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是B市陈晋南市长的司机,也是柯凝欢在武警学院集训时的教官,所以柯凝欢颇感意外。后来猜想陈晋南可能在省里有事情,知道陆绪平来A市,俩个人顺便见面吧。
车子进入机场高速迅速往市区去,不到半个小时便送到了柯凝欢住的小区。
已近中午的时光,小区的老人们在树荫下乘凉,有认得柯凝欢的老邻居很热情的和她打着招呼:“小欢啊,出差刚回来啊!”
“是啊李爷爷,您身体还好吧?”柯凝欢此时欢快的笑脸满是阳光,像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似的享受着老人家善意关爱的目光。
“好呢!”老人慈爱的笑着,却用目光不停地打量着站在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身边的男人。
钱程和石头都识趣地留在了车里,陆绪平帮她从车子里拎出了行李,送她上楼。
从柯凝欢受伤至今已经三个多月了,正是夏季,又久不开窗,屋子里有股子霉味儿,家俱上也落满了灰尘,陆绪平跟着她上来一看,便皱起了眉头。
这是个简单的二房两厅格局的屋子,不过百平米的样子,装修的很简洁,但看得出已经有十年八年了。朝阳那间是卧室,朝北那间是书房,但有一张小小的单人床。客厅是一组布艺沙发,沙发套虽然洗的发白了,但仍可以看出平时维护的很好。整个屋子整洁利落,看得出这小姑娘平时有着非常好的习惯。
这里曾是柯凝欢母亲生前住着的地方。
当年柯景州在外地任职,柯凝欢就一直由妈妈带着,后来买了这个房子便一直住在这,柯景州升后职调回A市,军区分给了更大的房子,但她妈妈已经生病了,去世前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医院里,大房子几乎没有住过几天。两年后父亲再婚,又换了新房子,柯凝欢住校,这房子就一直空在这里,大学毕业,她便收拾了一下住了进来。
这里,几乎保持着母亲生前的原样。只是母亲再也不能回来了,这座房子显得冷冷清清的。
陆绪平大约看出了柯凝欢脸上凄然的神色,知道她想起了妈妈,再想想一个女孩子工作上巨大的压力,远离父亲,不知道她需要多么坚强才可以这样一丝不苟地独力生活下去。
“小欢!”陆绪平拉住她,心中闷疼,“家里暂时不能住,跟我到酒店去,明天找人收拾了再回来。”
柯凝欢哪里肯,微笑着说:“陈市长怕是还等你有事吧,忙你的去吧。就是一层浮灰,我自己收拾一下就能住的,哪有那么娇气。”
说罢,放下行李,打开了窗户,便挽起袖子便要开始收拾。
陆绪平从小到大三十来年,身边各色女人不断,家境比柯凝欢好的自不必说,不如她的大有人在,哪个不是娇生惯养的,几乎个个都是连内衣裤都不洗的主儿,哪里见过这样的女孩子,心下叹息,也知道拧不过她,便也只好挽起袖子想帮着她。
柯凝欢一看便急了,这怎能是陆二少爷干的活儿,忙拉住他,推他快走。
陆绪平知道柯凝欢虽然年纪很小就失去了母亲,但也算是被父亲捧在手心上的娇娇女,只不过这孩子从小家教严格,自己又极自律,加上现在这个工作的原因才养成这种严谨的习惯,明知道这种习惯很难得,非常宝贵,但就是心疼,便回身抱住她说:“你身体还在恢复,不能太劳累,伤口也不能这样抻来抻去的,你忘记夏医生怎么说的了?”
说罢,便给钱程打电话。
不到五分钟,钱程便上来说,家政公司的人二十分钟后到。
柯凝欢这才罢了手。
陆绪平一直等到家政公司的人到了,这才稍放下心离开。
他确实和陈晋南有约。
除了应陈晋南之邀对在B市的投资项目进行商谈之外,主要还是因为枪击事件。
陈晋南是B市市长,也是他一起长大的发小。陈家老爷子位至前国务院副总理,其父亲陈伯康又在Z省的军区任职多年,关系盘根错节,要了解枪击事件,当然由他出面比自己更方便。自己若是一出面,人家便会猜测是否是母亲的意思,反而会引起种种误解。而他的愿意是,只要柯凝欢不受到伤害,其它事情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在来A市之前联系陈晋南,知道他这两天在省里开会,陆绪平便把机票订到了今天,就是为了和他见面详谈。
当然,这些背后的操作,他根本不会让柯凝欢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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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凝欢在第二天一大早乘地铁上班,提前了半个小时就到了局里。
因为手臂活动仍受限制,所以陆绪平特别叮嘱她不许开车。
虽然她依夏医生的复健计划做完了第一个疗程,她手臂的伸展有了很大的进步,但也仅仅是可以伸展到平肩的位置。
夏医生说,回去以后要循序渐进的进行恢复,不能冒进,否则会再次受伤,并叮嘱她一个月后最好回来复检一次。
警卫局办公楼那座独立的办公楼掩映在一片柏树丛中,是这片办公区的独特风景,大门口的哨兵仍是军姿漂亮地向她敬礼。
因为是暑期,来Z省视察休养的领导不少,各种高级别的会议也多,因此现在正是局里勤务多的季节。
柯凝欢到办公室的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同事,只有几个打扫卫生的勤务兵靠边站立向她致意。
警卫部门的架构和普通的部队有着很大的区别,省局是正师级单位,局长高配到副军职,却是干部多兵少,但这些兵也个个都是精挑细选。首先身高就不能低于一米七五,政审更是严格到苛刻。
新兵训练虽然是由内卫部队代训,但真正出勤务还是要经过层层培训和考核,但这些兵们是看着也特别顺眼,懂礼貌,守规矩。
她回到处办公室,处里的同志都出勤去了,她便来到值班室,值班室的同事见到她非常惊讶:“小柯,你什么时间回来的?”
柯凝欢答笑着道:“昨天。”
说着,她又问了问勤务上的情况和一些工作上的事,东拉西扯了半天,她怎么也问不出王局长怎么样这句话,想了想,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呆愣了半天,还是给她的处长李庆松打了电话。
李庆松接到柯凝欢的电话同样很惊讶,但因为他正在勤务上,不便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她注意身体,说明天勤务结束后会到局里和她谈。
柯凝欢这一天便在办公室看文件和这段时间所有任务的方案和总结,但她却一直没有找到周云华来Z省的勤务的任何资料,这让她很奇怪。
寻思了半天,她便打电话给谷惠灵,要她帮着找一个比较不错的复健师。
谷惠灵听说她回来了,便要晚上和她一起吃饭,柯凝欢心里七上八下的,哪有心情吃饭,便说过几天再说,自己刚回来有好多事要处理。
谷惠灵当然理解,只是叮嘱她要注意身体。
在快要下班前,她接到陆绪平发来的手机短信,告诉她下班去接她,要她等着他。
自从见到孙瑶瑶之后,柯凝欢便有意疏远了陆绪平,虽然表面上做的不明显,但即然动了这样的心思,哪里还敢让他这般招遥,便推说自己还有事,要他不要来。
可当她手机响起来时,才惊觉地跳起来到窗口偷偷往外看,果然看到办公楼对面的马路上停了那辆黑色的悍马。
柯凝欢咬着下唇,仍是接起了电话。
“下班了?”听他低沉的声音在耳响起,柯凝欢只觉心跳的厉害。
“对不起,我在开会。”慌乱中,她只想到了这样一个蹩脚的理由。
“要到几点?”他顿了一下随后问。
“不知道。”
“我等你。”他立即接口说道。
“不要!”她冲口而出,喊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嗯?”果然,陆绪平马上警觉出来。半晌,才缓声说,“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然后,也不等柯凝欢说什么便收了线。
接着,柯凝欢便听到一声轰鸣,等她再赶到窗前,便清楚地看到那辆悍马驶离了对面的马路。
眼看着那巨大的黑色怪物拐入路口不见踪影,她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动作迟缓地一样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再换了便装,锁好门下楼。
八月份的A市天气正热,下班时公交车也很挤,地铁里更是挤的像沙丁鱼罐头。
柯凝欢休息了这三个月,咋一回到这种环境一下子还难以适应,只觉得胸闷气短,好在她住的离单位近,一会儿便到站了。
出了地铁口,想到家里没有吃的,便往对面的超市走,进了超市先放了两样蔬菜在车子里,又扔了一包培根,一包手工切面和一盒鸡蛋,再拣了几样日用品,然后去排队结了帐,拎了东西往家走。
左手仍是不能负重,拎着这些东西还真有些吃力,转到小区门口,猛地从身后伸过来的一只手接过了东西,吓了她一跳,转身看向来人,才发现正是她以为甩掉了的陆二少。
30.耍赖
陆绪平蹙眉抿嘴,眼里有着明显的不高兴,接过东西便带头往她家走:“不是说了你的手臂不能负重吗?为什么不听话?”
柯凝欢是个极正经的女孩子,见他并没有指责她说谎,却斥责她不顾手臂上的伤,不觉面露愧色,心里有着一丝感动。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戏,更没想到他竟大模大样地堵在自家门口,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傍晚下班的人们都陆续往家走,陆绪平又是这样扎眼的一个人,于是便有人不时的往这边望上一眼。
柯凝欢自独居以来还从未往家带过陌生的男人,这个男人昨天送她回家时,李爷爷就很警惕的看过他了,今天他又这样跟着自己回家,邻居们会怎么想?越寻思心里就着急,却又不好就这样赶他,只好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往家走。
上楼打开门换好鞋,接过东西放到厨房,回身对他说:“陈市长还没走吧?你有事情快去忙吧。”
陆绪平拎着东西爬上四楼像是根本没有什么费劲儿,脸不红气不喘,只是关上门那瞬间脸色变得阴冷。
“我是送你回来的,关陈市长什么事。”口气果然不善。
柯凝欢见他真的生气了,又觉得自己说谎骗他在先,确实不对,便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骗你,可是我不想,我不想……,”
不想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他在交往?还是不想让他来接她怕影响不好?她都来不及深想她为什么这样怕他,对着他的眼睛,她更说不下去了,便垂下眼帘闭上嘴不吭声。
多说多错,沉默是金,她懂这个道理。特别是面对这个人是陆绪平。
陆绪平也什么都不说,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柯凝欢觉得两个这样对着太压抑,好歹他也照顾了自己好几个月,现在是在她的家里,她不能做的太过份,便只好淡淡地问他:“你吃过饭了吗?”
“没有。本来晚上想请你出去吃饭的,结果你说开会。我一个人不想吃。”陆二少难得说出这样负气的话来,似有丝丝委屈,这让他英俊的面容看起来有了点孩子气。
柯凝欢忍不住轻笑。
陆二少想吃饭还怕没人愿意陪?怕要从地铁站排到局里去。
但她不想呈这口舌之利,便淡淡地说:“对不起,我有点累,不想出去吃。”
“你会做饭?”陆绪平有点点好奇地问。
“会一点,不过家里没别的菜,只有面。”
胃一直不太好,虽然后来又去看了陆博士,但他仍叮嘱她要注意饮食,胃病没有别的方法,只有靠养。
陆绪平却突然温柔地一笑:“我想吃你煮的面。”
柯凝欢抿了抿嘴角垂下眼帘。
看来这陆二少今天是准备和她耗上了。
“好,你看电视等会儿吧。”她拿起电视遥控器递给他,然后进了厨房。
其实,柯凝欢是会做几样菜的,只不过她不常做。
一个人生活,她只吃简单的饭菜,再说机关的食堂有餐,她又经常出勤务,她极少在家里吃,只有在周末不出勤时,她来了兴致,才会在网上搜了菜谱,再去超市买来材料,下厨房慰劳自己一顿。
当然,她这样做出来的饭菜绝对是色香味俱全,谷惠灵曾她夸过她有做菜天赋,她则觉得做饭像做一件工艺品,好看又好吃,才更有成就感。
但今天没买什么菜,只有面条,怕要委屈一下陆二少爷了。
厨房没有空调,有点闷热,头发长长了,粘在脖子上不舒服,她找来一根皮筋在脑后揪起了一撮头发扎起来,这样清爽了许多。
她先从冰箱里拿出一包虾仁解冻,又洗好了西红柿、油菜和胡萝卜切丁,再把培根切丝,香菇切块备用。
开火加水,把买来的那包面煮好捞起,放在一只巨大的蓝花瓷碗里凉着,再煮水把油菜和胡萝卜丁烫熟,然后洗净锅,倒油把打好的鸡蛋炒熟起锅。
刷锅,重新放油,放入葱姜蒜和八角爆锅,将培根和虾仁放入锅中炒熟,再加入香菇和西红柿丁翻炒几下后,最后放入炒熟的鸡蛋,再加入少许盐、老醋、料酒和糖,大火翻炒几下起锅,直接盛到了放着煮好的面的大碗里,把原来烫熟的蔬菜摆入碗的四周,一大碗漂亮的面便做好了。
柯凝欢又想了想,用家里现成的干裙带菜,打了个蛋,做了一个汤。
从那大大的一碗面里挑出一小碗给自己留下,剩下的重新又摆好,放到了餐桌上。
“面好了,吃饭吧。”柯凝欢走出餐厅,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陆绪平说。
陆绪平今天穿了一件T恤,西装裤,随意的两件衣服都让他穿的很有气势,大约是他自己在门口的鞋柜里翻出的一双她给父亲准备的男用拖鞋套在脚上,看着像是在他自己家里似的悠闲。
陆绪平见她这么快就做好了饭,有点怀疑地起身跟着她来到餐厅,坐到餐桌前,看到那巨大的蓝花瓷碗,不觉闷笑出声:“你当我是什么?”
柯凝欢知道他平时饭量并不是很大,但是她只有面,并没有什么主食,好歹他是个年轻力壮的大叔,怕他吃不饱,手下一狠,就全煮了,事实上这是她四天的饭量。
陆绪平也不说什么,坐下先喝了一口汤,很简单的裙带菜蛋汤,没有一滴油,只有一点点葱花和香菜末,一点蛋花在上面漂着,很清淡。
放在他面前的那碗面却很好看。
面是白色的,稍宽的手擀面,一侧码着色泽斑斓的佐料。黄的炒蛋,红的胡萝卜,绿油油的蔬菜,白的虾仁,粉的培根,黑的香菇,煞是好看。
柯凝欢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是用心做的,但对陆二少来说,怕是他吃过最简陋的一餐了。便轻声说:“拌一下吃吃看吧,家里只有这些。”
陆绪平听话地拿起筷子,把佐料和面拌了一下,然后夹了一口,快速地咀嚼了几下,使劲儿地咽了下去,不觉瞪大了眼睛。
“好吃。”
面煮的恰到好处,筋道适中,说是一碗面,可是包罗了肉蛋菜菌,味道鲜香可口,清淡而不油腻。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头不抬眼不睁地开始吃面,吃急了,有点噎,便喝了一口汤,大大的一碗面,其实是柯凝欢平时盛汤的盆,他初一看还觉得可笑,觉得她似在喂猪呢,可一会儿就被他吃的见了底。
放下筷子,然后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似叹息:“这面真好吃。”
他认真地盯着柯凝欢,问:“这面真的是你做的?”
柯凝欢抿着嘴使劲忍住笑,也不回答他,只是低着头,慢慢地把自己碗里的面吃净,然后又喝了一碗汤。
安静地收拾了碗筷,便拿到厨房去洗碗。
陆绪平有点吃撑着了,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顺气,眼角撇着在厨房忙碌的小小身影,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柯凝欢有点陌生。
他刚刚并不夸张,这碗面确是他今生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面,以他印象中的柯凝欢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面,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这一刻,他竟然盼望地想象着,以后就这样和她组成个家庭也不错。
一个柔顺的小妻子,会操持家务,做简单好吃的饭菜,安静地等着他下班。
然后再生两个可爱的孩子,他努力赚钱养家,周未全家一起去度假。
他自己都被这样温馨的场面感动了。
哪里像现在的陆家,一吃饭后面站着一排的工作人员,有专职的厨师和营养师,每周排好的食谱,每餐饭菜要留样备检。
记得母亲还在当部长的时候,有一次在假日的早上拎着菜篮子从后门溜去早市买菜,回来后被生活秘书逮住,被她所在的党小组(该党小组成员由她的大小秘书、司机、警卫等人员组成)开生活会批评,还做了深刻检讨,并写保证再也不违犯组织纪律了。
而自己住的地方则更不像家了,除了管家和佣人,冷清的连自己接电话的声音都是空旷的。
陆二少这样天马行空地想象着,不觉迷迷糊糊地竟然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才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坐起来一看,自己身上盖着一个薄薄的小毛毯,细一看竟然是儿童用的,上面印着可爱的唐老鸭。
大约是柯凝欢小时候用的吧,有点旧,却很干净,有着淡淡的洗衣液的芳香。
低声接完电话,转头看着书房有灯光,便起身去门口看。
柯凝欢正在书桌前往一个日记本上写着什么东西。
书房只亮着一盏台灯,黄|色的灯光略有点昏暗,映着她的头发闪着金边,那撮扎起来的头发让她看起来像十几岁的少女,小脸上却是严肃认真的神情。
手里那支钢笔是老款的派克,看样子比她的年纪都要久。
陆绪平不知道现在像她这样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竟然还要用本子写日记,觉得非常有趣。
他慢慢地移动脚步,轻轻地走到她的身后,柯凝欢大约想事情出了神,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直到陆绪平走到身边,才猛地惊觉,迅速地站起身,合上了笔记本。
“写日记?”现在年轻的孩子不都流行博客空间什么的,还有微博,据说火的不得了,竟然还有人用钢笔写日记,真稀罕。
“不,是笔记。”她垂下眼帘,淡淡地说。
“有区别?”他挑了挑眉,不解地问。
“是。”
柯凝欢简单地答应着,想了下还是解释道:“做我们这行,事事都要小心严谨,有时候通知下边单位事情,下边人乱,分不清楚,自己如果再记不住,到时候会分不清责任,所以最好有记录。”
她想想,又进一步解释道:“习惯了,我每天做的事情都是有记录的,包括私事。”
陆绪平又一次惊奇地看着她,他并没想到她居然严谨到这种地步。
这就说明,她的人生,完全可以通过他的工作笔记有一个完整的记录。她的神经,时刻都在绷着一根弦,时时都要准备着进入工作状态。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子。
“这样,是否很累?”
“习惯了就不觉得累了。”她摇摇头。
她这习惯,还是跟王兆林学习的。
是她刚来局里工作后,偶然间发现他有这个习惯,便有些不解地问局长为什么会这样。
王兆林只是简洁地说了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她细想了一下,觉得非常有用,便也跟着学了下来,几年坚持下来,才觉得益处极多。
单说年终总结时,一翻笔记,自己做了哪些事,完成了什么工作,一查就清清楚楚。有数据有例子。
遇到有些责任分不清楚相互推委的时候,只要一查记录,就完全明了,根本不用辩驳。
想到王局长,她忽然心里一阵难过。
她是王兆林一手挑来的,王局长这个人比较正统古板,工作上对下属要求也很严厉,但无形中对她的关照她心知肚明。这样一位上级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柯凝欢有着难以言说的悲凉。
陆绪平并不知道这一会儿功夫柯凝欢的心思百转,只是从她忽悲忽喜的表情中判断她今天回到局里肯定有很多的消息冲击着她,但他也不问她什么,只是将手轻轻抚上了她的头发,稍一用力,将那扎着一撮头发的皮筋扯下,又用手顺了顺她的头发。
“别留长发,还是剪短了吧。”
他喜欢看她一头短发随着她脑袋轻轻转动时,耳侧两缕发丝微微的飞扬,显的那张娇俏的小脸是那么有生气,一双灵动的眼睛更是闪烁如晨星。
“哦。”她有点不明白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忽然管起她的头发来,只是机械地答应着。
轻轻偏了□子,想躲开他的魔掌,却不料他身子紧跟着上前一步,那只手便撑在书桌的边缘,把她圈在了桌子和背后书柜的之间,一双锐利的眸子炯炯有神地盯着她,压迫得她透不过气来。
“为什么要躲开我?”终于,他还是问了出来。
柯凝欢原看着他安静地吃饭,悠闲地还睡着了,以为他忘记了或是不稀罕和她计较这碴儿了,哪知道他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又想起这事儿了,觉得不太好回答他这话,便又紧闭着嘴巴,垂下眼帘一声不吭。
陆绪平看着她躲躲闪闪样子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似在欺负一个小姑娘家,可是小丫头脸上那倔强的神情又让他觉得有什么隐隐不妥,从京城回来之前那不安的感觉又浮上了心头。
“你明天不是要回京?快回酒店休息吧。”
她终是沉不住气,轻轻推了他一把,也欲借着这个力道脱离他的掌控。
陆绪平却趁机抬手一捞,把她抱在坏里,头俯在她的脖颈间,灼热地气息便在她耳边酥麻地荡漾开。
“今天晚上我不走了。”他故意这样暧昧地在她耳说着,大手还故意在她后背上轻轻的摩挲了几下。
柯凝欢的身子瞬间僵硬。
31.不要脸
柯凝欢原本想着他明天就要离开,先糊弄着等他走了,手机一关,他也奈何不得自己了。
却不想陆二少流氓成性,竟然得寸进尺地想着要留宿,可真是好人做不得,当东郭先生只有被毒蛇咬死。
脑子里这样想着,身体便剧烈地挣扎起来,陆绪平哪里肯让她挣脱,只用一只手臂便把她搂得死死的,腾出另一只手,固住她的脑后便吻了起来。
说实话,柯凝欢的格斗科目并不咋样,只会一点点花架子,除了身体柔软灵活一点,其实比一般女孩子的力气也差不了多少,看起来还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所以当初在武警学院集训时,石头才那么严厉地训斥她,逼着她练枪法。
要说目前中国的这些红色保镖们,确实有一些身怀绝技,十八般武艺在身的功夫人,但事实是,如果真遇到恐怖袭击暗杀什么的,等你拿拳脚来对付人家黄瓜菜都凉了,只有快速出枪才是硬道理。
而一般情况下,地方上的警卫力量最重要的还是以严密防范为主,警卫人员的个人的素质也是体现在综合协调和组织能力上,通俗点说,就是思维周密,脑筋好使反应一流才是第一位的。像柯凝欢这种遇到突出事件当人肉盾牌挡子弹的,极可能是一辈子也遇不到一回,至少从建国以来的警卫史上也是极少发生的。
但是在未来,随着国内外形势的严峻性和复杂性,那就不好说了。
所以,特别是柯凝欢在手臂受伤的情况下,陆二少要成心耍流氓,她还真的只有挨欺负的份儿。
陆二少当然是把她的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否则柯凝欢要真的是跆拳道黑带,陆二少怕早就被揍的满地找牙了,哪敢像现在这样放肆。
陆绪平原本只想惩罚一下这小丫头晚上说谎骗他开会的事儿,可一挨着她的身子,那股子清新的气息便让他欲罢不能,直把小丫头吻的气喘嘘嘘,面红耳赤,才意犹未尽地把她推开了些。
柯凝欢虽然被他吻的晕头转向,可是心思里还是留了那么一丝丝理智,一边气自己又被他占了便宜,一边也恨自己怎么就不接受教训,这次竟然是引狼入室。
她拼力挣扎了一下,双臂又被他箍得死死的,竟是又羞又恼,张口就对着他的胸前狠狠地咬了下去。
只听陆绪平“咝”地一声倒抽一口冷气,却是一动不动任着她死死地咬住了自己胸膛上的一块肉,直到她感觉到口中渗入一股腥咸的味道,才觉得解了气,松了口。
“还要吗?”
陆绪平只是抽了抽嘴角,随即低下头宠溺地问。
柯凝欢猛地抬头,看着他目光中的隐隐的笑意,似乎在觉着她这样非常有趣,不觉越发愤怒,大眼睛里慢慢地积上了一层水雾。
“陆绪平,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是不是觉得我连死都不怕,就更应该不怕你欺负是不是?”
说着,便轮起没有受伤的那条胳膊,使劲儿地捶打着他的胸堂。一边打一边哭着嚷嚷,“我告诉你,我不怕死,可是我怕丢脸!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花心大萝卜!”
说实话,以柯凝欢这种家教、工作环境,长到这么大她根本就不会撒泼骂人,这次实在是陆绪平把她给惹急了。
陆绪平轻易地捉住了她的手腕别到她身后,然后回身坐到椅子上,把她抱到腿上坐下,紧紧地把她搂到了胸前,抬手轻轻为她抹去脸上的泪渍。
“傻丫头,我怎么舍得欺负你呢,心疼你都还来不及。”
陆二少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女人哄着他追着他捧着他,哪里说过这样的甜言蜜语,可是现在这种肉麻的话从他嘴里溜出来,竟然这般自然流畅,他自己一点都没觉得过分。
“答应我,以后别躲着我,好不好?”额头顶着她的额头,用唇轻触她的眼睫,一点点吻干她的眼睛,沙哑的声音,透着些许无奈,“小欢,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要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们的感情一个机会,好不好?”
柯凝欢像是被他的话震动了,缓缓地仰头看着他眼神,那双凌厉的眸子,此时看起来似有丝丝痛苦的煎熬,竟然牵动她的神经抽疼了一下。
她也像是闹累了,头放在他的肩上,闭上眼,许久也不吭声。
像是过了好久,久的陆绪平以为她要睡着了,才听到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声地说:“陆绪平,我答应你,可是,你也要答应我,给我时间。行吗?”
“好。”她答应给他机会,他怎么能说不好。
她的矛盾和纠结他当然看得到,他不能再逼她了,这个女孩,真的和他以前交往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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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凝欢第二天也是一早就到了办公室。
处长李庆松来了后,便把她叫到了过去。
李庆松是从内卫部队调来的干部,三十多岁,做这行也算是十多年了,为人诚实,行事谨慎,在省里几大机关口碑不错,也颇受局领导信任。柯凝欢毕业后他一直带着她出勤,对这个小妹妹倒是挺爱护的。
“凝欢,坐吧。”李庆松示意她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你的伤怎么样了?”
“伤口已经愈合,但需要做复健,暂时活动受限。”她简洁地回答。
“嗯,多注意休息,工作的事情不要着急。”李庆松在问她的时候,只是在她受伤的手臂上扫了一眼,没有任何停留。
“处长,王局长是怎么回事儿?”柯凝欢觉得对着自己的处长没必要绕弯子,也不等他扯别的,直接问了出来。
李庆松找她,当然会谈这个问题,但想不到这小丫头就这样莽撞地问了出来。
“免职,等着转业。”李庆松轻声地说,脸上的神色有一丝木然。
“回厅里?”
警卫部队的工作性质特殊,除非自己有更好的出路,否则干部转业回到公安是正常的途径。
但是王局长是高配副军职,少将军衔,才刚刚五十岁,回到厅里怎么按排?
“不清楚。”李庆松垂下了头,顺手便要去摸烟,摸出来了,想到对面坐的是柯凝欢,便又放下了。
柯凝欢知道处长是在想问题或是写东西时定要抽烟的,便低声说:“处长你抽吧,没事的。”她从上学到工作都是在男人堆里打滚,对男人的一些习惯还是很理解的,也挺宽容。
李庆松摇摇头,长长地叹息一声:“高局长是从别的部队调来的,这两天出勤务去了,等他回来你和他报个到吧。”
“好。”她答应着。
“局里的其他人员暂时没有什么变化。”李庆松又说,“厅长,去省委党校学习了,现在由吴副厅长主持工作。”
“哦?”柯凝欢只觉得眼皮子一跳。
按惯例,不管是那一级公安部门,都是由一把手分管警卫工作,但大部分都有一位副职协助一把手协助分管。吴副厅长在厅领导的分工中是协助厅长分管警卫工作的,警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厅长停职,他反而主持厅里的工作,这不能不说透着诡异。
柯凝欢就是再单纯,这种话也不能问出来,工作这几年她多少也明白一些官场规则,沉默了半晌,才问:“M市的情况呢?”
李庆松顿了一下,低声叹息:“还能怎么样,卢局长虽然承担了责任,但毕竟是事情发生的属地,各级领导出都承担了相应的责任,该撤的撤,免的免,处分的处分,从上到下,几十个人呢。”
李庆松缓了口气,抬起眼有些心疼地看着她说,“凝欢,你知道你这一枪挨的多值吗?如果不是你挡住了那颗子弹,且不说首长会受什么样的伤,光是下边这些人的处理,可能就不是这样轻松了。包括枪手。”
柯凝欢一想,也确实是这样,且不说别人,就是自己也难逃罪责。
到时候Z省的警卫局让人家整窝端了都有可能。
某省在一个二级任务中发生车祸,使警卫对象受伤,局长政委当即就地免职,所涉及的属地及交通等部门大约百十来人都受到了不同的处分,影响极大。
“那个枪手是什么情况?”
李庆松没有说话,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她。
这是枪击事件的调查情况报告和对相关人员的处理决定,上面印着最高密级。
难怪自己昨天在所有的文件中没有看到任何资料,这种报告是不会让别人轻易看到了,如若她不是当事人,怕也难以看到。
柯凝欢接过文件迅速扫了几眼,顿时明白了事件前因后果。
这份报告是中央调查组的最终报告的副本,言辞虽然说的很客观,但是柯凝欢还是明白了事件背后的复杂性。
“白长锐怎么处理的?”
“另案处理,现在已经移送检察院了。”李庆松咬牙切齿地说。
32.风起青萍之未
这个资本家才是死有余辜。
柯凝欢对那个印象中的奸商形象更是恨的无比切齿。
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到了陆绪平。
他也是资本家吧,还是个大资本家呢,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赚这种黑心钱。
在他身边呆了三个多月,她还真的不太清楚他具体是做哪一行的,一会儿什么投资一会儿兼并,一会儿又是什么新能源硅谷的,她是外行,也不愿意多打听。
意识到自己分神,她将文件还给了李庆松,低声说:“我知道了处长,从昨天开始我上班了,有工作您就分配吧。”
李庆松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柯凝欢知道自己的处长是个嘴有点笨拙但心思细密的人,便不再说什么,站起身要退出去。刚走了两步,李庆松又叫住了她:“凝欢。”
等柯凝欢回头,他突然又顿住了,停了半晌,才说:“你给高局长和张政委打电话了吗?”
柯凝欢一愣:“没有啊。”
现役部队的职级严格,上下级之间的工作程序非常讲究。
局长王兆林是个正统的人,不太会那些弯弯绕;政委张毅是从大部队调来的,也是个极讲究程序的人,整个警卫局多年的传统就是有事情不能越级,除非必要。
柯凝欢是个刚转成正连不到一年的参谋,这个级别上有处长副处长,再往上还有主管副局长,到局长政委这一级还差着很远呢。她昨天回来已经和李庆松通过电话了,就算销假了,而局长和政委都在任务上,如果他们都在局里,她去他们办公室打个招呼也不为过,毕竟她是因公负伤,伤好归队和领导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但现在他们都在勤务上,她打电话一是影响工作,二是这样做了有和新局长搭关系的嫌疑,她非常不愿意。
李庆松想了想说:“给局长打个电话吧,还有政委。”
柯凝欢口里答应着,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可当她坐到办公桌前愣了一会儿神,想来想去觉得李庆松最后这个吩咐似话里有话,便拿起电话先给张毅打了电话。
政委张毅大约已经听李庆松回来了,关切地询问了她的身体情况,叮嘱她休息好,做好复健,有什么困难尽管提等等,便再没什么可说了。
放下电话她又想了半天,不却知道和高局长的电话怎么打。她和高局长从没见过面,之前也没听说过这个人,她真有点打怵。
还没容她多想,李庆松便拿着一份加密传真过来对说,政府那边又有任务了,让她要车去取文件。
柯凝欢答应着,便去楼下车队要车去了省政府办公厅。
这是一个外宾任务。
非洲某国总统来华访问时,到A市访问两天,说是两天,实际上只有二十个小时。
柯凝欢要了车到了省政府办公厅,取了文件便下楼。
在楼下的大厅一下子碰到了何冰。
“柯警官!”何冰猛地看到一个穿着橄榄绿制服的女孩子,思维一下子就跳到了那个让他震撼的名子上,不觉扬声喊了出来。
柯凝欢一转头,便看到又惊又喜的何冰。
“何处长。”柯凝欢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式的微笑。
“真的是你!”何冰疾步上前,握住了柯凝欢的手,却是难以说出什么话来,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轻声地问:“身体怎么样?都好了吗?”
“嗯,好了。”柯凝欢微笑。
何冰这次见到她,比以见前亲热了许多,柯凝欢当然明白原因,自是心领神会:“你还好吗?还在二处?”
