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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尘世清歌(女尊) > 145 大鹏一日因风起(三十一)

145 大鹏一日因风起(三十一)

“呸呸!”清歌一嘴的洗澡水味儿,抚着胃,只觉恶心至极,­干­呕了两声,眼前突然多了一块儿香软的点心,抬头看去,却是枫童正擎着块儿点心,很是紧张的瞧着自己。

看清歌不舒服,枫童本是下意识的就做了,可对上清歌乌溜溜的黑眼睛,突觉一阵不自在,抬手就把点心塞了过去,绷着脸道:“吃点儿这个,会好些。”

清歌口里含着点心,大张着嘴巴,就傻在了那里。枫童这是,在关心自己?只是自己和枫童的关系,什么时候这样好了?!

看着清歌傻乎乎的样子,枫童心里一酸。

恍惚间好像忆起幼时,自己被爹爹抱在怀里,温柔的爹爹慈爱的瞧着自己,软而暖的手指捏着一块儿桂花糕,一点点的喂进自己嘴里;稍长些,爹爹便撒手西去,若儿最是巧手,看自己难过,便亲自下厨,做出了爹爹一样味儿道的点心,自己每次只顾自己吃的开心,后来听厨爹说起,才知道若儿为了做出这种点心,曾经整整两个月都没出过厨房!记得那次,自己也亲手做了次点心给若儿吃,若儿当时也是这般不敢置信呆呆的样子……

这样想着,心里更加酸楚,神情也是温柔至极,又捏了块儿递过去,温声道:“好吃的话再吃块儿。”

这下不止清歌,周围的人全傻了眼!

主子定是魔怔了!这江清歌纵使给主子治过病,却也当不起主子这般厚待啊!

打柴­妇­人却是张大了嘴巴,心里暗呼可惜!这么个好看的女子,摄政王这个名字也起得大气,可怎么就是个断袖呢?啧啧,不定要惹得多少男儿伤心呢!

几个人正发愣间,陆凤婷已然领着人闻讯赶来,看到肩扛背担,好似要把整个集市都搬过来的枫童主仆,也俱是一愣。

那打柴­妇­人已是吓破了胆,本想着贪点儿小便宜,领这几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开开眼界,况且这么偏僻的地方,陆府那些主子平时是绝不会来的,却没想到竟会和陆家家主撞上。当时脚下一软,就瘫在地上,不住磕头道:

“夫人饶命啊!夫人饶命……”

看­妇­人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枫童有些过意不去,当下开口道:“没事儿的。凤婷,你不要怪她,是我不想走正门。赏她些银子,让她下去吧。”

“好好。”陆凤婷也回过了神儿,忙点头应下,笑着对那­妇­人道,“你这奴才,倒好福气,竟有缘遇着摄政王。好了,你下去吧,到管家那儿领赏就是。”

那­妇­人本以为自己闯了大祸,这次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对方竟真的是摄政王,自己不但无罪,竟还有赏可领!被人领着走了老远,­妇­人还迷迷瞪瞪分不清东西南北,一直到赏银结结实实的揣在怀里,跌跌撞撞的走出陆家府邸,­妇­人才猛的站住脚,狠狠的朝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直把自己抽的眼冒金星,才意识到刚才所见竟然不是在做梦!天啊,这是何等的福分,自己竟真的碰到了蓝丰摄政王!可那么个好看的女子,声名赫赫的堂堂蓝丰摄政王,竟然是个断袖?!

被方才一幕惊吓到的还有枫言。只是枫言自是不信自家主子会是­性­好女­色­之人!况且,以自己的眼光看去,那江清歌也不过中上之姿,怎么看怎么不是祸水级别的美人儿!刚才的事情定是意外。正好,看到面前陆凤吟也在,忙凑趣的上前禀道:“主子,正主儿都到了,奴才身上这些东西——”

枫童点头,转头看着清歌,“来时路上,见着了这些个物事,就顺手买了来。等会儿你和小竹看看喜欢不喜欢。”

这些东西,不是给陆凤吟挑的?合着正主儿不是陆凤吟,却是江清歌?枫言忽然打了个寒噤,几乎要哭出来——

不是吧,难道主子,真的是,断袖?!

便是陆凤婷,也很是吃了一惊,下意识的看看身边低首敛眉的弟弟。

陆凤吟却是神情自若,并无不悦的表示,微笑着对仍旧呆愣在当地不知所措的清歌道:“摄政王可是很少给人挑东西的,你和小竹倒是有福,可可投了摄政王的缘分!”

“多,多谢摄政王——”虽是一头雾水,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不给枫童面子,清歌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谢。

“凤婷有事只管忙,我去瞧瞧小竹他们。”枫童却完全不在意众人的反应,径自熟门熟路的往清歌小竹住的小院而去。

看出枫童并不乐意自己跟着,陆凤婷苦笑着摸摸下巴,给枫童道了乏,自己便识趣的领人走了。陆凤吟也要跟着离开,清歌一看不是事儿,忙上前一步拦住,急急的道:“叔叔,小竹今儿一早就念叨你呢,好不容易碰上了,你就和我们一道儿吧。”

听清歌说小竹想陆凤吟了,走在最前面的枫童站住脚,冲陆凤吟招招手,“吟儿同我们一道吧,待会儿我们一起去瞧大哥。” “嗯。”没想到清歌一句话,枫童便待自己如此温柔,陆凤吟应了一声,俊面一红。

“陆公子,请——”枫言忙上前一步,状似无意地挡住清歌的路。

陆凤吟道了谢,抬脚跟了上去。

清歌刚要举步,面前却忽然多了一只手臂,抬眼看去,却是枫言

“江小姐,既然这些东西全都是给您和小公子的,您不介意现在帮我拿一下吧?”

“好吧。”看着枫言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的样子,清歌不由苦笑,心说大姐,我现在也很郁闷好不好!

“清歌,快过来啊,还愣在那里做什么?”看清歌没跟上来,枫童站住脚唤道。

“啊?我这就来了。”清歌应了一声,伸手搂住枫言的脖子,“姐们儿,别这么看着我。说实话,我现在也晕着呢,你主子这几天是不是病了啊?”

“混账!”枫言眼一瞪,反手钳住清歌,“你才病了呢!”

“摄政王——”看枫言来者不善,清歌直着嗓子叫了一声,吓得枫言忙松手。

已经拐了弯儿的枫童倏地回头,紧走了几步道:“怎么了?”

“没事儿。”没指望自己这一嗓子能起什么作用,也就是想吓吓枫言罢了,哪料到枫童竟跑了回来,清歌很是不好意思,看看一旁紧张的手足无措的枫言,无措的挠挠头,“就是想叫您一声。”

枫言一旁冷眼旁观,心里却是暗乐。

终于犯着我们主子忌讳了吧?以为我们主子是谁啊?随便谁都能想叫就叫啊?便是皇上也不敢对主子随意轻忽啊!主子平时最厌恶这样不知轻重的人了!

