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阵目眩,脑子里轰轰乱响,没想到正主儿在我毫无思想准备的时候就出了场,一时间甚为惊慌。
我偷偷打量他,只见他一脸凛然之色,身形挺拔地高踞于座下骏马——哦不,是一匹银色独角兽——之上,面容严肃地聆听着阿拉伦国王的每一个字。
他有着一头颜色很正的金发,随意披于脑后;那双精灵族的尖耳朵之后,还一边梳着一条编起来的辫子——这也是精灵族的标准配备了——不过,却并不显得有丝毫娘娘腔,只柔和了他面部过于坚韧严肃的线条,为他增添了一丝飘逸的感觉。他的五官颇为英武俊挺,和我之前呆的那个真实世界里流行的美形男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简而言之,他是一个长了奥兰多·布鲁姆版莱格拉斯的头发和耳朵,却拥有布拉德·皮特版阿喀琉斯的面容和身形的,精灵族英雄。
他的标准装束颇为复杂,内穿无袖连身棕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很宽的金属腰带,正中还镶嵌着一枚硕大的蓝宝石;长袍外又拉里拉杂地系着绿底棕色花纹的半身罩袍和一条过膝的红褐色罩巾,上身另套着一件绿底棕色镶边的无袖坎肩,身后披着长长的、由树叶密密编成的披风。小臂上戴着雕花颇为复杂、同样镶嵌蓝宝石的金属护臂,右上臂刺青而左上臂戴着一个雕花金环,胸前戴着一个护符,额前环着一道圆链,两眼上下却跟我一般花花绿绿,画有类似符文或图腾似的绿色图案。一头金发极之亮眼,身背箭囊、手持雕弓,闪亮登场,威风凛凛。
……果然是个讲求打扮的绿色骚包肌肉男。我想。
这厮竟然打扮得比我精致多了。我一穷二白,通共只有额间一道蜜蜂形状的饰链,还是拿细细的丝线吊着的;上臂戴了一个图案相对简单得多的臂环,在手臂内侧别人轻易看不到的地方,臂环就是一个普通的细圈,只有外侧对着人的地方有个不规则图案,看上去漂亮还是漂亮的,就是跟他一比,颇为简陋。
我真孤寒啊。我叹息。
这人不知为何,让我想起现代那些频频上健身房,镇日衣着整洁,名牌加身,身上还飘散着一股古龙水味的异国帅哥。
那些人,也一个个都喜爱卖弄自己苦练出来的肱二头肌呢。
看着芬丹累累赘赘穿了一大堆的下装,再看他露在外面招摇的、清凉无比的两条肌肉纠结的强壮手臂,我小小地感叹了一下。
芬丹锐利的视线忽然向我这边扫过来,吓得我缩头缩脑,极度低调。
阿拉伦国王还在对考德威尔领主说着:“……他守卫着我们的边疆,并且原来担任出席贵国塔伦嘉德宫廷的特使。你希望从我们艾罗兰的精灵这儿得到怎样的帮助?”
我恍然。没想到原来这个骚包肌肉男还真的做过外交官。游戏里的说明还真的不是往他脸上白白贴金。
考德威尔领主也不讳言,“恕我直言,土地。”
此言一出,一时间全场鼎沸,群情大哗。他不得不继续补充解释道:“我们正在为族人寻找一块远离巫师势力影响的家园。”
看来狮鹫帝国国内已经被那个野心勃勃,欺骗了伊莎贝尔女王的亡灵巫师马卡尔搅得天翻地覆一发不可收拾了。要不然,这些心怀不满的贵族们大可集合起来与他一战;如今却不战而逃,沦落到跑来森林里色厉内荏,讨饭要地。
阿拉伦国王也觉得难以置信,顿了一顿才说:“如果为你们提供避难所,那么马卡尔会不会把战火烧到我这里?我们的森林,我们的田地怎么办?”