“嗯,还那样子。”何冰有些无奈,出了那件事之后,他被卷入调查,本来要外放任职的事也搁置了下来,谁都没有说什么,但是就是搁起来了没有人再提起。
但是看到柯凝欢这个活蹦乱跳的样子,总算是一件令人欢欣鼓舞的事。
这种地方不是叙旧之处,柯凝欢匆匆和他道了别,便回到了局里。
这个任务来的匆匆去得也匆匆,外交部及公安局的先遣组明天会来A市商洽访问日程和安全方面的相关事宜。
李庆松要先拿出粗略的方案,等局里研究后再制订详细的计划。
外宾任务好多是规格上和礼节上的,但安全问题更不容马虎,特别是在米国的“911”事件过后,国内的形势并不乐观,说万无一失都不足以表达对安全细节的要求,不容许出半点差错。
工作起来的柯凝欢是全神贯注的,虽然休息了几个月,但她这个人就有点像是戏曲演员,只要听舞台上锣鼓一响,大幕一拉,她马上就精神抖擞,进入了角色。
因为有重要的任务,所以在外出勤务的人这两天陆续回来,一些休假的,出差的,能回来都回来了,见到柯凝欢个个都很开心,笑着和她打着招呼。
其实,柯凝欢受伤的事,在局里也是秘密,知道的范围也是有限的,由于工作的特殊性,大家都是有分寸的,不该八卦的时候大家都不会去神经兮地去打听什么。同事有的以为她出去学习,有的以为她生病了,还有的以为她调走了呢,见到别人问,便也跟着人问一句“回来了”?至于从来回来的,干什么回来的,大家都不会太去追究。
虽然她是个女同志,但是毕竟这个地方特殊,表面上看大家都保持着良好的修养。
柯凝欢先是见到了政委。
业务处与局长和政委并不在一个楼层办公,所以当政委下楼在李庆松的陪同下来看望她的时候,她有点受宠若惊,忙站起来向政委敬了个礼。
同样,政委只是问了问她身体的情况,安慰了一下,其他的闭口不言。
柯凝欢见到局长是在出勤务的前一天,全局开大会的时候。
全局都坐在会议室里坐好了,局长和政委一起进来,柯凝欢这才看清传说中的高局长的长相。
高局长个子不矮,有一米八左右,粗壮的身材,一双眼睛很有神,也很凌厉,方正的脸庞,大约四十七八岁,他坐下后,目光在全场扫视了一圈,越过柯凝欢,没有做丝毫的停留。
毫无理由地,柯凝欢只觉眼皮一跳,心也像是漏跳了一拍。
她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只是觉得好像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是什么地方不好,她也不说出来,
只是简单地想,如果是王兆林在,可能就不是这样的方式见到他。
但也许是新局长的工作方式不同,毕竟是来之于不同的部队。
会议还是贯常的程序,先是任务的情况介绍,宣布任务方案,最后是人员分工。
柯凝欢仍是陪夫人,她是随卫。
会议结束后,就是任务的准备工作。
柯凝欢看着同事离开会议室,她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和局长打招呼。这时走到门边的李庆松突然回头看了她了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能有两秒,什么表示也没有,但是柯凝欢看懂了,她故意迟了一步,等同事走的差不多了,快步走向正往外走的高局长面前笑着打招呼:“高局长。”
高局长像是才突然发现她一样,堆起笑脸,并伸出手来:“哦,小柯啊,你好。”
柯凝欢也迅速伸出了手,但局长的手似乎只是和她的轻轻一碰,便迅速放开。
张毅政委在一旁笑着说:“小柯也是咱局里唯一的女同志,警大毕业的,前段时间一直在养伤,前几天才回来上班。”
高局长脸上一僵,等柯凝欢发现时,他脸上的笑堆的更多:“很好啊,小柯同志很能干。”说罢,很认真地问政委,“小柯的晋职批下来了吧?”
张毅马上说:“批下来了,本来今天要宣布,但是因为没有向你汇报,所以就……。”
柯凝欢一愣,转头看向政委,政委张毅说:“因为你在上次任务中的表现,厅党委决定提前给你晋职。”
“小柯,你还年轻,好好努力吧。”高局长说,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了眼。
说到这儿,柯凝欢不能没有表示,便微笑着说:“感谢局党委,谢谢局长政委。”
高局长似乎对她的表态很满意,点点头但不再说什么了。
这时候几个领导已经都走出了会议室,柯凝欢便下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个会开的她心乱如麻。
枪击事件中她受了伤,几十个人受到处分,只有她是唯一受益者,提前晋职。
她正连还不满一年,衔也刚调到一毛三,提前晋职到副营,是否意味着她要转成二块一了?这是营职的最低起点。
她还不到二十五岁,即便不是现役部队中最年轻的少校,怕也差不多算是前途无量了。
但她并没有升职的喜悦,却有着一种莫名的不安。
33.西风冷
外宾处的办公室有四个人,另外的几个同事都在做准备,有的在打电话,有的写东西,李庆松过来叫走了一个跟他去检车,没有人注意到她。
沉思间,一阵《追风人》的曲子响了起来,柯凝欢一怔,这才知道是手机在响。
拿起来一看,“花萝卜”的名子在闪。
是陆绪平。
那天晚上之后,陆绪平在第二天一早就回京城了。这几天他每天都会有电话打来,有时候是中午,大部分是晚上,问她伤口怎么样,问她饮食是否正常,又盯住她是否去做复健。
柯凝现在心里正七上八下,本不想接电话,但鬼使神差却摁下了接听键。
“小欢。”陆绪平低沉而富磁性的声音从千里之外传来,听得柯凝欢心里泛着丝丝温暖。分开了,他对自己的细心呵护和心底的触动都涌了上来。
柯凝欢不是不知道好歹的女孩子,他对自己的好,她不是不感动的,只不过她的理智一直提醒着自己不要越过那个界,不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感情。
可是谁又能控制得了感情呢,那人的一颦一笑,一个眼神都在她的脑海里驻下了影子,听着他的声音,突然有着莫名的委屈。
“嗯。”她轻轻地应着,一只手拿着笔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写着:11:37,花萝卜电话。
“在忙?”
“嗯,刚开过会。”
“还没吃饭?”他低声问,仿佛看到她低垂着头,压低嗓子轻声轻气接电话的样子。
“快了。”她又是简洁的两个字,生怕说多了泄露了什么。
陆绪平也不逼她,仿佛很闲,打这个电话只是为了听听她的声音。
“小欢,周末,我去看你好不好?”他顿了一下,低声问。
“好。”她随口答应着,随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马上放低声音,“不行,周末我有事,没空。”
“哦。”他应着,却不再吭声。
柯凝欢突然就很想很想哭,想和别的女孩子一样,向男朋友诉说工作上的委屈和生活上的烦恼,想扑在他的怀里恣意地哭一场。
她也很想问问,我的晋职,和你,和你母亲有关系吗?这样做,可曾考虑过对我的影响?
但是她什么都无法说,她也实在问不出口。想了一会儿,终于放弃:“没事我挂了。”
“小欢。”陆绪平忙说,“明天我去B市。”
“嗯,知道了。”B市离A请市仍有二百公里,她也不认为他是在向自己报告行踪,但他这样和她说了,她仍是心里小小的安慰了一下,然后收了线。
同事齐新铭看了她了眼,见她的脸微微有些发红,笑着打趣她:“是小吴的电话吧?”
柯凝欢一愣,需要在脑海里过一下,才能明白过来这个小吴指的是吴俊博。
“哦,不是。”她快速否认道,也没有多加解释,只是放回手机,微微有些发呆。
吴俊博,像是上辈子的人和事了。
肩上的伤口早已经愈合,但心上的伤口却不知道什么时间能抹去痕迹。
放下电话,只觉得胃又有些不舒服,起身去给自己打来一杯开水,慢慢喝下去。
上班后,她饮食又恢复了之前的简单状况,胃的老毛病像是又有些反复,这些她都能忍受,只是复健做的辛苦。
谷惠灵帮她找了一个复健师,但是只去了一次柯凝欢就发现他和夏医生根本不是一个路子,她便找了个理由便不再去了。
离开了夏医生的指导,她有点不得要领,虽然回来之前对她做过指导,但是真正自己做起来还是费力。好在她天资聪慧,慢慢回忆夏医生的指点,一点点摸索起来,一周后也上了道。
昨天她把自己的那把枪领了出来擦试上油,然后到了地下室的靶场打了几十发子弹,精射问题不大,只怕是速射时,出枪的速度会受到影响了。
她在心里不由的自嘲了一下,自己不会点子那么正,连着两次遇到那种危险情况。
人是不能念叨的,念叨了就会来到面前。
晚上下班时,她就真的在大门口看到了吴俊博。
见到柯凝欢从大门里出来,吴俊博从车里下来迎上了她。一身崭新的制服穿在他身上显的很英气,只是脸上的气色不太好。
是忙婚礼累的吧?胡瑞雪说过,他们快要结婚了。
“凝欢。”
“吴大哥。”柯凝欢微笑着,喊着俩个人正式恋爱之前的称呼。
这声吴大哥叫得吴俊博心尖一抽,有着莫名的痛楚,这女孩子灿烂的笑容原本是属于他的,是他把她弄丢了。
“上车吧,我送你回家。”吴俊博面上没什么表情地说。
柯凝欢并不认为他们还有什么话需要交流,但局里的大门口有同事来来往往,总不能给他下不来台。想想自己正好没开车子,便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上。
吴俊博上了车一言不发,启动了车子便向她家的方向驶去。
车子一直驶到小区门口才停了下来。
吴俊博从来没有进到过柯凝欢的家里,说来不可信,每次送她回家,她都要求他只在这里停车。柯凝欢独居,对这种事非常在意,陆绪平则完全是个意外。
“凝欢,我们,真的没有可能在一起了吗?”车停下来,吴俊博没有打开车锁,柯凝欢便知道他有话要和自己说,却不想他说出来的是这样一句话。
她轻咬嘴唇,微微一笑:“吴大哥,很抱歉我不能参加你和胡小姐的婚礼。”
“凝欢,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你,胡瑞雪,根本不是问题。”他皱眉回头看她一眼,深深地说。
柯凝欢忽然一阵反胃,她抿着嘴角,垂下眼睛,微微侧过了头。
看出她的不舒服,吴俊博有些担心:“凝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伤口还疼吗?”
“吴大哥,我们不可能了,你好好准备结婚吧。”柯凝欢轻声劝道。
吴俊博一下子住了口,半晌,才轻轻叹息。
“对不起凝欢,我不爱胡瑞雪。”他有丝丝不耐,又似有难以出口的纠结,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结婚是她一厢情愿,父母根本不接受她。”停了半晌,又接着说,“开始她说自己怀孕了,母亲给了她一笔钱,要她打掉,可是她找到父亲,”吴俊博顿了一下,“父亲说,我会和你结婚的。你受伤了,是我们的英雄,,她如果逼婚,就是破坏军婚,是要受到刑事处分的。”
柯凝欢一呆。
为了阻止他儿子结婚,吴副厅长居然扯上了自己,还拿军婚来威胁胡瑞雪,这件事情真的嚷出来,实在是不好听,她垂下眼帘。
“吴大哥,事情不可以这样做,”她抬头,有着一抹坚决,“我们不可能了,无论你是否和胡瑞雪结婚,我们都不可以在一起。”
吴俊博不能因为逃避胡瑞雪就把自己拉进来,这不公平。“所以,请你和吴厅长解释清楚。”她叹息,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凝欢。”吴俊博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是不是你爱上了别人?胡瑞雪说,她在京城看到过你,和一个男人在酒店。”
柯凝欢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对不起,我想这和你们没有关系。”柯凝欢有着说不出的愤怒,她拒绝解释,生硬地说了这句话,便拉开了车门下车,快步向家里走去,
回到家爬到卫生间,把胃倒空了,躺在床上,这才慢慢品味吴俊博的话。
太多的信息,她一下子消化不了,但有一点肯定,吴厅长似乎认定了她,而吴俊博在顺水推舟,胡瑞雪为了达到结婚的目的,不惜一切代价。
真是一团糟的关系。
拿起电话,翻到了“花萝卜”的名子,犹豫了半天,终于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的时候,背景有些吵闹,过了一会儿,安静下来,似乎到了没人的地方。
“小欢。”陆绪平的声音仍是低沉的,从电话中传来令人安慰,“想我了?”
“嗯,”她轻轻地答应着,似乎意识到这是这么多天来她是第一次给他打电话,脸不觉红了起来,复杂的心情中泛起了丝丝甜蜜。
“今天在单位不方便说话,我想告诉你,周末我出勤务。”
“嗯,我知道,你注意安全。”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自己的电话便有了更多的示好的意味。
“知道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成了短暂的沉默。
正待想说声再见收线,忽然那边传来一把女声:“绪平,你在干嘛?”慵懒而性感的语调,让柯凝欢瞬间石化。
她只不过是找个借口听听他的声音罢了,可她接收到的信息却让她阵阵发冷。
不等他再有任何表示,她便匆匆收了线,同时关机。
愣怔地放下电话,不用多想,这声音不是肖杨又是谁。
34.风满楼
第二天出勤务的时候,柯凝欢穿了那套刷陆绪平卡买的套裤。
柯凝欢的那套小西服在她受伤时也被穿破了一个洞,不能再穿了;另外一套西装是稍厚一点的料子,这个季节根本不能穿,所以她只好把这套衣裤找出来换上。
外宾任务不管是什么天气,着西装是必须的。
深咖色的调子,大方的款式,细看却是名家的设计,当然不同凡响,精良的做功剪裁无一不见心思。当她早上拎着衣服到局里,在出发前换好出来时,让人双眼一亮。
不到二十五岁的柯凝欢看起来比受伤前成熟了许多,这一身衣服衬得她干练又不失柔媚,完全由一位英姿飒爽的女警官,变身成了一个高级白领。
当她拎着小箱子从办公室出来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同样出来的莫志飞。
柯凝欢回来后,第一次单独见到他,见他一身藏青色西装,灰色领带,很正统的衣穿在他的身上不但不显古板,反而更显得帅气而英俊。
柯凝欢笑着打招呼:“师兄。”
“凝欢,你回来了。”莫志飞看到她,也是一喜:“身体好点了吗?”
他昨天晚上才结束一个任务,昨天开会只是匆匆一撇,现在单独碰到,不禁露出了关切的神色。
“挺好的。”柯凝欢不禁想起任务中她去M市前,莫志飞提醒她要求增加随卫力量的话,莫志飞还是极有经验的,之前跟在领导身边,省内各市县跑的多,对下边的情况很了解,所以才那样提醒她。
可惜,仍是出了那令人痛心的事。
莫志飞说着,伸出手接过她手里的箱子和她一起下了楼,走到院子里,帮她把箱子放到了老高的车上。
回过身来,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关切:“凝欢,任务中注意保护自己,要当心自己的身体。”
柯凝欢知道他了解自己的伤势情况,也不再罗嗦,点点头说:“知道了师兄,你也保重。”随后便上了车。
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柯凝欢对这位师兄仍是尊敬的,也是信任的。他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她都一一铭记在心,从不因为那场绯色的风波而有丝毫的影响。
她从来都认为,清者自清。
这次外宾下塌的是本市最著名的威顿酒店。
工作人员均提前到达,各自按事前分配好的房间放下行李后,有的按分工去现场,也有的去看路线,一阵忙碌之后,便到了午餐时间。
专机是晚上五点半到达,晚上七点将在下榻的酒店由市政府为总统和夫人举办欢迎晚宴。
接机的时候,柯凝欢也去了,主车是一辆加长的红旗旗舰轿车,后面是十几辆加长红旗3.0,夫人的车在第二辆,是一辆加长的林肯。
这位夫人是个白人,说法语,顶着一头火红的头发,像个火鸡。
在机场举行了一个简短的欢迎仪式后,外宾们便开始蹬车,长长的车队离开停机坪往市区驶去。
夫人的主陪是省妇联主席,另和翻译、对方的保镖坐在车子的后面,柯凝欢照例在副驾驶。
车队经过市府广场时,远远看到一队白衣女骑警在列队,车队经过的瞬间,只听一声清脆的“敬礼”声,英姿飒爽的女骑警们一手勒紧缰绳,一手举起马刀立于下颚正前方,特别的帅气。
“刺刀礼!”柯凝欢有些兴奋。
这是骑警们的最高礼节,因为这些马都是英国纯血马,马的个头高大,女孩子们单手控制起来难度很大,一般来说很少能看到。
夫人显然也被这道亮丽风景吸引住了,发出了一阵惊叹。
“这是我们A市的一张名片,这些女骑警们是经过层层选拔和长期艰苦训练后才可以上岗执勤的。”妇联主席不亏是做妇女工作的,立即向总统夫人做介绍。
翻译也快速地翻译起来,总统夫人再次发出赞叹。
这种外宾任务的特点是不怕张扬,因此有些复杂路段已经封闭,车队通过时速度极快,半个小时车队就到了下榻的酒店。
将外宾送入套房,各部位的岗哨检查一遍,重要的便是晚上的宴会了。
这种夫人任务柯凝欢相对要轻松的许多,因为厅长局长处长都在,只要不是夫人单独活动,她只要跟随夫人就可以。如夫人单独活动,她便要负责各个环节的协调的部署。
七点宴会正式开始,她六点半便到了宴会厅,随着技术组开始最后一遍进行安全检查。
“小柯姐。”是刘岩。
他随莫志飞一起出勤务,也是前天晚上才回局里,除了昨天开会匆匆撇了她一眼,都没来得及说上话。
“刘岩。”柯凝欢对着他笑笑,她仍记得几个月前他从现场向她跑来时急红了的眼。
“小柯姐,你回来上班了,身体好了吗?”
“我好了,刘岩,谢谢你。”这男孩子做事很踏实,莫志飞总夸他。
“小柯姐,”刘岩又叫。“我听说,你要结婚了,是吗?”附近没人,刘岩低声问她。
柯凝欢一愣:“你听谁说的?”
“市局的人说的。”刘岩低声回她。
是吴俊博放的风吧,他还真不怕胡瑞雪跟他急。
柯凝欢垂下眼。她除了出勤,和外面的人接触的不多,不像首长处的小伙子们大小勤务总跑,和外面的人熟,各路消息灵通。
“小柯姐,不要嫁他。”刘岩微微地涨红了脸。
也许是经历了生死关头,他自觉得对柯凝欢比之前更要亲近一些,说的有些不管不顾,“他不配,太花。”说罢,便突然挺胸抬头,从她身边快速走过。
看着刘岩挺拔的背影,一时间柯凝欢有些感动。
回来上班之后,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具体是哪儿不对,她说不清,或许是这个消息早就传开了吧,只不过,没有人敢像这个年轻的刘岩这样直言出来。
下到三楼多功能宴会厅,宴会的一切都准备就绪,她匆匆查看一下总统和夫人的座位,又去找女洗手间和化妆间,各个部位细心看了一遍,这才回到宴会厅。
虽然夫人在宴会中使用这些地方的可能性极小,但是她一定要检查熟悉一遍,不放过每一个细节,之后才会稍稍安心。
常说外交无小事,工作中的任何一点疏漏都可能酿成外交事件。
当年某国总统访华,因为下榻的卫生间马桶坐盖突然碎裂,至总统儿子ρi股受伤,时任的我国总理和夫人只好亲自上门道歉。
这件事情是老警卫们常常教育新人的经典段子,也时刻提醒着他们在工作中的细致再细致。
柯凝欢回到宴会厅门口时,看到吴副厅长和高局长已经到位。
吴副厅长见到她,亲切招手让她过去。
“高局长,小柯可是我们全省公安的功臣啊。”
“是的厅长,我们已经报请厅党委批准给她提前晋级了。”高局长笑着说,同时撇了柯凝欢一眼,有着让她心惊肉跳意味深长。
柯凝欢刹那间明白,她的晋级,还真的和陆绪平及他的母亲没啥关系。
“呵呵,晋级虽然应该,之后还是要好好锻炼她啊,年轻人嘛。”
“是的,小柯啊,吴厅长可是对你很关照啊。”局长笑着,脸上是掩不住的讨好神情。
“厅长局长,那是我应该做的,晋职我受之有愧。”柯凝欢突然有着无力的感觉,想想王兆林,她忽然想流泪。
明知道枪击事件会有替罪羊,但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耿直憨厚的王局长。
她最怕应付这种难堪的场面,也不会说些场面话,忙堆着笑脸匆匆打了个招呼,便躲到了一个隐匿的角落。
但局长和厅长的谈话还是隐隐传来。
“唉,多照顾一下吧,这孩子受伤,身体可能大不如以前了,她父亲不在身边,我又是她的主管领导,怎么也要对她负责任的。……。”
“厅长您放心,我有数。”
柯凝欢终于落实了刘岩说的话的来源。
她浑身一僵,半晌,才挺着脊背慢慢走到另一道站口,找到了李庆松。
35.念旧情
李庆松看到慢腾腾走过来的柯凝欢,大约也是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好,面色一沉,低声问:
“怎么了凝欢?”
“处长,你是否也听到了我要结婚的消息?”柯凝欢并没有看李庆松,话音确清晰地传到了李庆松的耳朵里。
“凝欢,”李庆松脸色微微一变,不觉有些尴尬。憋了半天,同样侧着头闷声说:“先告诉我,之前你和吴俊博之间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先是传说他要和电视台的一个女主持人要结婚,你受伤后吴厅长又说你是他儿子的未婚妻?”
柯凝欢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她猛地回头紧紧地盯着李庆松,半晌才颤声问:“他和谁说的这样的话?”
“你受伤后,他陪着省市领导一起去看望首长时说的。”
柯凝欢只觉得眼前一黑,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
“处长,不是这样的。”
什么叫气得说不出话来着?柯凝欢现在就是什么话都说不出话来了,红着眼睛憋了半天,才轻轻地说了这样一句:“之前,我们已经分了手,他,他和胡瑞雪……”
无论如何,那件事当着李庆松的面她说不出口,太恶心了。
李庆松当然明白吴俊博是什么样的人,更了解柯凝欢张口结舌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他看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说:“凝欢,我都明白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以后再说吧。”
柯凝欢轻轻吐了一口气,快步回到电梯口。
现在还真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太影响情绪了,她可不能在工作中再出现什么么蛾子。
宴会进行的很顺利,结束后有部分总统随员要看夜景,由于夫人没有去,所以柯凝欢总算是休息了下来。
第二天上午总统要和省领导会见,并去两个企业参观,夫人要在妇联主席的陪同下,参观开发区的美迪芬公司,并去幼儿园看孩子们演出。
早晨九点整,柯凝欢就带着车队出发了。照例是刘岩跟随她做随卫,坐在前导车上。
车队行驶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到了美迪芬公司的厂区。
开发区的领导和公司高层都在公司的大门口迎接,有女青年献花,有省市电视台的记者全程摄像,场面很热烈。
在陪同人员带领下,一行人首先进入车间参观,先是参观了剪裁流水线,然后是参观一排排女工在缝纫车间加工的流水线。
现代化加工制造业生产条件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整个车间都是在空调、防尘条件下生产的,看起来都非常美观整洁。
在公司总部的样品室里,五彩缤纷的内衣穿在没有生命的模特身上,让人目不暇接。而一张美迪芬公司的销售网络图则占据了显要的位置,展示了这个公司从创办到发展至今打开市场的辉煌战绩。公司的女董事长做了公司目前经营状况及发展前景的演说,迎来总统夫人的一阵惊叹。
女董事长原是一位大学讲师,嘴荐子相当的利落。她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很有意思:“现在是内衣外穿的时代,在一些只有女性的公开场合,人们可能并不是看重你的外衣穿什么,而是看你脱了外衣后内衣穿什么,怎么穿,这才看得出一个女人的品味。我们有信心,美迪芬公司将在几年内引导国内大众女性内衣消费趋势,使美迪芬内衣成为一种时尚的标志。”
这位女董事长的话引来了阵阵笑声。
随后,在公司的俱乐部举兴了一场小型内衣时装秀。十几个内衣模特展示了近百款内衣,这些内衣由这些身材一流的模特穿出来居然美伦美幻。
内衣模特与时装模特不同,一般的时装模特身材都比较高大,而内衣模特则大都在一米七五左右,在T型台上略显娇小,个个肤若凝脂,身材一流。
柯凝欢从未买过这个牌子内衣,她的皮肤敏感,内衣的面料一定要好,否则皮肤便会觉得骚痒难耐,她大多时候买La Clover,是爱慕品牌的升级版,面料讲究,做工精细,缺点是价格昂贵。而美迪芬的产品则虽面料一般,却胜在颜色鲜艳,款式新颖,价格在中低档之间,因而消费群体庞大,特别受年轻女孩子喜欢。
何冰副处长也是随行的工作人员之一,他站在一侧看了一会儿,悄悄地凑到了柯凝欢面前:“饱眼福啊,小柯同志,以后再有你出勤的地方我一定跟领导申请,啧啧啧,真是额外的福利。”
说话间,展台上又出现了几个男模,漂亮的线条,凸起的六块肌,只在腰的下部挂着一块三角型布料让在场的女性脸热。
柯凝欢只匆匆扫了一眼便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转头去找刘岩。
何冰像是知道她的心理,咧嘴一笑,伸手揉了揉鼻子。
这女孩子还是太单纯了,单纯的让人不忍心看着她受到伤害。
其实柯凝欢还真的不是因为看到男模害羞,而是忽然想起了那个晚上自己不舒服找药时,碰到陆绪平洗完澡从卫间门出来时的情景,一时间有些耳热心跳。
她匆匆对刘岩说了句:“我去准备车。”便离开了现场。
外宾乘的车都是小轿车,因而车队庞大。厂区内空地有限,因此要提前把车位摆好,主车副车,前导车后卫车,顺序不能乱,这样走的时候才能接上又能保证每辆车不被甩下,这是很有讲究的。
就在她指挥着车队把车顺利摆放整齐的时候,她觉得闪光灯朝她这边闪了一下,她定睛一看,是A市晚报的一个记者,名子不知道,但脸很熟。她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
正巧看到何冰向这边走过来,她眼一示意,何冰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说:“放心,这我来负责。”
便过去和那记者交涉,一会儿便看到那记得从相机中删去了照片,并双手抱拳和柯凝欢表示歉意。
何冰这次跟着来开发区,实际上是有话跟柯凝欢说的,寻思了半天怎么开口,看到忙碌的身影和极认真的样子,只有在心里叹息一声。
其实,政府这边也早就听说了她要和吴俊博结婚的口风,是她受伤时,跟着领导去看望周云华的人亲口听到吴副厅长说的,何冰有点婉惜。
要说吴俊博这个人吧,挺仗义的。做朋友还好,之前听说他和柯凝欢谈恋爱大家还没有说什么,觉得倒也是门当户对的。但是胡瑞雪在柯凝欢默默退出去之后,很是招摇了一阵子,不仅有一段时间和吴俊博出双入对的,还表示马上就要结婚了。
吴俊博在和柯凝欢在一起时挺收敛的,大约有些忌惮,但现在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的劲头,不但和胡瑞雪打的火热,更是到处沾花惹草起来,人都是长眼睛的,他又是这种身份,当然就传的沸沸扬扬,谁知道柯凝欢受伤后,又传出来他要和柯凝欢结婚的消息,这倒让一些了解内情的人为柯凝欢抱不平。
可惜了这干干净净的小姑娘了。
何冰犹豫的神情逃不过柯凝欢的眼睛,只是他不问,她也不说什么,俩个人眼光对上,都是无声的笑笑,工作上的配合也更加默契。
从开发区回来,又到市内的一个幼儿园参观,孩子们表演了两个节目,然后便往威顿酒店返回,A市政府的欢送午宴结束后,飞机便起飞直飞上海。
从机场回来时间才二点。
这次任务虽然时间紧张,节凑快,但好在压力不太大,柯凝欢任务结束后便回到局里交了武器。
看看时间还挺早的,便想着去看看王兆林。
王兆林停职后一直在家,他夫人是个普通的工人,正好今年退休了,估计也是在家吧。柯凝欢也不打电话,便叫了计程车直接到了王兆林家。
王兆林家住离吴俊博家不太远的地方,都是公务员的家属区。下车后她在门口的水果摊上买了一个大西瓜抱着就进去了。
柯凝欢之前曾来过两次,是过年的时候跟同事一起来局长家拜年,还记得他住的楼号,到了楼下按了他家里的门牌号,果然传来他夫人的声音,柯凝欢一答腔,门锁便“咔”地开了,上了楼,他夫人已经打开了门在门口等。
“小柯!”
柯凝欢手里的大西瓜又沉又圆,左臂不吃力,就快抱不住了,王兆林的妻子一把接过来,怪责道:“这孩子,你的手臂受伤了,吃不住劲啊。”
柯凝欢憨笑着,换了鞋子进门。
王兆林在屋子里睡觉,大约是夫人和他说了,刚起床去洗了把脸,出来看到柯凝欢也是很欢喜,位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伤口怎么样了?都恢复了吗?”他关切地问。
“都好了局长。”柯凝欢说。
王兆林点点头,叹息一声。
这小姑娘是他一手挑来的,当时有好多有背景的女孩子找关系要往里塞,他火了,说:“我这是挑警卫人员,是首长的盾牌,不是上镜的明星!”也不管得罪了谁,硬是顶着压力把她要了过来,这几年也是细心培养,虽说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但是小姑娘还是处理的很好,这让他很安慰。
柯凝欢当然不知道王兆林曾为周云华去M市的事情和上级顶了牛,但是省里确定的首长视察目的并不会因为他的意见改变,在枪击事件发生后,反而因为重大警卫事故被停职,这是要多冤有多冤。
她再单纯也是明白,就他的倔脾气,这个时候肯为他说话的人也不会多的。
出了事情总是要有人负责的,他是第一责任人,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承担责任又无可厚非,没有人会更多的深究那些难为人知的弯弯绕。
王兆林和柯凝欢不能多说,这孩子念旧情来看他,他已经很感动了,也不想为自己的事儿给她增加思想负担,只是说自己目前在家休息,等待组织批准转业或是退休。
柯凝欢有些难过,但也无法安慰他什么,她来看看他也算是尽到了自己的一份心意。
王兆林妻子很喜欢柯凝欢,见到她来了就张罗着包饺子。
坐了会儿柯凝欢要走,被王兆林拉住说:“你一个人回家也懒得做饭,你嫂子总说你喜欢吃她包的海螺馅饺子,今天让她包给你吃吧。”
就这样,柯凝欢洗了手和王兆林夫妻一起包了饺子吃了晚饭后才坐着地铁回家。
八月末的A市傍晚就凉爽了起来,不像是白天那样炎热,下了地铁往家走不远就是小区的大门口,门口的保安认得柯凝欢,大声对她说有人找她呢。
柯凝欢疑惑谁不打电话就直接找到家里来,到了家楼下,才看到坐在花坛边一棵芙蓉树下看李伯伯和另一位老人下象棋的陆绪平。
“小欢!”
“你怎么来了?”他前天说昨天去B市,怎么今天又来A市了?
“小欢哪,你男朋友等你一下午了呢,饭还没吃哪!”李伯伯扬声说着。
柯凝欢有些不好意思,横了他一眼,但又不好说什么,便转身往家走,陆绪平也站起身跟在她身后。
李伯伯又大声在他们身后说:“小伙子,有空儿下楼来和我老爷子杀俩盘啊!”
陆绪平大声应着,跟着柯凝欢上楼。
36.有人逼婚
柯凝欢进了门,打开了所有房间的窗户,室内白天留下的燥热才一点点散去。
回身看到陆绪平,一件暗格子麻质衬衫,一条深色休闲裤,给人自清凉无汗的感觉。
刚要去卫生间洗个脸,却被他一把拉到胸前,大掌抚上了脸,轻轻抹去了她小鼻子尖儿的汗珠儿。
“丫头,想我了没有?”
柯凝欢挣脱了一下:“热。”
陆绪平抿着嘴笑笑,松手放开了她:“快去洗洗吧,臭臭的。”
柯凝欢瞪了他一眼,一低头也闻到自己身上的汗味儿,便回卧室拿了衣服,进到卫生间,匆匆冲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
她的头发已经剪短了,又恢复了灵动的模样,大约擦的不细心,轻轻一甩还滴着水珠。
陆绪平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一份报告,是他从B市带回来的关于投资一个四A级旅游景区的情况分析报告。他昨天晚上匆匆赶到B市,和陈晋南市长谈了一晚上,今天早上又去当地考察了一下,顺路又开着陈晋南的那辆悍马赶到了A市。
他知道她今天下午的勤务就结束了,不想她竟然这么晚回家。
柯凝欢出来也没打扰他,回身去了厨房把电水壶装了水通上了电。一会儿水开了,给她沏上了一杯绿茶,端到了沙发前的木矶上。
这是当年的新茶,父亲找军区的战友捎给她的,说她常年伏案工作,又总接触电脑,喝点绿茶可以防辐射。
“你没吃饭吧?”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也不打电话,他倒是挺有耐心的,居然看李伯伯下棋,要是李伯伯知道这个看他下棋的“小伙子”是谁,怕不嚷嚷的全小区的人都知道了。
“想吃你做的面了。”他放下手里的报告,揉揉眼睛,很无辜地望着她。
想起那次他吃撑着的样子,柯凝欢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没良心的丫头。”饿了他这么半天,还笑得这样没心没肺的,他可是连中午饭都没吃就往这里赶的。
陆绪平伸手就去拉她,柯凝欢身体僵硬了一下,轻轻躲开他的触碰,站起身说:“你休息一下,我给你做面去。”
然后轻巧地回身去了厨房。
柯凝欢不管心里多别扭,现在都做不到对他翻脸。何况仅仅是电话里听到的一句话,也许是碰巧了吧。
柯凝欢的神经是纤细敏感的,但理智告诉她,处理事情切不可急躁。
这个男人曾细心地照顾了自己三个多月,而且自己这边还传出了婚讯,莫名成了人家的未婚妻了,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
目前她和吴俊博的事情错综复杂,他父亲也掺和进来了,一下子难以理得清,她暂时不想考虑的太多,先把这尊大神送走了再说,她不信他那么忙的人会在A市长时间呆着不走。
想通了,回到厨房一心做面。
好在家里的面是常备的,就着冰箱里现有的青菜,按着上次的口味又给他做了碗面,在餐厅摆好了碗,去叫他吃饭。
“你不吃?”