哪料到枫童却是温和的一笑,抬手拍了拍清歌的头道:“调皮。”

“调,调皮?”清歌忽然打了个哆嗦,自己都多大了,还调皮?!这个枫童,实在是病的不轻啊。

“扑通——”却是枫言被刺激的狠了,竟一跤跌倒。

枫童很是奇怪,这么平坦的地面,枫言这样的高手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倒?待看清歌捂着嘴憋笑的样子,再低头看看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兀自瞪大眼睛傻呵呵的发呆的枫言,也不由好笑:“枫言,你这跤倒也值,好歹能搏人一笑。”

枫言好险没昏过去,好我的主子啊,您平时不是总说我就是您的左膀右臂吗?怎么为了讨好这个江清歌,我就成了搏人一笑的小丑了?!

一行人进了院子,若尘已经候着了,看到清歌头发衣服都湿淋淋的样子,唬了一跳。

“没事儿,没事儿。”清歌忙安慰,有些尴尬的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掉池子里了。”

若尘忙忙的和枫童几个见了礼,又去拿­干­净的衣服帮清歌换上。

枫童审视的打量着若尘,看着这个过分高大的男子围着有些娇小的清歌忙前忙后,眼光不自觉的带上了些挑剔。一直惴惴不安的暗中观察着枫童和清歌的枫言只觉头越来越晕——瞧瞧主子,那都是什么眼光!看江清歌时,就是温柔似水;可盯着江清歌的相公时,就是势同水火! _

自己判断的不错的话,这就是典型的看情敌的眼神啊!“好端端的,怎么会掉池子里?”若尘边帮清歌打理头发边小声问道。

不问倒好,这一问,把清歌的委屈全勾出来了!一把握住若尘的手,小声央求道:“相公,下次你陪我洗澡好不好?我一个人,老会掉池子里啊!”

“啊?”若尘一愕,“不是有人服侍吗?怎么会掉下去?”

清歌听的差点儿蹦起来,我的亲亲相公啊,你咋就没一点儿危机感呢?就是因为那些人,你老婆才如同惊弓之鸟啊!

“相公,我只要你一个人服侍——”清歌半是撒娇半是威胁的道。

若尘最见不得清歌这样,忙连连点头:“好好,下次,我陪你。”

两个人自以为声音极小,却不防现场除了陆凤吟,个个却都是高手,闻言不由侧目。

枫童不由重新开始审视自己眼里这个粗苯的男子——

看来,清歌心目中,这男子的分量似是极重啊!

枫言却自以为明白了为何主子会瞧上这么个不过中人之姿的丫头,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这个江清歌怎么这么像个男人啊!这样撒娇卖嗲的恶心人的话也说得出口?!实在看不下去了,枫言跺跺脚装模作样的喊道:“对了,怎么没见到小公子啊?”

“小公子去沐浴了,很快就会回转。”枫童送来的一个侍人忙战战兢兢的上前禀道。

来了这么久,一次都没有靠近过主子嘱咐要重点儿“服侍”的江小姐,好不容易今天找机会进了江小姐的浴所,还没看清江小姐胸前是否有梅花胎记呢,她就一头栽倒水里,然后爬起来就跑!好在方才小公子也去沐浴了,阿生他们应该能有所得吧。

枫童看了一眼那侍人,微微皱了皱眉。

“嗵嗵嗵——”院子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武士打扮的女子的声音在房子外面响起:

“卑职枫雨求见主子。”

枫雨?枫童愣了一下,自己来时特意吩咐过,除非有特别要紧的事,否则不要来打扰自己,难道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进来吧。”枫童吩咐道。

“是。”枫雨应了一声,低着头快步来到室内,极快的展开了一个卷轴,又迅速合拢,“主子,有人送来这张画像——”

枫童身子猛地一晃,脸­色­顿时惨白!

旁边站着的陆凤吟也看清了卷轴上的画像,也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小弟——”

“送信人在哪里?快,带我,去——”枫童飞身出了屋子,那些枫府侍卫也忙跟了上去。

院外正好拴着几匹马,枫童挥剑斩断马缰绳,飞身上了马匹,朝着陆府大门夺门而出。

“摄政王——”一旁的角门旁,几个侍人打扮的男子正好看到马匹上的枫童,欣喜的追了出来。

无奈枫童心全在画像之上,竟是丝毫没有听到。

“别叫了。”旁边年龄稍大些的男子抿嘴道,“看来奴家还是进宫一趟,把这个消息禀告摄政王和皇上。”

那江清歌胸前是否有梅花胎记不得而知,可小公子胸前却是实实在在的有着一朵漂亮的梅花胎记!

作者有话要说:O(∩_∩)O谢谢大家的关心和体谅,爱你们……

146、大鹏一日因风起(三十二) ...

“小姐,那几个侍人好像有些不对劲儿――”江辰小心回禀。小姐的护短自己可是早有领教,更何况事关小公子!

“哦?”清歌有些心不在焉。方才枫童走的匆忙,那张画自己仅是远远的瞟了一眼,虽只是一个有些模糊的侧面,却又有着说不出的熟悉感!还有陆凤吟冲口而出的一声“小弟”,自己更是听的清清楚楚!

手不自觉的伸向旁边的包袱,摩挲着珍藏在里面的那幅爹爹的画像――

心里的不安却是更浓。

“属下方才路过角门,听那些侍奉小公子的侍人正在议论,说什么,小公子身上的梅花胎记好漂亮,看他们鬼鬼祟祟的,好像很兴奋的样子――”小竹毕竟是男子,自己虽是为主子好,可这么私密的事,江辰说出来还是觉得赧然。

“那些侍人吗……”清歌无语苦笑,却又霍然抬头,手更是下意识的抚住胸部,“阿辰,你方才说什么?什么胎记?”

“梅花,梅花胎记――”江辰说的有些结巴,“那些侍人说,小公子,胸前,有,有梅花胎记――”

“梅花胎记?”清歌身子一歪差点儿摔倒,讷讷道,“梅花胎记,怎么会这么巧?!难道小竹――”

难道小竹,是我的亲弟弟?!不,不会,听娘亲的意思,她根本就不认得小竹的爹!那江清芳和自己倒是姐妹,却也没听说她有什么胎记之类的东西!而且那萧燕荣说的清楚,那风木公子在嫁给她时,已是身怀有孕!可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两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却会在同一位置有着同样形状的胎记?!