在场众人也大多是这个意见,一时间现场闹哄哄的,激愤的、忧虑的、怀疑的、犹豫的,大家脸上五颜六色,什么表情都有。
芬丹突然出声,结束了大家的争论。“也许会危及国家的和睦,我的国王。但是我们不能无视古联盟的誓言。”
唔,我暗想,果然是一板一眼不懂变通的家伙。执着地守着那个不知道多少年烂在地里没人管的联盟誓言,甚至可以为了信守誓言而冒着可能使战火延烧到艾罗兰王国的极大风险,这个榆木脑壳的肌肉男。
考德威尔领主一见精灵族里位高权重、威望极高的芬丹居然替自己说话,喜上眉梢,连忙打蛇随棍上。“请求您准允我们的请求,尊敬的国王。在您国土的边境地区有不是很茂密的森林,人烟稀少。请让我们使用那里的土地。如果战火逼近,我们会作为贵国的防护墙。”
哈。我暗笑。还是有备而来,连地盘都自己圈好了。
不过他们的选择的确不错,那种地带,就连地狱恶魔族也经常选择作为秘密潜入的地点,那些荒郊野岭,正是避人耳目的良好去处。
阿拉伦国王想必也很矛盾,左思右想之下,终于下定决心,打算把赌注都押在芬丹的战力上。他又像是在对着考德威尔领主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好吧。芬丹一直担任戍边的任务,他曾经担任过出使贵国塔伦嘉德的宫廷特使。因此他将会作为你们的向导和联络员。”
考德威尔领主大喜过望,连连称谢。“谢谢你,尊敬的国王。还有你,芬丹队长。精灵的友好和荣耀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
他带来的人马也个个向着阿拉伦国王恭敬行礼,满面感激,隆重致谢。
这群人的溢美之词却没使阿拉伦国王稍解眉间的忧虑之色。他忧心忡忡地对芬丹下令道:“把考德威尔领主和他的人民送到安全的地方,但不要冒险进入狮鹫帝国的领地。我们艾罗兰精灵不想惹祸上身。”
芬丹躬身受命,并且语气强有力地作出保证。“遵命,我的国王。我不会允许任何一支外族军队越过边境的。”
12
不过阿拉伦国王看上去却没因此而释怀多少。他的眼睛四下一扫,看到我的时候,他脸上略略浮起一个稍纵即逝的笑意,招手命我过去。
我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他面前,觉得国王身旁的芬丹那种警惕审视的眼神,简直要戳破我的脊梁骨,掀翻我的画皮。
“国王陛下有何吩咐?”我向阿拉伦行礼。
阿拉伦国王温和地对我说:“黛蕾尔,我来为你引见一下。这位就是我国的重臣和忠诚的英雄,芬丹。”
我看向芬丹,作出满脸仰慕崇敬的模样,向他施礼。“您好,芬丹大人。您的事迹,我早已听过多人传颂了。”
芬丹板板地在马上也向我回了一礼,阿拉伦国王脸上终于有点笑影了,说:“黛蕾尔总是这么文雅有礼,我也早已听大家说起过了。芬丹,这位女士名叫黛蕾尔,是近来国内新出现的好手,擅于驱使蜂群,很受花仙子和花妖们的敬佩哩。”
芬丹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一丝诧色,应道:“哦,就是那个新近出道的‘蜂群女王’?没想到如此年轻。这样年轻就有如此好身手,前途大好啊。”
阿拉伦国王似是很满意我们这番互相的恭维和适度的吹捧,赞许地说道:“很好,既然你们都认识了,这次防守边境要塞的任务,黛蕾尔就和芬丹一道去吧。边境上要塞众多,只靠芬丹一人,只怕顾不过来,首尾失衡。敌人现在来势汹汹,多个帮手也更稳妥一些。而且黛蕾尔一直以来都表现不错,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跟在芬丹手下多历练历练,将来也好独当一面。”
我和芬丹同时大惊。不过出自于他与生俱来的而我则是装出来的那种共同的、作为精灵的良好涵养,使得我们只是飞快对视了一眼,而没有立刻发出疑问的声音来。
况且,国王说得也对。如果敌人同时攻击两个要塞,芬丹难道要学 分 身 术?我虽是个新人,好歹也历练过几天,积累了一些经验名声之类,带着点人马配合要塞里的重兵守城,总还不成多大问题。再说,对于一个新人来讲,无论是战场历练还是声名积累,跟着什么人能比跟着芬丹更好?
阿拉伦国王见芬丹并没反对,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他反悔还是阳奉阴违什么的,立即雷厉风行地当众点集兵马,拉起一支部队,直接划归我手下。加上之前我在温岚这里驻扎着的、本就拥有的一群花妖和精灵猎手、德鲁伊之类的,我居然不大不小也带了几十条枪,上百号人,大可以割据山头,拦路抢劫了——
阿拉伦国王又亲切地赐给我一匹银色独角兽作为坐骑。我受宠若惊,连忙隆重拜谢了。
那个先前带我来觐见国王的德鲁伊长老也是满脸欢喜,自告奋勇帮我拉着御赐的坐骑先;阿拉伦国王又召我近前,对我温声慰勉:“黛蕾尔,你久居边境,恐怕整个国家的大局形势不是很了解。由于恶魔领主阿格雷尔的袭击和银色城邦发生的战乱,艾罗兰的国土安全受到严重挑战,所以我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拖延战争的全面爆发……”
哦?我暗惊,阿格雷尔还在这附近的地盘上作乱么?还是说,他只是想穿过艾罗兰,寻找蒂耶鲁为他作法净化?