“我吃过了。”到他疑惑的神情,她顿了一下说:“今天任务结束的早,我去看我们局长去了。”
“王兆林还是停职?”
“是,或是转业,或是退休。”她垂下眼帘,以为这样陆绪平就看不出她的情绪。
还真是个长情的丫头,她也不怕给自己惹上麻烦,现在全省包括八局内部都不太敢替王兆林说话呢,她倒是什么都不怕,还紧着往上凑。
不过陆绪平也正因为这点,才觉得她正是个和自己想象的一样。
“你的复健做的怎么样?”话锋一转,他又问。
“还好。”
“嗯,以后到大嫂那边去吧。夏医生这几天会过来,那里出诊一个月。
“什么?夏医生来A市?”
“嗯。”他不再解释,只是一心一意吃面。
饿的狠了,中午赶着过来根本没有吃饭,一直等到现在,才能吃上这丫头的一碗面。
陆二公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可他就是觉着这面比山珍海味吃着香。
夏医生是国手,在京城那儿给人做复健都要提前几天预约,哪里有时间来这里坐堂。但人家请来给自家大嫂店里坐堂,实在不是她该管的事儿,便说了声好。
家里只有前天买的香瓜,拿去厨房剖开,切了漂亮的形状Сhā好了牙签给她摆到了餐桌子上。
“小欢,跟我京城去吧。”放下碗,陆绪平石破天惊地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为什么?”她瞪大眼睛,有些震惊地问。
“傻丫头,我们总不能这样分开着。”陆绪平说的风淡云轻,像是说去京城旅游一圈似的。
“陆绪平,”柯凝欢咬了下嘴唇仍是低垂着眼睛,“这个问题我没有想过。”
“现在就想,好不好呢?”陆绪平两眼炯炯,一眨不眨地盯住她,口气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我,不愿意。”终于,她还是这样说了。
陆绪平虽然有心理准备,却是仍想不到她这样干脆地拒绝了她。
“不愿意?!为什么?”陆绪平的声音不觉提高了几分,幽深的眸子闪了闪,不觉多了几份阴冷。
“陆绪平,我认真地想过了。”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分明有着一抹痛在里面。“我们之间,相差的太多了。你的家庭,你的身份,我应付不来。”还未怎么样,便有孙瑶瑶肖杨之流的接踵而至,身心俱受伤害,真要在一起,她怕自己会英年早逝。
“小欢,你应该知道这些都不是问题。”陆绪平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口气也生硬起来。
陆二少长这么大怕是从没有受过这种拒绝,一瞬间竟有些难堪。可看着柯凝欢那越来越平静的脸,越发勾起了他的怒气。
是环境原因吗?为什么刚回来时还好好的,这一周就发生了变化?他才离开多久,她的尖下巴又出来了?“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对吗?”
柯凝欢垂下头,沉静了下来。
想到了结婚那个传言,她忽然就有些难过,自己该怎么逃,怎么澄清?
吴家真有弄假成真的趋势,如果自己真的跟了陆绪平,会不会说她又攀了更高的枝儿把吴俊博给甩了?可能更难听的话都会有;如果不这样,自己往哪里逃?
柯凝欢实在是个不善于处理这种复杂关系的女孩子,她的成长环境中从未给她上过这样一课。
真有一种逃无可逃的悲哀。
“我,想回到爸爸身边,他年岁大了,身体不太好,他也只我一个女儿,我想……。”
“换个理由。”他干脆地沉声打断她。
柯凝欢一下子涨红了脸,就是说不出那件事儿。
怎么说?说厅长逼婚?给她施压?人家还真没有明着说出来,但是无形的压力已经让她透不过气。
“小欢,我以为,你遇到事情应该和我商量的,而不是闷在心里。”
“不,没事的,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和他说?然后以陆家的势力压下来?那还不乱了套。自己怕真就成了红颜祸水了。
她惊慌地站起来,低头把碗筷收拾到厨房,洗好碗再出来,她看了下表,已经九点了,便赶他走:“你酒店订了吗?”
“我不走了,今天就住在这里。”带着赌气,他抿着嘴说。
“不行。”柯凝欢跳起来。
邻居们都看到她带着一个男人回家,即便是男朋友,也是不可以留宿的,何况现在这种情况。
这陆二少爷还真是尊难敬的佛,柯凝欢现在身心俱疲,哪有心思来和他斗智斗勇!
“我累了。”陆绪平说着,站起身到沙发上躺下,很有一股无赖的劲头儿。
柯凝欢又急又气,走到他身边扯起他的一只胳膊就拖他:“你快起来,我送你到酒店。”
这男人人高马大的,又故意直挺挺地躺在那儿,她哪里拖得动,就着她的劲儿,被陆绪平稍一用力反倒将她拖到怀里,双手一拢,她就那样扑到了他的身上。
“柯凝欢,我今天要定你了。”
说罢,一只手摁住她的后脑勺便吻了起来。
这个吻带着这段时间没有见面的思念,也带着他强烈的占有欲,又狠厉又霸道,咬得她的唇都疼了,柯凝欢俯在他的怀里,本来就力气小,加上一只手臂吃不住力,怎可能挣脱得开,渐渐地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瘫在他的怀里,而陆绪平的嘴里,也尝到了一股咸味。
“小欢?”他又弄哭了她。“怎么又哭了?嗯?”他从没有哄过女孩子,但知道柯凝欢这丫头是个倔脾气,便叹息一声宠溺地问。
柯凝欢紧闭着眼睛不出声,却是哭的全身颤抖。
他以前不是没吻过她,虽说她是抗拒的,但像这般伤心欲绝地哭还真是没有过,心下诧异,翻起身坐正,把她放在腿上,用指尖儿挑起她的下巴:“你如果再不说话,我就打电话找你们厅长!我倒想知道,我陆绪平的女人谁敢欺负!”
不知道是那句“我陆绪平的女人”还是那霸道的口气让柯凝欢一下子想到了她第一次见到他的的情景,霸道阴鸷。
柯凝欢浑身一个机灵睁开了眼睛,用力推开他坐正了身子,大眼睛含着泪使劲儿地瞪着他:“陆绪平,我都被人家逼婚了,你还来帮着他们欺负我!”
“逼婚?!”陆绪平一怔,随即一把掐紧她的腰,将她箍紧在胸前,“你给我说清楚!”
37.登堂入室
“吴俊博……,”话冲出了口,她才觉得这样说不太合适。
吴副厅长现在厅里主持着工作,她只不过是一人孤孤单单工作在异乡的女孩子,小小的胳膊怎么拧得过人家的大腿。
虽说她还不清楚为什么姓吴的非她不可,但她多少还是明白祸从口出这个道理。
“吴志友的儿子?”陆绪平轻轻地吐出了吴副厅长的名子,神色凛然。
柯凝欢却什么也不肯说了,只是垂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般紧抿着嘴。
“小欢,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就不要操心了。”陆绪平缓缓地说着,口气甚是温柔,目光中却闪过一抹凌厉。“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和你无关,好不好?”
……
柯凝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只是用几个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拧着他衬衫的一角。
半晌,才喃喃地说:“陆绪平,吴副厅长,是当着首长,你母亲的面说我是他儿子的未婚妻的,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陆绪平听完这话,久久没有吭声,只是更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他是先于母亲一些时间到达A市的,因为他要和欧盟一位重要人物会晤,为了不引起股价的波动或是一些不必要的猜测,他把会见地点悄悄地定在了A市,这主要是因为他还要联络谷惠灵,所以他在威顿酒店住了几天。
事情处理好之后,正赶上母亲来Z省参加会议,他便想着让母亲见见北生,这毕竟是陆家的第三代,母亲盼了十几年的长孙。
那天跟随母亲去M市,也是母亲发话,要他跟着去了解一些情况,顺便看看有什么合适的项目可以给这个城市投资。而一向低调的他,则是以母随员的身份随行。
柯凝欢受伤,他也是一直以周云华办公室工作人员的身份守在她身边,他没有对任何人宣称自己是周云华的儿子。就是后来打听枪击事件的情况,除非母亲有指示,否则都是由陈晋南出面料理,整个Z省极少有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那天枪击事件发生后,吴志友陪着省里的领导同志去看望母亲,他因为一直守在柯凝欢身边,所以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难怪母亲那样宽宏大量地省里领导说,这件事情就事论事吧,不要牵涉太多的人。
Z省公安厅和警卫局都是由一把手承担了责任,而省里的领导也就坡下驴,大约是认为人家的儿媳妇受了伤,再处理人家老公公有点不太合情理吧。
这省里竟然还让吴志友主持了公安厅的工作,可真会拍马屁!
其实,这件事儿在周云华面前说说,逃避个处分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打蛇随棍上,还开始逼婚了。
吴志友那个花心的儿子和那个电视台的女主持人打的火热,把小欢害得造成严重的心理障碍还不够啊,还好意思提结婚,真是无耻透顶!
母亲周云华对家人和手下工作人员要求严格,更不许他打着她的旗号做任何事,他原也想以柯凝欢不受到牵连为原则,加上这件事有中央的专门调查组处理,他对一些事并没有任何干涉,却不想这些人竟然无耻到利用柯凝欢的受伤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了。
是不是以后还会要小欢以周云华的救命恩人的身份来满足他们更大的政治野心?或是另有目的?
想想刚刚柯凝欢委屈的眼泪,他就怒火中烧。
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哪!
但陆绪平是个能极能装得住事儿的人,这小丫头心思那么重,怕说多了只会让她想的更多,便平了气,好声的哄着她:“一切有我呢,别担心。嗯?”
他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上响起,他的双臂那么有力,她缩在他的怀里像是飘摇的小船躲进了一个安全的港湾,让她觉得宁静而安祥。
“……嗯。”她轻轻地应着,把头慢慢又靠近了他的胸前,听他有力的心跳。
在自己情绪最糟糕的时候,有一个温暖的怀抱迎接自己,有一个坚实的肩膀让自己靠,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扑火的飞蛾。
陆绪平紧紧地搂抱着她,心里的痛惜无以复加。
这女孩子太独立了,遇到什么都默默地承受着,不说不嚷,因为和父亲的疏离,也没有个亲人商量,就这样自己闷在心里。
以后,他陆绪平绝不会让她这样孤单了,他会给她一个温暖的家,把她揍在手心里,细心呵护,让她有枝可依,他不要她再流一滴眼泪。
柯凝欢在他的爱抚下,竟有些朦胧的睡意,大约是终于把几日来的心结翻给他看了吧,窝在他的怀里慢慢地睡着了。
陆绪平见这丫头就这样睡了,不觉有些苦笑。
这女孩子不知道是真的单纯还是太有定力了,被他陆二少这么个男人抱着竟能这样安然入睡,真是相信他的自制力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陆绪平的腿麻的失去了知觉,他轻轻动了一下,柯凝欢猛地醒了过来。
这姑娘此刻睡眼朦胧,脑子仍是迷迷糊糊的:“你还不走?”
陆绪平闻听些言又气又笑,伸手捏住了她的脸蛋笑骂:“没良心的丫头。你在我怀里睡着呢,还要问我为什么不走!”
柯凝欢仿若这才看清自己正坐在人家腿上,还靠在人家的怀里睡着了,不觉一下子羞红了脸脸,挣扎了一下就要跳下来。一句“对不起”还没说出来,便被陆绪平吞到了嘴里。
先是法式深吻,然后是鼻子眼睛脖子,最后是锁骨,一双大手也在她的身体上探寻地摸索起来。
这小姑娘看着挺瘦的,其实是该瘦的地方瘦的盈盈一握,该胖的地方也很有料,由于不缺少锻炼,更是肌肤紧致滑腻,带着淡淡的青苹果的馨香,简直让他想要的发疯。可一想到她那张古板的小脸,他就不能不顾她的感受,只好耐下心来慢慢教导她,一点点把她带入情爱的天堂。
柯凝欢被他箍在怀里,竟是如俎板上的鱼肉般任其枉为,一会儿嘴里就发出细碎的呻吟声,虽然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这样很危险,但是身体的异样反映让她浑身无力。
“别动!”陆绪平低声喝斥着,却更加搂紧她的身子,把头埋入她的颈间,呼吸亦愈加粗重起来。
陆绪平口里喃喃叫着“小欢”,一双薄茧的大手在她身上也更加放肆起来,仿佛带着电流,惹得她一阵阵酥麻。
柯凝欢虽是未经人事的小丫头,但大学四年的学习还是让她撑握了许多应该了解的知识,在她意识到男人身体上那膨胀的瞬间,像是一下子刺激到她敏感的神经,涨红了脸猛地推开他,跳到地上。
这男人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
她红着脸垂着头低声嚷嚷着:“陆绪平你快走啦!这么晚了,快休息去!”
看着她的囧态,陆绪平半垂着眼,笑得很无奈:“说你这丫头没良心你还真的就不长心啊,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要往哪儿赶我呢。”
说罢还抬手揉了揉眼睛,那表情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柯凝欢抬腕一看,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虽然酒店到处都是,可是一想他今天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又等了她一下午,心里便软软的有些不忍。却仍是强撑着撇了撇下嘴巴说:“那你睡沙发吧。”
陆绪平听她不再赶他走了,心里一喜,忙说:“没关系,我打铺都行。”
能登堂入室不算什么,能留宿才是进步大大的啊。
柯凝欢瞪他一眼,瞅着他美不滋的模样,便知道自己多少有点上当,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回头去卧室找出一套为父亲准备的崭新的睡衣递给他:“去洗澡。”
陆绪平乐呵呵地接过衣服去了卫生间,她转身回到卧室,把自己的枕头被子抱起来扔到书房的小床上。
书房的小床是她小时候睡的,她大学毕业回来后,小床也留了下来,想着父亲或是继母偶尔要她这儿小住她还可以到那儿睡。
谁知道这两年父亲回来过的几次都是住在军区的招待所或宾馆,根本没有在这个家里住过。所以她为父亲准备的一套东西还都是新的,从来没有用过。
柯凝欢最了解这些世家子弟的奢华模样了,加上这陆二少长的人高马大的,哪里能受得了那个委屈,也只好自己去躺小床了。
给卧室的大床换了新的床单铺好,又拿了新的枕头摆上,去柜子里翻了床新的夏凉被扔到床上,这才又回到书房去整理自己的小床。
陆绪平从卫生间出来,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来到她的身边。
正在铺床的柯凝欢回头瞄了他一眼,还是憋不住乐了。
父亲的身高也有一米八了,那上衣还好说,可是裤子穿在他身上成了八分裤,裤子肥不说,裤角只到他小腿肚子上。
陆绪平低头看看那裤子,也是忍不住笑,拉她到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以后给我准备一套睡衣放在这儿。”
柯凝欢抬头使劲儿瞪着他,恨不能踢他一脚:“你想的倒美!”
这次已经突破她的底线了,怎么还会有下次!转头不理她,仍是把床铺好。
“你去大床睡。”柯凝欢直起身,回头对他说。
陆绪平宠溺的笑笑,摸了摸她的头,还是忍不住逗她:“你和我一起睡大床。”
柯凝欢白了他一眼,推着他回到卧室。指着大床说:“这床可能稍有点硬,你非要住这里只能将就一下了,这里可比不上威顿的总统套。不舒服不要怪我啊,立马自己去威顿开房去。”
陆绪平也不和她计较,低头亲了下她的脸蛋儿便回身躺到大床上。
床品都是新换的,可他就是隐隐约约闻着有小丫头身上的香气,一时心情愉悦,不觉嘴角微微上翘。
他此时真的有着回家的感觉,一切是那么温馨而宁静。
只可惜,这小丫头太死板保守,不然搂着那香喷喷的小身子睡上一觉不知道有多美呢。
柯凝欢这两房两厅是南北方向,书房是北屋,她也不常在,一台老式的箱式空调只是装在卧室,但一年之中她极少开,她受不得空调的冷。
A市的八月末晚上已经很凉爽,南北两间屋子的门窗一打开,晚上都要盖薄被。但要她开着门守着那样一个属狼的男人睡觉,她还真有点不太放心,所以她想了想,还是仍旧把门小心地关上了。
陆绪平哪能不知道她那点小心眼儿,只是一声不吭地闭着眼睛装睡。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觉得有点闷热,便起身走到书房门前,把她的门轻轻地打开,进到屋子里便看到卷缩成一团的柯凝欢。
借着月光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熟睡的脸上像个孩子一样嘟着嘴,碎发覆在脸颊上,一条薄被缠在腰间,露出了漂亮的锁骨和半个胸线,两条光滑细腻的小腿,叠在一起卷曲着,一双小脚因为很少穿高跟鞋,所以保护的很好,十个小脚趾整齐饱满,指甲如贝壳一样在月光下闪着光亮。
陆绪平宠溺地笑了,小心地在她床边坐下,伸手把她脸上的碎发拨开,然后缓缓地解开了她的睡衣上边的两粒扣子,轻轻一拉,便露出了女孩子左侧的香肩。
那道伤口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缝线整齐,只是还没有长平整,显得伤口纠结,有点难看。
他曾专门问过整容科医生,医生说待她伤口完全稳定后,可以磨平疤痕,几乎看不出来。他这才略为安心一点。
并非他陆二少小人,只是如果他白天说要看看这伤口,不知道又要费多少口舌,依照这个小古板那倔强性子,肯定又会涨红着脸,瞪着大眼睛骂他流氓。
一想到她鼓着腮帮子眼着大眼睛生气的样子,他就觉得那模样即好笑又可爱,恨不能一口吞下。
伸出带有薄茧地大手在伤口周围摩挲了半天,微不可闻地轻叹了口气,仍是替她拉好衣领,系好了扣子。
看得见摸得着却不能吃,真伤身体。
站起身,又弯腰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终于忍不住在她脸上偷了个香,这才悄悄地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菇凉们慢看哇,木有肉肉,但是有汤喝~
捂脸爬走~
38.澄清
柯凝欢每次任务结束后都会忙两天,任务要开总结会,各种材料需要整理归档,如果不是自己独立带任务还好说,否则一定要坐下来整理几天材料。
临近四点的时候,处长李庆松打内线电话叫她去办公室,见到她进来,便笑着说:“凝欢,晚上局里聚餐,你参加吧。”
每次重大任务结束后,省里的接待部门都会有答谢宴请,厅里有时候也会单独搞,但因为公安这边涉及到的人员多,因此局里一般是处长以上的参加,但柯凝欢是局里唯一的女同志,在勤务中她又常常是女性首长或是夫人的随卫,因此这种聚会她都会被点名参加。
柯凝欢知道陆绪平没走,不知道晚上是否会找她,便犹豫了一下说:“处长,我晚上可能会有事情。”
“凝欢,高局长点名要你参加的。”李庆松低声提醒她。
之前因为柯凝欢养伤三个月没有和局里联系,高局长私下里颇发了几次火,往轻了说她是无组织无纪律,往重了说简直就是目无领导。
这话曾传到李庆松耳朵里,他颇不以为意。
柯凝欢养伤时,周云华办公室隔段时间便会有关于她的伤情的情况通报过来,都交给局政治部了,局长怎么会不知道?
柯凝欢没有亲自打电话来,肯定有着不方便的地方,毕竟在京城她人生地不熟,又是在那种情况下被带走的,只要知道她的消息就可以了,何必对一位负伤的同志这般挑剔?
而且当时局里人很多都看到吴俊博和胡瑞雪出双入对,便明白柯凝欢和吴俊博已经分手了,加之省领导去看周云华的时候没有人在跟前,根本不知道吴志友对周云华说柯凝欢是他儿媳妇这话,虽然后来省里有渠道慢慢传了点消息来,但是大家都对王兆林的停职憋着气,更没有人和他说这些是似是而非的事情。
柯凝欢回来之后,她之前和吴俊博的关系被吴副厅长半公开的提起,高局长态度转变的极快,态度还真是不一样了。
但李庆松太了解这个女孩子,从那天质问她的口气,他便知道她和吴俊博之间是真的发生了很大的问题,但人在屋檐下,他不希望硬碰硬的事情发生
柯凝欢一听高局长特意点名要自己去,她若再推说有事不参加那便是有点不识抬举了,于是点点头说了声好。
李庆松不放心地叮嘱她晚上长点精神头儿,又告诉她下班后从局里和他一起走。
柯凝欢回到自己办公室后,给陆绪平发了个短消息,告诉他自己晚上单位有事。
“在什么地方?干什么”陆绪平回过来的话的,很有些霸道,却让柯凝欢觉得温暖。
这世上有个人在乎自己,关心自己真的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她撇了下嘴,回复他:“聚餐,在威顿三楼。”
陆绪平又回了她一句:“知道了。”便没了消息。
下班前,柯凝欢换了便装,便跟着李庆松下楼去了。
局长政委都先走了,李庆松开着车载着她是最后到的。
“凝欢,去看过王局长了?”李庆松这样问,是因为大家都对老局长都有着很深厚的感情,他更知道王兆林的免职对柯凝欢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嗯,昨天去看望了一下他老人家,一切还好,只是瘦了些。”
王兆林这么多年都是忙忙碌碌的,突然沉寂下来呆在家中,那种感觉一定比她养伤的日子更难熬。
“凝欢,高局长来之不同部队,工作作风和对下属的要求和王局长不一样,你要随时注意。”
李庆松一边开车,一边和她说着些有的没的话,但唯有这句很有些语重心长。
柯凝欢不只是他的属下,更是他的徒弟,他不希望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受到什么挫折。
这次估计是外办拿钱请客,所以仍定在了威顿酒店。
柯凝欢和李庆松进到包房的时候,局长政委和几位副局长及各处处长都在了,柯凝欢和在坐的各位领导打了一遍招呼,便自觉地坐在了最靠近门边的位子。
ρi股刚挨着椅子子,便见所有的人都站起身。
“厅长!”
“吴厅长!”
柯凝欢也忙站直了身子,转身微笑着和吴志友打着招呼。
吴志友红光满面,精神非常好,和在坐的各位同志一一握手道辛苦,和首长检阅似的。
柯凝欢身形在这些高大的同事面前显得娇小玲珑,高局长回头四处找她,眼神刚一瞄到她,便把将她扯了出来:“吴厅长来了呢,小柯同志怎么反倒躲起来了?”
“来吧小柯,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嘛,何况我们小柯可不丑啊!”厅里一起跟着来的鲁副厅长打着哈哈,亲切地调侃柯凝欢。
柯凝欢明知道这场面有些尴尬,但却没想到会在这里挑开了说,心里又急又气,表面上又不好给别人下不来台,便悄悄咬着嘴唇眯着眼露出招牌似的微笑。
一阵闹哄哄过后,侍者开始上菜。
开了两瓶茅台,又打开几瓶红酒,抬进一箱啤酒。
“天,我们要准备喝垮外办?”莫志飞骇笑。
开桌酒是吴副厅长举杯,然后依次是鲁副厅长、局长、政委。整整一圈人敬下来,两瓶茅台已经光了。
柯凝欢面前放着一杯果汁,她之前就滴酒不沾,受伤后医生告诉她戒酒戒辣,她更是闻着味儿就躲。原想着坐在一角不为人注意,偷偷吃饱了就撤了,却偏偏有人不放过她。
“小柯啊,快去敬吴厅长一杯吧,虽说以后你们是一家人,但也这可是我们的主官,以后还要请吴厅长对我们局里多多关照啊。”
高局长打着哈哈,大声点着柯凝欢的名子。
柯凝欢涨红了脸,一只手握着杯子有点不知所措地站起身:“局长,医生告诉我禁酒和一切刺激性东西。”
“酒能消毒啊小柯,喝了之后伤口愈合的更快,快去吧。不能用饮料。”高局长满脸堆笑着,可是看在柯凝欢的眼里,那双微红的眼睛就像是头嗜血的狼。
官场上最不缺这种领导,一喝酒就唯恐喝不到位,非要当场喝醉几个才快意。
柯凝欢从来都不知道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样,以往王兆林在这种场合都会一律替她挡下,周围同事遇到这种情况也都学王兆林,从不让她喝一滴酒。显然,这位高局长和别人不同。
柯凝欢总算明白了李庆松之前说过这位局长的工作作风和王局长不同的含意。
无奈,她默默接过侍者递来的杯子,倒了半杯红酒。
“满上满上!儿媳妇给公公敬酒怎么能敬半杯!”高局长又大声喊。
柯凝欢微闭了下眼睛,逼回了涌到眼眶的眼泪,睁开眼时,一双大眼睛又是笑眯眯,她转头对仍拿着红酒站在她身边的侍者说:“倒满吧。”
她举着满满的一杯红酒,转过身走到了吴志友的面前:“吴厅长,感谢您这几年来对我的爱护和关照,小柯无以为报,我敬您这杯酒以表谢意。”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吴厅长见状,便也端起酒杯微笑着喝了一口,目光中满是亲切。
桌上的几个人发出叫好声,而原本坐在她身边的莫志飞和李庆松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凝欢!”
柯凝欢亮了杯底,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高局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柯啊,敬酒怎么只能敬一杯呢,这位鲁厅长您还没敬呢!这不让人挑嘛!”
柯凝欢转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绝决。她回头又对侍者示意,侍者又给她添满了杯子。
端着酒,她对着酒桌上的人举起了杯子,眼里满是深情:“感谢两位厅长和局长政委的厚爱,也感谢在坐的各位局长处长,你们都是我的领导,也是我的长辈和大哥,小柯借这杯酒敬你们,谢谢你们这几年对我的关心和爱护。在这里我向大家澄清一件事。”
柯凝欢刚说到这儿,坐在她身边的莫志飞和李庆松又几乎同时拉了她的衣角一下。
柯凝欢微微一笑,那杯红酒似乎在她的身体里更起来到了镇静的作用,面色更加沉静。
她必须澄清,否则对陆绪平不公平。她不能一边顶着吴家准儿媳妇的名义一边和陆绪平谈恋爱,她更不能让吴家弄假成真。
“实在抱歉,我和吴俊博早在我受伤前就已经分开了,我想这有澄清的必要。但无论如何,吴厅长是我尊敬的领导,也永远是我的长辈,凝欢这杯酒敬大家,恳请大家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影响不好。”柯凝欢说罢,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杯子一举,这满满的一大杯红酒又点滴不漏地喝下肚子。
而此时,酒桌上的人不知道是被她的这句话说懵了还是被她的气势吓到了,半天没有一点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高局长似乎才反映过来,皱着眉头低声斥责她:“小柯,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这种场合把家事拿来说。”
柯凝欢几乎想喷笑出来。
挑起事情来的可不就是他嘛,原想着自己是厅长的准儿媳妇拍拍马屁,现在反倒来倒说自己不懂规矩了。
她垂下眼睛,跌坐下来,用一只手撑住了头。
她从来没有喝过酒,从坐下来到现在也没吃上几口菜,这两杯红酒下去几乎让她的胃着了火般难受。
“唉,大家别介意,年轻人在一起有矛盾是正常的。都怪我那个儿子不争气,比小柯大好几岁呢,也不知道心疼人,总是惹小柯生气,等我回家训他。”吴厅长像是从刚刚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并没有生气,而是很随和地打着哈哈。
“小柯,别生气啊,我回家找俊博算帐,这小子有时候啊,太不会哄女孩子了。”
听吴副厅长这样一说,大家仿佛才明白过来柯凝欢刚刚只不过是和未来的老公公撒了个娇,告了个状。便纷纷帮着打圆场,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柯凝欢觉得自己实在忍无可忍,不能再在这房间里待下去了,趁着大家敬酒,站起身偷偷溜了出去。
头疼的像裂开了一样,脚步也有些踉跄,招手叫来一个女的服务员,低声说了句:“扶我去卫生间。”那女孩子便扶着她往卫生间走去。
进到卫生间扑到马桶上吐了个天翻地覆,出来后又用冷水洗了脸,接过保洁员递来来的面巾擦了把脸,这才觉得舒服些,但是眼睛看不清东西,脚也发软。
好在出来的时候带着手机出来的,翻到“花萝卜”的名子,拨了出去。
“小欢?怎么了?”电话那边传来陆绪平低沉的声音,似乎还有着淡淡的背景音乐。
“陆绪平,你来接我好不好?”
陆绪平知道她今天晚上就在威顿,便把和朋友的约会也同样定在了三楼餐厅,原打算等她差不多结束了顺路接她去,不想刚刚才七点就接到了她的电话。听着她软软的声音,带着哭腔,这让他心里一惊,忙和朋友点了下头,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走出来。
“小欢!别哭,告诉我你在哪里?”
“在……卫生间。”
“你出来吧。”
柯凝欢握着手机,扶着墙边,一点点挪了卫生间。
刚一打开门,便看到依墙而立的莫志飞。
“师兄?”柯凝欢一怔,她刚刚明明打的是陆绪平的电话,怎么在外面等的变成了莫志飞?
正在愣神间,手臂猛地被人扯了一下,她一下子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不用回头,闻着那淡淡的薄菏味儿她便知道是陆绪平。
“凝欢!”莫声飞惊讶的喊了一声,疑惑的目光盯向陆绪平。
“我是小欢的朋友。”陆绪平低沉的声音在柯凝欢头顶响起。
“先生贵姓?”莫志飞一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无疑是英俊的,但那一身霸气却让莫志飞一时猜测不到他的身份。
“我姓陆。”
不待莫志飞再发问,陆绪平便在莫志飞惊愕的眼神中,弯腰打横抱起了柯凝欢往贵宾专用电梯方向走去。
此时的柯凝欢早已经软软的靠在男人的怀里,人事不醒。
莫志飞跟了几步,见侍者摁下电梯,那男人抱着柯凝欢进了电梯。
莫志飞眼睁睁看着那专用贵宾梯直达38层才停了下来。
他咬了咬牙,转身下楼,来到大堂,拿出证件便要查38楼的房客的资料。
大堂经理认识莫志飞,问清了情况,便说这位客人是北京来的,姓陆叫绪平,其他的资料没有。
看到莫志飞疑问的目光,又补充说,陆先生几个月之前也曾在这里住过,像是金融界人士。
莫志飞见再查不到什么情况,便点点头返回了三楼的包厢。
柯凝欢是他的师妹,尽管曾经因误会闹出一些绯闻,但他仍是关心她的,这个女孩子有时候的坚强令人心疼,他不想让她出事。
但今天她的一段话,无疑如扔下一枚炸弹,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但他可以确定,她之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的多些,四千五百字啊,小汐写一天~~~
看到好多孩纸要肉肉,说喝汤不饱,额,小汐只能说,肉肉会有的,但是时间不定,看孩纸们的表现........
小汐爬榜艰难,欢迎花花分分,喃们懂得,小汐要鼓励,捂脸爬走~
39.醉酒
柯凝欢是在一阵头疼欲烈般的难受中醒来的。
微微一动,全身都像针扎了似的难受。闭着眼忍着头痛抬起手臂想撑起身子,却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边一个温热的躯体。
身体本能的一僵,随即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搂住轻轻地扶她半仰起身子。迷迷糊糊中,有人把水杯水递到了她的嘴边:“喝一口。”
她正渴的难受,于是听话地把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熟悉的椴蜜水味儿,清香扑鼻。
喝了水,胃里舒服了些,睁大眼睛看向身边的人。
“陆绪平?”
那人哼哼一声,放下杯子,把她平放在床上。
过了会儿,一个温热的毛巾敷到她的脸上,大手把毛巾在她脸上捂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替她擦试着脸。
她的脸太小,只有他半个巴掌大,因酒精的熏染,小脸儿变成了粉红,大约胃疼,显得人很虚弱,有点奄奄一息的样子。
“起来喝点粥好不好?胃不舒服要吃药,不能空腹吃,要喝点东西的。”
柯凝欢此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眨了眨眼,表示同意。
“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四十。”
陆绪平把她扶到自己的怀里坐好,然后另一只手圈过她的背部端着碗,另一只手用勺子喂她粥,喂了半碗粥,柯凝欢鼻子尖儿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儿,微微地叹了口气,像是实在支持不住了,抬头央求他:“不吃了,累。”
陆绪平没什么表情地放下碗,又把她放平在床上躺下,回身去了外面。
柯凝欢这才细细打量起房间。
这里是威顿的总统套,她现在应该是在主卧里。
她的思维还是在三楼卫生间的时候,师兄莫志飞惊讶的神情。
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她完全记不得了,他是怎么把自己弄到这里来的?为什么没送自己回家?她不得而知。
陆绪平再进到卧室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杯水,和几片药,放到了床头的柜子上,然后在床边坐下。
柯凝欢扫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凛冽,透着一层寒霜,心里明白他是因为自己不但喝了酒,还醉成这样,破坏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乖孩子形象。
但晚上这顿酒实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其实是痛恨喝酒,更痛恨女人喝酒。
柯凝欢的性格中带着点洁癖和执著,她觉着女人一抽烟喝酒就带了风尘气,她非常不喜欢。
可是今天晚上她实在受不了吴志友和高局长一唱一和的搭戏,她柯凝欢一辈子不嫁人,都不可能和吴俊博在一起,为什么他就不明白?