或者是,自己的爹,和小竹的爹有什么关系?可这也不可能啊,杨芫说的清楚,她统共就一个弟弟,就是小竹的爹爹杨悦。

清歌眉头越皱越紧,只觉眼前情形扑朔迷离,却又有说不出的诡异。

“小姐,你怎么了?”看清歌很受刺激的样子,江辰大为担心。

“阿辰,舒伯,舒伯,什么时候能到?”或许舒伯知道这里面的根由!

“应该也就是这几天了。”

“没有找到叫宋舒的人?”枫童有些焦躁的在室内走来走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自己本是认定了清歌是若儿的孩子,现在方舒却突然派人送信说若儿在她手里!难道清歌和爹爹酷肖的面容只是碰巧?

可这张画,又怎么解释?这分明就是若儿,而且是经历了岁月风霜的若儿!

若不是真正见过若儿的人,绝不可能画出这样一幅画来!

看枫童脸­色­更加难看,侍卫不由加了把小心:“不过江府正君身边确是有一个跟随多年的老仆,府里人都唤他舒伯。只是我们去的不巧,我们到时,那舒伯刚刚离开。”

“姐姐――”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却是缙云国主锦斐兴冲冲的跨进屋来,一脸的眉飞­色­舞,“果然不出我所料――”

枫童挥挥手,让侍卫下去,有些烦躁的起身,“斐儿来了。”

锦斐却完全没注意枫童的脸­色­,兀自喜气洋洋的端起书案上已经冷掉的一杯茶一饮而尽:“姐姐,刚才侍人回禀,小竹那孩子身上,果然有枫家特有的梅花胎记。”

“当啷――”枫童手里的茶杯登时应声而落,倏地转身直愣愣的瞧着锦斐,“你,你说什么?”

看枫童如此激动,锦斐也是眼睛一热,“表姐,我现在可以确信,小竹,九成九,是杨悦和你的孩儿!”

“我的,孩子?”枫童晃了晃脑袋,好像有些听不懂锦斐的意思。

“是,表姐。小竹,应该就是你和杨公子的儿子!”锦斐扶住枫童,肯定的道。

“可,这怎么可能?”自己这辈子,只在一次醉酒时,为了断绝凤吟对自己的痴念,让一个小倌儿上过自己的床!又怎么会和杨悦有一个孩子?难道说,当初,自己以为是小倌的哪个,其实,是杨悦?

若真是如此,自己当初,岂不是害了那个青涩少年郎?!

“现在这种情形,恐怕不宜让小皇上再接近小竹――”锦斐语气有些担心。世人只知道殷泓是枫童寻到的皇家遗在世间的血脉,却不知道,殷泓根本就是当年的蓝丰帝皇殷若和平后的孙女儿!

自己也闹不清枫童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自己完全有能力颠覆整个王朝,可结果却竟然一手扶植了平后一脉的两任皇帝!只是自己却知道一点,大哥枫霖当日的悲惨,小弟到现在的生死难测,全因蓝丰帝皇殷若和其平后方心而起!

恐怕没人可以估量出枫童的恨有多深!

这种情形下,姐姐怎么会允许身为仇人之后的殷泓,沾染自己唯一的血脉?!

“殷泓今年已经十二岁,也到大婚的年龄了!我看,祥丰这里人杰地灵,即日起,就可以着手为殷泓选后的事了!”枫童顿了一顿道。

“好。”锦斐颔首,一抬头,却发现枫童正神经质的死死攥着一幅画,不由大是好奇。

枫童长叹一声,把手里的画递给锦斐。

“若儿――”锦斐也是一眼认出了画中人,不由大惊失­色­,“姐姐找到了,若儿?”

枫童点点头,又凄然摇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倒是说话啊姐姐!”

“画是,方舒派人送来的。说若儿,在她手里。”

“方舒?草药宗的当家人?”锦斐呆了一下。

要说这方舒,也是个传奇人物。听说原本是草药宗宗主方绘认的义女,却偏偏在草药上造诣极高,竟是连那方绘也远远不及。只是方绘对这个义女虽是看重,却又生怕被夺了权,对之多方打压。那方绘明明可以自立门户,却竟是甘愿委屈自己在方家如奴如仆般被呼来喝去。只是方绘却是终生未得一女,这草药宗宗主的位子,最后还是落到了方舒的手里。

自己冷眼瞧着,这方舒同表姐枫童倒更像一类人。虽然领着草药宗一­干­人等到了祥丰那样一个酷寒的鸟不拉屎的地方,仍是把哪里经营的铁桶一般,风生水起。只是让人不解的是,这样一个有能力的人,而且长相风度翩翩,却不知为何,和表姐一样,竟也是终生未婚?!

“就是她。”枫童咬牙。若不是为了大哥,自己早要了这个女人的命!原本想着治好大哥,便要好好的折磨方舒,却没想到若儿却又落到她手中!

“姐姐,会不会,是个­阴­谋?”锦斐小心的道。

“我不知道!”枫童抱着头痛苦的道,“只是,斐儿,只要有一线可能,我都不愿错过!”

“那方舒提出了什么条件?”

“她说,要一个人的命来换。”

“谁?”

“江清歌――”

“江清歌?!怎么会是她?”

“哐当――”一声脆响忽然从房门外传来,锦斐快步上前拉开门,冲着外面厉声道:“谁在外面?”

枫童也紧跟着走了出来。几米外的月亮门处,殷泓正抱着一些小玩意儿尴尬的站在那里,脚下是一个摔碎的­精­美瓷器。看到两人都瞧着自己,殷泓只得苦着脸往回走,边走边嘟哝:“好好好,朕回去看奏折。”

走了几步又愤愤然转身,小心的把怀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对了,这些东西还要劳烦摄政王帮我转交给小竹,对了,不许送给陆家人!”

说着气呼呼的回了房,又使气的碰地一声关上门。

枫童锦斐两个不由面面相觑。

“这殷泓,应该没听到什么吧?”锦斐狐疑的开口。若真是听到了什么,那这个殷泓的表现也太镇定了些!

枫童却是良久未语。自己本是想要难为殷泓,才故意把奏折一股脑儿丢给她。谁知回来看她批得,竟是有模有样。虽是文笔略显幼稚,看法竟是颇有见地,完全不像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

“**结束前,不许她走出皇宫一步!”枫童冷然道。

“姐姐是想**时――”

“等她琢出紫木灵后,就对外宣布,江清歌力尽而亡,到时候,斐儿,一定要好好补偿她的家人――”包括小竹在内,自己的三个至亲全是赖此女搭救,可到头来,自己竟是要夺了她的命!

