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搁下手中的笔,走过去把门打开,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坏。
又是他!一个叫作简进的狂热级文学青年。
都怪一个亲戚多事,把他介绍给我,这些天来他几乎天天上门,要我指点他那狗屁不通的文章。昨天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对他一篇所谓呕心沥血的新作提了几点意见。
“邹老师,我遵照您的意见修改……”简进谦恭地说。
“行了,我不用看了,”不知怎么,我忽然克制不住自己,粗暴地打断他说,“你根本不是搞文学的料,修改一百遍也没用!”
简进一脸窘迫。
“我劝你别白费劲了,把时间和精力拿去搞点别的东西,现在改革开放,干什么不行,偏偏要在应该文学树上吊死……”
我正口若悬河,忽然发现简进不见了。不知他什么时候偷偷跑了,他一定受不了我的尖刻——管他呢,我继续写我的。
大概是四年之后,我有一天上街取汇款。忽然一辆轿车嘎地在我身边停住,我吓了一跳。车窗里探出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邹老师,你忘记我啦?”原来是简进!他下了车,热烈地握起我的双手,“邹老师,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我真不知如何报答你!”我懵头懵脑的。“我当初痴迷着文学,是你一番话让我迷途知返啊,我真不知道如何感激你!”
原来,简进被我批了一通之后,丢掉文学转身扑通跳入“海”里,现在有了公司有了车,连别墅也有了。不久,简进诚心诚意拿了数万元,帮我出了一套文集。我以恩人自居,觉得理所当然,但心理不免酸溜溜的。
房门上响起持久、顽固的声音,看来我要是不开门,它就是三天三夜也不肯停下来。
会不会是他?好吧,我就是不开门,看你的耐性有多好!
大概十五分钟之后,敲门声渐渐弱下去,像一朵云飘散了……
. . t,,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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