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同情我,有时候我很庆幸自己听不见,这样就听不见他们在床上的呻吟声……”
这天下午,尹亮君的故事在双双耳里,再次证明,爱情中的缺陷多于完整。
见不到双双,颖川的情绪陷于严重低潮,陆家兄妹联合起来,不让他和双双见面,他不晓得双双回家后发生什么事情,但他知道她一定很伤心,那个风铃盛载了他们许多童年。
他急于找到她,连跑十几趟陆家,只得到一个消息,双双生重病,于是他找遍台北大大小小医院。没有,完全没有,双双凭空消失,再也没有下落讯息。
婚期一天天接近,他无心筹备也无心管理公司,所有人都发现他的不对劲,却将它解读为婚前忧郁。
错了,他并不忧郁,对婚姻,他有他的看法,他认为天下人的婚姻籼自家的父母亲一样,他们并不相爱,但他们共同扶养一个小孩,共同为工作打拚,共同为创造更多的名利权势努力。
至于心灵空虚,无妨,外面多的是乐于为他们制造浪漫的情人。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易受影响的人,但双双的失踪影响了她,工藤靳衣的话也影响了他,他找来金妈妈、阿英求证,找来征信社调查,结果让他吓一大眺,原来表面温柔贴心的幸子,竟是戴了双重面具的女人。
双双的委屈、双双的抱歉、双双的眼泪,一遍遍敲痛他的心情。那是种从没有过的感觉。
他不相信爱情、不相信人与人之间应该互信,他总防备周遭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父母亲,只有在双双面前,他才能卸下防备,轻松快意。
之前,双双在,他没发觉她的存在对自己的重要性;失去她,他终于发现失去空气,他再不能呼吸。
他是被踩坏的那两条鱼,他-脚踩碎自己的世界,踩去她悉心为他准备的空气。
他生气、他忿忿不平、他气陆家人,更气自己。他一味生气、缺乏分析,他跳脚、低喊,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准任何人进来。
突然工藤靳衣的话射进他脑海里——
“如果我是你,爱她,我会更小心保护她……”
他爱她?!不是以妹妹哥哥的身分?有吗?那是爱还是亲情?他有些迷糊。
好吧!就算是亲情,那么他是否该对父母亲,或者金妈妈、阿英存有这种情绪?
不,他并没有,阿英从十六岁开始照顾他,她要走,他只淡淡说:“有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那么,他对双双是爱情?爱情不是一种以情yu为主导的感觉吗?他对双双有这层感觉?不对,他需要再求证。
然后更多的话打进来,全是双双甜甜软软的声音。
“看不到你,我每天都躲在棉被里面哭泣。”
“哥,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我永远不嫁,留在你身边当你的幸福火柴。”
双双的每句话都温暖他的心,然后一句一句,升温再升温,烦闷的心情被温暖融化,丝丝甜蜜渗进去。
他或许对爱情冷感,但不管怎样,他必须弄清楚自己对双双的感觉,也要弄清楚双双对他的。是的,弄清楚,不过他确定,不管结果是什么,他都不愿意让双双再离开自己一步。几天不见,他已近窒息。
拿起请帖,他匆匆赶到陆家,他到的时候,只有陆吟汸一个人在。
她缺乏礼貌,对于老板,她的态度是自做自的家事,拿他当浮游生物,不肯多甩理。
“我要你把请帖交到双双手上,我结婚那天,她必须在场。”
“对不起,她的腿不方便,不适合当你的伴娘。”
就算双双吃了他们欧阳家十几年粮,要还要赔,由他们这群哥哥姐姐出面,双够毋需再去面对难堪。
“我不要她当伴娘。”
“那么她去不去何妨?”
“很重要,这关系到我和她的一生。”
“你的一生注定飞黄腾达,我们家双双没这个命。”
这口气吟汸憋久了,碍于他是上司,她没办法在公司对他发作,这下子是他自讽找上门来,怨不得人。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冷言冷语,我得罪你?”
“你没有得罪我,只是请你收敛自己,不要老是表错情,我们家双双未满二十岁,还没有公民投票权,她很容易错认别人对她的感觉。”
就算是双双单方面错觉,可误导她的是成年人,就该由成年人负完全责任,有海有看到,老师和学生有孩子,去坐牢的可是三十岁的女老师。
“把话说清楚。”
“我说的不够清楚?欧阳颖川,你很过分,你老是用桃花眼瞄人,万一别人误会,以为你对她有意思怎么办?你不要一天到晚假哥哥名义,行情人之实,行不行?”
“假哥哥名义,行情人之实?”