“唉……”

“师尊,您怎么又叹气了?”陆雪琪放下手里的玉圻,便是旁观的陆雪明也咬了嘴­唇­,偷偷打量倚窗而立的清歌。

“又来了――”清歌以袖掩面,一副悲不自胜的样子。

“什么又来了?”陆雪琪又是羡慕又是莫名其妙。明天就是**之日,自己紧张的夜里都睡不好觉。师尊倒好,每天依旧轻轻松松无所事事的样子,若不是对方是自己师尊,自己早受不了了。今日看师尊的样子,怎么这世间也有让她受不了的东西吗?想着便也起身,跑到清歌身边探头往窗外看,这一看,不由也是一呆――

果然是,又来了!

打头的第一个不是那个愁眉苦脸的枫言又是哪个?后面长长的一队宫人,捧了各­色­礼物,一箱箱,一筐筐,真是络绎不绝!

“摄政王送江小姐、萧公子、杨公子,绫罗百匹,美玉各六双,珍果六筐,头面六副……”

外面的枫言木着脸一样样报着,说的嘴都酸了;里面的清歌抱着头,真是头都要裂了!

“啧啧,你们摄政王还真是大方,照这种送法,我家主子什么时候能用完这么多东西?”江辰很是不解。

枫言翻了翻白眼――

这话自己也说过,可摄政王说了,江小姐用不完,不还有下一代吗!所谓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这么点儿东西,还觉得不够呢!

自己到现在都没后,却连人家多少代后的子孙都想到了,果真是爱屋及乌的典范啊!

“抬进来吧!”屋内清歌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反正明天就是**之期,大不了自己比完救好伯伯就赶紧落跑!现在不要说枫言,就是清歌也不相信枫童对自己没起什么坏心思了!

可咱穿越时空来了,可不是为了给人当女宠的!

作者有话要说:让大家久等了!本来也想着手写好让老公帮忙打的,可这短时间­精­神一直不振(真的,觉得自己就和小猪差不多了,吃了睡,睡了吃。对了,比猪还多了样,就是猪吃完东西不会吐,俺却还不时的吐6),另外,可能是对着电脑码字的时间长了,现在拿着纸和笔,竟是完全找不到感觉了,好像只有坐在电脑前,才有东西可写……习惯真是害死人!不过,想着慢慢会适应的,说不定坚持用笔写一段时间,又能找着感觉了……祝大家开心^_^

147、大鹏一日因风起(三十三) ...

五月十六是黄道吉日,也是治玉公会的**之日。

一大早,治玉公会门前就车辆马匹络绎不绝,众多少年英才昂首阔步、自信满满的步入公会之中。

果然不愧是雄霸了蓝丰大陆上千年的大公会,单是里面的赛台,竟是足足有几万坪!而更令人骇然的是,这么大的比赛场地,竟全是由整块整块­精­美玉石砌成!

而更吸引人们眼球的是,这次**,可能会是治玉公会自成立以来最有看点的一次。早在数日前,京城就已经传开,治玉宗最富有传奇­色­彩的杰出后起之秀、也是至今为止最为神秘的方兰,也要参加此次**!

听说那方兰不止人长得丰神毓秀,身份更是尊贵,乃是公会长老李清的大弟子,也是一直空缺的治玉公会宗主的最热门人选!据说其功力早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过乃师李清多多。按理说三年前的**,蟾宫折桂者就应该是方兰,只是可惜,当时方兰不知因何,竟是错过了**之期,生生与这份殊荣失之交臂。也因此,人们都渴望能在这次**之时,领略一下方兰的风采。

除了方兰外,还有一个人,也颇为引人瞩目。此女名字叫江清歌,只是在上京城中却是毁誉参半。一半人坚信,江清歌此人乃是世上最擅欺世盗名之辈。竟能靠了身上奇宝,得了陆家家主青眼,而且最近还有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传遍上京:那江清歌,还是蓝丰摄政王枫童的女宠,而且据说极受宠爱,这样一个人品卑污的下流之徒,还来参加治玉**,端的是无耻之尤!另一半人却对此持怀疑态度,而且认为,江清歌可是被神龙特意挑选的使者,可见必是极其善良之人,陆家或是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愿意让自家嫡小姐拜师,以学得做人道理。

当然,两方人马对江清歌的人品虽有分歧,却在一件事上是一致的,那就是,此次**,除非是沧海化成桑田,高山夷为平地,江清歌都绝无可能胜过方兰!

东边的天宇渐渐布满五彩的云霞,一轮红日排开云层,喷薄而出。映着漫天霞光,两个带了大批随从的红衣女子打马而来。两个女子衣着虽然相似,容貌上却大有差异。右边女子骑着一匹白马,长相较为­精­致,只是不相称的却是眉宇间多了股­阴­狠之气;左边女子则是骑了一匹红马,配上那身红衣,整个人宛若一团火焰,端的是英姿勃勃,顾盼间尽显睥睨众生的傲然!

“哟,是陆家的小姐!”马上有人惊叫出声。

“陆家的?陆大小姐还是陆二小姐?”

“陆雪菲大小姐!”

听到人们提起自己时敬畏的语气,陆雪菲微微一顿,扫了一眼人群,心里微有些得意。

“和陆大小姐并辔而行的这位小姐好气势!难道是陆二小姐?”

“什么呀?你这话就外行了吧!你也算是老上京人了,甚时见过陆家两位小姐同行?我猜的不错的话,那位气势不凡的小姐,怕就是会缔造传奇的方兰小姐!”

“方小姐?”

“是啊,你不知道吗?陆大小姐和方小姐都是李清长老的徒弟,方小姐是大师姐呢!”

众人正窃窃私语间,陆雪菲已经跳下马来,恭恭敬敬的后退一步,“师姐,请。”

“呀!果然是方兰小姐!”人群顿时有些­骚­动。

方兰跳下马来,随手把缰绳撂给身后的仆人,姿势煞是潇洒美妙,又引来人群的一阵惊呼。

“有名师教导,又有这样优秀的大师姐,我看陆雪菲小姐定是榜眼的不二人选!”

“是啊,陆家真是后继有人啊!”

陆雪菲的眉毛稍稍一挑,跟在方兰的后面,就要往里走。两人刚走了两步,却又同时站住。

却是迎头,又有两个和两人年龄相当的女子,正施施然走来。

两人一着紫袍,一着黄衣,不时指点沿途景致,看到什么有趣的地方,甚而还勾肩搭背大笑个不停,那超然脱俗的风姿,引得过往行人纷纷驻足窥视。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陆雪菲暗暗咬牙。方兰却是微一怔愣之后,很快恢复自然。

黄衣女子也发现了挡在前面的两人,忙往后退了一步,变并肩而行为跟在紫衣女子身后,压低声音道:“师尊,您看前面――”

“前面?”紫衣女子――正是清歌,举目望去,这才发现,陆雪菲正和一个面目有些陌生的女子,正站在自己前面不过几步远的地方。

陆雪菲皱了下眉头,很快拿定了主意。**当前,决不能在气势上弱给两人,自己一定要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前面的人,给我让开!”陆雪菲冷声道。

本已微微让开身形的清歌一愣,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方兰微微笑着,看着陆雪菲,眼神甚是嘉许。

发现有热闹可看了,挤在门口的人们顿时有些兴奋。

离得近了,陆雪菲心里更加气闷。刚才离得远,看的不甚清楚,到了近前才发现,两人身上衣服竟是用整匹的黛绮裁成,这么名贵的丝绸,别人小心的裁下一点儿做成各种名贵的饰品还会惋惜,这江清歌倒好,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是裁来做窗纱,这次又裁来做了这么多衣服!相形之下,自己这身装扮就俗气的紧!