她这一走神儿,就没能看到陆绪平眼神里闪过的一抹阴鸷,他轻声斥责她:“小姑娘好好的喝什么酒?看你受这个罪!”说着,大手伸到被子里透过睡衣抚上了她的胃部。“胃还疼吗?”
柯凝欢这才发现自己换了一件肥大的男款睡衣,看这尺码应该是陆续平的。
她吃了一惊:“我的衣服呢?”
陆绪平眯起看来有些危险地瞪着她:“你还好意思说?你吐了我一身不说,自己身上也吐的一塌糊涂,臭死了,难道你还要穿?”
“那也不要你给我换衣服!”她抢过话嚷嚷着。
这个陆二少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她吐了一身他就给她脱光光换衣裳?他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啊,亏得他家里还算是书香门第呢。
虽然说她答应俩个人可以交往了,可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可以做的!
这样想着,小脸儿又羞又气变的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地骂他:“你真不要脸,我身上臭关你什么事啊,你干吗换我的衣服!”
陆绪平让她折腾了一个晚上,和朋友吃饭也被她搅了,把她抱到房间后,这丫头又哭又嚷,说什么“我死也不嫁吴俊博”,大约哭的难受了,一下子吐了她自己一身,自己的衣服上也全是,他只好抱她去卫生间帮她冲洗。
话说又回来,他陆二少虽然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但也不是什么饥不择食的饿狼啊,他给小丫头扒光了衣服冲了个澡,顺便在不该摸的地方摸两把亲几下倒是有的,别的嘛,虽然有点忍无可忍,但是想到怀里这个人儿早晚是他要娶回家疼的,当然是咽了下口水把她用浴巾裹了给放到床上搂着睡了。
他陆二才不傻,要是他敢趁着她这个时候要了她,这丫头倒是不至于就割了他的陆小二,但绝对是会做出一两件让他一辈子都痛不欲生的事情来。
果然吧,啧啧啧,光听说给她换了衣服都气成这样了,要是………
想到这儿,他邪魅地一笑,大手在她的腹部轻轻地揉搓起来:“嚷嚷什么,早晚都要嫁给我,给你换个衣服又怎么了?我还给你洗澡了呢。”一边说着,还一边用鼻子嗅了嗅她的头发,“真香!”
柯凝欢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他那得意洋洋地笑容,听着这种惊心动魄的话从他那轻薄的嘴唇里吐出,恨不能活埋了他:“陆绪平你真是个流氓,你怎么都不问问我晚上那两杯酒是为什么喝的!你倒好,不但不心疼我还趁机来欺负我!趁我喝醉了来做坏事!”一边说着,眼泪不觉流了下来,扬手就要用大巴掌招呼他。
陆二少哪能吃这个亏,捉住她的手臂很轻松地就箍住了她,制止了她的家暴倾向,又伸出另一只手用指腹轻轻抹去她眼角溢出的眼泪。
“早都和你说过,该看不该看的我早都看了,你怎么还这么别扭?嗯?”最后这个嗯子拖的挺长,揉着她胃部的大手稍往上一滑,便覆上了胸前的娇挺。
柯凝欢“啊”的地声僵住了身子,抬手捉住他不停乱摸的大手,两眼又含满了泪。
“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你这个……..呜呜呜……”
不等她说完,嘴便被陆绪平封住了。
柯凝欢此时非常的后悔她当时在卫生间的电话怎么就打给了这个花心大萝卜。
被人看光光,摸光光,还躺在人家的大床上,在这个混蛋男人眼里自己简直就是投怀送抱了。
心里一急就挣扎着哭了起来:“陆绪平,你想和吴家一样仗势欺人嘛!”
陆绪平一听这话,便知道这丫头今天晚上的委屈受大了,手下一顿,收紧手臂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真香,小身子软软的,正好卷缩在他的怀里,一双小脚蹬在他的小腿上,小脑袋枕着他的肩窝,唔,简直是给他量身打造一般。
大手掰过她的脸,用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泪,不由得放软了声音。
“傻孩子,我怎么舍得欺负你。说吧,今天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今天晚上和他一起吃饭的是他在中组部的一位朋友,今天刚从京城飞过来的,另一位则是Z省省委组织部的部长。
席间,那位朋友似有意无意地谈起来吴志友目前正在考核,而陆绪平只是闲闲地打听了一下枪击事件的情况,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这位吴副厅长应该是分管的领导吧?”
都是搞组织工作的,当然一下子就能明白对方意思。
那位部长不知道是不识事务,还是没有弄清楚他的身份,一听他这话偏偏又跟了一句“受伤的是他的准儿媳呢。”
钱程却恰在此时走了进来,递给了陆绪平几张照片。
陆绪平什么都没说,看了几眼把照片就扔在一边,而恰在这时,他接到了柯凝欢的电话。
在电话中,小丫头软软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扯得他的神经猛地一跳,不用多想便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情,忙和朋友打了个招呼,又对部长说了句抱歉,嘱钱程好好伺候着,匆匆赶到卫生间所在的位置。
看到小丫头红着脸,摇摇摆摆地走出卫生间的那一刻,他气得肺都要炸了,而她那个师兄却装腔作势的要阻拦他带她走,他恨不能揍他两拳,即然是他师妹,为什么不照顾好她?还有脸来问他是谁。
他知道今天晚上那姓吴的在那间包厢里,原想着同是一个部门的,这种碰面也是难免的,难不成姓吴的又在当场逼婚?
小丫头吐得难受,哭的伤心,陆绪平真恨不得不顾一切带她走,把她好好珍藏起来,不让她再流泪。
柯凝欢委屈的断断续续地把晚上高局长吆喝着逼她给吴志友敬酒,以及后来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学给陆绪平听。
“我澄清了!”柯凝欢撇了下嘴说,“我死也不会嫁给吴俊博的。”想了想,又补充说,“我撞见过他和胡瑞雪在一起,真恶心。”
陆云韬说过她曾受到过刺激大约就是指这件事吧。
“傻瓜。”虽然早就有猜测,但亲口听她说出来还是有些心疼。
想想她亲眼看到男友和别的女人上床,而现在又被吴家冠冕堂皇地指认为准儿媳妇,真的是一件恶心到家的事了。
“以后别管他们说什么,听着就是了。”说不担心她是假的,亏得他在A市,如果他回京城了,她今天晚上联络不到他该怎么办?
可这丫头却不肯罢休,撇着嘴不服气,“我为什么要听着?陆绪平,我不能顶着吴家准儿媳的名义和你谈恋爱,这对你不公平!”
说完了,便把头在他胸前蹭啊蹭地,有些不好意思地不肯抬头看他。
她不知道这句话在陆绪平听来有多开心,这是他认识柯凝欢以来,他听到的最动听的话,甚至比看着她挺身而出替母亲挡住那一枪还让他震撼。
这个女孩子,她希望给他的感情是干干净净的,而是拖泥带水的,这让他非常非常感动。
官场上无耻的人很多,用各种下流手段达到目的的也数不胜数,但这样利用一个干净单纯的女孩子的人还真是少见。
陆绪平简直被气得想骂娘了。
“小欢,以后这种场合不要参加,更不要喝酒,你一个女孩子太危险了。”他不敢想像晚上要不是她打了电话给她,她醉成这个样子会发生什么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置身事外,明白吗?”
“嗯。”
见她听话地答应了,陆绪平宠溺地缓缓勾起了嘴角。
钱程告诉了他离开后的情况。
陆绪平举着电话离开后,那位中组部的朋友将他扔在桌子上的照片看了看,然后随手将照片递给了部长,部长大约还不认识这位吴公子,但他认得那位电视台的主持人,疑惑地目光看向钱程。
钱程淡淡地笑着指着照片上的男人说:“这位便是吴厅长的儿子,号称是受伤那位女警官的未婚夫。”钱程淡淡地说着,又适时的补了一句,“据我们所知,在很早之前这位吴公子已经和柯警官分手,柯警官在京城养伤,这位胡小姐亲口告诉柯警官她和吴公子的婚讯。所以,这准儿媳妇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中组部的那位朋友大约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神色愕然:“居然是这样。”
那位组织部长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照片收到了自己的包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谁都没有利用公权利指手划脚的权利,但是要想解决问题,最好是用事实说话,让大家明白相是最好不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点更,谢谢各位亲们,看到你们的留言,是最小汐好的动力,小汐鞠躬~
这几天天气变冷了,宝贝儿们外出多加件衣裳,小汐爱你们~
40.中招
柯凝欢整个晚上都睡的人事不醒,后来她才明白陆绪平一定在给她吃的胃药中加有镇静剂,否则她被陆绪平那样紧紧地箍在怀里,不亚于与狼共枕,她能睡踏实才怪。
早上醒来时,阳光已经从厚重的窗帘外射进了第一道金线,她揉了揉眼睛爬起身,便看到床头边的柜子上已经放了一套深蓝色套装,还有一套她常穿的内衣La Clover新款。
想想他昨天说的自己吐的一塌糊涂,只好默默地去卫生间洗漱,然后换上他为自己准备的衣服。
走出卧室,陆绪平已经神清气爽在坐在起居间喝咖啡看早报了,见她出来,好心情地勾了勾嘴角拍拍身边的沙发说:“来。”
肌肤上的亲密无间,也让俩人之间不自觉地亲昵了许多。他虽然忍得痛苦,但这亲近已经然让他觉得俩人关系近了一大步,至少,她不再排斥他的接触了,这让他频有成就感。
柯凝欢低着头,略迟疑了一下走近他说:“我要上班,局里今天有早例会。”
王兆林局长的规矩是每个周一早是全局例会,除了出勤务的同志,所有人员必须要参加;但高局长来了之后改了规矩,例会改在了周五早上。
虽然都觉得这个规矩改的怪怪的,但没有人提出异议,大家都谨慎的遵守着沉默是金的原则,更没有人敢迟到一分钟。
“吃了早饭我送你。”陆绪平说罢,放下咖啡杯子,站起身带着她去餐厅。
柯凝欢看时间还早,加上胃确实很空很不舒服,便也只得坐下来吃了顿丰富的中式早餐。
当柯凝欢从那辆黑色的悍马上跳下来走向局大门时,她并不知道在三楼的一间办公室里,正有一双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那辆招摇的车子。
还没等她走到办公楼门口,大院门口勤务班的值班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记下那那辆悍马的车牌号。”阴沉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门岗值班室坐班的小战士一个机灵,忙起身向仍在对面马路外停着的车扫了一眼,随后在值班室的值班日记簿上写下了几个数字。
今天的早例会并不长,因为短期内没有够级别的任务,所以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几个不够级别的任务分配下去,高局长又把话锋一转,突然讲起了警卫干部的作风建设。
“我们是职业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不要以为自己有点身份背景就和领导对着干,这样是没有好结果的!我更希望我们的干部能加强自身作风建设,加强生活上自律,不要被工作中看到的高官厚禄蒙蔽了双。特别是我们的年轻干部,你们要会自尊自爱,别学社会上的那些时髦东西,去傍什么大款暴发户,甚至于去做第三者!”
瞬间,几乎会议室内所有的人的心都“咯噔”了一下。
局长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听着都像是有所指。
柯凝欢只觉的自己全身心从里到外,一下子就绷得紧紧的,有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慢慢浸满了全身。
但她纹丝不动,表面上看只是半垂下眼帘,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早上陆绪平要送她来,她死活不许。
陆绪平黑着脸说,冷着声斥责她:“一个女孩子在男人房间留宿,无论是什么理由都没有让她一个人离开的道理!你是我陆绪平的女朋友,我送你上班天经地义,难道你还要让人家说你是谁的未婚妻吗?”
男人的面子有时候真比什么都重要,像陆绪平这种奉行霸权主义的大男人,当然不想他的女人受一星半点的委屈,更是急着要宣告属于他的地盘。
无奈之下,柯凝欢只得妥协,垂头跟着她一起走出套房,坐着专用电梯下楼。
也许他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吧,昨天晚上她那样强硬地澄清事实,就像是扔下了一枚重镑炸弹,如果再下点狠药,也许作用会更明显些。
陆绪平这辆车悍马是A市牌照,柯凝欢明白这是他借朋友的车暂时用的,她猜也许就是那位陈市长,因此也没太在意。只是陆绪平帮她打开后面的坐位,她看清了坐在驾驶位置上的钱程时,才微微地涨红了脸。
她低声和钱程打了声招呼,然后转头狠狠地瞪了陆绪平一眼。
但柯凝欢并没有想到,这车是B市市长陈晋南的哥哥陈豫北在A市时用过的,后来因为陈晋南在B市任职,就扔给弟弟偶尔私用。这些做法在陆绪平陈晋南之间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却没有想到竟然成为了日后别人攻击柯凝欢的弹药。
从昨天她澄清自己不是吴家的准儿媳妇开始,她就明白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她没想到这一天没过十几个小时就这样早早地来到了,更没想到会是以这种公开的形式。
不会有人相信昨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更不会有人相信她和陆绪平盖着被子纯睡觉,但她明白自己已经泥足深陷,任何解释都只能是越描越黑。
这就是陆绪平所说的孤勇的结果吧。
陆绪平对她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与她无关,但是偏偏别人就不肯放过她。
纽约那边有事情,陆绪平下午要返回京城直飞米国,她必须独自面对将来的风雨。
柯凝欢并没有对陆二少寄予太大的希望,而且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即便是没有陆绪平,她也不会再和那个人在一起,这是她的底线。
一时间神情恍惚,直到会议结束她都没再听清局长又说了些什么,随着大家各回到办公室,只觉得眼皮子跳得厉害。
她使劲儿地揉了揉眼,反复地想着陆绪平的话,置身事外吧,于是渐渐安下心来,心平气和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接下来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柯凝欢照常出勤,有时李庆松带着她跑跑会议现场,同时她又协助李庆松忙着为十月底的世界经济论坛做准备工作。
“世界经济论坛”是一个非官方的的国际组织论坛,总部设在纽约,其前身是“西方管理论坛”,因为这个论坛在全球的影响力不断扩大,它在几年以后改为会员制。
九十年代初,“西方管理论坛”更名为“世界经济论坛”。论坛的年会在每年的年末于指定的会员国召开。今年将在依山傍海的A市召开,这是A市每年一次的盛事。
在3天的会期内,全球政界精英和财经巨头一千余人,围绕 “重振经济,迎接挑战”。这一主题,探讨全球金融危机带来的挑战和机遇,热议全球经济形势及其发生的变化,把脉世界经济走势,为迎接下一轮增长浪潮做准备。
届时将有十多个国家元首、政府首脑和200多名各国高级别政界人士、1000多名世界著名公司和企业的代表以及经济学家、科学家、记者、宗教界和非政府人士等聚集一堂,研究和探讨当今全球经济衰退的背景下,促进国际经济技术的合作与交流,以及应对风险和机制建立等话题。
这次会议由A市全部负责这次会议的安全保卫工作,但够级别的领导人则由警卫部门负责,李庆松负责这段时间和A市公安局的协调工作,凝欢协助他制定整体方案和联络工作。
让她不舒服的是,世界经济论坛的准备工作,少不得要和A市市局打交道,而市局负责这方面具体工作的,恰好是治安支队,而吴俊博恰好是治安支队的副支队长。
陆凝欢微微叹了口气。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但愿李庆松能体量她一下,让她尽量避免这个麻烦。然而,她似乎已经能预料到之后烦恼将从此开始,她太清楚吴俊博的个性了。
只是高局长那几句话,让她从心底泛起了一股寒意。
柯凝欢虽然在一些事情上大方得体,进退有度,是个极度敏感的姑娘,但由于天性纯良,加之出身背景的保护,她在成长路上并没有遇到太多的坎坷,她仍希望这是她自己多疑了。
但事实上,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在随后几次局里的大小会议上,高局长总会有几句话明敲暗打的提起干部要作风自律的问题,甚至于提高到队伍纯洁性的高度来谈这件事,而且目光直指柯凝欢,这让她在每次开会时都如坐针毡般难受。
私下里,同事间同情的目光以及避讳的言谈,就是她再迟钝也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对一个女人打击最有力的武器是什么?名声。何况是柯凝欢这种爱护自己名誉如同眼珠子一样的小姑娘。
心里难过,却从不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她每当和同事笑起来,那双大眼睛眯的更弯,嘴角更翘,笑容却从未达眼底。
41.生活中的娱乐精神
要说柯凝欢这小姑娘身上有一种子孤勇,其实还真是不全面。在她的所有个性中,最值得称道的还是对生活的执著。
她有一个非常好的习惯,就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拼命的干活儿,不让自己停下来。
趁着周末没有任务,把家里那不到百十平米的房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厨房的锅碗瓢盆儿蹭的铮亮,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擦的透明瓦亮,家里所有的地方也都收拾了一遍,纤尘不染,直到累的倒下再也不想动了。
陆绪平总会算准了时间在晚上九点的左右给她打来电话。他极少说什么甜言蜜语,但那关切的语气还是让她觉得温暖。
陆绪平在纽约的事情还要过几天才结束,随后他将要去布鲁塞尔,和欧盟委员会的一位官员会晤。
陆绪平从电话中听到的柯凝欢都是笑意盈盈的:“你放心工作吧,我什么都好的。”
他从不逼问她想不想他,只是在电话中用低沉的声音告诉他今天早餐吃了什么,然后会说想念她做的面。
柯凝欢轻便会轻笑一下撇撇嘴:“好吧,等回来我再做给你吃。”然后又低声叮嘱他注意安全。
嘴里这样说着,第二天下班时就跑去市场买了二斤白面,想着等他来的时候自己揉面给他做面条。
外面加工好的面条实在是让人不放心,这陆二少身娇肉贵的,别偶尔心血来潮吃她做的一顿面吃出啥毛病来。
做这些的时候,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妈妈盼着爸爸回家的情景。
那时候爸爸在基层部队,离A市家里有百十公里的路程,每次回家的时候总是匆匆的,妈妈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每个周末都盼着爸爸回家的心情她很清楚。
一到周五妈妈就会买些好吃菜放在冰箱里,等着爸爸回家,可是常常都很失望,有时候等的时间太长了,菜都坏掉了爸爸还没回来。
书房里,有一张一家三口的照片,父亲揽着她和母亲两个,一家人很开心地张大嘴巴笑,那时候自己大约三四岁的样子,胖乎乎的,任谁看到,这都是幸福的一家人,然而又有谁会知道这三家三口现在已经是阴阳两隔,天涯咫尺呢。
记忆中,那时候父亲虽然很少回来,但是家里仍是幸福的,母亲工作也忙,忙演出,忙排练,但总是优先顾着她,因此她并没有成为优秀的舞蹈家,一直到死去,她都不是舞台上最耀眼明星。
随着爸爸的职务升迁,他工作也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妈妈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淡了下来。
后来,妈妈生病了。
母亲患肝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去世时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地拉着小女儿的手盯着她看。
谭琪从知道自己得了绝症,就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一切,交待工作,为女儿做好以后几年的事情,连女儿穿的衣服,都买到了高中。
她在相当的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告诉柯景州,也没有和女儿说,到最后疼的晕倒了被送进医院,柯凝欢才明白年轻漂亮的妈妈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
她大哭着给爸爸打电话,柯景州连夜从部队赶回来,当他得知自己的结发妻子已经病入膏肓时,这位硬汉子哭了。
柯凝欢那年刚十一岁,她狠狠和爸爸吵了一架,指责父亲不管妈妈,把妈妈气病了。
父母间的冷漠让她觉得最受伤害的是自己,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在一夜之间倒塌了。
母亲去世后,父亲不久也调回军区工作,他发誓要好好照顾女儿。
爷爷奶奶也已经去世,外公外婆在外地,身体也不太好,便让一直待字闺中,又没有固定职业的小阿姨谭琳,来A市帮着照顾未成年的外孙女,但是,谁会想得到,刚刚一年多,父亲竟然要和小阿姨结婚。
柯凝欢誓死不同意。
她觉得父亲背叛了母亲,小阿姨更是对不起她的姐姐。
她不吵不闹,只是冰冷地不说一句话,那时候家里的气氛冷到了极点,柯景州对这个颇有主见而且早熟的女儿毫无办法。
好容易等到她了了初中后便住校不再回家,放假回到家中也是冷着一张脸,但是有什么用呢,他们仍是要结婚,连外公外婆也都同意了。
最后她和父亲提了一个要求,要他为母亲守三年,三年之后再和小阿姨结婚,否则就不认这个父亲。
父亲答应了,三年后,父亲娶了小阿姨,并调到了N市工作。
父亲和小阿姨结婚,是母亲去世后对她最严重的打击。这让她不再相信爱情,也怀疑亲情,孤独像是头噬血的狼,交得她心头鲜血淋漓。
从此之后她就把心封闭了起来,绝少哭泣,对所有的人都笑,却少有人能走进她的内心。
好久没有这样放纵自己的想念了,捧着那张全家福,柯凝欢怔怔的掉下泪来。
如果母亲还在,自己会不会受这个委屈?如果母亲在,是不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有人商量?
忽然就很怀念母亲把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说:“小欢不怕,我们小欢是个勇敢的孩子。”
在一个周二的时候,柯凝欢开着那辆小小的蓝色MINI Clubman上班,这是她受伤后第一次开车出来,因为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谷惠灵打电话给她,要她今天晚上下班去她店里,谷妈妈包的荠菜包子让她带来给凝欢吃。
谷妈妈和谷爸爸都很喜欢柯凝欢,两老都六十多岁了,退休后跟着谷惠灵来A市生活,平时都是在家帮着谷惠灵带孩子,小北长大后,他们身体也不太好,但会做很好吃的家常菜,有时候会让谷惠灵带柯凝欢来家吃饭,有时候也会让谷惠灵带给柯凝欢。
谷妈妈觉得柯凝欢一个女孩子独自在这里工作很辛苦,非常心疼她,对她好的让谷惠灵嫉妒。
柯凝欢下班后,便开着车直接去了谷惠灵的“舞之灵”。
这段时间她都在夏医生的指导下做复健,她进步的很快,手臂可以和身体成一百八十度角了,但再往后增加开张度还是有难度的。
夏医生说,她恢复的非常好,希望她能坚持下去。
柯凝欢到的时候,谷惠灵出去了,她到前台小周那儿取了角匙,便去了更衣间。
她在这里有一个专用的小衣柜,里面有她的两套练功服和简单的洗浴用品,她换上练功服,她并没有急着去楼下的舞蹈大厅,而是在更衣间的镜子前久久不愿意出去。
这段时间她明显瘦了,眼窝微陷,两颊瘦削,小巧的下巴尖尖地,在京城养伤陆绪平给她喂出来的一点点脂肪明显地又还了回去。
垂下眼,她转身回到了大厅。
下午五六点钟的时候,里面没什么人。她打开音乐,便做起了热身活动。
柯凝欢从四岁起就被妈妈送到少年宫学舞蹈,七年的童子功下来她没有成为舞蹈家,却练就了她柔软的身段和灵巧的身体。
母亲去世,她去住校,也让她放弃了当个舞者的梦想。但是这些年她仍没有扔下练功服,哪怕在大学里,她也仍有每周练功的习惯,毕业工作后,因着遇到了谷惠灵,她的基本功又一点点拣起来了。
谷惠灵这个舞蹈工作室不是A市最好的,但是排练厅却是最大的,场地宽敞,加上有瑜伽,因此很得柯凝欢的意。每当她神经紧张或是需要放松的时候,便会来这里磨上半天或是一晚上时间。身体上的疲累会让她得到渲泄,就如同她到靶场,发泄时的打到枪管发烫一样。
一曲《蝶舞》的曲子缓缓响起,经过谷惠灵改编后,优美流畅,即有可观性,又有对身体的重塑功能,柯凝欢非常喜欢这个舞蹈。她每次来,都要跳两遍,然后去高温室做瑜伽。
每当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的身心是放松的。
柯凝欢换上的是一套黑色练功服,手里是一条红色的绸缎,柔软纤细的身体包裹在贴身的布料里,随着音乐身体一点点起伏伸展跳跃,她像一只黑色的精灵,红绸像一条火红的蛇,缠绕着她的躯体,随着她的旋转跳跃,飞舞成美丽的流线,特别特别的美丽。
谷惠灵说,这个舞经柯凝欢的诠释,变得异常的优美轻灵。
当音乐停下来的时候,大厅里响起了清脆的掌声,单调而刺耳。
柯凝欢站直了腰身,转身向大厅门口看去,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正依在大厅门口的墙壁上,翘着嘴角在看她。
长长的卷发,宝蓝的套装,精致的化妆,混身上下透着成熟汝人的妩媚。
是胡瑞雪。
“想不到柯警官的舞跳的这么好。”
“谢谢。”
柯凝欢淡淡地说着,也不准备应酬她,收起绸缎卷了卷,便准备去瑜伽室。
“在京城的那位公子把你给甩了吗?为什么又吃回头草?”
在柯凝欢擦着她的肩就要走出大厅的时候,胡瑞雪那慵懒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胡小姐不是亲口告诉我你们要结婚了吗?怎么吴俊博又成了回头草?”柯凝欢眯起眼睛笑笑,半垂理眼帘不再看她。
“那是因为有人愿意做垫脚石。”胡瑞雪妩媚地笑着,像是在讲一件很快乐的事。“柯警官,想不
到你看起来单纯,实际上对这种事儿却乐此不彼,找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帅,也一个比一个有背景。怎么了?那个男人玩够你了,仗着有姓吴的人给你撑腰,你又要吃吴俊博这棵回头草?”
“我也想不到胡小姐对生活这么有娱乐精神,对不起,可惜我还真没那种嗜好,你自用吧。”
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身上粘粘的,后背已经湿透了,非常不舒服。
“真遗憾,吴少说非你不娶呢。啧啧啧,看不出从来都一本正经的柯警官竟然这么有狐狸精的潜质。”胡瑞雪冷笑。
见她大有纠缠下去的趋势,柯凝欢微叹:“胡小姐,吴俊博对于我来说最多是棵毒草,我比较珍爱生命,你自管大胆去采吧。另外,谢谢你夸我。”急着要去冲澡,转头便往外走,可胡瑞雪偏偏不放过她。
胡瑞雪属丰满型的,但因为身高比柯凝欢略高,整个人看着匀称,健美,柯凝欢和她一比则显了有些纤弱。
就在柯凝欢擦过她身边离开的瞬间,她伸手一抓就扯住了凝欢的手臂,也不知道她使出这么大的劲儿想干什么,柯凝欢却只感到左肩胛处一阵剧疼,心知又扯到了受伤的韧带,心里不由得叹息,她挨了这一枪后真是多灾多难,怎么总有女人不想它愈合呢!
她本能的用右手护住左臂,抱紧双臂反身就是一脚,一下子将胡瑞雪踹出了一米开外,只听“啊”的一声,胡瑞雪摔倒在地上。
尖叫声惊动了楼上的人,前台小周姑娘和刚刚回到店里的谷惠灵匆匆跑了下来,见到胡瑞雪倒在地上,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柯凝欢又疼又气,已经脸色惨白,她死死地瞪着仍躺在地上的胡瑞雪,冷着声道:“你听好了,那个男人给我提鞋子我都他嫌脏。你也最好别想着跟我动手,我就是断了一只胳膊你照样打不赢我,否则我会让你死的更难堪!”
说罢,她一甩短发,头也不回地转身向楼上淋浴间走去。
柯凝欢虽然身手不咋样,学的大多是花架子,但是关键时候对付胡瑞雪这种女人还是足够用的。
这胡瑞雪如若不是脑子被门挤了,就是太瞧得起自己了,竟然敢为了吴俊博这种男人来找她撒野!
42.作风问题
谷惠灵一声不吭地看着柯凝欢上楼没了身影,这才低下头冷冷地看向那个女人:“胡小姐,这姑娘也是你能碰得的?”
胡瑞雪并不说话,慢慢站起身,翘着嘴角微微一笑,丝毫没有生气或是愤怒,又是那幅慵懒的腔调:“谷大姐,听说你儿子找到父亲了?野种终于有人肯承认了,难怪这么嚣张。”
“是呀,”谷惠灵咬着牙“咯咯”娇笑,“只怕胡小姐生了野种也没人敢认吧?可惜了呢,这么好的身材。”说罢,轻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胡瑞雪那曲线分明的身材,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
“嘴头子上的便宜你们尽管占,我们后会有期。”胡瑞雪脸上仍保持着那妖媚的笑,拍了拍并没有灰尘的裙子,不咸不淡地扔下了这句话,一摇三晃地走出了“舞之灵”。
谷惠灵狠狠地瞪着那女人消失的方向,恨不能立刻把吴俊博抓到面前狠狠地骂一顿出气。
这个乱惹桃花的男人,他怎么配要柯凝欢!
柯凝欢到了楼上的高温瑜伽室,做了半个小时的瑜伽后,她的身体已经出透了汗,拿了洗漱用品回到淋浴间,当那温热的水流喷到她身体上的时候,她只觉得眼窝发热,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随着发烫的水滚滚而下下。
她就这样呆呆地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敲门声。
“凝欢,凝欢!”是谷惠灵。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关了水流,将身体擦试干净,换了自己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
谷惠灵心疼地看着她发红的眼睛,心疼地问她:“凝欢,是不是伤口疼了?”
“没事,热水冲敷一下好多了。”她轻笑。
这点疼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是跟胡瑞雪这种女人纠缠在一起才会让她觉得是一种堕落。
谷惠灵揽过她的肩说:“快去吃包子,咱妈专门儿为你包的呢。”说罢拉着她回到自己专有的办公室。
谷妈妈的包子皮薄馅儿足,又鲜又香,每次包好了都会让谷惠灵捎些给她吃,每次吃的她都撑得慌。
被谷惠灵拉着坐下,柯凝欢打破沉默:“惠惠姐,你这里什么时间结束?”
“再说吧。”说起这事儿谷惠灵似乎有些提不起精神。
由于这里是会员制,很多办了年卡的会员不能扔下不管,因此一下子结束还真有难度。但这些都不是问题,主要是她还有心结。
“惠惠姐,早点和陆大哥在一起吧,你一个人在这里太辛苦了。”
谷惠灵咽下了一口包子,淡淡地一笑:“小丫头别瞎操心了,管明白你自己的事就好。”
“陆大哥一直在等你呢,你还犹豫什么呢,再等下去你人都等老了。”
“他曾有过一个女人,虽然没有结婚,但是陆家承认过的。”
柯凝欢一愣,摇头:“不会吧?”
“已经来找过我了。”谷惠灵微微一笑,“叫刘敏,原是他的护士,我之前怀着孩子去陆家找他的时候,就是她打发我走的。”
柯凝欢一下子想起来陆绪平和她说过,一位工作人员在陆仲略受伤时,打发了谷惠灵,陆仲略知道后,大发雷霆,差点揍人。
“这事儿我听陆绪平说过,事实原不是这样的,是那个女人有私心才说谎赶走了你。
“可是,她毕竟是被陆家承认过的。”想了想,谷惠灵又补充了一句,“陆家,曾给过她一笔钱。”
“惠惠姐,那女人倒底说了什么?”这笔钱意味着什么?不只谷惠灵起了疑心,柯凝欢也觉得有点想不明白。
谷惠灵顿了顿:“凝欢,一入侯门深似海。”说罢,颇有深意的目光看向了柯凝欢。
柯凝欢原本苍白的小脸刷地红了,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眼帘。
谷惠灵似什么都明白,却不说破:“傻丫头,好好把握住自己,别学我,一条路走到黑。”
柯凝欢正烦着,一听到这个问题头都大了,忙打断她的唠叨:“别说我了,小北放在京城,你就那么放心,再说陆大哥那么有心的人,你为什么还要纠结过去的事情?那些无关的女人来说什么你干吗那么在意,如果陆家真的在乎她,她怎么会来找你?”
真是当局者迷,就如同孙瑶瑶找她说的那些话一样,如果陆绪平真对她有那意思,还用得着她来和自己三道四?
谷惠灵抬眼看她,不禁“扑哧”一笑:“你这丫头片子,陆二少给了你什么好处?今天咋紧着为陆家说好话?”
柯凝欢撇了撇了嘴,低声叨念:“你为陆家养了十多年孙子,陆大哥又是一直在等你,为什么要被别人几句话就动摇了决心?我是在为你不值好不好?”
