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吗”小司机犹豫着向后缩着身子,赵书记对他,估计跟区委书记对萧何吏差不多,官太大了,一起吃个饭也会觉得万分惶恐。
胖中年人回过头来:“小张,我看你就别过去了,说不定赵书记找萧队长谈事呢,我让厨房单独给再你准备点。”
小司机一听这话,态度更加坚决:“萧队,你去吧,我在这里将就吃点就行了”
萧何吏明白小司机的顾虑,便笑着点点头,跟着胖中年人走了。
来到单间,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五六个热气腾腾的菜,萧何吏刚坐下,赵逸云就推门进来了。
萧何吏刚想起身,赵逸云摆摆手,走过来用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没外人,别客气了。”
萧何吏笑了笑,没再坚持。
“饿了吧,快吃吧。”赵逸云指着桌上的菜:“如果不合口,就让厨房再做点。”
萧何吏慌忙摆手:“不用不用,赵书记,您也吃。”
“我吃过了,”赵逸云坐了下来:“一会吃完,我正好顺路把你送回家。”
“您住哪”萧何吏有点吃惊,自己租住的小破屋没几个人知道,赵书记怎么会知道顺路呢。
“我在翡翠园,你呢”原来赵书记并不知道萧何吏住在哪。
萧何吏眼睛一亮,翡翠园离省第一医院非常近,便连忙说道:“赵书记,我一会去省一院,你把我放门口就行。”
“嗯。”赵逸云答应了一声不再说话,掏出一支烟静静地吸了起来。
萧何吏知道他是在等自己,于是赶紧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慢点吃,不急的。”赵逸云仿佛看透了萧何吏的心思,吐出一口烟悠悠地说道:“何吏,你也知道,那时候我与乔玉莹不对付,让你夹在中间不太好过,一些事情别记在心上。”
萧何吏一阵惶恐,连忙咽下嘴里的饭,着急地说道:“赵书记,我从来也没有”
赵逸云摆摆手,依然是悠悠的口气:“乔玉莹现在是副区长了,按说不该议论她,不过说实话,当年论能力,论资历,都该是我当这个农林局长。”
萧何吏没想到赵逸云会突然对他谈起这些事,错愕之余,又充满了疑惑,他闹不清赵逸云说这些话的用意,便不敢搭腔,继续低头吃饭。
“相当年,畜牧站的弟兄们就如铁板一块,那绝对是团结终生难忘啊”赵逸云感慨道:“如果让乔玉莹分管,她估计没这个能力做到”
“哦,嗯。”萧何吏一边加快速度吃饭,一边用鼻子敷衍般地“嗯”着,心里不停地翻着个,赵书记怎么当自己的面就说乔区长的坏话呢,是因为他根本不怕,还是因为信任自己呢可是自己与他并不很熟啊。
赵逸云吸了最后一口,然后把烟掐灭在烟缸里,换了一种轻快的声调说道:“是金子就会发光啊,何吏,这么多年,依然还是没能埋没了你”
萧何吏不自然地笑笑:“哪有啊,赵书记您别开说笑我了。”
赵逸云笑了笑:“不过我件事还是挺佩服乔玉莹的,有眼光,挑的小伙子个顶个”说完又像很惋惜的样子:“可惜,农林局就是个埋没人才的地方,像春晖,如果在别的单位早就提拔了,还会等到节后多亏他还一直死心塌地地跟着乔玉莹”
萧何吏心里一动,难道节后陆春晖要提拔了
赵逸云没注意萧何吏的变化,依然自顾地说:“像文胜、叶秋,还有玉麒,放哪个单位都能独挡一面,可在农林局,就只能都憋在一个综合科里,好在文胜和玉麒还算不迷糊,先出去了。”
萧何吏这时才隐隐听出赵逸云话里的味道,抹了一把嘴,笑着说:“赵书记,我吃饱了。”
赵逸云点点头“哦”了一声,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从烟盒里又取出一支烟,刚要点,又停了下来,也不看萧何吏:“何吏,你要愿意,来牧羊乡吧。”说完啪的一声点着了烟。
萧何吏虽然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不过等赵逸云真正说出来,他还是有些吃惊,笑了笑问道:“赵书记,我来了能干什么啊。”
赵逸云笑道:“随便你挑。”说完吸了一口烟,弹了弹烟灰:“何吏,你现在还是副科吧”
萧何吏点点头:“是啊,赵书记。”
“来了,我先给你解决个正科,可以先在党政办干一段时间,然后下去干个辖区书记,以你的能力,我觉得提个副镇长应该不会用太长的时间。”
萧何吏心里一动,却没敢立即表现出来,只是笑却并不说话。
赵逸云也知道这样的谈话最好是点到为止,便站起身:“吃饱了,那咱们就走”
“嗯,好。”萧何吏赶紧站起来,伸手拿过外套穿上。
赵逸云一边向外走,一边说着:“何吏,回去考虑一下,也可以打听一下,我赵逸云对弟兄们怎么样,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萧何吏笑笑说:“那还用打听啊,谁都知道的。”
赵逸云回身说道:“何吏,那我等你的消息。”
“嗯。”萧何吏低头应着。
说话间就来到了车旁,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车,赵逸云便假寐起来,萧何吏忙活了一上午,也感觉有些累了,便也闭上了眼睛。
雪天路滑,车行得很慢,萧何吏虽然闭着眼,但心里却焦急着,恨不能一步跨到医院。
车终于停在了医院门口,萧何吏回头望了一眼赵逸云,赵逸云也“恰巧”睁开了眼:“到了”
“嗯,我走了赵书记,谢谢您了。”萧何吏一脸感激地说完便下车飞奔而去。
气喘吁吁来到病房,一眼就看到奶奶全身Сhā着一些管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坐在一旁的母亲不时擦着眼睛,萧何吏突然觉得一种委屈的感觉冲上心头,眼里的泪突然就忍不住了,滚烫滚烫地流了下来。他生来就亲人很少,随意对奶感情的浓深与不舍自然也更强烈一些,这么大的手术,自己竟然没有在身边,甚至连字都是母亲签的。
屋里没人说话,大家似乎都在屏着呼吸,屋里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
过了许久,萧何吏才止住了无声的泪,慢慢挪了过去,细细地看着奶奶,脸色蜡黄,双眼紧闭,眼窝深深地下陷着。刚刚忍住的泪,又慢慢涌满眼睛后淌了下来。
“何吏。”柳青香看得眼睛也有些湿润了,上前扶住萧何吏慢慢地向外走。
“医生怎么说”出了门,萧何吏第一句话。
“医生说情况良好,比他们预计的还要好,可能奶奶天天干活的缘故吧,虽然上了年纪,但身体很好。”柳青香眼睛红红地轻声说着。
萧何吏慢慢伸出胳膊将柳青香揽了过来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他把嘴紧紧压在那纤弱的肩背上,想说句感激的话,却什么都说不出,只有泪在无声地流着。
柳青香轻轻地拍着萧何吏的背,像哄孩子一样温柔地说着:“别哭了,没事了啊,没事了,别哭了啊”
萧何吏无声地哭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多坎坷,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是不是来的太早了一点,他的肩膀还没足够坚硬到能从容地撑起这一切啊。
不知道为什么,萧何吏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单老那清瘦矍铄的面容。
“去找单老谈谈吧,顺便也问一下该走还该留”萧何吏在心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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