好像每一次见面,这江清歌总要把自己给比下去。

“江大小姐果然好福气!这么­精­美的蓝丰黛绮,别人想要数寸尚不可得,江大小姐居然能整匹都弄来裹在身上!”陆雪菲­阴­阳怪气的道。

“江大小姐?蓝丰黛绮?”这几个词甚是敏感,旁边的人眼睛都是一亮――

也就是说,这个女子就是江清歌?蓝丰摄政王枫童的女宠?!听陆雪菲言下之意,这东西八成是枫童为了讨江清歌芳心特意赠送!果然大手笔!

“陆雪菲,你什么意思?”清歌尚未开口,陆雪琪脸­色­已是铁青,马上冲了过来,愤怒的瞪着陆雪菲。

陆雪菲却是不甚在意,冷冷一笑:“雪琪妹妹!你叫我什么?我们陆家是治玉传家,君子的温良恭俭让,你竟是一点儿也没领会到吗?”

“雪琪,回来!”清歌哂了陆雪菲一眼,嘴角微微上挑,神情甚是轻蔑。陆雪琪恨恨的跺了跺脚,只得回返,憋着气跟着清歌继续往前走。

看江清歌竟是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竟是连搭理都不屑搭理自己,陆雪菲先是一愣,继而不由恼羞成怒:“江清歌,你敢不敢大声告诉大家,这些黛绮,你从哪里得来的?”

方兰听的眉头一皱,陆雪菲这是怎么了?问个话竟如此大失水准!老是纠缠于这些坊间传闻,确是有点失于下乘!

清歌站住脚,慢慢的回头一字一句道:“这黛绮是蓝丰摄政王枫童所赠。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我――”没想到清歌竟敢直承其事,陆雪菲顿时张口结舌。蓝丰摄政王啊,谁敢有什么意见?!

“既然你这么感兴趣,本小姐今儿个心情好,就全对你说了吧!我头上玉簪是咱们缙云陛下所赐,腰间玉佩是蓝丰陛下所赐,还有这块玉牌儿――”清歌顺手摸出一块儿玉不在意的扔给陆雪菲,“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谁给的吧?”

听说江清歌身上这一整套的东西竟都有如此大的来历,本来还正小声议论的众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陆雪菲猝不及防被玉牌儿砸了个正着,攥住玉牌儿就要再砸回去,可刚举起来又惶恐的放下,脸­色­像开了个颜料铺,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却还是恭恭敬敬的上前几步,双手把玉牌儿递过去,憋着气粗声道:“您,您老先请――”

这是变得什么戏法?看着前倨后恭的陆雪菲,大家都吃了一惊,方才还剑拔弩张,怎么这么一会儿,陆雪菲就如此小心翼翼?

站在旁边的方兰目光却是一凝。旁人没看清,方兰却是看的清楚,那玉牌儿是陆家长者身份的象征。只有为家族做出了巨大贡献且声名赫赫之人才有资格获得。而陆家子弟凡是见到此牌儿便如同见到本族族长,绝不可有半分忤逆!

那陆綦芳是不是吃错了药,竟把如此­干­系重大的物事送给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陆雪菲心里简直和吃了苍蝇一般,却是只能含羞忍忿毕恭毕敬的恭送清歌两个,一直到两人进了治玉公会大门,才怨恨的抬起头来。

清歌把手里玉牌塞到荷包里,手下却碰到爹爹给留下的那一块儿,心里不由一动,难道爹爹的这块儿玉牌也是身份的象征?!

赛台上,公会九大供奉、十二长老已是齐至,比赛准时开始。

清歌和雪琪的位置正在赛场南端,好巧不巧,方兰陆雪菲两个竟是和两人仅隔了两个选手。

刚才入口处吃了大亏,陆雪菲恨得几乎把牙咬碎。狠狠的瞥了眼那对表情平静的师徒,便转身自信的对着主席台,待会儿,再让你们好看。

“……第一场比赛,以半柱香为限。”看看每个选手面前已经摆好了玉石和玉圻,李清表情庄严的宣布,“半柱香以内不成功者即为失败,现在,开始。”

几千举子慌忙低下头,拿起玉圻认真的雕琢起来。

“嚓――”几声脆响,却是有的举子用的力大了,竟是不但没雕琢好玉石,反而弄折了玉圻,拿着手里坚硬的玉石,顿时傻在了那里。

马上有人上前,引导这样的举子退出比赛场地。

实在也怪不得大家如此,实在是玉石过于坚硬,玉圻却全是最低级的玉圻,不趁手至极。抬头看看那半柱香,已经燃了将近三分之一,其他人情绪不由更加紧张。

砰砰嚓嚓的声音不断响起,陆雪菲偷眼看去,已经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举子,要么因玉圻折了,要么因玉石损毁过于严重,先后被引着退出赛场。

香燃到了将近三分之二,台上的鸣锣忽然响亮的响了一声,紧接着有人宣告道:

“十六号看台方兰,完成。”

众人愕然抬头,方兰这么快就完成了!好像治玉公会**举行至今,还从没有人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雕琢好的!坐在看台上的李清微微颔首,脸上不由露出微笑。

方兰已经完成了?陆雪琪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清歌,不由呆了一呆:师尊在做什么?怎么一直对着那块儿玉石出神?却是到现在,还没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抱歉,发的晚了,也不晓得每天怎么会就那么多瞌睡呢?每天背着床,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动……