谷惠灵凝神,像是被她这句话打动了:“凝欢,如若不爱他,怎么会生下小北?可是,相爱又能怎样?我现在只想过平静的日子,不想卷入豪门恩怨。”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露出了轻松的微笑,“只要他好,小北好,其他的我还在乎什么。”
“傻瓜!”柯凝欢斥责她,“他没了你又怎么回好。”俩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至今仍感动着她,可若是俩个人不能在一起有多遗憾啊。
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电话里那句“绪平,你在干嘛”的声音,心里不由猛地一沉。
“凝欢,是绪平让你来劝我的吗?”谷惠灵抬头问她。
柯凝欢一怔:“当然不是。”
陆绪平在叮嘱她去做复健时,顺便提了一句说,小北在京城,大嫂一个人留在这里可能有些不太适应,让她抽时间多去看看。
难道陆绪平有先见之明,知道有人会找谷惠灵的麻烦?还是陆家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今天遇到的事情让柯凝欢多了层思虑,她想了想说:“惠姐,你和陆大哥是否在一起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别人说什么都是参考。”她顿了一下,补上了一句:“只不过,爱你的人,都希望你幸福。”
谷惠灵像是被这句话触到了痛处,久久不再言语。
究其一生,不过是爱了那么一个人。牵牵绊绊,魂牵梦萦,一晃就是十几年。
柯凝欢这丫头虽然小,却是比她想的更明白。
晚上回家后,柯凝欢才发现自己手机上有一条短消息。
小欢,我明天去A市,CZXXXX航班,下午六点到港。
落款是谭琳,柯凝欢的小姨,也是她的继母。
谭琳做过两年记者,后来辞职做了自由撰稿人,和柯景州结婚后便跟着丈夫去了N市。
谭琳非常清楚柯凝欢对她的排斥,便尽量保持低调,关键的时候,还会劝柯景州顺着女儿,虽然柯凝欢极少领情。
在读高中住校的时候,小姨每个学期会来A市两次,开学送她来,放假接她走,大学毕业后,柯凝欢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排斥她了,但她只跟着父亲来A市开会时回来过两次,也都没有住过家里,而是随父亲住到了宾馆。
这次她并不是随父亲来,所以很正式的通知了柯凝欢。
她咬了下嘴唇,下意识地觉得小姨这次是为了她来的。
记下了航班号和时间,心里告诉自己明天应该去接机,毕竟她是自己的长辈,又照顾父亲这些年。
长大了的柯凝欢已经不像过去那样钻牛角尖儿了,虽然没有说原谅父亲和小姨,但她会尊重他们,客气的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去了书房把小床整理好,又找出干净的床单被子什么的,想着万一小姨要是住在家里,好给她换上新的,这样一忙就到了十点。
陆绪平今天并没有来电话,她把电话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睡了过去。好象,这是他自上次离开后第一次一整天没有任何消息。
第二天,柯凝欢却没有接到小姨谭琳的班机。
她早上上班没多久,政委张毅便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小柯,昨天和人发生冲突了?”张毅让她坐到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开门见山便问了出来。
柯凝欢咬了下嘴唇,心里叹服。这胡瑞雪的手还真快,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捅到了她的顶头上司这里。
她点点头,平静地说:“算不上什么动手,我有自卫的权利。”
张毅叹了口气:“小柯,为什么不忍耐一点呢,这事儿闹到厅里纪检部门去了,纪检书记昨天连夜给我打电话。”
柯凝欢这小姑娘从来到局里他就看着她一点点成长起来,他知道她是什么性子,他也听说过胡瑞雪这个名子,怎能想不到是什么原因?只是这件事情的背后太复杂,让他十分为难……
“政委,我是动手了,但也是她拉扯我在先。”她忍了忍,没有提伤口的事儿。
张毅没有再说什么,沉思了一下,用劝导的口气说:“去给那位胡小姐道个歉吧。”
柯凝欢低垂着眼帘一声不吭,半晌,才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不。”
张毅虽然不是特别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但他知道柯凝欢一定是忍无可忍才出的手,见小丫头态度这么坚决,也很无奈,只好摆了摆手让她先回办公室了。
柯凝欢这几天都在协助李庆松忙“世界经济论坛”的方案准备工作,除了打电话和A市局有关方面联系,还要跑接待单位和会议组委会等等。
下午三点的时候,李庆松突然打内线电话叫她去过去。
她来到李庆松办公室,见到政委也在,另有一名穿公安警服的人。
“这位是厅纪委的于处长。”张毅介绍说。
“您好。”柯凝欢淡淡地浅笑着和于处长打了个招呼。
于处长在之前在厅机关大院多次见过这位小姑娘,因着她的橄榄绿制服在藏青色的公安制服中十分地抢眼,所以早就记住她了,她受伤的事儿他也是知道一点点的,但是早上书记很认真地交待下来,说这件事情影响很坏,越是对优秀的同志越要严格要求,不能骄傲自满等等,请他去调查一下这件事,并且要结果。
柯凝欢一听是纪检的处长,便明白是自己昨天那一脚踹出的麻烦,身心忽然就冷到了极至。
她淡淡地问:“于处长,需要我做什么?”
于处长请她坐下,和蔼地说:“你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说说吧。”
张毅和李庆松原想回避,走到门口时被柯凝欢叫住了。
“政委、处长,麻烦您们也一起听一下,算是我向组织上汇报。”
张毅看到于处长也点了头,便也只得回身坐下。
柯凝欢于是慢慢把昨天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于处长在听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他相信这个小姑娘不会说谎,这事情也是明摆着那姓胡的女人胡搅蛮缠没事儿找事,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他不明白为什么领导交待他的时候口气是那样不同,他觉得有说不出的别扭。
李庆松早在一旁涨红了脸,想着说些什么,被张毅瞪了一眼,憋了回去。
张毅微笑着对于处长说:“于处长,这件事儿怕是有什么误会,小柯受伤您是知道的,胡小姐也许是正好拉到了她的伤口,警卫人员身体受到攻击,本能的反应回击一下也是正常的,再说,年轻人为感情问题发生口角,也扯不到纪律方面的问题,您看呢?”
于处长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在本子上又记了些什么,然后站起身和柯凝欢告别,张毅政委送他走了出去。
李庆松看着俩个人出了门,走到门口轻轻掩上了门,回头对着柯凝欢摇头叹气:“凝欢啊,你澄清事实的后遗症出来了,明白吗?”
柯凝欢垂下眼帘:“处长,该来的总会来,难道我还真要嫁那人不成?”
李庆松看着柯凝欢越来越削瘦的俏脸,心有不忍。红颜薄命,他知道这女孩子太冤枉了。可是小胳膊什么时候拧过大腿了,硬碰硬的结果伤的就是自己。
本来柯凝欢以为事情到此就这样结束了,但是在接近下班的时候,局里突然通知全体开大会。通常这种紧急会议,都是有突然有重大警卫任务来临才会开,但这两天谁也没有听说有任务,突然就通知开这种会议,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
柯凝欢到会议室坐好,抬头正对上李庆松看她的目光,凝神的片刻,俩人同时心头都有着不太好的感觉。
果然,高局长先是简述了一下前段时间的工作,强调了一下近期的勤务,然后又强调了纪律作风问题。
大家都有一个感觉,最近开会,这位高局长都很喜欢讲纪律作风问题,然后借着这一话题明敲明打说些有所指的话。
柯凝欢心里明白,今天这一话题是必不可少的,她已经做好当靶子的准备。
果然,高局长话锋一转,口气突然严厉起来:“我希望,全局同志从现在起都能严格要求自己,把精力用到工作上来,要确保每一项任务的万无一失。这就要求我们平时要有过硬的工作作风,否则,即使牺牲也不能弥补因为自己的疏漏给党和人民带来损失。我希望大家不要抱着个人英雄主义来应付工作!更不要因为个人生活作风问题,来败坏我们警卫部队的名誉!”
会议室里,几乎所有的人在听到最后这一句时都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政委张毅也是一脸呆怔,片刻,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柯凝欢即使是有着充足的心理准备,也被这一严重的指控震惊的睁大了不可置信的双眼。
她默默地数着自己的心跳,在数到十的时候,她又恢复了眼帘半垂的平静模样,嘴角微微上翘,似挂着一丝丝温柔的笑意。只是,她的牙齿紧紧咬着的下唇内侧,唯恐自己忍不住泄露了自己眼底的愤怒。
慢慢地,口里渗出了一股腥咸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了近五千字,一会儿修文~
小汐咳嗽仍不好,妈妈天天逼着吃药,爬走啦~
43.小姨
这个会一开就开到了晚上七点半,局长同志从警卫人员的政治素质讲到了个人品德,又从私生活的自律,讲到了社会上的现象。足足讲了五十五分钟,讲到最后,就差点柯凝欢的名让她站起来听了。
柯凝欢始终保持着一个坐姿,直到会议结束。
当终于散会时,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依次走出会议室。柯凝欢挺直脊背,垂着眼帘跟在大家后面回到办公室,猛一抬头,才发现同办公室的几位同事都在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看到她抬头,都匆忙躲开。
她眯起眼睛微微一笑,像是毫不在意似的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准备离开。拿起放在抽屉里的手机,这才发现上面有着两个未接电话,全是小姨谭琳的。
她忙回拔谭琳的电话,连拔两遍,电话是通的但没有人接。
按时间这个时候航班早就到了,也许没见到她接机住进了酒店,想着给父亲打个电话,可是看到周围同情的目光,她收起了手机,也来不及换衣服,抓起背包和车钥匙,匆匆往楼下跑去。
刚跑到一楼大厅,便听到清脆的喊声:“小欢!”
柯凝欢猛地停住脚步,霍然发现在值班室另一侧的接待室里,坐着一位神态优雅的女人。
女人看着非常年轻,让人一下子猜不出年纪,长发高挽,一身浅米色套装大方得体,一只同色系手袋握在手里,身边还有一只小小的旅行箱。
“小姨!”柯凝欢吃惊地叫了起来。
她错过了接机的时间,却想不到小姨找到了局里,她忙上前拉起了谭琳的手。
“对不起小姨,我临时开会,错过了接机时间。”单位如果没任务,都是五点下班,她从这里开车去机场四十分钟,正好可以接到飞机,却不想这个会开了整整两个半小时。
谭琳微笑着拍拍她的背:“没关系,小姨又不是不认得回家的路。”
柯凝欢握着谭琳的手,帮她拉着小行李箱走出值班室,正好和从楼上下来的一行人碰面。
略一迟疑,高局长和政委张毅等人便来到了面前,并停住了脚步。
“局长、政委。”柯凝欢硬着头皮打着招呼,随后转头对谭琳轻声说,“这是我们高局长和张政委。”
“谭琳?”高局长站在两米远的距离,一双犀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谭琳,口气却是不确定的。
谭琳美丽的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来,只是一抹沉静的笑容看来分外动人:“原来是高局长,别来无恙?”
“谭琳,你怎么来了?”高局长似乎没有听出谭琳话中的一丝丝讥讽,只是盯着谭琳问。
“怎么,这里我来不得?”谭琳又是淡淡地一笑,声音在这空旷的大厅里听着格外清晰,
“小欢自受伤后到现在都没有回过家,他爸爸听说女儿最近身体不太好非常惦记着,这孩子也是我从小疼到大的,虽说这她从小就独立不要人操心,但总不能因为离着家人远了点就扔在这儿任人欺负是不是?!”
谭琳之前做记者时就以文笔犀利著称,辞职后虽说大多是给女姓报刊撰稿,但其泼辣的文风已经达到了相当的境界,此番话用她那口略带有吴侬软语的腔调说出来,更是绵里藏针,不仅让高局长和张政委当场怔忡地说不出话来,连柯凝欢都愣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反映。
政委张毅不愧是政工干部出身,不仅听明白了谭琳的身份,而且预感到事情有些麻烦,他忙打着圆场说:“柯夫人,要不要请到楼上喝杯茶?”
“警卫局的茶我怎么敢喝,”谭琳拉下了脸冷笑,“政委同志,柯凝欢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流血也就罢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职业,但我决不会让她再流泪。失陪了。”
谭琳说罢,也不再看别人的的脸色,拉住柯凝欢的手便转身走出大楼。
就是这样简单的几句话,柯凝欢突然就想哭出来。
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像个小女孩子一样,紧紧地握着谭琳的手,在几双讶异的目光中,垂着头挺胸走出大门,上了停在院子里的小小蓝色车子。
“小姨,您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带您去吃。”柯凝欢一边把车子开出大院儿,一边问谭琳。
心情最糟的时候看到亲人,总是一件温暖的事情。她不知道小姨听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她那番强硬的话会引起什么后果,只是心里酸酸的,一直有流泪的冲动。
“小欢,我们回家吃就好,小姨给你做饭。”谭琳柔着声说,和刚刚的泼辣判若两人。
“嗯。”柯凝欢应着,也不再说什么,打转着方向把车子开回家了家。
母亲刚去世的时候,父亲并没有马上调回来,小姨来到她的身边,每天照顾着她日常饮食起居,也接送她上学放学。那时候柯凝欢还是极喜欢这个比妈妈小近十岁的小姨,她年轻漂亮,不像妈妈那样刻板,会做看着漂亮又好吃便当带着上学,给她买喜欢的衣服,再也不逼她练累死人的舞蹈,周末会带着她去电影院看新上映的大片。在刚失去妈妈的那段时间,柯凝欢夜夜噩梦,睡不踏实,都是小姨读优美的散文给她听,讲美丽的童话哄她入睡。
记忆中,最开始失去妈妈的那一年,她过得并不太凄惨,只是猛地听到父亲和小姨的婚讯,加上母亲尸骨未寒,这让她突然变得尖锐起来。
回到家开了门让谭琳进来,把她让到卧室。
“小姨,您就住在这里吧,我早上已经换好了床单。”
谭琳跟着她看了收拾一新卧室,微笑着说了声好,心里泛起感慨。
这孩子长大了,懂礼数了,对她客气了许多,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倔着脾气和她生闷气。
柯凝欢让小姨去洗澡换衣服,自己则把冰箱里的菜拿出来,放到厨房。
谭琳原本长在南方,在跟柯景州结婚后去了N市,一直在父亲身边照顾他,做的一手南方风味儿的小菜,每次柯凝欢回家看父亲,她都会换着花样给她做吃的。
谭琳洗好澡换了衣服走过来,让柯凝欢去换衣服了洗澡,自己就着冰箱里现有的蔬菜,做了两道小菜给柯凝欢,又煲了一锅香喷喷的肉粥。
俩人吃过晚饭,柯凝欢洗过了碗,便坐到了客厅沙发的对面。
“小欢,伤口怎么样了?”
“都好了。”
“来,给我看看。”
“小姨,真的都好了。”
“过来。”谭琳拿出家长的款来,柯凝欢不得不坐到她身边,解开了睡衣的扣子。
“嗯,刀口仍是有些暗红,长的也不平整。之后要做美容磨砂处理的。”她心疼地抚摸着伤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替柯凝欢掩上了衣服领子。
“发生什么事情了?”谭琳带了柯凝欢几年,当然对这个孩子个性很了解,一张小脸儿瘦的只剩下尖尖的下巴了。
“小姨,我很好。”虽说和小姨亲近了很多,但她仍不习惯向她诉说心思。
“可是我等你的时候,听到你们同志议论说,你们局长开会批评你了。”
柯凝欢一愣。霎时明白谭琳在遇到局长政委时说的那些话是有针对性的。
值班室平时是有一位干部带班的,那里有几部专线电话,每当有任务通知或是上边有事儿,都会把电话打到那里,因此那里也经常会有干部去查电话记录传真什么的,一定是小姨在等她的时候听到了有人议论。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早上柯凝欢发了个信息给谭琳,说她晚上会去接机。而谭琳下了飞机后,却没有看到柯凝欢的身影,便知道她可能开会或是有勤务,便自己叫了计程车直接到了柯凝欢的单位。
她和门口的哨兵说,她是柯凝欢的阿姨,来找柯凝欢,哨兵便把她送到一楼的会客到,告诉值班的干部说是来找柯参谋的。
值班的干部让谭琳坐在会客室稍等,稍后来了新的值班员交接班,便问会开这么长时间,那新来的值班员顺口说了句:“老生常谈,又是干部作风问题。”
而另外一位从外面出勤务回来的同事则不以为然地顺口接了一句:“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用得着这样整人嘛。”
谭琳坐在会客室,虽说隔了一道门,但这句话仍是听得清楚,心里“咯噔”一下。
警卫局只有一个小姑娘,便是柯凝欢。
谭琳凝神听了下去。
值班室内的几个人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虽说事情原委听的不全,但“吴公子”和“小柯”等字眼儿还是一点儿没漏地钻到了谭琳的眼朵里,她即时便明白小外甥女柯凝欢遇到了麻烦。
她镇静地听着那边的议论,没有任何表情地端坐着,直到柯凝欢下来。
柯凝欢果然脸色极差,之前的生动活泼的小姑娘仿佛心上压了千斤重担,有着说不出的忧郁。
等她看清在小欢同事口中的高局长就是那位高鹏天时,她不由得怒火中烧,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忍不住就出言相讥。
柯凝欢年纪小,当然不知道此前的恩恩怨怨,她却是清楚的很。
“小欢,当初我说服你爸爸同意你留在A市工作,是因为这里的工作环境不错,你又很独立。可并不是要你受气来着的。我即便不是你的母亲,可也仍是你的阿姨,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说清楚?难道真要你父亲Сhā手你才肯说?
她这段时间刚把一个出版社的约稿子交了出去,柯景州工作忙,顾不过来,她也不等他,订了机票便过来了。
谭琳记者出身,虽然算不得能说会道,但摸着柯凝欢的脉络做些思想工作还是有路子的,听她这样哄劝带胁迫的话,柯凝欢一下子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抿了下嘴唇,便把自己和吴俊博的关系,以及养伤回来后,遭遇逼婚的事情和谭琳说了。
谭琳那么玲珑剔透的一个人,一听便明白了原委,她不是个暴躁的人,但仍气得咬着牙骂了来出:“真无耻!”看过借机上位的,没见过用这种方式上位的,更想不到高天鹏这个无耻的男人竟然对着这么个小姑娘进行打击报复。
柯凝欢受伤,因着事情的特殊性,她一直没有见到,现在空出了时间,虽然这孩子一直排斥她,但她是长辈,这是她姐姐的亲骨肉,也是她爱着的男人的唯一的女儿,再生分还是一家人。无论如何不能不管不问,只是想不到这姑娘竟然遇到了这种情况。
在听到姓吴的用那种方式逼婚的手段后,她只觉得所有的血都涌到了头上,她用了极大的定力才抑制住冲动,没有当场给丈夫打电话。
“小欢,你做的对,让他说去吧,我们身正不怕影子邪,吴公子那种男人死活都不能嫁。否则后会后悔一辈子。大不了让你父亲调你去N市工作。”
“小姨。”柯凝欢对今天小姨的举动忽然非常感动。她红了眼眶,慢慢垂下了睛帘,“对不起。”
“傻孩子,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她轻轻地把女孩子搂到怀里,一下下拍着她的背。
这是谭琳和柯景州结婚后,柯凝欢第一次和小姨这样亲近。
可是在回到卧室的时候,她掩好门,还是拨通了柯景州的手机。
“小琳?”柯凝州大约仍在工作,声音低沉混厚。
“柯景州你这个老混蛋,你闺女都让人给欺负死了,又是逼婚又是开大会批斗的!你还管不管!”
外表看着谭琳看着比谁都淑女,但真要耍起泼来却比姐姐谭琪强悍百倍,当着别人面俩个人是恩爱夫妻,她对柯景州也百依百顺,可背后在这个姐夫面前撒娇扮痴放泼妇花样百出,柯景州只有招架的份儿。
“你说什么?”柯景州的脑子还是停在部队近期演习的事情上,一下子反映不过来。
“还不是高天鹏那个混蛋!”谭琳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喘息了半天,然后才平下气来,把柯凝欢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随后又补充了几句她在值班室听到的话。
听到高天鹏的名子,柯景州也是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人竟然调到Z省去了。
高天鹏原是同属武警序列的部队,家里又有着军方的背景,能调到这个位子不足为奇,只是没想到女儿柯凝欢竟落在了他的手下。想想高天鹏的为人,做这种讨好上级,又顺手报复的事情,确实是他的为人能做出的事情。
柯景州放下了电话,陷入了沉思。
当年高天鹏在某内卫部队的时候,有一年带着部队抗洪抢险,谭琳当时还在报社当记者,在采访的时候认识了当支队副参谋长的高天鹏,咋见谭琳惊为天人,疯狂地展开了追求。而谭琳因为他离过婚,且听说过他一些公子哥习性,便没有搭理他。大约越是追不到手的越觉得稀罕,高天鹏曾有相当一段时间对谭琳死缠烂打,并动用家族的势力对报社施加压力,谭琳一怒之下辞职,做了自由撰稿人。
随即便听到高天鹏在圈子里扬言谁敢娶谭琳就让谁不得安生,并时不时骚扰谭林。谭琳听到那些话,又气又恨,便背起包去西北旅游了大半年,闲下时偶尔会为一些高端的女性杂志写写稿。后来姐姐谭琪突然去世,也为了躲避高天鹏,便来到A市照顾姐姐的女儿。柯景州成熟稳重,对妻子的去世有着深深的负疚,因此对谭琳非常照顾,想不到过了不久,高天鹏大约听到了什么消息,竟然追到了A市纠缠谭琳,谭琳一狠心,便告诉他自己要和姐夫结婚。
谭家父母正为女儿的婚事闹心,也被高天鹏搅得不得安宁。长女去世,担心外孙女小没人照顾,又不好说女婿更多的不是,见小女儿主动提出要嫁给姐夫,当然满口答应。
后来虽然柯景州说要为结发妻子守三年,谭琳也同意了,于是谭琪去世满三年,俩个人正式结婚,而柯景州也因此和这个高天鹏结下了梁子。
记得当时高天鹏虽然恨的咬牙切齿,但也拿他们无奈,人家姐夫小姨子情投意合,柯景州后来也调去了N市,便也只好死了心。谁又想得到,十多年过去了,这个男人竟然又成了小欢的上司,继而对女儿打击报复。
柯景州无声叹了口气,也许是该把女儿调到身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五千字,小汐要疯啦~~~
这章陆二仍没出来,陆二党表失望,下章会闪亮凳场,情节上会有较大突破,大家表急,小汐要鼓励~
超级大么么~
44.想死我了
有人陪伴的日子过的总是很快。谭琳每天早上她会做好早饭然后叫柯凝欢起床,吃了饭再开着车送柯凝欢上班,之后她会去办自己的事情,估摸着柯凝欢要下班时,再开着车来接她下班,俩个人有时候会在外面吃顿饭,逛个街;也有时候会陪着她去“舞之灵”做复健。
在夏医生的指导下,柯凝欢手臂恢复的非常好,但医生仍禁止她在三年内做剧烈的拉抻运动。
谭琳和柯景州结婚近十年,她总算和这个外甥女关系相处融洽起来,这让她颇为欣慰。
自那天谭琳来过以后,局里好久没开大会了,也没有人再提纪律作风问题,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平静。
渐渐地,局里不知道从哪儿传出了柯凝欢要调走的风声。
有人怀疑:“小柯大学毕业都没有到N市,现在在Z省发展看好,又刚调了职,怎么可能放弃这里?”
“呵呵,人家父亲已至中将,那么大的一个军区,小柯调去还怕没职务安排?”有人知道背景的便这样说。
“呀,跨兵种调动呢,这难度有点大。”
“切,跨兵种算什么,只要想调还有调不成的。”
“也是啊,换了我也走。”
“唉,可惜了呢。硬是把这姑娘给逼走了。”
“嘘!”
一时间,各种说法甚嚣尘上。
一群大男人,都因着这个特殊的女孩子,无意间卷入了八卦阵式。
传言渐渐传到到柯凝欢耳中,但她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淡一笑,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周三下午局里突然通知开大会,一位首长周五要来Z省考察。
因时间极紧张,局里便按一级方案先进行了分工,要求各种准备工作即时展开。
在进行任务分工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定了岗,包括值班人员都明确了任务,只有柯凝欢没有任何分工。
她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微抿着嘴唇,一声不吭地低垂着眼帘,不停地记录着,虽然勤务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她仍是保留着良好的工作习惯。
会议结束后,李庆松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凝欢,这次任务没有给你分配工作,因为领导说你身体不太好,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还有你阿姨来了,多陪陪她。”
这样的理由说出来,连李庆松自己都不信。但领导这样交待的,他只有执行。
“我明白了处长。”柯凝欢抬头冲李庆松眯起了眼,笑容灿烂。
事情走到这一步,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转身要出去,李庆松突然又开了口:“凝欢,你要调走吗?”终于当面问了出来。
做为她的处长、老大哥,又有着师徒之宜,直性子李庆松实在受不了这种打哑迷似的局面。
“我不知道。”柯凝欢一怔,随即微垂下头低声说。
这并不是谎话。
或是转业,或是调走,在这里她不可能再工作下去了,特别是那天谭林和高局长那样正面接火之后,她便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李庆松也知道柯凝欢并不是在敷衍她,他婉惜地叹了口气。
这女孩子聪明伶俐,作风严谨,反应敏捷,具有非常优秀的警卫人员素质。如果真的离开了,真的是局里的损失,这种素质的女孩子,真的难找了。
这次任务来的急,首长要考察A市金融危机下的中小企业的生存状况,寻找当前经济萧条下经济转型发展的新思路。
A市原是老工业基地,改革开放后民营经济发展迅速,特别是从事加工制造业的中小企业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加上自然地理条件,民营经济已经至今已经占据了A市经济总量的半壁江山。
由于这些民营经济大部分是对外加工出口型的,美国次贷危机暴发后,引发了国际金融危机,加工出口型企业受到的冲击最严重。经济严重下滑,大批中小企业濒临倒闭的境地,而A市的经济发展模式,在相当程度上代表着中国沿海开放地区的经济发展模式,因此首长来A市考察,具有非常重要的背景意义。
这位首长从来都是轻车从简,提前两天通知已经是预留了提前量,但做为下边的省市仍是有些措手不及。
由于柯凝欢没有任何分工,只好眼睁睁看着大家马不停蹄地里外忙碌,胸口有着隐隐的刺疼。
就如同戏曲名角,耳旁听到锣鼓喧天地响,各种角色纷纷都扮上了,只有她一个人呆呆地坐在舞台的一角,看着你方唱罢我登场。
虽然无奈地苦笑着,但当有人喊她:“小柯!帮我复印一下这个资料。”她会毫不迟疑接过来快速帮人复印好并装订整齐。
李庆松更是忙的脚后跟打着后脑勺,各种会议通知、方案制定、参勤单位协调都经由他这位总值班室主任统一协调,明显□无术。
从楼上局长办公室出来,又习惯性地拿着一长串名单喊柯凝欢:“凝欢!马上通知参勤单位,下午五点到厅第一会议室开会。”
“是。”柯凝欢接过名单,整整一个小时坐在那儿拨打电话,然后口齿清晰地复述着会议通知,几十个参勤单位全部通知完毕,然后把通知结果记录本交给李庆松。
“谢谢你,凝欢。”
平时指派她做这些习惯了,顺嘴就喊她了,吩咐完毕,才觉出这样做极不合适,可又不好收回,好在柯凝欢没有一点犹豫和搪塞。
李庆松接过通知记录簿,上面清晰整齐地记录着通知的时间、对方电话号码、参会单位、接电话人的性名及职务。
他有些不好意思,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无奈他实在不擅于此道。
“没关系的处长。”柯凝欢从来都是善解人意,更不会让李庆松难堪。
无论如何,这都是工作,她不会有半点怠慢工作的情绪。
这几天和小姨谈了许多,她渐渐理解了小姨对父亲的感情,特别是当她想到自己和陆绪平两地相隔,在思念的时候触摸不到,有困难的时候无能为力的无奈心情,也更能体会到妈妈当年的痛苦。父亲是职业军人,这是个以奉献为主旋律的职业,而自己亦成为真正的职业军人之事,她才有些体量谅了父亲对母亲的疏忽。
年轻的时候,他们不懂爱情。说的正是他们那一代人的无奈而悲凉的爱情吧。
自以为事业可以代替一切。可事实上,哪个又不是有血有肉的凡人呢?
谭琳前天去京城了,可能真的是在为柯凝欢工作上的事情做工作,毕竟柯景州唯一的女儿要调走随父亲,总还是有些首长或是战友肯帮忙的。
柯凝欢没有任何表示。即没有阻止,也没有同意,她像是把自己系入了一个打不开的结儿,犹疑而期待。
周日五点首长的专机来A市,一大早所有的人都去了国宾馆,而柯凝欢按理是可以休息的,但是她实在是在家里呆不住,便想着整理一下今年以来出勤务的档案。
如果真有一天她要离开了,也要交出完整而详实的材料。
年初的几个勤务材料很完整稍加整理便完成,重要的是周云华的任务,由于她负伤,资料缺失很多,她慢慢从自己现存的资料开始整理,然后又将一次缺失的东西补齐,还有一些,她只有等李庆松任务结束后再和他要了。这样一忙碌,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四点多钟的时候,办公桌的电话响了,她猜想可能是李庆松找她有事,便拿起了电话。
“您好。”
“柯警官,请问可以下班了吗?”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柯凝欢惊得几乎跳了起来。
“陆绪平?”
这几天他都极少打电话,只是偶尔发个短信,告诉他自己的行程,有时候打通了电话,匆匆说几句便会挂断,时间总是凑不上。咋一听到这想念的声音,柯凝欢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小欢,我在你的办公室对面。”电话里的声音仍可以听出来是低沉温柔的,像是怕惊到了她。
柯凝欢跳起来,拿着电话扑向窗口,果然看到陆绪平一身深色西装,手里举着电话,闲闲地站在路边往里看过来。
“等我!”
柯凝欢挂断电话,匆匆收拾了一下桌子,抓了车钥匙便往楼下跑。
门口的士哨兵惊地看着这位平时稳重内敛的柯参谋像个小女孩子似的飞奔下楼,匆匆穿过大院,扑向对面的马路上的男人。
“陆绪平!”
柯凝欢跑到他的面前一步远的地方猛地停住了,张着口喘息着,红扑扑的小脸有抹红晕,看起来特别的漂亮。
“陆绪平,你,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子,柯凝欢竟有着哽噎。
“小欢!”陆绪平跨前一步,伸手把她拉进了怀里。
柯凝欢今天穿的是夏常服,一头短发因跑动而飞扬,陆绪平把头伏在她的发间,嗅着属于她的独特清香,心头有着不可解释的沉迷。他低声喃喃地说:“小丫头,想死我了。”
柯凝欢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胸膛,这才逼着他拉开了些距离。
“别这样,有人在看着呢。”
门口的哨兵张大了嘴巴,有些不可置信他所看到的。
“不管。”他霸道地说着,手上却仍是把她推开了点距离。“我还没吃饭呢。”
柯凝欢抿嘴一笑:“今天不吃面,我请你去吃海鲜吧。”
“好。”
陆绪平也不知道听清楚没有,柯凝欢现在说带他去任何地方大约他都会赞成。
“我去换衣服。”
“不要,我都要饿死了,快带我走吧。”这个时候的陆绪平像是个任性的孩子,霸道又不讲理。
柯凝欢笑笑,挣脱他的怀抱,回到院子里,把自己那辆小小的蓝色车子开了出来。
“上车吧,陆先生。”
陆绪平上了车子,才发现车座的距离太近了,他的腿屈在那儿极不舒服。柯凝欢抿着嘴笑着,帮他拉开座位的距离,待他坐好,刚系上安全带,车子便“刷”地一声窜了出去。
“天,原来你是个飙车党!”陆绪平吃了一惊。
这小丫头跟他玩车技啊,小小的车子在路上左突右拐,简直帅气得不得了,他却坐得心惊肉跳。
柯凝欢咧着嘴嘲他一笑:“放心,我不会违障。”
看时间交警和线路上的警力早已经到位,交通已经开始管制,估计首长的专机马上就要降落了,她要在二十分钟内出市,否则她不知道会给塞到什么时间。她倒无所谓,估计陆二少会给饿得抓狂。
柯凝欢熟知机场往市内的线路,趁着交警清理路面,她一踩油门儿,车子加速往郊外驶去。
陆绪平见她车技了得,渐渐放下心来,他半闭着眼睛仰在车子的后座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说着话。过了一会儿,便没有了声音,像是睡着了。
柯凝欢关了空调,降下了车速。
明显的,他瘦了,下巴冒出了一层黑黑的胡茬。大约是急着赶来吧?柯凝欢有一丝丝心疼。
车子出市后便开到了西郊的一个小渔村,在一家小小的餐馆前停了下来。
几乎在停车的同时,陆绪平就醒了。
“到了?”
