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惠眼睛突然瞪大,仿佛要喷出火来将他熔化一般,站着居高临下对他大喝一声:“杜宇,我告诉你,我不会和你离婚的,你就做梦吧。”
杜宇还在坐着,位置和气势明显处在下风,胆气也弱,话也说不利索了:“那那那??那我搬出去,我们分居。”
白惠本来想扔下他回卧室,听到这句话又站住了,扭头像看怪物似的盯着他的脸,审视了好一会才说:“杜宇,你这个混蛋,当年实习的时候,你上班一个月被炒了,死乞白赖地要住我租的房子找工作,我收留了你,现在翅膀硬了?见到老情人不好意思和我住一起了?”
白惠的话由于翻起了旧账,句句都像利刺般扎得杜宇心里滴血,他张口却无言,两人斗鸡似的对峙着。
杜宇不想这么僵持下去了,他站起来,竖竖衣领,最后一根侥幸的稻草终于被白惠扔掉了,他突然觉得无比轻松,白惠张牙舞爪的样子也变得可笑起来,他深深调整了一下呼吸,淡淡地说:“白惠女士,谢谢你当年的收留,这套房子嘛,就作为当年的房租加利息还你啦,我这就走,什么也不带。”说完还夸张地伸出两个表示两手空空的巴掌在她面前晃晃,然后向门口走去。
“杜宇,你给我站住!”白惠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声。杜宇刚走到门口,被声浪震得不由自主站住了。
白惠疾步走上前去,杜宇刚回过脸来,便迎面挨了结结实实清清脆脆的一个耳光,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烧起来。
“杜宇,你这个王八蛋,误了老娘十年青春,你现在要一走了之?你混蛋,我告诉你,你不会得逞的,想离婚找老情人?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杜宇,咱们走着瞧,你给我滚??”
杜宇耐心听完最后一个字,毫不犹豫拉门出去。
室外的温度比屋内要清凉多了,杜宇站在楼下时,一阵清凉秋风温柔拂来,他突然感觉心脏一阵抽搐,仿佛胸前那积蓄了万年的浊气块垒刹那间一起都要奔涌而出,眼睛里无端端老泪狂涌,脚下被抽空似的站立不住,他干脆抱头蹲下来,拼命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那已经决堤的眼泪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了。男人掉泪,多半突如其来,一旦经过酝酿,便绝不能够真正哭出来。而正是这种超过承受界限的洪流如突破大堤决溃一般,不倾泻一空,就根本无法截住。
杜宇哭得像个委屈的孩子,他的确是个委屈的孩子,因为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根本就没有了家,哪来回家的路?
在他身后,白惠竟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下来,远远站在楼梯侧边的暗处,冷冷地望着这个犹如丧家之犬的男人。
慢慢地,杜宇的情绪平静下来,他站起身,抬头望了望这栋曾经是自己“家”的地方,虽然不过住了几个月,但他从第一天开始,就将家的概念扎进了这栋楼里。之前租住的地方,哪怕住了*年,但心里从来没有把它视为家,心里天天在告诉自己,那不过是暂时的,时间一到我就要搬走,所以,他搬家的时候,对旧地完全没有一丝留恋,这才几个月,他已经完全记不起旧居地的样子了。
可恰恰在这时候,旧房子突然闯进他脑海里来,仿佛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一个久违的老朋友,在向他亲切地招手,向他说:“过来过来,咱们聊聊天吧。”
杜宇双手Сhā进口袋,一头扎进夜色里,其实现在并不晚,不过*点钟,街上人流热闹,杜宇默默走了一会,突然想到日记本还在家里,这个幽灵似的东西,却是他目前唯一想念和不能放弃的东西,也是唯一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东西,他怎么能连它也抛弃呢?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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