148、大鹏一日因风起(三十四) ...方兰把治好的玉放在一个­精­致的托盘上,冲前来取玉的侍者微一拱手,脸上的微笑完美的无可挑剔,顿时收获了无数羡慕的眼光。尽管妒忌的不得了,可又不得不佩服,这方兰盛名之下,果然不虚!看来决赛时的一号赛台定是非此人莫属了!待侍者离去,方兰却并不离场,反而一撩袍子,又缓缓坐下。眼角的余光正瞄到瞧着犹自发呆的清歌急得抓耳挠腮的陆雪琪。顺着陆雪琪的视线睃过去,清歌的情形全收眼底。方兰眼中的笑意更浓,只觉心里畅快无比,早料到若论琢玉一道,江清歌定非自己对手,可没想到对方如此轻易就败下阵去,不仅又有隐隐的失落!看清歌仍没有动手的意思,陆雪琪已是急得出了一头冷汗,眼看香不过剩了三分之一,再顾不得赛场上不得喧哗的禁令,压低嗓音小声叫道:“师尊,师尊――”“嗯――”一直注意着这个方向的李清微微撇了下嘴,神情甚是不悦。她旁边的陆綦芳和侍立在大供奉身旁的吴清欢也都是紧锁眉头。陆綦芳心里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本是自信这双看刁了人的老眼绝不会看错人,可看到清歌此时的情形,却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眼力,实在是事关霖儿生死,若江清歌败北,自己实在不知该当如何了!而这之前,因为太过于相信清歌,自己竟没有做一点儿其他的准备!可目前看清歌的情形,恐怕这第一关都过不了,竟还妄想沾到紫木灵的边儿?难道说,霖儿果然如此苦命吗……正自心乱如麻,忽然看见台下的清歌展颜一笑,顺手捡起手中玉圻开始琢了起来,双手翻飞,若彩蝶穿花,动作不只迅速至极,而且极为优美。看清歌的神情也是享受至极,那情形倒不像是琢玉,倒像是表演一曲绝美的舞蹈。陆雪琪顿时松了口气,忙低了头专心琢自己的玉。台上的李清却是眼生冷意,心里更是暗笑不已,都这个时间了,要想完成是再不能的,便是姿势再美妙又如何?下面的方兰也是一样的心思,看着清歌的眼神,解气之余又有些怜悯。陆綦芳却是一时看那柱香,一时看清歌,不大会儿,已是弄了一身的汗。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本是闭目养神的大供奉不知何时已是睁开了双眼,看似浑浊的老眼­射­出两抹­精­光,竟是全副心思都被清歌吸引了去。“十九号赛台,陆雪琪,完成!”又一声鸣锣响过。陆雪琪,怎么可能?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正埋首治玉的陆雪菲手登时一僵,手里已接近完成的玉石差点儿掉下来。那边的陆雪琪已经轻松的起身,脸上是怎么也遮不住的自豪的笑意,可在看到仍紧张琢玉的清歌时,又沮丧的坐下。陆雪琪?台上的李清倏地睁大双眸,满眼的不可置信!离得近的方兰更是瞠大了眼睛!因自己坐得近,可是看得再清楚不过,那陆雪琪方才可是并没有全副心思去琢玉,反而还频频注意江清歌!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后,竟还能紧随自己之后完成?陆雪菲愣了片刻,终于不得不面对这个几乎让她吐血的事实――短短几天功夫,自己这个妹子,竟中了邪般进步如此神速!又有些怨恨的看了一眼台上的陆綦芳,打死自己也不相信,陆雪琪有今日的成就会是那个江清歌的功劳!看看江清歌,香都快燃尽了,还兀自手忙脚乱!这样的师傅,又怎么可能会教出高明的徒儿!那就只有一个原因,是陆綦芳这个老虔婆暗地里教了她什么绝招!看陆雪琪竟能第二个完成,陆綦芳诧异之余,也不觉露出了些笑意!看来清歌果然没有藏私,不然琪儿怎么会有如此进境?!只是清歌自己是怎么搞的?倒把自己弄得狼狈之极!看那香一寸寸的短了下去,真真是让人心焦不已!“陆雪菲完成――”又一声锣响,打断了陆綦芳的思绪。听到陆家又有一位孙女儿成功,旁边的长老纷纷向陆綦芳道贺:“九供奉果然家学渊源,前三名里竟有两名是陆家女,实在是可喜可贺啊!”“哪里,哪里,”陆綦芳有些心不在焉,“是她们师尊教得好。”这句话一出来,本是笑的开心的李清脸­色­就有些不好看。本来第一第三都是自己弟子,确是可喜可贺的事。可方兰早列自己门墙,倒是陆雪菲近时才收,世人那个不知,陆雪菲和陆雪琪同日拜师,而今日,却是陆雪琪后来者居上!“雪琪果然拜了个好世尊啊。”李清眼珠一转,开口赞道,“这许多日子,就把雪琪教的这样好,实在是让李清惭愧!待会儿,我们一定要欣赏一下雪琪这位师尊的玉药,看情形,定非凡品啊!”坐在台上的,有当日去了陆府的,自然识得清歌,当下便抿嘴笑着不语,有那不认识的,便低声向旁边人打听,待知道方才一直发呆的那个女子便是江清歌时,不由面面相觑。陆綦芳看了李清一眼,却并未说什么,又把眼睛投注到了清歌身上。在治玉公会外面等候消息的众人已经听说了里面的大致赛况,一个个也是兴奋不已。有人已经兴兴头头的开了赌局,自然,九成九都是买方兰独占鳌头,只是却有几人例外,竟是咬定了买江清歌胜。“八成是蓝丰摄政王的人!”就有人偷笑着窃窃私语,听说这位摄政王可是富可敌国,此举八成是为了讨小情人儿欢心,出来撑撑门面的!“把带来的银子全都押上!”大车里的小竹缓声吩咐道。“是。”跟着的护卫暗暗咋舌,小主子对这位姐姐可真够维护的,全都押上,那可是整整十万两啊!“慢着,还有我的。”一双纤纤玉手伸出,又递出一张银票来,护卫接过来一瞧,又是一张十万两的龙头票!吓得不由一哆嗦!这陆家果然也是豪富,不过是未出阁的公子,就能如此大手笔!看护卫眼都直了的样子,陆雪明和小竹不由相视一笑。这么多人都把自己当成冤大头了,可等会儿她们就会知道,真正的冤大头到底是哪个!听说有人出二十万两银子押江清歌赢,场外的人群顿时疯了般!本是没兴趣的人也纷纷翻出荷包里的银子来,若是方才,大家自然心里没底儿,可现在已是得了确切消息,方兰首场已是以第一名的速度出线儿,而那江清歌却是至今尚无消息,情形可以说已经非常明朗!既然有人想要充肥羊让人宰,大家又怎么能放弃这样一个赚钱的机会!场内锣声一次次敲响,一个个名字被报出来:“焦如芳完成――”“李莹莹完成――”“张茹完成――”……名字被报出来的越来越多,场内的其他举子便越来越心慌意乱,因出错而被清出场内的举子也是越来越多。陆綦芳已是急了一脑门子的汗。真恨不得把那个敲锣的人拉过来暴揍一顿!可是比赛的章程就是如此,这第一场赛事考较的不但是速度,更是心志,且本就是以淘汰为主!那敲锣的公会人员看陆綦芳几乎是以吃人一样的表情盯着自己,不由吓了一跳。便是周围长老和供奉,看着陆綦芳一时愤恨,一时咬牙切齿的样子,也不由暗暗奇怪。那柱香已经燃到了尽头。李清冷冷的看了一眼清歌,举起了手里的玉锤儿,酝酿着用什么样的声调宣告结束。谁也没料到,便在比赛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刻,东南角的位置忽然传来了完成玉药时特有的清脆鸣声。紧接着一声锣响:“十八号赛台,江清歌完成――”江清歌?李清不由一愕,手里的玉锤儿险些扔了,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那柱香――那柱香闪了最后一下,终于灭掉了!这个江清歌,竟赶在香灭掉的最后一刻,完成了玉的雕琢!“清歌――”陆綦芳眼中的老泪一下下来了,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师尊――”陆雪琪高兴的一蹦三尺高,一下子就抱住了清歌。陆雪菲­阴­沉着脸,看着自己妹子脸上从未在自己面前露出过的灿烂亲昵的笑颜,只觉别扭至极。方兰虽是有些意外,可不知为什么,却又多了些期待,希望这个江清歌不会太差了,那样的话,自己的胜利才有值得庆祝的地方。这个江清歌,和九供奉的关系好像不一般呢!旁边的长老更加诧异。看陆綦芳的样子,这江清歌在她心中的分量,可比那两个孙女儿重多了,这情形,可有些匪夷所思!第一场以淘汰为主的赛事果然是惨烈,场内本是几千举子,现在竟只剩得一百一十二人!本是阔大的赛台显得益发空旷。早有公会的执事捧了一个个玉盘上来,呈给诸位长老,上面各有标号,乃是方才通过的举子所琢玉药――自来第一场赛事因时间太短,而琢玉工具又太为粗糙,能通过便已是万幸,所以举子们向来惟求速度,只望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即可,所以这些成品玉药自是不甚好看,也就没资格入供奉们的法眼,只让长老们草草看一下罢了!而这些玉药,一般也都是贱价交给玉药铺,由那些升斗小民得了去。也因此,这呈上玉药之举,向来也不过是个形式罢了,那接下来的赛台顺序,一般就是按照方才完成的先后顺序设置。不过大家心里也明白,这手法最为纯熟者自也必然是手艺最为高超者,而本次比赛的最后结果不出意外的话,必定就是方兰折桂了!看那些执事要端了那玉药离去,一直端居中间的大供奉忽然唤过吴清欢,小声说了句什么。吴清欢愣了一下,忙轻轻应了声,追上那些执事,很快又托了两个玉盘回转。“师尊,这一盘是前三名举子的玉药,这一盘是最后三名举子的玉药。”吴清欢小声道,眼睛紧盯着那颗晶莹剔剔透脉络毕现的碧叶形玉药,声音有些颤抖。大供奉拿起方兰三个的玉药,瞄了一眼,便撂了开去,然后快速掂起那棵贴有“江清歌”名号的玉药,本是眯缝着的眼睛顿时睁大!“好,现在,我宣布,第二场比赛赛台顺序――”李清站了起来,扫视一下场内用着期待的眼神仰视着自己的众举子,“一号赛台,方――”“且慢。”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这么威严的场合,是哪个敢如此无礼?场内举子不由都是一愕。李清愣了一下,待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却马上恭恭敬敬的站好,“大供奉有何吩咐?”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上好(*__*) ,天气好热啊……