“嗯。”柯凝欢笑。
正待转身下车,却一把被拉入怀中。
“小欢,对不起。”眼前的女孩子是心心念念想了这么久的心上人,他却让她受尽委屈。
沙哑着声音,他指腹在她俏丽的小脸儿上滑过,慢慢地捧起来,一下子吻了下去。
慢慢地,他尝到了咸咸的味道,稍睁开眼,看到有泪水从她脸颊上滑落。
她受到的委屈,他都知道,点点滴滴在心头。
喜欢她,并不是为了年轻,也不是因为漂亮,除了那一刹那间的吸引,更因为她的这种性格。
独立坚强,忍耐宽容,自律严谨。
她值得他为她放弃所有的一切来等待,这才是他想要的女人。只有这个好姑娘才配得起陆家的地位,也配做周云华的儿媳妇。
听到他的道歉,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光洁的额头蹭着他的下巴,有着说不出的亲昵。
这一刻的温暖,值得到她回味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原想在这章把写出来,但字数实在太多,有好多要交待的,还要过度自然,于是改来改去就卡到这儿了,抱歉~
上章留言很给力,不管是拍砖的还是造成的,小汐都感谢!
鞠躬!
太困了,天亮后再回复吧~
45.二舅母
整整一个月,陆绪平的时间都是在飞机上和连续的会议及磋商谈判中度过的。
从美国的雷曼兄弟宣布破产,引发贷危机,导致全球闹股灾;接着是美国三大股指暴跌,纳斯达克综合指数创历史最大单日跌幅;道指创单日最大下跌点数。之后随着美国贷危机愈演愈烈,并逐步升级为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由英德意法首脑参加的四大欧盟经济体金融峰会在巴黎举行,四国首脑将宣布大规模政府救市计划,就政府增持财通银行股份的问题,陆绪平以私人投资者身份被邀请前往磋商。
随后,20国集团领导人金融峰会在美国首都华盛顿举行,商讨共同应对国际金融危机。中国增加购买美国国债,超过日本成为美国第一大国债的持有国,做为临危受命的国内著名的金融界人士,除了被邀请请参加峰会论坛的各项活动,应对与会各国金融和经济界人士的合作寻求机会,还要与一些发展中的经济体搭成某种默契。连日的高峰会议和磋商让他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状态,身心疲累。
当一切结束后尚未回国,他便接到回京履新的通知。这一任命虽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但他的特殊背景和哈佛大学金融学博士的身份也赢得了国际金融界的赞赏。
以最浅的资历获得这一国家政策性金融管理团队副职的任命,他成功完成了由资本运作操盘手到政府政策性金融机构高级官员的华丽转身。
匆匆赶回京城到组织部门谈过话后,他请了三天事假,连家都没回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丫头,想饿死你老公嘛?”
咋一听到“老公”这个词,她呆愣了一下,随即又羞又恼,小脸儿涨得通红,低声啐他:“你胡说什么!”
陆绪平闷声笑着,拉着她下车。
这家小店的老板娘认得柯凝欢,之前她曾和谷惠灵来吃过,也和同事一起来过几次,很喜欢这里的饭菜。
这地方偏僻安静,风景优美,更胜在店小鱼鲜,味道极好,做的又干净,很中柯凝欢的意。
老板娘一看带着陆绪平走进来的柯凝欢,就开心地笑了起来:“哟!是小柯警官啊,刚刚才回来的船,有好多鲜货哪!您真有口福。”
柯凝欢笑了起来:“大嫂,不是我有口福,是有人有口福。”说着,瞟了陆绪平一眼。
陆绪平大约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小店吃过东西,很有兴致地站在餐馆中央看着盆子里摆的种式海鲜。
柯凝欢一边给他介绍,一边笑着给她点了两条鱼,两种贝,又要了老醋拌蜇头,煮了几只螃蟹和活虾。
“大嫂,鱼要家常焖。”柯凝欢叮嘱着。
“好咧!”大嫂答应着,端着东西去了后厨。
“陆先生今天也接近一下我们平民的生活,来吃吃这种乡下的小店吧。”柯凝欢打趣他。
“小丫头。”陆绪平宠溺地笑着捏捏她的俏脸。
“来嘛,我带你到海边走走。”挣脱他的魔掌,拉着他往屋子外面走去。
这小店离海边只有几十米,走过几块石板铺的路,下了坡前面便是沙滩,湛蓝的海水泛着点点磷光,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海边有几只归航的渔船泊在海湾,没有一个人影;成群的海鸥围着船儿飞舞,大约是在拣食散落的鱼虾。
陆绪平握着她的手,是那种大掌把她小小的手抱在掌心儿里的那种握着,拉着她沿海滩漫步,此刻,他大掌干燥而温暖,这让她觉得所有的等待都是美丽的。
陆绪平侧转过头,看到海风吹动着她短发,逆风飞扬,发稍被夕阳度上了一层金边,显得整张俏脸都灵动起来。
此时的陆绪平觉得自己像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般,有种初恋般的冲动。
他的大手轻轻一带,将她拉到怀里,捧起了她的脸低头吻住了。
在这种浪漫的地方浪漫的时刻,如果不做点什么,除非他是木头。
把女孩儿紧紧搂在怀里,大手滑过她瘦削的肩头和蝴蝶骨,陆绪平明显觉得她瘦的厉害。
“你都没有好好吃饭吗?怎么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她并不回答,只是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身,把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他灼热的体温,有力的心跳,都给了她踏实的感觉,这个怀抱这里像是她避风的港湾,让她觉得安全而温暖。
只可惜,老板娘的一声呼唤,打破了这美好的景致。
“饭好咧!”粗大的嗓门儿远远地喊出来,惹得陆绪平一声轻叹。
“快点去吃饭吧,不是饿了嘛。”柯凝欢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拉着他的手往店里走。
“可我想吃你。”他小声嘀咕着。
可惜柯凝欢并没有听清楚,只是拉着他快步走向小店,否则肯定要遭到她一顿白眼儿。
一桌子全部是家常小菜,极有渔家风味,吃得陆绪平瞪大眼睛,心满意足。
“小欢,谢谢你。”
“谢我什么,饭又不是我做的。”她抿着嘴笑。
“谢谢你带我来吃这些。”这是他一辈子吃不到的美味和享受,却只是她有心带他来这里,也只有她当他是一个平常人,甚至一度把他当成是对她不怀好意的登徒子,而不是把他当成金龟在钓。
突然,她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你,结帐吧。”她红着脸说。
陆绪平一愣,随即便笑了。
她接到电话只是拿着钥匙跑出来,也没带包,怕是口袋里没有一分钱吧。
轻轻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掏出了口袋里的皮夹递给她,便去找水洗刚刚剥螃蟹弄脏的手。
老板娘笑眯眯地接过钱,神秘地问着柯凝欢:“这是你男朋友吧?”
“嗯。”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大方地承认了。
“好有气势的男人哟,虽然比你大了些,不过这样以后他会处处让着你的!”
柯凝欢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着。
咳红了脸,抬头便看到站在老板娘身后脸色变幻莫测的陆绪平,她咬着牙扭过头忍不住就笑歪了嘴。
不知道陆绪平有几天没刮胡子了,下巴黑青,眼睛下面明显有黑眼圈,比平时看老了不只五岁,难怪大嫂这样说,没问她这是不是她叔叔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当面问她陆绪平是否是她的男友,却是跟了这么一句噎人的话。她倒没什么,只怕这一向感觉良好的男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要接受考验了。
在大嫂一脸喜气的神情面前,陆绪平又不好生气,只好板着脸拥着柯凝欢出了店家上了车。
车直接往市内开,天并没有完全黑,深蓝色的夜幕下,繁星点点,远方的城市灯火阑珊,透着醉人的璀璨。
车子一直开到了威顿酒店,陆绪平的万能助理钱程已经给他安排好了房间等在了大堂。看到陆绪平带着柯凝欢进来,忙迎了上来。
酒店的一位副总也等在前台,一行人引着他们乘贵宾电梯上了38层。
从进入酒店开始,柯凝欢就半垂着眼帘,与陆绪平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她对上次在这里醉酒的记忆清晰,一丝丝不安让她脚步迟疑。陆绪平像是知道她的心思,根本不给她犹豫的时间,拉着她便进了电梯。
尽管她很想低调,还是引来了四周不同的目光,她十分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坚持换了这身制服。下车时又被他不管不顾的拉了进来,此时如果自己扭捏作态,会更不舒服,索性大方地和他拉开一步距离,反倒让人猜不出她的身份。
到了房间,酒店管家已经迎在门口,这位管家因柯凝欢两次来过,大约也是知道些俩人的关系,微笑着和柯凝欢点头致意,这让她更加脸红。
陆绪平拉她坐下,命人给她送上普洱。
“晚上吃了海鲜,喝这个消消食吧。”仿佛又回到了在京城同居的日子,他对她的饮食又细致入微。
柯凝欢听话地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放在桌子上。
陆绪平接了个电话,转身去了书房。
柯凝欢慢慢地垂下了眼帘,眼前有着不真实的感觉。
前几天,和小姨聊天的时候,似有意无意地透露了正在考虑一个男朋友,谭琳追问对方是什么人,柯凝欢憋了半天,说是个商人,而且在异地。
谭琳眼神一敛,哑着声说:“异地的还是再慎重一些吧。”心里想说姐姐和柯景州,如果不是两地相隔,怎么有那般收场,但想想又怕刺激到这个孩子,后面的话便咽了下去。
却是转过话锋说,“小欢,调回N市去吧,咱军区机关里好小伙子多的是,包在小姨身上。”
而事实上,把柯凝欢调到N市去工作,是她和柯景州一致一想法,她也确实在那边给物色了几个有家世有背景自身条件又好的小伙子等着柯凝欢回去钦选,只是柯凝欢工作上的事情没有着落,一切都还不能实现。
当然这些柯凝欢都不清楚,还只是停留在谭琳谋划阶段。
陆绪平接完了电话,回来坐到她身边喝茶。他只喝龙井,却给她喝普洱,说是普洱养胃。
端起壶想给她添汤,却是手一抖,满满一壶茶水弄翻,撒了柯凝欢一身,自己的身上也浇了半湿。
陆绪平忙站起身问她烫到没有,然后拉她站起身抖落身上的水渍。
柯凝欢愣了一下,反映过来忍不住笑她:“你手怎么了?接电话接到手酸了?”
好在茶水不烫,否则还不得烫出得她个好歹?现在只是制服上衣湿了,裤子也有大块水渍。
陆绪平忙站起身,帮她脱下外衣扔到一边,然后打电话叫来钱程。
钱程上来后被他叫到一边,低声吩咐了一下,钱程匆匆撇了她一眼便出去了。
“没关系,这水不烫。只是湿了衣服。”看到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柯凝欢安慰他,
忽然就想起老板娘那句“就是大了你一些”的话,忍俊不禁低头抿着嘴泛起笑意。
陆绪平哪里知道她的小心思这一会儿功夫就想了这么多,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宠溺地笑了笑:“我也去换个衣服,你等我。”然后自去了主卧室。
大约过了不到半个小时,陆绪平已经洗好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柯凝欢发现他已经刮了胡子,整个人收拾的干净利落,一下子显得年轻了许多,原本想打趣几句,却见钱程却拎着几个纸袋走了进来。
陆绪平接过纸袋拉着她进到次卧室。
“洗个澡把衣服换了,当心感冒。”他把纸袋子递给她。
“不用啊,衬衣没湿,可以穿的。”她觉得他实在是小题大做。虽然夜晚凉些,但开着车回家还是没有问题的,哪有湿件制服就送她上万块的名牌套装的道理。
陆绪平却皱起眉头,霸道地把她拉到怀里冷着声问:“那我替你换?”
“不要!”柯凝欢惊叫一声挣开他跳到一边。
这个男人坏透了,时时想着调戏她!
狠狠瞪了他一眼,将他推出门外,自己拎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吃饭时被海风吹过,身上有些粘粘的,换上这种柔软的薄羊绒料子确实有些不舒服,嘴里骂着他不要脸,心里想着他真是心细如发。
进了淋浴间,简单冲洗好换了衣服出来,又把换下来的制服装入袋子里时,才发现他连鞋子都配好了。
极浅的粉色套裙,白色的小羊皮鞋,热水蒸过的粉脸更是晶莹剔透,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这衣服仿若给她量身订作般合适,她不知道钱程这个万能的助理还有什么本事。怕不只是文武双全,只怕还出得厅堂下得厨房。
穿好鞋子走出次卧,见陆绪平已经坐在沙发上喝茶,看到她出来,也是眼睛一亮。
柯凝欢是那种晒不黑的皮肤,肌肤又极细腻,虽然近来脸色不太好,但胜在年轻,极衬淡粉这种娇嫩的颜色,看得陆绪平直了眼,简直是惊艳的感觉。
柯凝欢却十分别扭,她的便装都极低调,除了灰白,便是蓝黑为主,哪有习惯这种嫩得滴出水来的装扮,可是看到陆绪平那满意的目光,便放弃了反抗。
反正一会儿她就回家了,就给他多看两眼吧。
他看了下表,却站起身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以为他要送她回家,便乖乖地让他拉着手,走出了那两扇雕花木门。
下了楼穿过大堂,酒店正门口的一辆黑色奥迪车已经在等,看车牌像是省接待处的车,柯凝欢虽有些疑惑,但一想他的身份,想用车哪里调不来,便没再深想,于是说了句:“我开自己的车子就好。”
但那人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手臂轻轻一带,便拉着她上了奥迪。
待车子开出后,她才觉出车子开出的方向不对,她警觉地追问:“这是去哪儿?”
“看我二舅母。”他随意地答道。
这五个字听到柯凝欢的耳朵里,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有着心惊肉跳般的预感。
她紧张地握紧双拳,只觉全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脑子迅速转着念头,等车子拐入一条熟悉的路线,她慢慢地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盯住了他:“你骗我?!”
一双大眼睛里有着隐隐的怒气,整张小脸因为激动,鼓的圆圆地,有着微微的涨红。
这丫头果然不好糊弄。
轻叹一声,抓起她的手握在掌中:“别紧张,老太太挺长时间没看到我,有点想我了,我们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就走。”
至此,她才明白,往她衣服上浇水也是他设计好的了。否则她哪里肯就那么换了衣服,若知道有这么一出,就是打死她也不会跟着进到房间来的。
心里狠狠地骂着这霸道的老狐狸,却发现她已经来不及反抗了,因为车子已经驶进迎宾馆,转眼间便停到了8号楼门前。
此时,柯凝欢已经觉得紧张得透不过气来了,她无法预料一会儿将会发生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困,爬走
46.曝光
八号楼门前灯火通明。
按照日程,首长此刻应该是在国际会议厅开中小企业家代表座谈会,夫人应该是在楼号里休息。
首长的一位警卫秘书已经等在门口,等车子停下,便过来替陆绪平打开车门。陆绪平下车后,转到车子的另一侧,打开车门,朝柯凝欢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携了她出来。
柯凝欢到了这个时候,只好硬着头皮听天由命了。她紧抿着嘴唇,半垂着眼帘,挺着脊背保持镇定跟在陆绪平的身边。
目光能及之处,果然是她想像的几双惊诧的眼神。
由于座谈会没有散去,楼号前留下的人并不多,却个个是柯凝欢认得的。
负责夫人一组的刘岩和临时从特警支队借调来的女特警站在楼号门口;司机小高那台警车停在不远的一侧,大约人也坐在车里朝这边看;省委和省府的两位副秘书长也在不远处向这边张望。
刘岩随着周云华的任务去M市时,是见过陆绪平的,此时只觉得这个男人似曾相识,稀记得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却一下子想不起来。他看着柯凝欢被这个高大英俊却是面色凛冽的男人牵着手,一步步走到楼号门前,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柯凝欢今天晚上这身装扮完全不同于往日她在工作中的形象,此时更像个娇羞的小女人一般被那男人护在怀里,一步步走向楼号大门。
柯凝欢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走过他身边时,匆匆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下头,便又垂下眼帘。
“别紧张。”陆绪平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又把她揽紧了几分。
上了几级台阶,警卫秘书已经替他们拉开那两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引着两个人走了进去。
八楼号是小号楼群中的规格最高的一幢楼,柯凝欢之前有任务安检时来过,却并不太熟悉,她握紧陆绪平的手,跟在他身后略落回半步,进到了次卧室附带的小会客厅。
这位夫人平时极为低调,柯凝欢从没有见过,首长出访的时候也极少能在镜头前看到。
此时看来她大约六十多岁,中等身材,肤色略白,一身淡藕荷色套装素雅高贵,却是慈眉善目,没有一丝贵夫人的傲气。
“二舅母,我来看您啦!”陆绪平见到夫人,便朗声喊着夫人。
“哟,是平平哪。”夫人朝他招招手,要他到自己身边坐下。
陆绪平拉着柯凝欢走上前几步:“二舅母,我还给您带了个人来。”说着,自己撤后半步,将柯凝欢推到她面前。
“咦?这是谁家的小姑娘,这么水灵。”夫人正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听到陆绪平这样说,立刻面露惊喜,摘下镜子仔细端祥起眼前的女孩子。
“二舅母,这就是我女朋友,俊不?”陆绪平扭头看着柯凝欢,眨眨眼,有着一丝丝得意。
“呵呵,我们平平可算有女朋友了。”夫人笑笑,脸上的笑纹更深,和陆绪平对起话来完全没有任何隔阂,甚是亲昵。
“过来坐吧姑娘,我瞧瞧。”
陆绪平将柯凝欢推前一步,摁着她在夫人身边坐下,自己则挨着她坐到另一侧的沙发上。
夫人身体略侧,拉过柯凝欢的手在掌中摩挲:“好俊的小姑娘,几岁了?”
“快25岁了。”柯凝欢微红着脸,半垂着眼帘,有着丑媳妇见婆婆的羞怯。
“真是个害羞的小姑娘。”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抿着嘴笑,把木矶上的水果盘子往她面前推了一下,捏了两只黑紫色的大樱桃递给她。
“得,二舅母,这就算您见过啦,到时候,您可要给我做主的。”陆绪平说着,语气里有着几分霸道,又有几分赖皮。
“就你能闹我。”夫人嗔怪地瞪他一眼,却顺手递给他一只水晶梨,眼里的宠爱是藏也藏不住。
这样的对白和神情,柯凝欢差点惊掉下巴。如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陆绪平这样棱角分明,性格冷硬的大男人,竟然会在长辈面前这般撒娇耍赖,真让她大跌眼镜。
心里一放松,嘴角便噙了笑。
陆绪平余光一瞄便看到小丫头眼里的那抹笑意,微一眯眼,算是给了她一个警告的意味,吓得柯凝欢忙敛起了笑意,马上恢复了半含羞的俏模样。
夫人像是极宠这个外甥,摩挲着柯凝欢的手却是对陆绪平在说:“你的烂帐我不管,只是这孩子我喜欢。叫什么名子?”
“她叫柯凝欢,您叫她小欢就好。”听到“烂帐”两个字,陆绪平脸色变了变,见柯凝欢没什么反映,便镇定下来。
“嗯,小欢,明天陪我走走好不好?”
柯凝欢一愣,便有些为难的抬头看着陆绪平。
“当然可以。”陆绪平心里一喜,脸上却是浅笑,“难得二舅母有这个兴致,小欢是A市人,正好可以陪着您走走看看。”
说完连看都不看柯凝欢一眼,那霸道的气场分明不容人有一点点置疑。
柯凝欢抿了下嘴,垂下眼帘,轻轻地答应了一声“嗯。”
夫人出行,那是按二级任务部置路线和现场,今天如若定下来去哪儿,是要通知相关单位的。
“阿姨您想去哪儿看看?”
“嗯,我想逛逛商场啊,夜市什么的。”夫人想了想这样说,“不要任何警卫啊,公安啊,也不要地方上的人陪着,要辆车子,就我们俩个逛。”
“二舅母,小欢对这里熟,就让她陪您逛吧,刷我的卡。”陆绪平笑着大包大揽。
柯凝欢心里一惊,想说什么,但随即却住了口。
她现在没有任何资格去想安全方面的事情。这个任务她没有任何分工,如若明天去,也只是以私人身份陪同。
她乖巧地点点头,却同时飞快地瞥了陆绪平一眼。
而他像是什么都不在意,随意的握着她的手,拍拍她,意思是让她放心。
夫人又和陆绪平唠了些家常,还问他什么时候离开A市,像是要他一起回京的样子。
陆绪平笑说:“算了吧二舅母,我才不和老爷子一起走呢,那不是没事儿找事嘛。”
一句话说的夫人也笑了起来:“可不是嘛。”
柯凝欢略有些不安,她想着趁座谈会没散,最好能离开,否则还真是尴尬。
陆绪平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又和他的舅母东拉西扯地谈了一会儿,直到外面出现声音,有工作人员进来轻声报告说,首长回来了,这才站起来。
夫人轻声对他说:“去和你舅舅打个招呼吧。”
陆绪平答应着,拉着柯凝欢站起身,和舅母告别。
来到外面会大客厅,首长刚脱下外衣,见到陆绪平,亲切地打着招呼:“平平,你什么时间过来的?”
“今天呢。”
“哦?”首长挑着眉问了一句。
“二舅,我可不是来赶您的脚步的,我来看我媳妇儿的。结果二舅母知道我在这里,硬要我把人带来给她过目,您瞧。”说罢,故意把柯凝欢往身边揽了下。
首长的目光早已经落在柯凝欢的身上,锐利的眼神略一打量,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了许多。
柯凝欢微微地躬了□子致意:“首长。”
首长也不问什么,摆了下手请两个晚辈坐下。
工作人员上了茶,首长简略地问了一下陆绪平前段时间欧洲和华盛顿之行,之后才谈到他新的工作岗位,并细致地叮嘱了一些原则性的问题。
柯凝欢这才知道陆绪平这段时间确实是忙,连工作都发生如此重大变动。
忽然心里就有一种悲凉,自己这女朋友当的还真是不称职,竟然对男朋友的情况一无所知。
首长明天还有一天考察和会议,后天一早去浙江,陆绪平便拉着柯凝欢告辞出来。
仍是那位警卫秘书送他们出来。在走到回廊的时候,低声和陆绪平说了句什么,隐约听到有人想见他。
陆绪平却只是冷冷地说了声“不见”,便板起了面孔。
走到楼号大厅,望向楼号外的小广场,柯凝欢又惊出一身冷汗。
楼号外的小广场实际上是个小花园,灯火并不明亮,却能映清每个角落,四周停着几辆备用车子,巡逻哨和便衣哨在四周不停地转悠,但因为座谈会刚散去不久,一些领导仍停留在四周没有离开。
柯凝欢一时觉得头都大子。
没等她抽回手,陆绪平就有预感似的反手把她握得更紧,走到大门口,他且略为停顿了一下脚步,把她往胸前拉了一下,抬手将她垂到额前的碎发轻轻别到了她的耳后,动作亲昵而暧昧。
柯凝欢一双剪水般的大眼睛瞪着他,他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牵着她的手从敞开的大门走了出去。
刚下台阶,A市的市长便迎了上来:“陆总!”
陆绪平再冷淡,对一个省会市的市长也不能置之不理,何况之后和地方政府合作是必不可少的。
这位市长也是有眼色的,当然看到陆绪平美人在侧十指紧扣,除了惯常的握手寒暄,当然明白不宜久谈,何况自己的秘书和那位钱程助理已经自觉地互留联络方式,约好之后再谈之后,便礼貌地告辞。
可没走两步,又有人迎了上来,如此这般,柯凝欢便想抽出被他握着的手退后几步,无奈那个大掌死死的握住她的,她使了暗劲儿挣的手都有些疼了,他却仍是不放手。
她明白,这人今天是打定了注意要把她推出来,她根本无法反抗。无奈之下,只好微垂着头跟在他身边,谁也不看。
“小柯啊!”
身后的一声呼唤,让柯凝欢心头猛地一跳,抬眼便看到吴厅长那张堆满笑容的脸。
“吴厅长。”柯凝欢抿了下嘴唇,微眯了下眼,像是在笑,这是她不得不笑的时候做出的惯常表情。
“这位是…….”吴厅长问的是柯凝欢,眼睛却是看着正在和另一个官员握手的陆绪平。
陆绪平像是刚刚觉察到身边的动静,和那位官员略一点头,回身面无表情地揽了下她的肩头,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绪平,这是我们吴厅长。”柯凝欢仰头对陆绪平介绍着,“这是……”
“我姓陆,陆绪平。”不待她介绍,陆绪平便报出名子。
对着吴志友伸出的手,陆绪平像是迟疑了一下,才不得不伸出手轻轻一碰便收回。丝毫没有再交谈下去的意思。
一听他报出的名子,吴志友马上明白了刚刚外面等着的这些人,就是冲着这位刚刚上任的金融新贵来的。
陆绪平新任职的机构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成立的,直属国务院领导,是政府的政策性与开发性并存的金融机构,把融资优势与政府的组织优势相结合,用建设市场的方法实现政府的发展目标;以支持国家基础设施、基础产业、支柱产业和高新技术等领域的发展和国家重点项目建设为主要目的;而地方的重大企业重组,经济调整,都需要这一机构的支持。而一把手则由中国人民银行行长赚任。
一般来说,各省或是重要城市的主官们,在京城都是有些关系的,高层的任何人事变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陆绪平任职的消息早就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这是他之前的低调行事方式所不能控制的。今天他一到A市入住,便马上有人知道了这一消息,晚上刚一到迎宾馆,就马上有人寻了来,一晚上都在这周围转悠着,等着和这位刚履新的年轻官员的偶遇,攀上点关系,日后好说话。
吴志友开始还觉得这些人真是不知量力,首长这个级别他们怎么靠的上去,直到后来隐约听清了两位相熟的人说话,才知道他们是在等一位刚刚任职的金融机构官员。但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位让地方主官趋之若鹜的年轻新贵身边,竟然拥着他那个令他目瞪口呆的柯凝欢!
瞬间,一股冷汗顺着他的脊背流了下来。
要不说,钱程是个好助理,他洞悉一切,他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送上老板最需要的东西。
趁了这个空,他上前一步压着嗓着,却用身边几位都能听得见的声音对陆绪平说:“先生,北佳的陈豫北总裁在等您。”
“嗯。”陆绪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峻的面孔明显写着生人勿近。和刚刚在夫人面前那扮娇耍赖完全是天壤之别。
也不理吴志友那张难看到极点的脸,在众人的注视下,揽着柯凝欢走向了停在一边的奥迪。
先打开后车门,让柯凝欢先坐下,然后从另一侧上去坐好,车子绝尘而去。
车子开动的瞬间,她扫到了石化一样立在楼号拐角处的高局长。
因为钱程在车上,司机又是省里接待办的,柯凝欢没办法对陆绪平说什么,只好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挺直了背端坐在那里。
车子直接驶去了香格里拉大酒店。
作者有话要说:困,没话,明天会修文~
基本保持日更,每更超过四千接近五千字,不知道为毛说小汐卡文更的慢?
伤心,抹泪爬走,反省去........
47.诱哄
陈豫北的弟弟陈晋南是B市市长,因为从小在京城的爷爷身边长大,和陆绪平是一起玩到大的发小,又因着陆绪平的亲舅舅和陈伯康将军是战友,所以俩家关系一直走的近,两家的孩子也一直交好。
陈豫北是商界名人,因此和陆绪平多有交际。钱程在那个时候提醒他与陈豫北有约,实则是帮他解围。但陈豫北是圈子里的大哥,即然到了A市,陆绪平与他见上一面也是应该的。
在柯凝欢眼里,陈豫北是传说中的商界英雄般人物,早年陈豫北在A市乃至Z省都是手屈一指的商界老大,现在虽说北佳总部搬至京城,但至今在Z省的政商两界仍具有巨大的影响力。只是柯凝欢踏入社会晚,除了偶尔在电视或杂志惊鸿一瞥,一直没能见到庐山真面目。
其实要说起来,柯凝欢的父亲柯景州在调去N市之前正是陈伯康的部下,只不过柯凝欢那时候太小了,没什么记忆,直到受伤后在京城养伤时,陈伯康陪着柯景州去看望,她才隐约记得小时候曾有过这么个伯伯。
年过四十岁的陈豫北依然年轻俊朗,私下里看来并不似传说中那样冷酷铁腕,在柯凝欢看来反而觉得他待人和气,颇有居家风范。但细打量之下,才发现他身上有着一种天然的霸气,加上岁月的打磨,这个男人已经成了人中极品。
他的夫人陈默菡非常年轻,亦是陈豫北的助手,看起来比柯凝欢略大两岁,温婉秀丽,与陈豫北非常恩爱的样子。
陆绪平叫她“小嫂子”她也不计较,反而很热络的和他打着招呼,又细心体贴地招呼着柯凝欢。
大约是知道她刚见过夫人,很善解人意带她到偏厅休息,并命人送上饮品:“喝点东西,放松一下。”
柯凝欢心下暗自寻思着,这陈老大真是好福气,哪儿找来这么个漂亮体贴的小媳妇。
两个男人谈的时间并不长,过了一会儿陆绪平便拉着柯凝欢告辞。
接待办的车子在送他们来后就被陆绪平打发走了,是陈豫北的车子直接送他们回威顿酒店。
柯凝欢自和陈氏夫妻告辞,就一直紧抿着嘴唇,半垂着眼帘跟在陆绪平身边,一句话也不说。陆绪平知道她这是生气了的表情,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攥着她的手,一直将她带回威顿顶楼的套房。
柯凝欢不只是生气,她心里有着太多的无助和彷徨。
在俩个人的感情问题上,她是完全处于被动的地位。这个男人太强势,手段太变化多端,而自认为冷静自制的她,剥开那层坚强的外壳,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和这个在社会和商场上打滚多年的男人一比太青涩了。
容不得她后悔和犹豫,就这样被他一手推到了前台。
从认识这个男人到如今,已经大半年过去了,萦绕在他身上的光环和他家庭复杂的背景想想都让她头疼。她虽说出身也不差,但她从来都是个生活简单的人,否则也不会撇开父亲独自一个人上学,毕业后又一个人留在这里工作。
婚姻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莫测的前景让她有太多的担心,太多的犹豫,压得她要透不过气来。而今天晚上这一幕,已经超出了她的底线。
“陆绪平,我不喜欢你这样做。”柯凝欢在宽大的沙发正襟危坐,双膝并扰,一双小手放在腿侧紧紧握拳,阴沉着粉脸,似乎已经下决心想要和他讨个说法。
陆绪平被她这模样逗得笑了起来。站起身挨着她坐下,捏捏她尖俏的下巴,不觉有些心疼。
“生气了?如果我一本正经提出要求要你去见她,你会同意吗?”恐怕她早就像个兔子跳起来逃个无影无踪呢。
“那你也不能这样设计我。”柯凝欢板着脸,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句说。“你这样是对我不尊重,也是……对我父母不尊重。”
她吸一口气:“陆绪平,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更不是牵线木偶,要随着你想法去表演,你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
这段话完全是指控,虽然有些严重,却是句句在理。
陆绪平没有意识到这小丫头思路清晰,伦理明白,一下子就找出了问题的要害。如果站在她的角度想想,是自己有些亏理,可又一下子不能完全把自己的想法说明白。
真相并不是她所想像的那样,他只所以这样急着带她去见夫人,其实有着更隐匿的心思,只是他不能现在就和她说清楚,更怕说了她不理解吓跑她,只好当机立断用了先斩后凑的策略。
沉着脸寻思半天,觉得自己今天的做法确实有点超出了她的底线,便放软了声哄她:“小欢,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识不尊重你,而是事情太突然。前几天二舅母听说我有了女朋友就一定要见人,而且,你不觉得用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让你摆脱那些纠缠吗?”
柯凝欢听到这句话,当然明白这样做不只是为了让她见家长这么简单,虽然恨他霸道,但已经放缓了脸色。
“那些并不重要,我不是已经承受了吗?只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冒然带着我见夫人,如果我俩将来有什么不妥,该......啊!”这句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拉到怀里捂住了口。
“不许胡说!我们一定会好好的。”他低声斥责着,幽深的眸子深深地盯她,然后把她搂紧,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小欢,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不会分开的。”说罢,捧起她的脸便吻了下去。
长久的思念,让陆绪平心底充满了渴望,他的吻在她的唇齿间交错着,探寻着,仿佛寻找一个让他踏实的安歇之处。
“小欢,不要想着离开我,不要想着不好的结局,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一生一世,好不好?答应我,好不好?”此时的陆绪平就如同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般,非和她要一个承诺,寻求着心灵的慰藉。
“陆绪平,我怕…….”
