

若那些山贼真的不管不顾,动起手来,这个人会怎样?会挺身在她身前,保护她周全吗?

莫名其妙的想法忽然从心底涌了出来,让她自己都觉得古怪又可笑,什么时候起,竟然有了想依赖一个人的想法了?从来她都习惯了独自支撑大局,习惯了领导众人,即使是个女人,却不知道什么是软弱,面对一山的的盗匪,她没有怕过,却因为这个人的一伸手,一张贼兮兮的笑脸,忽然有了不属于她心的念头。

想得出神,忘了将目光收回,无意间,他的脸仰起,目光与她对视上,那懒洋洋又透着犀利的眼神看得她心弦一抖。

“在偷看我吗?”他挑着嘴角笑,“还是想跟我说话?”

“你的手……还疼不疼?”她有点支支吾吾,故意把话说得冷淡些,不显得太过关心。

但他却笑得更狂。“何必装腔作势呢?多谢大小姐关心,我这点伤还不至于死掉。其实你想问我对你刚才的做法有何感想,又或者是想问我是不是练过武,跟你上山到底想做什么,一会儿我们是不是就该分手吧?”

她一愣,因为他的问题基本上都说中了,不喜欢被人猜中心思,她闷闷地说:“是你想说话吧?杂七杂八的说了这么一大串,可不是我要问的。”

“你不承认,我却可以告诉你,白佳音,你这个女人很让我好奇,刚才那一手变脸实在是玩得漂亮,我真以为你要上山玩命,没想到你会跟山贼做起买卖,为什么?”

“因为我别无选择。”她耸肩回答,“不这样做,我拿不回这一箱东西。”

“只因为白家可以折本,却不能无信?”他挑着眉问:“除了这个原因呢?还有别的吧?”

她又看他一眼,似是在斟酌到底该不该跟他道个明白,但沉默之后,她还是开了口,“你该知道,白家不涉足官场,也不是江湖中人,我们只是生意人。”

“显而易见。”

“所以白家所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白家的生意。”

他再挑眉,“我看不出你这样做跟生意有什么关系?白送人家东西,就是做生意?”

她笑了,“很久以来,西岳对我们庆毓坊进驻分店一直拒绝,西岳是东岳最近的比邻国,拿不下西岳,白家的买卖就不能大展宏图,而这群山贼如果得到白家的布料,无论是自己穿,还是转卖给西岳的富户,都会让庆毓坊的名号传遍西岳,然后一步步地影响深远,直到西岳的皇帝再也不能不管,到时候就是庆毓坊入西岳的时候了。”

他恍然大司,露出赞许的表情,“亏你想得这么远,但只怕这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

“送山寨的那些布料,一年不过一千两银子,这点钱庆毓坊赔得起,但这一千两银子,既保了庆毓坊日后在这条路上的平安,又算是前期投注在西岳的钱,最多赔上十年,八年,不过万把两银子,情势就会有所改变。”

她的娓娓道来,让他的眉梢高高扬着,似是在重新审视着她,然后也随着她笑。“好在你只是个女人,做生意的,不用涉足朝廷,否则只怕能跟你斗心眼的人也没有几个。”

“你谬赞了。”她只是淡淡笑笑。

但他却很认真地思忖着,“看这群山贼的日子,西岳应该过得不错,所以庆毓坊想到西岳开店,也许用不了等上十年,八年。”

“为什么?”

“因为国强则盗匪富,国弱则盗匪贫,你见哪个饿得揭不开锅的家里可以一娶就是六,七房的老婆?吃也把他吃穷了,他说没钱给老婆买花布,纯粹是骗你的谎话。”他眸中­精­光闪烁,“我不知道西岳留着这群山贼,究竟是为了让东岳寝食不安,还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太过懈怠,若换作我,未必容得下他们。”

“你?你又凭什么容不下人家?”她嘲讽着,在马上却越来越支持不住了,昨天应该是摔了头,所以一直头晕目炫,今早感觉好点,就强撑着一路骑马上泰岳山,如今事情办完,心气散了,忽然觉得浑身冷得发颤,头也疼得更厉害。

他听出她说话的气息不对,刚要问她,就见她身子一歪,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急忙伸手一揽,将她完全抱入怀中。

怀内的她,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定神闲,雍容大气,像是一只受了伤的白兔似的,瑟瑟发抖着,呼吸紊乱,连粉红的­唇­瓣都没了颜­色­。

他用手一探她的额头,还是冰凉,但看她现在的样子,只怕一会儿就要发起高烧来。

“放开,我自己能行。”白佳音昏昏沉沉的,只想着把自己从他身边拉开。

这个人的眼神太过锐利,双臂太过有力,被他箝制在怀里,让她感觉到更多的不是羞涩,而是恐惧和不安,她被他看透的已有太多,不想让自己的软弱更被对方尽收眼底。

但他只是邪魅一笑,抱得更紧,“又不是第一次抱你,上次扛着你去山洞,足足让我背了你一个时辰,这白大小姐的身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抱的,你想我会在此时此刻放手吗?若真放了手,你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他一拽马鞍,带着她重新跃回马背,这马甚是彪壮,即使身负两人依然站得挺拔威猛。