149、大鹏一日因风起(三十五) ...

大供奉没有回答李清的问题,反而把手里的玉药递给身边的二供奉,“你们都传看一下。”

二供奉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识的接过,却在接触到手里玉药的第一时间就倒抽了口凉气:

第一场淘汰赛,还是那么粗陋的玉石,那么笨拙的玉圻,何曾出现过这么美丽的玉药?!

玉药颜­色­青碧,触手冰凉,熠熠阳光下显得分外清透,更奇的是那上面的每一根脉络,似是都闪耀着生命的气息,不过是看上一眼,便觉神清气爽,让人烦闷顿消。

一件再粗糙不过的玉石,经过这举子巧手雕琢,竟是充满了灵气!生生把这糙玉的品级提升了几个层次!便是自己,若说是把玉雕的再­精­美些或可办到,可若是说似这般完全激出玉的灵气,恐怕有相当大的难度。当下不由失声道:“这是哪个的作品?”

一时众人纷纷传看,无不拍手称奇。

“李长老,恭喜啊。”旁边的一位长老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冲李清道,“不用猜了,这玉定是方兰所琢!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李清接了那玉在手里细细赏玩,也是爱得不得了,心里对此玉乃方兰所琢一事更是深信不疑,闻言忙谦虚道:“姐姐谬赞了,她小孩家家的,不定怎么误打误撞,瞎猫逮着个死耗子罢咧!下一场,还不定怎么着呢!”

陆綦芳看的却真,方才那盛玉药的托盘上明明贴的是清歌的十八号赛台,可不是方兰的十六号赛台!

“大家以为如何?”大供奉声音凝重。

“我治玉宗后继有人!”二供奉神情兴奋。

“一号赛台自是非此女莫属!”三供奉频频点头,欣赏之意溢于言表。

其他诸人也纷纷点头称是。

大供奉点头道:“如此,我亲自来宣布一号赛台举子名字。”

如此殊荣,李清自是乐意,忙退到一边,大供奉苍老浑厚的声音随即响起:“一号赛台举子,泉州,江清歌。”

李清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喊了一声:“错了――”却被自己姑母――二供奉狠狠的瞪了一眼,吓得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旁边的人也都是一惊,这才想起低头查看玉药上的标号,待看到上面果然是十六号而非十八号时,一个个不由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说的?这么好的玉药,竟是那个最后完成的江清歌雕琢的?!

本已欣欣然抬脚,往一号赛台去的方兰也呆住了,宛若泥雕木塑一样僵在了那里。早有执事得了吩咐端了个托盘过来,把清歌所琢玉药呈上,端于各举子赏看,方兰只看了一眼,便觉浑身顿时如坠冰窟!心里更是苦涩不已。

听说一号赛台竟是被清歌得了去,陆雪琪也晕乎了,反应过来后,一下子蹦了起来,大呼小叫着就要去搀了清歌往一号赛台,弄得清歌哭笑不得,绷了脸瞪了雪琪一眼,雪琪才安静下来,却是一直抿着嘴傻笑个不停。

清歌撩起袍子,嘴角挂着一丝笑,坦然往一号赛台而去。场内顿时静的掉下根针都能听到,所有人都狐疑而又艳羡的盯着那个神情潇洒步向一号赛台的女子。

看着清歌缓缓走近,方兰嘴­唇­蠕动了几下,眼神复杂之极。那个东西,自己本不想拿出来,看来今日,是必要用上了,否则,自己绝不是此女对手!