“告诉我,你怕什么?嗯?”轻轻吻着她的剪水般的大眼睛,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忧郁。
“你的父母,你的家庭,还有,嗯,好多。”
受伤后的几次见面,首长虽然亲切和蔼,但那完全是上级对下级,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和爱护,如若真的知道她是她儿子看上的女人,心境又完全是另外一种情况,以前这种事情她听的多了。
柯凝欢经过这段时间心灵上的磨难,很多事情已经看得很开了,她只想干干净净做人,老老实实做事,更不想把自己陷入复杂的人事环境中。
陆绪平在她后背轻抚着的大手顿了半秒,随即把她搂得更紧:“小欢,相信我,一切有我,别怕。”
随后,他开始慢解释着自己和这个二舅母的来历。
首长的父亲是烈士,在革命的特殊时期和周云华一起被寄养在地下组织安排的百姓家里,解放后组织上找到了他,送他们这几个孩子一起到苏联学习,后来他和收养他们的那户人家的女儿结了婚。
周云华比首长小几岁,和首长及那户养父母家的孩子们一起长大,几个孩子按着年纪排序,她一直叫首长二哥,叫他的妻子二嫂。
二舅母原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因为身体不好,早早就退了休在家照顾丈夫孩子。多年之后,周云华生下陆绪平时已经担任领导职务了,工作非常忙,二舅母自己只有两个女儿,极喜欢陆绪平,便常常将他接回家里自己带着,因此陆绪平和这个舅舅舅母感情反倒比自己的亲舅舅还要亲。这个舅舅和舅母对他的事,有时比他自己的母亲还要上心。
陆绪平前几天和舅母通电话,在被问到个人问题时,便说了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了,在A市。谁想到几天后首长便要来Z省视察,舅母便要跟着来,说好要陆绪平到时带给她瞧瞧。
陆绪平因为之前吴志友给周云华留下的错误信息,极怕影响母亲对柯凝欢的印象,又怕一有风吹草动的吓跑了这小姑娘,便决定曲线救国,在自己婚姻大事上先斩后凑。他打算先让二舅母看看这个姑娘,只要她满意了,稍露个话儿给母亲,到时候自己再说明真相,料想母亲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按惯例,柯凝欢无疑这次在首长来Z省的勤务中应该是她主陪夫人的,他知道这小姑娘非常得老人缘儿,行事干净利索,作风严谨,很招上了年纪人的喜欢。便想着她陪着夫人活动后,给舅母留下印像,自己再顺水推舟介绍给舅母就顺理成章了。
谁想到吴志友和高天鹏这俩个该死的东西捣鬼,把柯凝欢给冷藏了,故意从巡警借了个呆头呆脑的女壮士来,完全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而柯凝欢那别扭的性子,如果说穿了她怎么会乖乖跟他去见人,时间紧迫,无奈之下,他只好取此下策,设计她先见到人再说。
从今天见面情况来看,二舅母还真是挺喜欢这姑娘的,他这才放下心来,慢慢解释这件事情的原由。
“小欢,明天明天陪二舅母去逛逛吧,在京城,她极少走出家门,实在是不方便。”
这也是做为夫人的可怜之处。跟着首长出访过五大洲,看起来似风光无限,却不知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有人约束着,深宫高墙,那滋味儿比牢笼强不了多少。夫人出身平民,极怀念那种平凡的悠闲自在的生活,便想着趁在外地没人认得的机会出去走走,柯凝欢当然能理解。
“陆绪平,我并不是不愿意,但是你想过没有,我以什么身份去呢?”明天见了同事怎么说?安全问题人家问不问自己?自己要怎么回答?
她只是个小小参谋,哪里可以像他说的那样想怎样就怎样!
“当然是私人身份!”陆绪平说着,眸子瞬间冷凝,霸道的口气不容她再反驳。
“今天你就住在这里,明天一早会有车子来接你。”
“不要!”她才不要住在这里,传出去难听死了。
陆绪平一看她涨红着脸气愤的样子就心情舒畅,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只是让你住在这里,也没说别的什么,这里好几个卧室呢,你想什么不健康的事了吧?”
看到她咬牙鼓腮的样子,他笑得更加愉快了:“再说,你又不是没住过......”
“陆绪平!你还敢说!”
“你乖一点,明天我就一起陪你们。”知道她打怵什么,他便极尽诱惑,简直像拐骗无知少女,“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会有车子来接我们,这样方便。”他抬手将她额前的短发别到耳后,宠溺的捏捏她的粉脸。
请了三天假,新职还没到位,她受了这么长时间委屈,也该给她些补尝了。
至此,柯凝欢总算是安下些心来,想着明天的事儿。
陆绪平见这丫头终于不再鼓着脸和他瞪眼睛了,忍不住就想逗她。
“小丫头,不要再和我呕气了,好不好?”
“是你太霸道了。”她咬着嘴唇,扭过头不看她。
一个俯身把她抱到自己腿上,“不识好歹人哪,我不是为你着想嘛,我陆绪平的女人,让人家开批斗会,竟然想着逃走,你却什么都不和我说,你把我这男朋友放在什么位置,嗯?”
说起这事来陆绪平的心就刺痛的厉害。要不是他得到消息赶了过来,真不知道她要忍到什么时候,再晚几天过来,说不定真让她那个继母给调到N市了。
“陆绪平,我很好,我特别不想因为自己工作上的事情给你带来困扰。特权,还是不要用的好,特别是你现在的身份,更不合适。”这句话是她非常认真在说,他也非常认真在听,字字句句都说到他的心里去了。
半晌,他才托起她的脸,轻轻地吻了一下:“小欢,我们结婚吧。”
妻贤夫过少,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更何况,他见不得她吃若,更见不得她受气。
柯凝欢住了口,脸俯在他的颈间,浅浅的呼吸呵在他的脸上耳后,那种感觉如同飘在云端。
“我们的父母都还不知道呢,你怎么就想到了这一步?”过了许久,她才想起这么一句话。
陆绪平当然听得出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她并没有拒绝他!
心里一喜,便吻得更加深入了:“放心,他们都会同意的。”
模糊间,柯凝欢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这是求婚吗?
果然,第二天一早接待办的车子就停到了威顿的门口,等陆绪平拉着柯凝欢下楼时,政府一位副秘书长已经等在酒店大堂。见到陆绪平和柯凝欢,很热情地打了个招呼,请他们上了车,便往迎宾馆驶去。
首长视察的车队已经出发,八号楼前已经安静了下来,负责夫人一组的刘岩和女巡警在楼号门口待命,柯凝欢刚一下车,刘岩就急忙迎了上来。
“小柯姐,刚刚通知说,夫人这边今天要出去活动,可是不要警卫跟着,您看……”
“你和领导汇报了吗?”柯凝欢停住脚步。
刘岩比她小,平时小柯姐叫的甜,换了别人不一定会问她,柯凝欢更不会停下脚步。
“没有,我是刚刚才接到通知的。”刘岩为难地说。
局长、处长都在任务中,不能打电话请示;电台也尽量少呼叫,这是规矩。
“刘岩,这个任务我没有任何分工,你和领导汇报吧,我,只是私人身份。”柯凝欢微垂下眼帘,委婉地说。
这已经是给他提示了,他应该知道怎么办。
刘岩点点头,目送着柯凝欢被那个男人带进楼号内。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晚了,抱歉,看到亲们的留言,小汐很开心,会努力码字儿的~
48.逛街
事情远比想像要复杂。
夫人只提了一个要求,要一辆普通的车辆,让柯凝欢和陆绪平两个人陪着她出去转转,其他任何人都不要跟着。
这不仅让柯凝欢为难,就是陆绪平也挠头。
夫人的身份摆在那儿,出了任何差错母亲那儿他都不好交待。
负责夫人这一组的接待人员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正僵在这里,省委副书记来看望夫人。
这位副书记是女性,柯凝欢出勤务时接触过,加上之前她受伤的事副书记听说过,对她颇有印象,被迎进客厅后看到坐在柯凝欢身边的陆绪平紧紧握着小姑娘的手,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微笑着叫了声“小柯”和她打招呼。
随后她和陆绪平热烈握手:“恭喜陆总。”
这位副书记是中央下派的干部,对周云华的情况比较了解,当然也知道陆绪平任职的消息,只是没有具体与陆绪平这个人对上号,今天在这种场合见到陆绪平,马上反应过来此人是谁。
昨天的会开到很晚,她没有来看望夫人,但她已经接到消息说陆绪平来过八号楼,她今天一早便是掐着时间过来的,很有深意。
副书记只是礼节性拜访,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她微笑着问夫人:“大姐,您难得来Z省一趟,想去哪里看看?我陪着您。”
其实这只是一句客气话,按常理所有的夫人单独活动都不会要这么高级别的领导陪同,最多有个副秘书长陪着就足够了,除非有特殊情况。
岂不知夫人正为要出去的事情闹心呢,哪里会要她陪。
平常在京城也就罢了,家里那些工作人员管的严,原想到了A市,谁也不认得她,昨天就打算和这个外甥小俩口儿一起出去走走,不要惊动任何人,但是外面的人非说这样不合规定。
她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呀,从来都不抛头露面的,谁也不认得她,难道非得弄的若的大阵仗,惊动那么多人才好!
之前她不是没试过,有一次在Y省,说出去逛逛,这可倒好,那叫逛街吗,简直是赶集!前护后拥的,什么也看不了,往哪儿一站,前后都是拿着电台哇啦哇啦讲话的便衣,路人都在打听这老太太是谁,把她给别扭死了,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婆,又不是她家老头子!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不免就抱怨了一句:“哎哟,我就是想出去转转可是人家不允许啊。”
副书记一听,立刻觉得问题有点严重,微微蹙眉:“哦?会有这种事儿?”
陆绪平忙笑着对副书记解释说:“二舅母的意思是想随便转转,不要跟着那么多人,太张扬了她不舒服。”
副书记这下听明白了。她看了柯凝欢一眼笑着说:“我们小柯同志在这里呢,有她陪着还用那么多人干吗?”
副书记出来后,看到在楼号门口站着的刘岩和女巡警,转身对秘书说:“通知警卫局那边,夫人活动不要弄那么多人跟着。”
就这样,五分钟后,柯凝欢便接到了高局长的电话:“小柯啊,你现在迎宾馆吧?”
“是的,局长。”心里再有意见,他还是柯凝欢的领导,她还是给了他应有的尊重。
“听说夫人今天有活动,不许我们跟人,你酌情处理一下吧。啊!”
柯凝欢停了足足有10秒,才低声说:“局长,这不合适吧?”
“啊,小柯啊,听说最近你身体不大好,本想着让你休息几天,但夫人这个要求挺特殊的,也只好麻烦你了,具体任务部署你看着办吧。”
然后不等柯凝欢再说什么,便切断了电话。
柯凝欢举着电话愣在那里半晌,待她反应过来后立刻气得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她紧紧攥着电话,浑身都要发抖了。
姓高的怎么能这样做?他是高级指挥员,在勤务安排上怎么可以这样儿戏?她不知道勤务的总体方案,后面几次开会也没有参加,分工里明明没有她,严格地说她正在休假,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和装备,甚至她连证件都没带在身上!就给她打这么一个电话,即不是命令,又没有明确的任务指示,竟然还要她“酌情”处理!
夫人的任务原则上是按二级部署,但这里也有灵活性,如果夫人曝光率高,活动是半公开的,就要加强警力;否则是可以适当掌握处理,不必要太张扬,以免引起群众的反感,这是她几年来摸索出的经验。但现在高天鹏这只样交待两句便断了线,明显是接到副书记电话后别有用心。
夫人和陆绪平是这种关系,昨天就说过要自己陪着,她还真不能甩手走了不管。她静下心来想了想,便走出了楼号大门。
刘岩看到她出来了,便迎了上来:“小柯姐。”
“刘岩,我刚接到高局长的电话了,通知我临时参加夫人今天活动的随卫工作。”
“太好了,小柯姐,我听从你的安排。”
“今天上午到中银百货,交警这边通知重点路段加强控制,我们走地下停车场乘电梯上楼。另外,通知属地公安分局,上部分反扒力量,不要人多,要精干,找他们的刑警队的赵队长直接要人。你和那位女同志要一辆不带警灯的警车跟在五十米之外,有事情打我的电话。”
“谢谢你,小柯姐!”刘岩终于舒了一口气,转身便去部署去了。
柯凝欢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眼,好在陆绪平今天给自己准备了一套布裤衬衫和小外套,要是裙装还真不方便。
她再回到夫人的房间,夫人已经准备好了,普通的衣着,手里什么也没拿。
“阿姨,我们走吧,今天我带您去逛中银百货。”她轻快地说,露出了一排编贝样的牙齿微笑,却在不经意间看了陆绪平一眼。
陆绪平一听中银百货,微一凝神,看着她的目光闪了闪,嘴角一勾露出了笑意。
中银百货目前应该是A市档次最高的商场了,隶属于专做高端链锁百货的中银集团,是京城程氏的家族企业。程氏目前的掌门人程中谦是陆绪平和陈晋南一起长大的发小,她带着夫人去那里,又不通过公开渠道通知,除了不想弄出大动静,肯定还有时间上来不及的因素。
柯凝欢在京城养伤的时候,有一次带她吃饭碰到过程中谦一次,当然知道他和程氏的渊源。这不是明摆着他要打招呼走捷径嘛。
这丫头,心眼儿多着呢。
一辆普通的林肯轿车,司机是换了便装的小高,车子一路走走停停,半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停在了银联百货的地下停车场。
小高停好了车子,陆绪平便和柯凝欢护着夫人上了电梯,直往楼上去。
今天是周六,银联百货的人比平日多了一些,但因为档次很高,所以还是比一般的商场要清静许多。
电梯在三楼停下,这层是女装部。
柯凝欢一出电梯便看出有两位反扒的民警在附近转悠;商场的服务员热情有礼,楼层的经理在不远处看着,一切都非常井然秩序。
呵呵,看来陆二少还是挺配合她的嘛。心里想着,便抬头冲着陆绪平明媚的一笑。
陆绪平一看这小姑娘那得意的劲儿,便想要耍流氓,也不管在大庭广众之下,伸手便去捏了捏柯凝欢的粉脸,待看到小姑娘怒目圆睁恨不能踹倒他痛扁一顿的眼神儿,才好心情地顺手揉了下她的头发收了手。
夫人进到商场,一看真的没有什么跟随的人,零散的顾客都在各自在逛着,当下非常高兴:“唉,这样多好啊,弄一堆人,和看耍猴似的。”
一句话把柯凝欢逗的差点喷出来,忙咬着嘴唇瞥了一眼笑的咧着嘴的陆绪平。
“二舅母,等我娶了小欢,就把她调到京城去,天天让她陪着您逛街!”
“哟,这话儿说的,你娶的媳妇儿天天专陪着我逛街,你舍得?”夫人撇了撇嘴,明显觉得这马屁拍的有点过了。
“那您也不能天天逛街是不?我一周送她过去陪您一次总够了吧?”
夫人认真的想了一想,点头说:“一个月一次就够了。”
这次柯凝欢终于憋不住捂着嘴笑了。
这老太太还真是很纯朴,很善良,非常有意思。
在女装部逛了几家店,夫人挑了两套较正式的套装,颜色鲜亮,款式也很大方,大约是准备跟着首长出国访问时穿的,然后她又非逼着柯凝欢也挑了一套衣服,并悄声在她耳边嘀咕:“刷这小财主的卡,不用心疼!”
说完了,还使劲儿瞪了陆绪平一眼,逗得柯凝欢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随后夫人又提出来去卖内衣和秋衣秋裤什么的那一层转转。
三个人再上了一层楼一看,夫人却皱起了眉头。
她和柯凝欢比划了半天,柯凝欢终于听明白了。
原来她想买那种纯棉的老式的秋衣和秋裤,中银百货的东西太高档,内衣也都是大牌子的,而且都是那种流行的莱卡弹力塑身什么的,根本不是上了年纪的人穿的。夫人不胖,外衣凑合着还能找出她穿的尺码,但贴身的衣服,上了岁数的人是穿不了这种的。
柯凝欢想了想,她知道隔壁那家商场便有,但那里情况复杂不好控制,可当她转头看到夫人那企盼的眼神儿,便只好硬着头皮说:“好吧,我带您去。”
趁着往电梯走的功夫,她稍落后一步,和慢慢跟上来的刘岩快速布置着:“马上去金都商厦,让分局在重点部位上几名便衣,另外加强反扒力量,门口的车辆太乱,来一个交警疏导一下。要快!”
从中银百货到金都商夏非常近,穿过一个小广场就是。柯凝欢挽起夫人的手臂,几个人慢慢走着过去了。
周末街上人很多,小广场上有推销的,表演的;有谈恋爱的情侣,也有逛街的一家三口,非常热闹。
夫人挽着柯凝欢的手,看起来非常惬意,精神很放松,像个孩子似的指指点点问着柯凝欢这里在干什么,那里是怎么了。
柯凝欢心里感叹着,普通人都向往着那种大富大贵,高官厚禄,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各有各的烦恼啊,这种看似普通人的生活,在老太太看来都是难得的享受。
此时,她觉得这位夫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被深宫高墙末缚得太久了,寂寞的有点可怜,更挽紧了她的手臂,耐心地带着她慢慢往金都商厦走。
金都商厦人是个中档大众消费的商场,周未人很多,连电梯都是拥挤的。柯凝欢当然不敢像在银联百货那样精神放松,这里小偷更是出了名的多,老太太虽然没有带包,但如果有一点差错也是事故,传出去也很难听的,柯凝欢不得不加倍的小心。
她带着夫人直奔二楼的内衣专柜,一边帮着夫人挑着秋衣秋裤和一些零碎的东西,一边警惕的察看着四周的情况。
但事情还真是就有万一,当一名便衣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闪电般地扭住一个型容猥琐的男子时,柯凝欢仍是吃了一惊。
眨眼间,另一名便衣走过来,从那被扭的男子身上搜出一个皮夹递给了陆绪平。
柯凝欢看着微微有些脸红的陆绪平,一时间笑的有些幸灾乐祸,大有扬眉吐气般的感觉。
呵呵,再叫你装财主!
而夫人却看着那两个带着小偷离开的两名便衣警察,由衷地赞叹起来:“A市的警察真神勇呀,我可是第一次看到抓小偷呢。”
然后她转头拍拍陆绪平的手臂:“其实,平平,他偷你可真是吃亏啊,你皮夹里怕是没几个现金吧,全都是卡呢,又取不出来。”
柯凝欢都不敢抬头再看陆绪平的脸。
啧啧啧,大约这陆二少长这么大都没这么丢过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又看到有人要肉,小汐实在是犹豫,这么快上肉,不符合我家小欢的性格啊...........
话说,不BW的孩子们有......汤喝.
至于肉,小汐再想想......
49.过了明路
陆绪平让小偷摸走了皮夹,柯凝欢虽然笑得欢畅,但终还是顾着她陆二少的面子。抽了个空便给分局刑警队的赵队长打电话,先是感谢人家派出的精兵强将来支持工作,另一方面又婉转地表示了一下这件事让他适应控制一下,别张扬出去,毕竟传出去不太好,这边也不方便去做笔录。
赵队长因着工作的关系和柯凝欢挺熟的,一听就明白这小姑娘是什么意思,很干脆地说小柯你放心吧,我会处理。
柯凝难这才舒了口气,收起了电话。
柯凝欢也不敢再带着夫人多逛了,买好了几样东西时间也已经到了中午,她打了小高的电话,通知他把车子停在商场正门,几个人走出商场便迅速上车离开。远远看去,刘岩的那只车子也跟了上来,不一回儿便回到了迎宾馆。
夫人今天很开心,硬要留俩个人一起吃饭,陆绪平知道柯凝欢这一上午累的可不轻,便笑着对夫人说:“二舅母,您这儿的饭不好吃,我带她吃好的去。”
夫人也看出这外甥是想单独和这小姑娘在一起,便不强留,随笑着说:“这孩子陪了我大半天怪累的,是该带她吃点好的!”
说罢,从随身的行李中找出了两个盒子,递给了柯凝欢:“好孩子,今儿个可累坏你了,喏,拿着。”
柯凝欢愣了一下,并没有伸手去接,转头看向陆绪平。
陆绪平心头却是一喜,马上替她接了过来拿在手里,平时看着冷硬的面孔这时笑得像一朵花儿:“哎呀,谢谢二舅母,早知道您还有礼物还我,今天就该多给您刷两套衣服哪。”那嘻皮笑脸的劲儿,简直他平时板着脸时完全是两个人。
夫人轻轻拍了他的手一下,笑道:“我喜欢这个孩子,你呀,是跟着媳妇沾光呢。”
柯凝欢待想拒绝,却被陆绪平搂在怀里暗示性的不准她开口,只得半垂着眼帘羞涩地说了句:“谢谢阿姨。”
“下午你们好好歇着吧,我们明天一早就走,晚上要是有空儿就一起来陪你舅舅吃顿饭吧,若是没空儿就不用来了,等你带她回京城时再来家里住几天。”说罢,夫人冲他们摆摆手,自去房间里歇息去了。
陆绪平答应着,转身带着柯弹欢便离开,柯凝欢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兴奋。
车子回到威顿酒店,柯凝欢累的瘫倒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
和出别的勤务不一样,这次特别的累,她隐约知道些陆绪平的心思,当然会尽力照顾好夫人,带着这样的压力,她的精神自然要比平时紧张十倍。
陆绪平却是神清气爽,丝毫没有累着的迹象,放下手里的东西甩下西装扯下领带,待回过头来,却发现柯凝欢歪在沙发上快要睡着了。
陆绪平拉她起来:“去洗洗换套衣服跟我去吃饭。”
“不想动。”
陆绪平知道,从她受伤之后,加上胃病不好,她的身体明显虚弱了许多,没人照顾的孩子
就是可怜,看来他需要加快进度了。
转身去了她的房间,去浴室放好了水,又滴了一滴精油,出来回到沙发前,俯身便抱起她往卫生间走。
“你干吗!”柯凝欢身子猛地腾空,一下子清醒过来,一边挣扎一边怒目问他。
“你继续睡吧,我帮你洗。”他沉着声风淡云轻地回答她。
“陆绪平你放我下来!”柯凝欢吓的大叫起来,却只是引来这个男人的一阵朗声大笑,一
直抱着她走到卧室的浴室门口,才把她放下,顺便捏了捏她的脸颊:“傻瓜,又不是没给你洗过,怕什么!”
柯凝欢气得使劲儿推开他,跑进浴室锁上门:“陆绪平你这个坏蛋!下次让小偷把你偷光光!”
“哈哈哈哈哈!”陆绪平大笑:“那好啊,你可是过了明路的,是我陆二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偷光了正好我媳妇养我。
陆绪平说完,也不管她什么反映,回到自己的卧室,快速洗了澡,换了衣服。等他回到次卧的时候,柯凝欢刚好洗完澡出来,因为急忙跑进去,也没带衣服,只好穿着浴衣出来找衣服,却不想出了浴室便看到陆绪平坐在她床上翻看刚给她送来衣服。
她站在离他几步之外,板起脸:“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陆绪平哪肯放过这个机会,慢吞吞站起身,却趁她不备,一个箭步跨过去,柯凝欢便被他扯在了怀里。只觉得身子一腾空,转眼便被压在了床上。
柯凝欢穿的这件浴衣只有一条带子在腰间系着,她怕一挣扎全露出来,只好紧紧抱着胸缩在那里。
“你!”
“乖,让我看看你的伤口。”陆绪平温柔地哄着她,拿开她的手臂,轻轻掀开浴衣的领子,那道纠结的疤便呈现在眼前。
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因为有一直抹的去疤的药,那道疤痕颜色已经变浅,但仍是不平,要想好看些仍需要美容磨砂。
他那略带有薄茧的指腹在伤口上摩挲着,有些心疼女孩儿雪白的肌肤上留下的这道风景。趁着她不略,灼热的唇便吻了上去。
“小欢……”陆绪平哑着声音,大手也已经顺着浴衣的上沿探了下去,在她的背部缓缓在摩挲。
此时柯凝欢在陆绪平的眼里简直就是一只鲜艳欲滴的樱桃,直接勾起了他赤.祼祼的。
原本幽深的眸子此时漆黑不见底,喉结在颈间上下滑动着,男性的浓烈气息萦绕着她,这让她深刻地意识到危险的迫近。
这小姑娘看着纤瘦,其实身体的曲线还真的挺不错的,特别是那挺翘的小ρi股,手感好极了,简直让他欲罢不能。
柯凝欢原以为他只是查看一下伤口,可随着他目光的越来越热烈,只觉得他那只大掌像带电一样,在他轻轻的爱抚下,早已经浑身颤抖,几近晕厥。她羞红了脸,想要开口骂她,却又觉得这种感觉从未有过的美好,纠结中只好把头深深地埋在他怀里不肯抬头。
陆绪平见这姑娘的反映,哪有不明白的,便抬手掰正她的脸,让她对上自己的眼睛:“小欢,知道二舅母送的是什么吗?”
柯凝欢的头仍埋在他的胸前不肯抬起来,只是使劲儿摇了两下。
他轻笑一声,便接着说了下去:“是一款限量版的对表,二舅母早年跟着舅舅去瑞士访问的时候,拿出自己所有的私房钱买下的。早两年就曾经拿给我看过,说等我有了媳妇就送给我和媳妇当订婚礼。”他一低头,见这小丫头听傻了似的愣在那儿,便吻了吻她的唇:“今天她送了我们这个礼物,就说明她已经承认了你,我们的关系已经很难改变了,由不得你悔婚了,明白吗?”
和大哥陆仲略不同,他小时候说白了就是这个二舅妈一手带大的,二舅母结婚早,等他出生后两个姐姐都大了,又早早出国读书,后又嫁人了,二舅母把他当他儿子养,所以他这个婚姻如果二舅母和舅舅点了头,哪怕是周云华那儿,也不会有太大的阻力了,更别提其他的外来因素的干扰,这其中的微妙的关系,他当然把握的准。
要说算计,他陆二少从小算盘就拨的精,不显山不露水的把事情办好才是官场上的潜规则。
“可是,我爸爸还不知道呢。”柯凝欢用手在他胸前划着圈圈,低声说。
听他这样一说,还真是吃了一惊,这豪门婚姻说法真多,怎么和古时候皇帝指婚似的,她这里还没有什么表示呢,他就算计了这么多,这个男人啊,心机太深了。
“新年前我是没有时间的,春节的时候我会去看你爸爸。好吗?”他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他一直包容着她,等候她跟上他的步伐,是因为他珍惜这个姑娘,所以他要按着规矩来,不能操之过急。
“那你母亲那儿……”总是担心吴志友在周云华那儿提供的信息会引起不良反映。
“放心,一切有我呢。”
他是男人,这一切原该由他承担,他不会再让她受到委屈了。
“嗯。”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这个问题本身就很耗神,精神一放松,迷迷糊糊就要睡着了。
陆绪平看到窝在自己怀里的女孩子,小脸粉嘟嘟的,长长的睫毛和小扇子似的阖在那儿,随着轻浅的呼吸微微颤动着,不觉得又被勾起了,原本就放在她身上的大手又开始不规矩起来,灼热的吻也从脸颊慢慢移到唇齿之间,最后滑落到她的脖颈,锁骨。
随着他的吻一点点加深,怀里的女孩儿慢慢起了反应,扭动着身体似乎在向着他慢慢靠的更近。
陆绪平的生长环境原来就足以让他骄横跋扈,只是父母管得严,加上带大他的二舅和舅母的耳濡目染,渐渐大了也懂得收敛性子,逐步把精力投入到事业中去了,但要拿他和单纯的小欢姑娘比,他根本就是流氓级别的。调教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雅趣。
女人身上那点秘密他早就熟悉的和自己左右手似的,只几个回合,怀里的女孩儿就溢出了嘤咛声。
他的大手毫不迟疑地慢慢往下探了进去,略一捻弄,便寻着了那粒晶莹剔透的珍核。
异物的入侵带来的不适感猛地刺激到了女孩子的神经,陌生的颤栗袭遍全身,她猛地睁开眼睛,抓住了他的手臂,大眼睛里一下子涌出了泪珠:“不要!”
“乖。”他另一只手紧紧箍住她乱抓乱扯的双手,长腿将她两只乱踢的小腿紧紧夹在中间,女孩子那娇小的身体像个婴儿似的被他困在怀里,根本无法反抗。他的手臂并没有撤回,反倒更加不停的揉搓着,熟练的刺激着她最脆弱的敏感点,一阵阵酥麻让她快要窒息。
“宝贝儿,给我,好吗?”他重重的呼吸呵在她耳边,浓重的男性气息包裹着她,让她有着难以抗拒的迷醉。
朦胧中,柯凝欢有种在劫难逃的感觉,额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拼着最后一丝丝理智,用呜咽的声音映求着:“陆绪平,我饿了…….”
“嗯……宝贝,让我先….吃了你。”他低哑的声音在安静地房间里听起来格外性感,充满了诱惑。
“陆绪平,不要!……”胀满泪水的大眼此时脆弱不堪,无助的看着俯在她上方的男人,那双饥渴的眼睛像随时都会把她吞下,和理智挣扎在最后的底线中。
终于,陆绪平叹息一声,将她捞起来抱在怀里,灼热的气息呵在她的颈间:“你这个磨人的小东西呵!”
作者有话要说:汤,肉还在炖...........
小汐困死了,这两天回复留言困难,明天再说
50.热闹的晚餐
威顿五楼的日本料理,是整个A市最好的日餐。整个餐厅清新纯朴、整洁淡雅。就连包房门口,都铺上了鹅卵石,体现出日餐精致、天然的精神。
这里的厨师对所用原料的质量和新鲜程度要求极高,再加上艺术风格的摆放,使整桌菜肴意境简约而优美。几百种餐桌器皿,均是专门从日本进口,餐厅的很多食材也是从日本空运而来,以严格保证上乘的品质。
柯凝欢对饮食的要求并不太高,只要干净味美即可。但她吃日餐并不多,在她的印象里日本鬼子喜生食,饮毛茹血很野蛮。可她知道陆绪平饮食挑剔,极讲究品味,便一声不吭随着他进了这里。
在他点什锦生鱼片的时候,陆绪平看到她微微抽了一下小鼻子,便知道这丫头不喜欢吃生的。当盛在白色树叶型碟子里的烤鳗鱼、三文鱼脯、魔芋糕配鸡蛋卷,点缀着鲜藕和柠檬送上来时,他看到她小馋猫样的眼神滴溜溜地转了转,心下一软,揉了揉她的一头短发。然后把一个小蓝花磁碗装的日本豆腐推到了她的面前。
豆腐又滑又嫩,上面还撒有细腻的蛋黄末和两粒枸杞。
“吃吧。”陆绪平宠溺地说道。
“这个蛋羹也好吃。”这小姑娘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逗得陆绪平勾着嘴角,控制不住的笑意溢在了脸上,心尖儿微微地颤悠了一下,从未试过像这样去疼宠一个人。
看上去很普通很普通的一碗蛋羹,上面一个气泡都没有,但一勺挖下去之后,才发现食材丰富,有香菇、有虾仁、还有白果,而蛋羹也吸收了这些食材的美味汁液,非常的可口好吃。
酱烤腌银鳕鱼和提香牛肉也很合她的口,没有一点外味儿。大约是饿的狠了,她吃的很多,但吃相很好,干净而没有一点声音。
这里的生鱼都是当天上午空运过来的,黄狮鱼、比目鱼、三文鱼和墨鱼卷,配了绿芥末和胖大海末。柯凝欢从来没有看过用胖大海末来伴鱼生的吃法,怎么也不啃吃,陆绪平逼着喂了她半天,她才尝了一口,味道甜丝丝的,很清爽很甘甜,但她总觉得有点怪异。
俩人正闹着,柯凝欢的电话响了。
是她小姨谭琳。
柯凝欢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小姨。”
“小欢,你在哪儿呢?”谭琳像是在查岗,问话的口气都似有的放矢。
“嗯,我在威顿。”
“嗯?”
“和朋友在吃饭。”
谭琳修练到今天也算是个人精了,只要两句话,便从她吞吞吐吐的口气中听出了毛病。
“小欢,是不是那小子来A市了?”
“……嗯,是的。”那小子坐在对面,一双幽深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呢,而且周围太安静了,估计小姨那圆润的声音他早听进去了。
柯凝欢无奈地承认了。
小姨虽说现在是柯将军的正牌夫人,但骨子里还有点小资情结儿,这陆二少是商人出身,又据说在异地,现在虽然变换了身份,但谭琳由于年轻时被那仗势欺人的高天鹏伤害过,天生对那些个豪门公子哥反感透顶,她不喜欢的因素陆二少差不多都占全了。
真令人头疼!
她原不想让小姨知道这么早的,但现在看来是瞒不住了。
“我今天下午就回A市。”谭琳不给她留一点余地,果断地说。透过电话,都可以听出来她如临大敌般的紧张。
“好,我去机场接您。”柯凝欢硬着头皮答应着。
“晚上,我请你男朋友吃饭。”
“小姨。”她轻轻地叫了一声,一抬头,便看到陆绪平嘴角隐约的笑意,“那,我和他商量一下吧。”
放下电话,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说:“我小姨。”
“嗯。”男人嘴角的笑意更深。
“她,想见你。”无论如何,这话得说出来,不然按小姨的性子,独自杀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好。”
柯凝欢一下子头大了,“你晚上不是要陪你舅舅吃饭?”他希望他用这个借口拒绝,这样小姨就没办法了。
“我打个电话告诉他要见我未来的岳母,他会理解的。”
这陆二少还真不怕见人,可是她对小姨认同他还是觉得没有把握。
陆二少想的却是,早晚要见女方家长,即然人家女孩子家长都提出来了,当然没有不见的道理,虽然时间仓促了些,但正好有些事情可以说清楚。
“小欢,别担心。”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陆绪平伸手握住了她的。
一瞬间,她的心就踏实了下来。
然而,这浓情蜜意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打断了。
“咦,这不是柯警官吗?”