可是我万万不能表现得对进程如此了如指掌。一来太惹人注目,二来恐怕会有人怀疑我跟恶魔族的联系——我偷偷斜瞟了一眼芬丹,发现他灼灼有神的眼睛还是紧盯着我,神情间也没放松多少戒备。我头大,慌忙低下头去,恭顺聆听国王的训示。
阿拉伦国王却没发现我们之间的暗涌,续道:“……精灵们自尊心很强,通常会宁死不屈。我们决不容一个恶魔领主闲庭信步地轻松穿越我们的领地,不管他的目的为何!但是,这个阿格雷尔实在邪恶而强大,艾罗兰损失惨重……加上最近,连狮鹫帝国的伊莎贝尔女王,也带着一个亡灵巫师和大批军队,大败我艾罗兰军队,因此在发动下一次进攻之前,我们需要更多时间来养精蓄锐……”
我愣了一愣,这梁子结得可深啊,难怪芬丹对伊莎贝尔女王的印象那么差,未来将会力主将这个引起一切纷争的大麻烦丢在谢尔戈不管,或者干脆当场灭掉。
话又说回来,这个伊莎贝尔女王,实在不是很有政治嗅觉和斗争智慧的一个人——说白了,她就是如今很流行的小白女猪啊!
这个结论让我偷偷笑了一笑,随即招来两道冷凝严厉的视线——糟糕,我的笑意浮现在脸上了,而这个破绽正好被警惕着我的芬丹抓个正着。我慌忙收起那丝极浅的笑纹,作端庄凝重状,继续听阿拉伦国王吩咐:“……由于我们的准备尚未充分,因此,芬丹和黛蕾尔,你们不能贸然越过边界,引发与狮鹫帝国的全面战争!”
我面色一整,向国王庄重地施礼应许下来。
我喜欢这个已经老去的精灵国王。他拉拉杂杂说了这么多,无非是绕着弯地想要解释他为什么不能给我们更多的军队。要一位高高在上的君主在臣下面前坦然承认他的国家已经力不从心无人可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阿拉伦国王很好地做到了这一点,甚至他在叙述的时候还保持了他的尊严,令我心生敬服之感。
他这样相信我,连一点防备都没有就交给了我一支他目前能拿得出手的最好军队,如此坦荡光明的作派,衬得我这个别有用心的秘密间谍更是猥琐阴暗。我感到有些狼狈,不知道如何能够报答他的全然信任,我害怕我注定让这些对我好的善良的人们失望——
不管未来的方向,指向怎样的前程,而今我已经没有退路。我必须咬牙踏上那条充满荆棘的道路,越过无数重重陷阱和迷雾,在求生的同时如临深渊地走着钢索,骗取着所有人的相信却不敢真的相信任何人……
如果说,人生注定是一场华丽的游戏,那么,我能不能有机会,反复存档再重新读取?这样的话,是否就能避开生命中那一切突如其来的暗礁险阻,一切突如其来不可断绝的迷茫徬徨?
13
温岚距离边境地区并不是很远。但即使这样,一路上的行军,芬丹也很少露出和善的神情,总是绷着个脸,一脸严峻。
奇怪,他当真是精灵族人吗?那么精灵族人的那些和善、亲切、很有爱的特质,都上哪里去了?这个芬丹,倒像是天生面瘫。
嗯,路还没走几天,我对他私下的称呼已经升格为“绿色骚包面瘫肌肉男”。我真担心,我给他起的外号,这一路上会无限增加上去,就好像以前皇帝给先帝或者太后的谥号一样,逢年过节就加赠两个吉祥赞美的字,最后拉拉杂杂字数长达几十,想一口气全念下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我带着军队,紧紧跟着他,一路无话。举凡大军扎营、行军进度,甚至当我们在路上遇到个把拦路劫道想趁火打劫一把的各种族流民乃至土匪强盗的时候,我都是全听芬丹的指挥。当然,如果他派我上阵,我也毫不含糊,三下五除二解决那些小野兵们。
我得让他对我放心,让他感觉我对艾罗兰王国的忠诚毋庸置疑,让他觉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精灵族小姑娘,不过是靠着几招魔法和一点驯养蜂群的能力,在军队里凭努力上了位而已。
如此这般让他指哪打哪了几回,我乖顺努力的姿态终于能换回他偶尔放松一些的面孔。他对我的语气开始不那么严厉,虽然他的措辞还是一板一眼得让我头疼。
十来天后我们到达了丹拉德附近,这是国王为我们此次的戍边任务指定的驻防城镇。
我们先绕过此城,送了那个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都不知道鼻子打哪儿出气的考德威尔领主和他的人马到附近的指定地区安顿下来。我们的军队也在当地停留了几天,帮忙那群狮鹫帝国的难民们清理居处、搭建房舍等一应事宜。而芬丹则看起来对这个不甚靠谱的领主更是不放心,抓紧临行前短暂的一点时间又教导了一通对方,考德威尔领主人在矮檐下,不得不唯唯诺诺,低头恭领教诲。
精灵军队出发返回丹拉德之前两天,我经过考德威尔领主的帐篷,看到他正站在那里指挥人搭建马厩。他那匹也是捂得密不透风的可怜的马恹恹地站在一旁,被系在一棵树上,头也垂着,虽然看不到它的面部表情,可是它的肢体语言也表现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有点不忍,看看这天气也快到初夏了,考德威尔领主自己没汗腺不怕热没关系,可也不能罔顾坐骑的生理需要吧?
