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景琰打开,书僮洛儿象猫一样钻进来,笑嘻嘻地看着景琰。
“你怎么知道本王还没睡?这么晚来打扰本王,是不是皮痒了?”景琰板着脸训道。
洛儿连忙躬身陪罪:“王爷饶了奴才吧。奴才知道你没睡,因为萧公子刚刚还在你这儿呢。”
“你跟他住一间屋子,自然知道他的动向。他这会儿回去了么?”
“他回来换了身夜行衣又出去了,他好神秘。”
景琰微微一笑,笑容竟也有几分神秘。
“王爷……”洛儿目光闪烁,灯光下看来就象猫一样。
“想说什么?干嘛支支唔唔的?”景琰有些不耐。
“奴才觉得……这两天萧公子怪怪的,我好象……不认识他了。”
“是吗?”景琰不置可否,轻轻笑了两声,“他怎么怪了?”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觉得他就象换了个人似的,本来他的长相虽然也算英俊,但比起王爷来,那真是有天壤之别。可这两天,我怎么看他都觉得他比王爷还要漂亮……”忽然发现主子的两条眉毛已经虬结在一起,洛儿连忙陪笑,“王爷别生气……我其实也不是说他的长相……而是…….而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那种气质。他那双眼睛……又黑又深,看起来就象湖泊,仿佛可以包容一切,我看着他时,就感觉我的魂魄都要被他吸进去了……还有他的声音……我怎么从来就没发现,他的声音这么好听?”
景琰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洛儿:“看来本王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怎么现在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洛儿抓抓头皮,做羞涩状。
景琰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道:“不过你提醒了我,你的眼光很准,形容得也不错。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看来……他需要再改进一下。”
“王爷……是什么意思?”洛儿有点摸不准景琰的表情,只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不该你知道的事就别问了,我只能告诉你,这是朝廷机密。”
洛儿吐了一下舌头:“是奴才唐突了。奴才这就去睡觉,明早再来伺候王爷。”
景琰点点头。
子墨躺在*,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切都是按照他预定的计划在进行,虽然有些偏离轨道—本该留下温如玉,却仍然失去了他,但总得来说,他的目的达到了。康朝没了温如玉,为他逐鹿中原扫清了障碍,得天下便容易得多了。
但为什么心里那么沉重?他暗暗问自己。
他不是良善之辈,否则也不可能处心积虑、韬光养晦,到最后弑父杀兄,登上王位。一开始他就向温如玉坦言,自己只是在利用他。可为什么,事到如今竟为温如玉的死心中不安?特意来长安一趟,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想确认温如玉已死,还是希望他没有死?
子墨,你疯了。他这样对自己说。难道现在的你,真的还在乎友情二字?为王者不该拥有感情,也不配拥有感情,否则心就不由自己控制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你还不承认你喜欢上他了么?”子襄愤怒的、带着妒意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子墨不*苦笑。
温如玉从来就没有让他产生绮念,只有钦佩、欣赏,是为王者求贤若渴的态度,也是有心结纳的态度—-虽然对后一点他还刻意不去承认。
罢了,为了江山,为了成就一代霸业,孤绝不能优柔寡断。康乐帝不是也选择牺牲了温如玉么?
想到这里,便让自己的心冷却下来,慢慢有了睡意。
黑暗中有一双眼睛闪烁着鹰一般敏锐的光芒,夜已深,客栈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二楼的客房中都熄了灯,只有廊下挂着的灯笼还在发出昏黄的光晕。
远处传来声声更鼓,萧瑟风声掠过,惨淡的月光笼罩着整间客栈,每个阴暗的角落里好象都藏着鬼魅,随时会出来择人而噬。
黑衣人惊鸿般掠起,无声地落到屋顶上,象一片被风吹落的枯叶。
白皙的面容隐在漆黑的领子里,手中长剑发出潋滟的寒光。
他身形飘落的时候,身旁就出现了两条黑影。那是子墨的影卫,受过严格训练的影卫,随地随地隐藏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保护着主人的安全。
两把剑一齐向黑衣人袭去,风声好象突然变紧了。
黑衣人的眼睛更亮,对面的两名影卫忽然产生错觉,他们从他眼里看到了剑光。
目光与剑光混合在一起,有凌厉的风刮过,寒意砭人*。
血噗的一声溅出来,其中一名影卫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出声。
影卫习惯于沉默,他们对痛苦的承受能力远远超过常人。
剑光再起,黑暗中仿佛流星滑过。先前未受伤的影卫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去,他手中的剑失手跌落。黑衣人适时地接住那把剑,扔向影卫。一剑穿心,带动影卫的身躯飞出很远,直直地掉到客栈后的巷子里。坠地的声音被风吞没,客栈中仍然一片寂静,没有人发现正在进行的决战。
受伤的影卫眼里闪过慌乱之色,但转瞬即逝。他们的生命是属于主人的,所以他明知道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但只能选择死亡。
黑衣人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叹息声中,他的剑吻上了影卫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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