包房门口藏青色的帘子被轻轻一挑,闪进来一个艳丽的身影。
柯凝欢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但她并没有抬头,却见对面的陆绪平收紧了嘴唇,微蹙起了眉。
这男人凛冽的时候有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
“胡小姐。”房间只有两个,这女人这样不请自来又点名道姓对着她笑,柯凝欢不好再不搭理,便好心情地转头一笑。
“这位是陆先生吧?我可以坐下来吗?”胡瑞雪不愧是公众人物,息蛮灵通的,能准确地找出她就餐的位置,还能在陆绪平这种气场下提出这种要求,估计不是二百五就是心理太强大。
柯凝欢忽然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这顿饭吃的还真是热闹,她很想看看陆少爷这性子在这种女人面前怎么发威。
胡小姐能提出这种要求,就当然不会在乎在坐的两个人是否同意,自行拉开侧面的椅子婀娜地坐下。
柯凝欢坐直了身子,微微往后一靠,瞅着陆绪平露出了一抹抑制不住的笑意。
“柯警官,原来我上次还真是误会了你呢,实在抱歉。”然后又转过头对着陆绪平,“陆先生,上次我唐突了柯警官,我是来给她道歉的。”说罢,那张化妆精致的脸微微低垂,一幅伏小认低的模样。
柯凝欢但笑不语,像是打定了主意今天看陆绪平的笑话。
陆绪平从头到尾没哼一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听到胡瑞雪这样问,柯凝欢还是很厚道地说了声:“不客气。”
“柯警官,上次的事情还要请您大人大量,原谅我的冒失,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希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柯凝欢当然不明白胡瑞雪态度突然转变是为什么,但陆绪平却是清清楚楚。不过柯凝欢天性纯良,即然人家认错了,自己也没必要再翻旧帐,便很干脆地答应她:“好。”
“可是,我被通知停职了;而且,吴家那边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了,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
柯凝欢一愣,这事儿她还真的不知道。
她极少看娱乐节目,甚至于连电视都很少看,最多是看看新闻频道。可是这件事和她有关系吗?
“对不起,胡小姐,这件事我不清楚,你找错人了吧。”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没错的柯警官,我想,至少这位陆先生应该是清楚的吧。”说罢,她把目光转向一直一言不发的陆绪平。
从头到尾她都是被当枪使,且不说和吴俊博结婚无望,就是那天去挑恤柯凝欢,原来答应的条件也没有履约。今天一大早被总编通知她停职,原先录好的节目也停播,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一下子着了慌,打电话找吴志友,可这老狐狸却推三阻四说他不太清楚;打电话找吴俊博,可他的电话居然把她设置成了拒接。
她一下子就出离了愤怒。这吴家父子耍够了她,现在想一脚踢开,她岂能忍下这口气。
“胡小姐。”陆绪平那平板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表情:“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想必这个道理你是懂得。”
“陆先生!”此时的胡瑞雪看起来有点楚楚可怜,长长的睫毛半垂着,颤微微地发抖,“请您原谅我一次,可以吗?我是被吴家父子利用了,去找柯警官的麻烦,然后去公安厅纪检那里反映,都是吴志友支使我的。是我对不起柯警官,只要您帮我说句话,我可以……我可以答应您任何条件……。”
这位胡小姐真的是很勇敢,她最后这句话都已经露到了骨头了,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勇气说出来。
“胡小姐,请自重。”陆绪平冷冷地丢下这句话,站起身轻轻揽着柯凝欢径直离开了。
柯凝欢的脑子里长久留下的是那双雾样大眼睛里的眼泪,而陆绪平则在转身时扫到了那双眸子里的一抹怨毒。
“真是你做的?”电梯里,柯凝欢有些不解地问。
陆绪平看她一眼,有丝丝不屑:“她?值得吗?”
“哦。”柯凝欢被噎了一下,低垂下了眼帘。
陆绪平伸手握住她的:“别管那么多,乖乖管你自己的事,其他任何人的事都和你没有关系,记住了吗?”这小姑娘真让人不放心,孤身一人在这里,周围虎视眈眈,真不知道柯景州怎么放得下这个女儿!
“嗯,记住了。”
从来,她都没有这样乖顺过,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竟想着就让他这样牵着自己的手,走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
这周小汐事情多些,JJ也抽的厉害,回复太困难,如果太晚了大家不要等了。
超级大么么~
51.丈母娘见女婿
小姨谭琳的晚宴并没有设在威顿或其它的星级酒店,而是订在一家地道的A市老菜馆。
这是一家以经营A市地道海鲜风味儿菜为主的餐厅,开业年代可以追溯到上世纪八十年初,但是后来店主赚了钱之后,整幢建筑重新装修过,所以尽管地方不大,仍是装修的古朴典雅,由于只有两层,空间实在有限,并没有设包间,一楼是大厅,只是在二层用几盆绿色植物隔出了几个隐匿的空间。
老菜馆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现今已经是在A市有几家分店的链锁餐饮企业,但由于这里是老店,食客们总以为这里的老菜最正宗,所以每天这里的座位是要预约的,价格偏贵。
柯凝欢从机场接了小姨回来,心里就一直在忐忑。虽然她从来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但是在婚姻问题上,她还是想获得父亲的祝福,而小姨是直接影响到父亲的人。
谭琳隐约猜出一点陆绪平是有些背景的,因此心里也有点担忧。她总觉得柯凝欢仍是个天真倔强的小女孩子,认准了什么事就一条路走到黑,被一个花言巧语的花花公子给骗了的可能性是极大的,因此她是攒了满脑门子精神有备而来,订在这样一间餐厅吃饭也是别有深意的。
陆绪平到来的时候,柯凝欢已经陪着谭琳等在餐厅了。谭琳一看到从楼梯口上来的男人,就面色一沉,柯凝欢条件反射似地瞥了小姨一眼,心也随之沉入了谷底。
这个男人三十多岁,有一张雕刻一般冷峻的面孔,深色西装,浅色衬衣,深灰色的领带,短发剪的中规中矩,特别是那双眼睛,透着凌厉的光芒,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凛冽的寒气,压不住场子的人一定不敢靠近。
这个男人内敛与沉稳,还真是和花花公子的形象不搭边。
谭琳阅人无数,这类事业成功型男人当然也见过不少,那个吴俊博就长的不差啊,人模狗样的,不过都是披着人皮的狼罢了。
谭琳心里冷笑一声,暗想你就是骗骗小欢这样单纯的小姑娘吧。
可心里想的是一会儿事,面子还是要给的足够。
谭琳琳弹了弹衣襟,换上了一幅从容的笑脸。
“小姨,这是陆绪平。”见到陆绪平走近,柯凝欢站起身迎上,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餐桌前。
尽管有心理准备,谭琳还是年轻的出乎他的意料。“阿姨。”陆绪平很恭敬地略弯了一下腰,以表示对谭琳敬意。
“陆先生。”谭琳微微一笑,端庄的脸上全是一幅长辈看着小辈的亲切。“快请坐下吧。”
陆二少什么人没见过,他极镇定地微微一笑,先是用手轻扶了一下让柯凝欢坐好,自己再拉开她侧面的椅子挨着坐了。
“小欢是在A市长大的,我也在A市呆过好几年,这家餐厅是地道的A市老菜,就想着请你来尝尝,却不知道这里变得这么吵,真是委屈陆先生了。”谭琳一幅丈母娘的派头,口里却是客气而生疏。
陆绪平只需稍一掂量,便知道柯凝欢这个小姨虽然年轻漂亮,但却心机很深,不但对他心存疑虑,有着极强的防备心,甚至还有一丝丝……反感。
在他所掌握的资料里,柯凝欢和这个小姨一直心存芥蒂,但是柯凝欢这小姑娘在某些方面和这个小姨还真是很像,一直当他是暴发户或是二世祖呢。
“阿姨您客气了,这样就很好。小欢带我去吃渔村小店,我也很喜欢。”说罢,他宠溺地低头看了看垂着眼睛一言不发的柯凝欢。
以陆绪平的城府,当然听得懂谭琳话里的刺儿,心下一凛,随打起十分精神来应对。
“陆先生,这里实在是太简陋,这茶也普通,您先润润口吧。”谭琳态度亲切,并亲自给陆绪平倒茶,动作流畅利落,柯凝欢待要抻手接过茶壶,却被谭琳用眼神儿无声地阻止了。
“可以问下陆先生,您是做什么吗?”
“哦,我现在是在企业。”严格地说,应该算是广义上的央企,但不归国资委管。
说罢,他像是无意识地又看了柯凝欢一眼。这丫头难道什么都没有和她小姨说?
“您的父母呢?”这是开始查户口了。
大约全中国的丈母娘都会对准备当人家女婿的人启动这种审查程序吧?柯凝欢在心里哀叹一声,只求陆二少多福了。
“我父亲是在研究所工作,有时候也到大学里授课,还带着研究生;我母亲,是公务员。嗯,还有一个哥哥,身体不太好,平常做做投资什么的。有一个侄子,正上学,嫂子,快过门儿了。”
也许是谭琳的眼光太直接,也许是柯凝欢这小姑娘完全一幅置身事外的态度,陆绪平稍微有了一点点紧张,说话略有点失了章法。
在陆绪平看来,他已经老老实实把家底都交待了,但在谭琳听来却有点摸不着头脑,甚至觉得有点混乱。
哥哥身体不好还做投资,有侄子上学了,嫂子还没过门儿!
他妈妈现在至少该有六十岁了吧?公务员还没退休,应该是副部级以上的吧,难怪这个架势。要说起来也算是个书香门第了,但愿不是绣花枕头,就和那个高天鹏似的,看着气宇轩昂,实际上也就是个人渣。
她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眼睛一瞟,便看到了抿着嘴角要笑不笑的柯凝欢。
女大不中留啊。
谭琳发出一声感叹。
“陆先生,小欢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们柯家统共也就她这一个孩子,我们只想她平平安安,目前她在这里工作有点不开心,我和她爸爸想把她调到N市,离着我们近些也能照顾得上,可是他和您谈恋爱,实在有些出乎我们意料。”见陆绪平一直不吭声,谭琳就一直说了下去。“您现在工作是在京城,难道你们准备两地分居吗?或是,您调到N市去?”
陆绪平听到最后这句话,不觉噎了一下。
小姨从来不这样琐碎叨叨小家子气的,柯凝欢觉得小姨此时一下子老了二十岁,和外婆有得一拼了,唠叨的很。
她抬眼看了一眼陆绪平,只见他端坐在那儿,微垂着眼帘,做出洗耳恭听状。平时冷硬的脸上现在变得柔和亲切,像是国务院领导下来视察,体贴地倾听从居民委大妈唠家常。
“阿姨,您说的这些确实是个问题,我不会让小欢一个人在这里的,她应该跟我在一起。”
似乎,陆二少这才抓住了事件的重点,很郑重的说了这句,尽管在谭琳和柯凝欢看来很有些轻描淡写。
柯家也算是行伍之家,只听说过当兵的家属可以随军,这男人反倒想让小欢这个军人随他了去,口气倒是不小。
谭琳也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一下,嘴上倒没说什么。
餐厅尽管火爆,但是这隔出来的一角还是安静,服务训练有素,不一会儿各种菜式便陆续端了上来。
“哎呀,光顾着说话了,快吃饭吧,都饿了吧。”
谭琳说着,便拿起餐勺给陆绪平夹菜。
陆绪平几乎从记事时起,除了二舅母之外,就再没有女人给夹过菜,这里当然包括他的母亲。谭琳这样做,忽然让他觉得很亲切,他低声说了句“谢谢”,便真的开始专心吃饭了。
这家老菜在A市海鲜为主,做的清淡可口,葱爆螺片香脆甘甜,当一盘生吃赤身芥末拿上来的时候,清晰可见赤贝肉在微微地颤动。
其实陆绪平并不是个只吃贵的讲派场的人,除了这菜真的好吃,他也知道谭琳是试探他,便也毫不做作,敞开了肚子吃个痛快。
倒底是个男人,这里的菜又极清淡,因此就吃的有点夸张。直吃的柯凝欢瞪了眼睛,和谭琳对看了一眼,有些无语。
啧啧啧,还真是个贵族呢。尽管吃的爹妈不认,但却动作优雅,不发出一点声音,间中不忘记照顾着两位女性。
直到吃的差不多了,也明白自己的处境了,陆绪平这才顺了口气:“阿姨,小欢的事情我会解决,我的新职刚刚任命,还没有到位,我会找时间亲自去N市看望柯叔叔和您。”
这个时候的陆绪平尽量想让自己看起来和别的毛脚女婿没什么区别,憨厚,老实,能吃,认真,负责。
这就是说,他准备亲自去提亲了,还挺懂规矩的呢。
谭琳虽然年轻,今天却端足了架势,准备好好为难一下,她寻思了一下,悠悠地说道:“好啊,也欢迎你父母过来玩几天。”
这句话又差点将柯凝欢噎倒。
她想象不出如果周云华夫妻到N市自己家里提亲,会成为什么局面。
不想,陆绪平却极痛快答应了一声:“好。”
这顿饭最后在宾主尽欢的气氛下结束,陆绪平经过努力,在谭琳心目中已经不是原来那种二世祖或是暴发户的形象,谭琳明显对陆二少亲切了起来,称呼也由“陆先生”变成了“绪平”。
柯凝欢要开车送小姨回去,但因为陆绪平是第二天一早的飞机,谭琳便体贴地说:“小欢你去送送陆先生吧,我自己开车回家。”
不等柯凝欢说话,陆绪平便说了句“谢谢”,柯凝欢看着他微微勾起一嘴角,微红了脸垂下头。
谭琳实在忍不住“扑刺”一笑,接过车钥匙,扭头找到停车的地方开车走了。
她当然不是个古板的人,这个男人虽说她不是十分满意,但看到自家姑娘那小眼神儿一晚上滴溜溜地在人家身上转,小脸粉红盈盈羞答答的模样,心里便有了数,觉得自己Сhā手还是晚了点,看这阵势像是正在热乎头上呢,再说这小子看起来也不完全是想象的那样不招人待见,心当下就软了几分。
柯凝欢目送着小姨开着车子离开,便挽着陆绪平的手走到停在路边的一辆奥迪。在陆绪平打开车门,扶着她上车的瞬间,她似听到了手机短信的提示音。
在车子里坐好,随着车子的启动,她点开了短消息:“凝欢,对不起,保重!”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转过头去,看到了在饭店门口台阶上伫立的一个人影。
“有事?”陆绪平像是随意地问了一句。
“没有,”柯凝欢看他一眼,抿了下嘴,还是解释道,“一个朋友刚刚看到我们在吃饭,没来打扰,发了个短信给我。”
陆绪平一脸我信了你的模样,却抓了她纤细的手指握在了掌心。
“小欢,回去问问咱小姨,彩礼什么的,最好事先告诉我一声,让我好有个准备。”他俯下头,低声在她耳侧轻轻地说了这一句。
“陆绪平!”柯凝欢咬牙低嚷一声,猛地转头对上了她的眸子,狠狠地瞪着他。
这男人,心眼儿真小,小姨不过就那样做势考验他一次,他就说出这样的话!
恍惚间,柯凝欢只觉得揽在自己肩上的手加重许多,随即她感到陆绪平那幽深的眸子竟变得有些幽怨了。
几乎微不可闻地,陆绪平舒了口气。
他是真的不懂,想娶个好人家的女儿做媳妇儿,还有被人家家长嫌弃的时候。这一关,陆二少过得竟然有些胆战心惊的感觉。
吴俊博是看到柯凝欢才追出来的,但是他已经完全没有勇气再面对她了。
从她养伤回来,就一直和她纠纠缠缠,但要说起来,俩个人还真没见过两次面,他也实在是心里有愧,一直都是他那个父亲在起劲儿。
为了利益,对一个小姑娘采取的手段实在是卑鄙了点,但是父亲说他不懂政治,官场就是这种胜王败寇,容不得他心软。
自己被那个胡瑞雪缠的烦心,正想着拿柯凝欢做做挡箭牌,便顺水推舟默认了,却不想给她造成了那么大的麻烦。等他明白过来,伤害都已经造成了。
凝欢,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再也不会了。
吴俊博默默在心里念着,眼眶竟有些微的发红。
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就是胡瑞雪说的曾在京城见到过的吧?那个男人太强势了,对她呵护备至,听父亲的口气,背景也极强大,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也可以放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的早些,么么啦~
52.转折
在周二的时候,省委常委会讨论决定的人事事项便传了出来。
B市的公安局长被任命为公安厅长;吴志友被调到省政府任副秘书长,分管了两个不疼不痒的部门;王兆林局长被确定为厅里的巡视员,正厅级待遇。
从理论上说,少将副军职,对应的是副省级和副部级,但实际操作起来极少有这种按排,而警卫部门的这个职务是高配,而且王兆林是因为出了警卫事故停职的,这种安排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事情发展的出乎意料的快,也出人意料的竟是这种结局。
很快,组织部门谈话完毕,剩下的,便是一周的公示期。
这一消息在厅内像是引爆了一颗深水炸弹,表面平静无波,实则暗潮汹涌。
省政府的副秘书长是副厅级,和吴志友原先的级别相同,但在权利方面实质上是被削弱了。
柯凝欢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当大家都在对着报纸谈论那则公示的时候,她才知道吴志友真的与公安厅长这一职位无缘了。
这算不算是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的性命?她不愿意这么想,也不想去想了。
一周后,新任命的厅长便在一位副厅长陪同下,来到局办公楼来视察。
新厅长姓庄,很年轻,大约四十岁左右,个子不是很高,精壮的身材,目光如炬,一看就是从基层干出来的公安精英。
在政委介绍到柯凝欢的时候,庄厅长和她握手的时候稍有点重,时间也略有点点长。当然,这是柯凝欢自己感觉出来的,看在别人的眼里,一切都很正常。
接着,局里就通知开了个全体会议,部署了“世界经济论坛”的安全保卫工作,庄厅长也做了简短的讲话,对这几年警卫工作进行了表扬和肯定,鼓励大家再接再厉继续做好工作。
一切都过渡的自然顺畅,没有一丝丝不协调。
庄厅长原任B市公安局长,B市属副省级城市,局长高配到副厅,现在被直接任命为厅长虽说有些突兀,但从大的原则上讲并没有违反组织程序,只是其中的奥妙谁知道呢。
表面上看来一切都没有改变,所有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再也没有人提起纪律作风的问题了,柯凝欢的工作和生活都恢复到了原来的轨道。
什么叫杀人于无形?不动声色,等着看他自己腐烂,败掉,这才是高段吧。像柯凝欢那种真刀真枪的上阵那只能算是孤勇,牺牲了自己,愉悦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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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进入十二月,“世界经济论坛”的安全保卫工作已经紧锣密鼓地进行了,柯凝欢协助李庆松弄方案已经差不多了,目前差在警力部署方面,由于来的领导级别高,时间集中,怎么调配好有限的警力,又不影响整个城市的运转,这是一项技术活儿。
而在一次安全组协调会上,柯凝欢不可避免地于吴俊博相遇了。
会议在A市市局的三号小会议室召开,柯凝欢跟着一位副局长和李庆松几个同事一起走进去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些关注。
她保持一惯的作风,低垂着头悄然地在李庆松身后在他身边坐下,准备记录。
会议整整开了一个下午,结束时已经过了平时下班时间了,各个部门的人相互打着招呼,交流着一些事情,柯凝欢转头想先下楼,却在楼梯的拐角处和吴俊博撞在一起。
吴俊博扶了她了下,她僵硬着身子,浅笑了一下说了声“谢谢”。
来往的人大都是A市市局的人,都认得吴俊博的,对柯凝欢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
“凝欢,还好吧?”吴俊博明显精神不太好,有些憔悴,不知道他父亲的任命是否会影响到他。
“嗯,挺好的。”柯凝欢浅浅地一笑,抬头对他说。
“我和胡瑞雪已经没什么关系了。”突然,他就说了这么一句。
这里根本不是说话的地方,时间也不对,柯凝欢更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瓜葛,便打断他说:“我知道。”
“凝欢,我是想和你说,对不起。”吴俊博显然是鼓足了勇气有话要说出来的,根本没有让开的意思。
“你已经说过了。”柯凝欢略有些不耐,却仍是微微一笑,“你不必太介意,事情已经过去了。”
“柯凝欢!”
李庆松大约和别人说完了事情,快步走过来,一把拉住她:“还磨蹭什么呢,局长找你呢。”
说罢,匆匆和吴俊博点了个头,拉着柯凝欢便下楼。
“这人你还搭理他干什么!你还没吃够亏啊。”李庆松有些气喋喋地白了她一眼。
柯凝欢抿了下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和我说对不起,我总不能不理他吧。”
“道个屁歉!早干什么去了。”说话间已经走到车子跟前,他便住了口。
这个小妹妹真让人心疼,不懂人情世故,让人给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前几天局里几个弟兄一起喝酒时说起这事儿,都是又生气又心疼得不行。现在好了,姓吴的走了,可是姓高的不是还在吗?她又和那吴公子勾搭啥,也不担心沾到一身腥。
不过,据刘岩透露的情况看,那个在她身边的男人倒是挺靠谱的,就是不知道能否护她周全。
李庆松叹了口气,这几天高局长明显心情不好,还是小心点为妙。
**
天气一点点冷了起来,京城已经飘起了第一场雪。
陆绪平新职到任后非常的忙碌。
贯彻国家宏观经济政策,筹集和引导社会资金,缓解经济社会发展的瓶颈制约,致力于以融资推动市场建设和规划先行,从宏观上支持国家基础设施、基础产业、支柱产业和高新技术等领域的发展和国家重点项目建设,到具体的国企重组,国家重点投资项目,同时还要积极拓展国际合作业务。事情之多之繁杂,使他忙的除了开会,便成了空中飞人,有时候连夜开会,一早上便在飞机上了。
毕竟现在肩上的担子重了,以前是赚钱多少的问题,现在是责任大小的问题,国家投资能否收回的问题。而且他是副职,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独立作主的。制约很多,行事就要慎之又慎,这让他比之前更加低调平和。
金融部门的年底是非常忙的,年关嘛,要钱的,还钱的,反正就是到了关口各种会议都来了,应酬也多,让他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周二的晚上他参加一个宴会,在一个五星级酒店的三楼多功能厅。因为不是主宾,只是作为相关部门被邀请,但仍是引起了关注。身份和背景是一方面,这样一幅年轻的面孔和俊朗的样貌在这群高层里实在是太出眼了,有心人便四处打听这年轻人是何方人士,当知道这他便是最近被传颂成金融界传奇式人物的陆某人时,都惊讶不已,硬是被一堆认识不认识的人拉着灌了一些酒。
官场潜规则多的是,不论是谁,都免不了要缝场做戏。陆绪平喝的稍多一些,便觉得室内空气太压抑,放下酒杯偷偷溜出来透透气。
刚走到拐角,便听到有人在叫他。
“绪平?”
他回头一看,肖杨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和几个人从另一侧走过来。
肖杨像是喝了不少酒,脸泛桃花,一身V领的礼服有些歪歪斜斜,走路有些不稳,却有着说不出的风情,陆绪平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这个样子。
陆绪平马上脸就黑了起来,一时间像是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定定地站住身子,冷冷地看着前面的几个人。
挽着肖杨手臂的,便是之前撞见他和柯凝欢一起吃饭的那个孟董,这个粗俗的暴发户挺着肚子,手指夹着烟,一幅我有钱我怕谁的派头,熟络地和陆绪平打着招呼,而陆绪平早已经忘记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认识的这个人了。
肖杨虽说醉了,但神志仍是清醒的,她一看陆绪平的脸色,便正了正身子,抽回了挽在孟董手臂上的手走上前,娇笑着看向陆绪平:“绪平,真的是你?”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陆绪平黑着脸,口气阴冷低沉。
“嗯,在和导演跟孟董他们商量新片的事情。”
肖杨平时的形象并不是这样的,大多一身休闲装,也极少浓妆艳抹,也不是那些不修边幅的人,而是极精致的淡妆,大体来讲还是极得体的,给人以淡雅而飘逸的感觉,今天的状况实在是出乎陆绪平的意料。
这时肖杨身后的大约是制片人或是导演什么的忙趁机凑上来要和陆绪平套近乎,递上来名片。
陆绪平冷冷地看了一眼,即没有接过来也没有说什么,好在立在他身后的黑西装秘书伸手接了过来,免去了一点点尴尬。
“送她回家。”陆绪平阴冷的声音响起,却是对自己秘书说的。
“不好,我要你送我,正好爸爸还找你有事呢。”连嗔带娇,肖杨软软地说着,身子已经靠了上来。
她这时怕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陆绪平当然无法扔下她不管,便伸手轻轻一揽,扶着她进了电梯。
黑西装秘书也跟了进去,摁了下行键。
出了酒店大堂,司机已经把车子停在了大门口,扶着肖杨上了车,秘书替他关好了车门,刚在副驾驶的位子坐好,车子便无声地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早更~
小汐要鼓励,努力码字中~
53.朋友
现今的网络发达,标志着已经进入了没有的时代,如果要存心曝光一个人,只需要贴上一张照片,热情的网民们便会扒出他的祖宗八代,其链锁反映带来的后果不可估量。
陆绪平并不是公众人物,大众也不知道他是谁,但肖杨是。
几乎是一夜之间,一张有着唯美风格的照片就传遍了整个网络。
照片下边的配图注释是,在某星级酒店门前,大明星肖杨被一位男士扶着上了一辆黑色奥迪车子离开。
照片上,女的千娇百媚,男的气度不凡,二人关系极其暧昧。
肖杨的照片拍的非常清楚,微扬着脸,一双媚惑的大眼睛正在对着扶着她的男人娇笑,不知道在说的是什么,一排洁白的牙齿整齐漂亮,尽管可以看出喝了酒,但是照片的角度刚刚好,把她拍的非常好看。
那个男人则是个侧影,看不清面孔,只有一个侧面和半个后脑勺,但仍可以看出身材挺拔,英气逼人,一只有力的手臂揽着女人的后腰,头是略低的,像是俯身在对怀中的女子说话,分明是呵护有加,痛惜无比。
整个网络都为之疯狂。
肖杨在娱乐圈算是洁身自爱的女明星,极少传出绯闻,一下子曝出这个猛料,众多肖杨的粉丝和好奇的网友瞬间八卦起来,都在扒这个男人是谁,是否就是肖杨的白马王子。
留言说什么都有,有人说这男人是个富二代,已经和肖杨好事将近了,还有说这男人是个官员,是有妻子有家庭的,肖杨是被包养了。也有说这个男人是最近才窜红的一个二线男星,正准备和肖杨合作拍一部古装大戏《倾城》,著名导演张川要启用这男星出演男一号。
各种说法乌七八糟的充斥整个网络,有祝肖杨找到如意郎君的,也有人骂肖杨跟着有妇之夫甘心当小三是不要脸。更是有一部分人赞叹,这张照片中的肖杨可以和《魂断蓝桥》中的费雯丽比美,而那个男主角似乎比罗伯特?泰勒更具有魅力。
这帖子热闹过后第三天,CCTV的娱乐频道便播出了一个访谈,主持人在聊完了肖杨的新片《倾城》的事情后,极自然地问到了明星的私生活,这是观众们最感兴趣的话题。
“请问肖杨,最近网上有一张照片,曾拍到一位男士挽着您从酒店出来后上了车子离开,可以问一下这位男士的身份吗?”主持人问的很有技巧,而此时屏幕已经切换上了那张照片,由不得肖杨不回应。
“当然可以,“肖杨很坦荡地一笑说,“那是我的一个朋友,在酒店碰到了,顺便送回家而已。”
“是什么朋友?男朋友吗?”主持人步步紧逼。
肖杨并不否认,却也没有承认,只是捂嘴一笑:“是一个很老的朋友,抱歉,他的身份我不方便透露。”
“哦!是这样啊。”主持人意味深长的说,之后又说了两句祝福的话。
肖杨回答的很完美,因为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说错做错。
柯凝欢是几天后才看到这个帖子的,她平时上网不多,大多是看新闻或是查找资料,她还是在晚上看电视换台的时候,偶然看到肖杨的访谈节目,便略为停顿了一下,看了一会儿,自然也就看到了这张照片。
毫无征兆的,她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打开电脑,她打上肖杨两个字,便轻易就搜到了这张照片。
女孩子那清澈的目光对着屏幕上的照片,瞬间定格。
再上班的时候,柯凝欢总感觉同事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同。
其实,这完全是她敏感。
那张照片的侧影,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来是谁。而且,没过两天,几大门户网站的帖子都被删除了,一些小的网站虽然还能找到,但已经起不了什么风浪了。
肖杨又不是刚入行,之前风评那么干净,如想压下这件事儿应该很容易,更何况还有一个陆绪平。
这两天陆绪平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有电话来,问她身体怎么样,工作累不累,另外嘱咐她,有空儿去大嫂谷惠灵那儿看看,如有可能,动员她早点来京,北生非常想妈妈。但是一句也没有提起照片这件事。
柯凝欢的口气丝毫没有异样,像是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口气轻快调皮,也温柔叮嘱他注意休息,应酬时不要喝酒。
“小欢,等着我,过两天,我会去看你。”他这样说着,声音有着热烈的渴望,却又透着一丝丝疲惫。
“嗯,我等你。”她这样说,心里犹如针尖微微刺了下般,有瞬间的抽痛。
世界经济论坛在12月28号召开,时间是两天。
这次的任务空前集中,外宾中,元首级的就有三位,届时,我们的国务院总理将致开幕词。
这是A市有史以来最严峻的时刻,全市上下都在严阵以待。
开幕式是在28号的早上九点。
除了国宾馆之外,A市几乎所有的五星级以上的酒店全部被占用,主会场在A市的国际会议中心。
7日下午,柯凝欢随着现场组入住在威顿酒店。在警卫总值班室里,柯凝欢竟意外地发现了老局长王兆林!
“王局长!”柯凝欢惊喜地扑过去,拉住了王兆林的手,霎时红了眼眶。
“凝欢。”王兆林看到柯凝欢,也是满脸欢喜。
他对这个这小姑娘有种对女儿一样的情结,从她毕业到了局里来之后,就很注重培养她,让李庆松一手带着她,训练她。现在看来,她总算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关键时候她的沉着敏捷,遇事的果断和有条不紊都让他心生敬意。当他后来听说了那次在酒桌上她当着吴志友的面澄清了和吴公子的关系这件事之后,他更清楚地看到这姑娘的底线是什么,这脾气很对他的胃口,可也极易吃亏。
厅里这次指派到总值班室协助工作,他就是冲着这些过去的老部下才答应下来的,他特别想念这些惜日并肩战斗过地战友,也怀念这种紧张而有序的工作氛围。
没有当过兵的人,很难理解这种情怀,那是一种生死相依的感情。
王兆林觉得,这二十多年的警卫生涯,已经足够让他回忆到生命的尽头了。
“局长,您回来了,真好。”柯凝欢低声地嚷着,有种孩子见到了父亲般的踏实和温暖。
“凝欢,别再叫我局长了。”王兆林有丝丝苦笑,随即,他更是放低了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凝欢,谢谢你,也替我谢谢……陆先生。”
值班室里,几个人都在忙着,没有人注意俩个人的对话。
柯凝欢微微一愣,隐约明白了什么,她微红了脸:“您说什么呢。”
王兆林慈爱地笑笑,拍拍她的肩:“去忙吧,有时间我们再细说。”
柯凝欢答应着,便跟着在喊她的李庆松处长下楼去往国际会议中心,再一次去察看明天开幕式的现场。
柯凝欢晚上回来之后已经是十一点多了,进到自己住的房间,脱下外套,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手机上有三个未接电话,全都是陆绪平的。
在工作中她一般都把手机调成振动,由于刚刚她把手机放在了外套的口袋里,加上在国际会议中心里温度有点高,外套脱下放在一边,有振动她也察觉不到。
她回拨了陆绪平的电话,对方马上就接了起来。
“你在哪儿?”仍然是低沉磁性的声音,充满了魅惑。
“我在威顿酒店。”
“到香格里拉2808”
“知道了。”
柯凝欢答应着,随即给李庆松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出去一下,有事情打她手机。
李庆松隐约知道一点底细,笑着问她:“男朋友来了?”
“处长!”柯凝欢脸皮薄,不好意思地轻喊一声,引来李庆松一阵笑。
“快去吧,不过要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要去现场那边。”
柯凝欢答应着,套上外套,抓了手机便下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先发上,一会儿还要修改,晚上争取再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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