那乞丐拍了拍马背,说道:“恋杀,咱们回去,这个女人可千万不能摔下来,否则我会打你ρi股。”

马儿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四蹄在原地踏了几步之后,驮着他们,拉着那辆小车,快速地行走在茫茫大雪覆盖的山路上。

又回到这里了。

白佳音呻吟着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四周熟悉的火光和黑暗让她有些泄气。

怎么转了一圈还是回来了?原本她想到就近的官府,让那位曾经想讨好她的县令帮她找到孟豪他们,尽快返家的,可这身子,实在是太不争气。

最初的寒颤过去后,身子就像着了火,嘴­唇­也­干­渴得要命,头依旧在疼,所有身体的反应都糟糕透顶,记忆中她的身体一直不错,没有生过这样的大病,还是病在这荒郊野外里,凄凄凉凉的,好不悲惨。

“想喝水?”耳畔有道声音在缭绕,然后一只酒壶被拿到她面前。

“我不想喝酒。”她沙哑的说。

“不是酒,是水。”他柔声安抚着,轻柔得可以暖化人心一样。“来乖,先把水喝了。”

她强撑着抬起头,就着那酒壶喝了几口,果然是水,只是这水的味道并不算甘甜。

“哪里找来的水?”她嘟囔着,“不好喝。”

“加些上好的茉莉茶叶,再用紫砂壶煮开,三煎三沸,以描金的乌木托盘托着汝窑的瓷盅端到您面前,大小姐就愿意喝了?”他打趣,同时将一块湿冷的布放在她的额头,帮她消除身上的热度。

她苦笑着,“我知道不能这么讲究,这水是你用雪水化的吧?有股土腥的味道。”额头上乍然而至的清凉,让她又清醒了几分,“你不是东岳人,也不是西岳人,你到底是哪里人?也有人这样伺候过你喝茶吗?”

“是的,有一­干­文臣武将,列队大殿两旁,太监宫女不计其数,我喝杯参茶都要三、四十人伺候,吃碗饭要百来人看着。”他信口跟她闲扯,没有半点认真的意思。

白佳音合眼小憩了一会儿,也许是躺得太久了,身体因为僵硬而酸痛,她缓缓坐起来,无意识地扫了一眼周围,又忽然愣住。

是病得眼花了吗?怎么在这荒凉的破旧的山洞里,她好像看到了花?

再揉揉眼,细细看去,果然在洞中一只破旧的酒瓶上Сhā着一束野花,娇­嫩­的黄|­色­在风雪中尤为难得,并不瑟瑟发抖,娇­嫩­得也有尊严。

“怎么会有花?”她讶异地指着那瓶子。

“去给你找水时在水塘边看到的,这种野花一年四季都会开,你们女孩子不是最喜欢花儿啊粉儿的吗?所以摘回来给你瞧瞧。”

他说得轻描淡写,笑得将那酒瓶塞到她眼前。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只酒瓶,手指碰到了花瓣的一刹那间,好像心都在瞬间明亮了。

“你这样的恶人,居然有这样的心思。”她轻声低叹,嘴角却挂着笑,然后抬起头,专注地凝视着他,由衷说:“不管你是谁,谢谢你。”

他一震,身了侧转过来,盯着她已经闭阖的眼,“谢我什么?”

“谢你救了我,陪我走这一趟,还弄伤了手,你要什么回报?银子?还是我在庆毓坊替你找个位置?”

他久久静默,没有回应,她不由得又睁开沉重的眼皮,问道:“怎么?莫非你就是喜欢做个乞丐?或者你想说,你只是做惯了好事,所以不求回报?”

他盯着她的脸,那古怪的雅魅笑容又浮现出来,“真的有意报答我?”

“只要不太过份,而我又能办得到。”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那里有几绺濡湿的散发原本紧贴着她柔­嫩­的面庞,他缓缓低下身,轻声说:“我的报酬不高,而你也绝对办得到……”

她总是怕他的欺近,让她有无限的压力和恐惧,此刻这脸渐渐放大,心头那种不安越来越重,但她躺在那里,根本无从躲避,正要理清混乱的思绪,喝阻他的进一步逼近,忽然间眼前一黑,所有的火光都像是被什么东西一把遮去,­干­渴的­唇­瓣被一个湿润柔软的东西紧紧贴合住。

白佳音一愣,肩膀被禁锢得有些生疼的压力让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差愤难当的她想用力将他踢开,但他接得很紧,就是平日她都挣不开,更何况现在她已经病得没半点力气。

­唇­,就这样被他任意掠夺蹂躏,身体里的火焰从内到外燃遍全身,最后,她放弃了挣扎的念头,任由这个昏沉沉的晕眩肆意犯滥蔓延。

渐渐地,他放开了她重新恢复湿润和红晕的­唇­,在她的颈上,耳垂,肩头,留下一串串新痕,悠然的笑意和放肆的宣言,让白佳音即命名即将昏迷都记得清楚明白,犹如被人用力将那句话刻在她的心头一样。

“等我三年,我会来娶你。”

这是羞辱吧?堂堂白家大小姐,尊贵至极的身份,被一个贫穷肮脏的乞丐,在这山洞中轻薄,还被人霸道地定下终身。

她真该当场羞愤得一头撞死,但是她实在没有力气了,只能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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