“不是吗?哪个哥哥会一天到晚把妹妹背来背去,东亲西亲,搂搂抱抱外加甜言蜜语?我可不晓得欧阳家人人热情,至少欧阳老爷夫人就不是这样一号人物。”
“我……”
“别跟我争辩,说你没有乐在其中。”
乐在其中……说的好,他的确乐在其中。
“你的意思是,双双对我,不单单是兄妹情谊?”
吟汸不否认,但推卸责任是必要性工作。“错不在她,她是未成年的无知少女,有问题的人是你,搞不清楚妹妹和情人的分际。”
妹妹是自己家的好,坏人是别人家的恶,即便错不在他,她打死都要往他身上赖。
吟汸的不否认,让他心情高昂,这么High的感觉他首次尝试到。
“如果是这样,她更得去参加婚礼不可。”
“为什么?”
“我不排斥娶十八岁新娘。”他的“乐在其中”正迅速发展。
“我……等等,我有没有听错?!”吟汸拉住他的袖子,确定老板没发疯。
“你没听错,如果双双到场,我就升你做经理秘书。”
“不对,你刚刚说的不是这一句。”
“意思一样,你要是爱双双,就陪她一起参加婚礼。”丢下请帖,他大步跨出陆家的贫民窟,潇潇洒洒,和楚留香一样。
双双对他有意思、双双对他有意思……呵呵,双双对他有意思……没预料过的感觉一古脑儿涌上来,他——“乐在其中”。
尾声
走进一片花海礼堂,美仑美奂的紫色气球点缀出一道道花门,双双和哥哥姐姐走进,慌慌的,是厘不清的心情,假假的,是双双脸上过度夸张的笑意。
双双对所有人都笑,爸爸妈妈、宾客、员工,独独不对工藤靳衣笑,原因是,颖川不喜欢他,虽然她觉得他和自己一样可怜,可,她立志当哥的好妹妹,她拒绝所有哥不喜欢的人事物。
“哥,恭喜恭喜,祝福你跟幸子琴瑟和鸣、白首偕老。幸子在休息室吗?她一定美到让人惊艳吧?”她尽力让自己的应对大方得体。
“这是你的真心话?”颖川盯住她问。
“当然啊!最好快生几个小宝贝喊我姑姑。”她翻来翻去,就只能翻出几句金妈妈要她懂事的老话。
“我以为你讨厌幸子。”
“问题是你爱她,不管你爱谁,我都会努力习惯接纳,你的幸福是我最开心的事。”
“如果我是个同性恋,爱的人是男生呢?”
“那……没办法,只要是你要的……”
“你都全力支持?”
“对,我会在家门前挂一面彩虹旗,昭告大家,我接受同性恋。”她用力点头,让懂事乖巧笑容贴挂。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
她不迟疑,爱他是她最重要的事,尹亮君给过她意见,她决定接受,所以,不管他是否结婚、是否生小孩,她都要在他身边,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时,她只能分到短短的十分钟。
“哪一种爱?”
“什么?”她不懂他的意思。
“你爱我,是兄妹之情还是掺杂了其它?”
他一问,她的脸瞬地涨红,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子找不到落脚处,她东看西看,白白的眼睛渗进红血丝,憋着不哭的嘴唇让牙齿咬住。
懂事懂事,她一再告诉自己要懂事,不能在众目睽睽下丢他面子,可是眼睛鼻子,各部器官都不理会她,硬要让眼泪闯关。
还需要答案吗?不用了,她的表情已给了他正确答案。她爱他,肯定。
“双双,你爱过人吗?”颖川转移话题。
“爱过。”她老实说。
“那是什么感觉?”
“一天不见会想念,时时刻刻只想待在他身边,光想到他就会脸红心跳,甜蜜无限,离开他,会感觉心肌梗塞、呼吸不顺,没有他,你不晓得还有没有明天,只要他在,就算明知道他是别人家的男人,与你无缘无分,你仍然感觉晴空朗朗,人生值得期待。”
“现在你有晴空朗朗、人生值得期待的愉悦吗?”
“当然有。”
甫回答,双双一阵错愕,那是什么问题?为什么哥这样问她?她迷糊。
瞧她一脸雾水,他又“乐在其中”了。好怪!这几天明明忙到快疯掉,却时时刻刻都“乐在其中”,这算不算双双说的!-光想到他就会脸红心跳,甜蜜无限?