我走上去,一本正经地对考德威尔领主说:“领主,芬丹大人派我带话给您。”
说完了我自己突然想到以前看过的小品,“队长,皇军托我给您带个话”。不禁暗自哑然失笑。
不过考德威尔领主显得可是十分庄重,马上叫停了马厩的修建工程,转过身来端端正正地面对着我,十分殷勤地应道:“啊,啊,黛蕾尔小姐,请讲。”
这礼仪也太周全了点,在现场另外的七八个无关人员的注视下,我突然觉得有点汗。轻咳了一声,我面容很严肃地对他说:“我们精灵族人,一向尊重自然界的各种生物,讲求和谐融洽的方式与别人共同生存。这点,想必领主大人是知道的。”
考德威尔领主不明所以,但是基于对芬丹积威的重视,他还是连连颔首。
嗯,被吓住了就好办了。我暗喜,继续说道:“我们尊重贵国的一切风俗习惯,只是时近六月,天气渐热,贵国骑士的马匹却都穿着裤子鞋子,也颇为累赘,将来作战起来也不利机动敏捷。故此敢请领主额外下令,将这些马匹的裤子鞋子装备一律撤下,让马匹轻装上阵,岂不是会精神大振,更能出力?”
我耍了点小诡计:前面我说的那些什么种族之间和谐相处的精神,确实是芬丹说过的,我也没跟考德威尔领主说谎;但是后面那啰里啰唆一大段,却是我暗自塞进去的私货。我玩一回偷换概念的把戏,想必这个家里来了贼,只会带人往邻居家里跑着求救的领主,也不会发现。何况,就算他发现了,难道还敢去追问芬丹不成?
考德威尔领主一愕,显然是没想过我们居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面露为难之色。我见状也不勉强,徐徐笑着说道:“当然,这只是一个建议。如果领主为难,我们自然不会强求。另外,我军即将不日回师归建,望领主大人今后善自珍重……”
考德威尔领主慌忙说:“啊啊,不为难,不为难。这本是我自己的一个特殊习惯,也没想着要改……其实,我方其它军队也没有这种装束的,要改回跟圣堂军队一样的装备更好……那么我就立刻下令,把多余出来的这些东西撤掉好了。”
我抿唇而笑,“如此,就多谢领主大人大量了。”
我们正式回师丹拉德那一天,考德威尔领主还率领旗下军民,列队欢送我们。我跟在芬丹身后缓缓骑马而行,经过考德威尔领主马前,正站定下来两下里殷殷话别时,那匹马忽然长嘶一声,用鼻子来拱我的腿。
彼时芬丹那几句客套的话正跟考德威尔领主说到一半,见状也停了下来,奇怪地看着我。
我有些窘迫,只得陪笑,“嘿嘿,嘿嘿。”
领主那匹马却是颇为热情,好像通人性一般,不停亲亲热热地用鼻子拱着我的腿,从脚一直到膝盖,凡是它够得着的地方,都拱了个遍。
众目睽睽之下,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报它的热情,只得从自己的独角兽坐骑上俯身下去,拍拍它的头,又隔着它的头盔,抚了抚我想像中它藏在盔下的马鬃。最后弄得自己有点感伤起来,想想它对我如此亲热,我却无以为报,横竖从自己怀里搜出了几块本来打算喂我这匹银色独角兽的松子糖,直接喂了考德威尔领主那匹如今已是轻装上阵的马。
芬丹横了我一眼,继续跟考德威尔领主话别完毕,大军出发前往丹拉德。我连忙拨马跟上。
芬丹在我前方不远处走着,我们一路无话。忽然,他没头没脑地出声问了一句:“那匹马,为何跟你如此亲近?”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笑回答:“大概,是因为我脱了它的裤子吧。”
芬丹闻言,骤然勒转马头,回身瞪着我。看我满脸堆笑,一脸正直无辜的样子,他脸色似是有点发青,狠狠瞪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又拨转马头,向前走了。
我继续跟在他后面,笑着摇了摇头。
唉,这个老古板。果然不能欣赏我的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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