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什么资格可怜你,”绮罗见她双眼肿得像桃子一样,叹了口气道,“人的尊严都是自己找来的,哪能是别人给的呢。父母给你的只能是出身的荣耀,你觉得你父母身份不高,我却是连父母都没见过的。至于樱桃,她也不是生下来就是奴婢的,她父亲还是个二百石的守将,却也送了女儿为人奴婢。这世上的人,谁又活的比谁容易些?”她见宛卿怔怔地不说话,也不想多劝她,把帕子塞到她手里,“把泪擦了吧,太傅府上的牛车在山下等着了,一会儿就送你回去。”
送走了宛卿,绮罗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却不愿意回到席上去,便走到山崖边上,向远处眺望。天朗气清,难得是万里无云的明湛,绮罗站在高处远远眺去,只见远处终南山的影子在霞光中若隐若现,端然是瑰丽无比。
“在瞧什么?”身后忽有人问道。
“在看远处的山。”绮罗脱口而出,说完了她便反应过来,倒未想到会是刘胤站在她身后,顿时面色便不太好看。刘胤点头道:“那是终南山。”“谢南阳王指教,”绮罗却无心与他闲话,向他微微屈膝行礼,便道:“公主殿下还在等我。”谁知刘胤抓住了她的手腕,双目直视着她道:“你很怕我?”“我有什么好怕王爷的,”绮罗又惊又气,挣扎着欲摆脱他的手:“王爷还是放尊重些。”
“你要识趣些,”刘胤果然松开了手,语声虽不高,却着实不太客气,“不要在太子殿下和阿霖面前胡言乱语。”这便是赤祼祼的威胁了。绮罗气急,反而抬头瞪着他道:“王爷若是行得正,又怎会怕人议论?你能堵住我的口,能堵住悠悠天下人的口吗?”
刘胤冷哼一声,却不答她,他转头望向了前方不远处的那座小庙,指着问绮罗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绮罗回答得干净利落。
刘胤二话不说,又抓起她的手往那庙走了过去,绮罗死命挣扎却哪里挣扎得过,到了庙门前他倒是又松了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指着那庙上的匾额道:“这三个字是汉宣帝的御笔。”绮罗恼怒得满脸通红:“这又关我什么事?”刘胤嘴角微微扯起一点弧度,倒是不急不忙道:“你不是爱读书吗?不妨回去读读汉宣帝的皇后许氏是怎么死的。这里面供的便是许氏的牌位。”绮罗还没回味出他话里的含义,却见他头也不回地向庙里走去,自是和适才韩钧等人吃酒去了。
晚上回了宫中,绮罗只觉这一日疲惫至极,便想先回去歇息。谁知阿霖却拉着她说起悄悄话:“皇兄想迁都。”
绮罗一怔之下顿时精神了过来:“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不是太子哥哥,”阿霖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指比了比,吐舌道,“听说是大皇兄的意思,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她叹了口气,有些留恋道,“真舍不得这里,我和大皇兄争论了几句,谁知大皇兄动了气,还罚了我的奶娘。”
绮罗白日里憋了一肚子的火,顿时有些气恼,大声道:“太子殿下都没有做主,何时轮到南阳王说三道四?”
“大皇兄能谋善断,太子哥哥也很尊重他的。”阿霖好像有些奇怪,又仔细看了看绮罗的神色道,“你怎得每次一提起大皇兄就要动气?”她忽地像明白了什么一样,捕捉到了绮罗面上一闪而过的红晕,欢快道,“呀,你不会也是喜欢上大皇兄了吧。”
“你瞎说。”绮罗慌忙打断他,“我哪会喜欢他。”
“长安城里心慕我们大皇兄的女子多得是,白日里陈宛卿的样子你也见着了吧,”阿霖狡黠地望着她笑,故意拖长声调道,“你不喜欢我大皇兄,那就是喜欢太子哥哥了。”
“谁说我一定要看上你家的哥哥们?”这次绮罗是真的生气了,一颦眉头,面上极是不豫。
阿霖却也不生气,笑着眨眼道:“我的哥哥们可是天下最优秀的男子,绮罗居然还瞧不上呢,难道这辈子都不嫁人?”
绮罗越发闹了个大红脸,正笑闹间,却听门口有人道:“谁这辈子不要嫁人?”
两女一时愣住,只见刘熙不知何时来了,正站在门口望着两人微笑。阿霖见状抿嘴一笑,望向绮罗不语。绮罗又羞又急,一甩手上的杏枝,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一身鹅黄的百褶裙碎步飘舞,恍若一只飞入宫禁的彩蝶。
“你怎的惹她了?”刘熙拾起地上的杏枝,凑近了嗅了嗅,却望向了远处消失的人影。
“太子哥哥好生偏心!”阿霖一努嘴,却道,“也不问个清楚,就断定是我惹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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