“哥……”她拉拉他的衣袖,想问问清楚。
“先和哥哥姐姐去坐好,典礼马上要开始。”
“哦。”
他亲亲她的额头,亲亲她的脸颊,沿用他的“假兄长之名,行情人之实”。
斜眼,他看到吟汸,见她一脸不以为然,他凑到她耳边低声说:“看来你对总经理秘书这个工作,持有高度兴趣。”
“我对钱向来戚兴趣。”吟汸回他一句。
“这种事情简单,你可以早点告诉我,我不介意为你用一点特权。”
特权?是欧阳家孩子的权利,现在扩展到欧阳家的亲戚。
“走,我们去观礼席坐。”
拉拉双双,她把妹妹和色狼之间拉出安全距离。
婚礼音乐响起,新郎站好位置,新娘却迟迟不见出现,不多久,工藤靳衣扶着一个拄杖老爷爷站到礼堂前面,他用日语对大家说话,至于说什么,双双一句都听不懂。
此时,镁光灯闪烁,记者抢拍新闻,他们慌张的神情,让人备觉错愕讶异。
“二哥,他们在紧张什么?有大新闻?”
帼醆对她神秘一笑,说:“等一下你的颖川哥哥会告诉你。”
“奇怪,全世界的人都听得懂日语,只有我是白痴吗?”
“谁叫你不念书。”帼升敲敲她的额头。
“我们学校没教啊,我哪里晓得日文怎么……”
她的嘟嚷还没结束,就让走到她面前颖川,整个人打横抱起。
“哥,你做什么?”
好啦!现在镁光灯全落在她身上,劈劈啪啪,以为她是濒临绝种的古生动物,住在史前洞窟。
“我的新娘子跑了,婚礼必须继续进行,你肯将就一下,充当新娘吗?”
“哦?假的,演戏的,对不对?”她看看四周,不确定他的举动。
“法律规定,只要有公开的场合和两个以上的见证人,就是受到法律保护的婚礼。”颖川回答。
“我真的嫁给你,幸子怎么办?”
“她有躁郁症,工藤家隐瞒她的病情已经够过分,还指望我娶她?”
“她有躁郁症?”原来该看心理医生的人是她不是自己。
“对不起,我知道她冤枉你的事情了,当时,我应该花时间查证的。”
“也不全是冤枉啦!我真的刮了她的车子,还故意绊她摔倒,我气她设计让你骂我。”
对于她的自动招认,他莞尔一笑。
“哥,你们不结婚,合作的事业怎么办?”
“工藤家很聪明,不找我合作,损失的是他们,所以合作案照旧,只是和我共推案子的人换成工藤靳衣。”
“这就是刚刚说日语的老爷爷宣布的事情?”
“对。”
“问题是你很讨厌工藤靳衣。”
“只要你不要跟他说话,我就不讨厌他。”
“哦,那很简单。可是……爸爸妈妈怎么办?你娶我,他们会气死。”
“他们妥协了。”
因为他恐吓他们,如果不答婚事,就登报纸,脱离父子关系,至于后续的股票下跌、合作案不能顺利推行等等问题,可不关他的事情,反正他人脉广得很,要重新弄一家公司来和自家的家族企业打,没有太大困难。
“哦!”双双似懂非懂。
“你的问题都问完了,可以结婚了吗?”
他有些不耐烦,在婚礼上讨论事业人际,实在不浪漫。
“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好不好?”她小心翼翼问。
“说。”
“你爱我吗?”
她瞠大眼睛,等待他的答案。
一秒钟、两秒钟……二十秒钟……三十秒钟……拜托,跳伞的人都从三千尺高空回到地面了,他还在考虑!
终于,双双嘟起的脸颊表明了她的生气。
他认真开口:“我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你不知道,那怎么可以娶我?!”
“我当然不知道,是你爱过男人,又不是我爱过女人,你不教我,我怎么会知道。”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没爱过女人,那幸子呢?”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爱她?”
“你说过,她是个值得男人喜欢的女生。”
“你可以发脾气,我就不行吗?”
“所以你喜欢她,是因为对我发脾气?如果你不对我发脾气,就……不会喜欢她?”她很笨,一个简单的双向等式,都要推上半天。
“对。”他很无奈。
双双回头举起手指放在嘴唇上,要来宾安静,让她认真思考。
这次她想得比颖川更久,三分钟后,她抬眉主动对宾客说:“我是陆吟双,我愿意嫁给欧阳颖川为妻。欧阳颖川,你愿意娶我吗?”她越俎代庖,把牧师的工作一手包。
“我愿意。”颖川笑答。
偏过头,她得意说:“哥,我总算有一项事情赢过你,以后我可以当你的老师,教会你爱情。”
她的得意没有维持太久,颖川的吻落下,不足以前亲亲额头脸颊就了事的那种,是货真价实的法式热吻。
四唇胶着,和着镁光灯影,温度节节上升,救命……
他开始出现一种以情yu为主导的感觉……对“妹妹”出现这种感觉,唉!他不是生病,就是爱情发生……
编注:敬请锁定《折翼天使系列》其它精采情事。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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