清歌脚步不由顿了一下,心里不由有些奇怪,明明这个人自己今天应是初见,可不知为何,这眼神却是熟悉至极,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似的。只是正是大赛的关键时刻,便压下心里的疑窦,冲方兰点了点头,微微侧了侧身,和方兰擦肩而过。

看着宠辱不惊神情平静的清歌,大供奉不住点头,这般绝佳气度,便是自己也自愧不如。

“江清歌,老朽有一问题请教。”言谈之间,竟是丝毫没把清歌当成晚辈,竟是和平辈高人相仿。

能得大供奉如此垂青,旁边诸人已经是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不敢。大供奉请讲。”清歌含笑躬身道。

“以你琢玉造诣,完全可以几息之内便可胜出,却为何把时间拖到最后才完成?”

大供奉的问题也是众人心中疑窦,闻言,不由都把目光投向清歌。

清歌微微摇头:“清歌并非故意哗众取宠。只是万物皆有灵­性­,顺其自然,方能返璞归真,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琢玉更是如此。琢玉之功本无高下之别,无非能否依从其本­性­罢了!”

“是了!”吴清欢拍手赞道,“怪不得我近日琢玉之上无法寸进,却原来只知追求玉药­精­美,却谁知,反而是落了下乘了!”

台上供奉长老均是终生和玉相伴,听清歌一席话,一个个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方兰心里也是一动,其余举子却因为功力尚浅,甚是迷茫,只是看供奉长老均一副大有所获的样子,便也忙忙强记下清歌言语,以后果然大多成为琢玉高手!

大供奉看着清歌的眼神更加热切。江清歌方才所说,可谓琢玉至理,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儿,真能和玉相通,却更需要一种天­性­!到现在,连大供奉也不得不承认,这江清歌果然是不世出的琢玉奇材!这个年纪,便有如此高超功力,怕是唯有当年的玉公子枫若还可相比,甚至,这江清歌,可能更胜一筹!

场内暗潮汹涌,场外此时也是一片哗然。

“这是怎么说的?明明第一个完成的是方兰小姐,怎么决赛一号赛台的位置变成那个最后一名江清歌了?”那些买了方兰必胜的人已是慌乱不堪,在外面吵嚷不已。

“对呀,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定是有人在里面弄鬼!”

“难不成又是那蓝丰摄政王?”有人压低了声音。

“真是胡说!”旁边忽然有人冷哼一声,“主持**的人是谁呀?可是咱们九大供奉和十二长老!谁敢有这么大胆子在这里胡闹?”

嚷嚷的正狠的人一下子泄了气,是啊,收买一个还能说得过去,打死自己也不能相信,有人能把九大供奉十二长老全都收买!要不然,当初大供奉也不会因和枫童失和,愤而把治玉公会迁到缙云来!

“那江清歌兴许是运气好……”已经买了方兰必胜的人无奈的安慰着自己。

坐在车里的小竹和陆雪明不由相视而笑,早知道,清歌绝不会让人失望!

“姐姐――”街角处一辆马车的布帘慢慢放下,听完手下人的回报,锦斐神情忧虑,“看竹儿的情形,若是那江清歌有个什么,我怕他恐怕不会……”

不只是不会原谅,恐怕这一对呣子会马上反目成仇!

枫童疲倦的仰躺在靠背上,以手掩面道:“斐儿,我顾不了那么多!只要能保得大哥和若儿,便是堕入地狱又何妨!”

声音间竟是凄楚已极。锦斐心里一紧,也闭了口不再说话,车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回去吧。”枫童轻声道。

锦斐探出车厢,对驾车的侍卫打了个手势,车子便慢慢调转方向,往来路而去。刚要坐回车里,却见一辆青布马车迎面而来,打眼间,只觉那驾车女子颇为面熟,不免多看了几眼。只听车内传出一个苍老而又有些激动的男子声音:

“阿岩,我们这是到了吗?”

“是啊,,舒伯,我们到了,前面就是小姐**的地方,小云已经去前面打听情况了!”阿岩笑的爽朗至极。

正说着,又一个女子笑嘻嘻的跑了过来,“舒伯,大喜啊!我方才听外面的人讲,咱们小姐已经进了决赛!”

车上的窗帘立时掀开,一个老年的男子探出头来,神情激动:“你听的可真切?”

锦斐又是一愣,怎么这老年男子看起来好像也是曾经见过的,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那辆车子却已是去的远了,模模糊糊间便不能再听真切。

“怎么了?”枫童坐直了道。

“奥,没什么。”锦斐放下车帘,沉思道,“方才那辆马车上的人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枫童唔了一声便又闭上了眼睛。

那辆马车里的老者,正是舒伯。当年锦斐是在枫若身边常见的,只是岁月风霜,舒伯模样自然变了许多,锦斐也再料不到时隔多年,会在上京街头相遇!

赛场内各位举子已经各自到了指定的位置。

清歌自是排在第一位,紧挨着她的正是方兰。

这第二场和第一场又是不同。这场赛事,玉药玉圻皆是举子自备,务要琢出各自的最高水平来!这些举子也都早有准备,个个拿出了压箱底的东西,最不济的手里的也是中品美玉。

陆雪琪得意洋洋的拿出拜师宴那次,清歌送的见面礼――上品黄珠玉,上品墨玉圻,顿时引起了周围举子的一片啧啧艳羡之声!谁不知道,能进入决赛的,自然在治玉上都已可算是高手了,而品级愈高的美玉自是越容易雕出品级高的玉药来!而这陆雪琪手里无论玉石还是玉圻,竟全是上品,怎么不叫人眼红!

大家下意识的把眼睛又投向一号赛台。只见清歌的东西也已准备停当,上面却是一方西瓜形又透着丝丝温润血­色­的玉石,也同样是一方上品玉石,旁边玉圻却是同陆雪琪一样的上品墨玉圻。

“咦?”突听有人惊呼,“二号赛台的方小姐,手里那是什么?”

众人闻声纷纷去看,却见方兰正平静的摆弄一只墨沉沉的玉圻,那玉圻全身黝黑,竟是一点儿光线也不透出来,一时之间,竟是没有人能看出来那玉圻是什么品级!

“原来,是你!”清歌却霍然抬头,又惊又怒的瞪着方兰。别人不认得,自己却清楚,方兰手里的东西,正是爹爹留给自己的玉圻!怪不得自己觉得眼熟,这个女子必是易容的方幽兰!

方兰却是神情自若,瞥了一眼清歌,小声道:“江小姐稍安勿躁,没有根据的事还是不要乱说为好!”

“那是,神品乌龙圻!”大供奉身子猛地前倾,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什么?神品乌龙圻?”吴清欢身子晃了晃,怎么可能?!神品乌龙圻,世上只有一枚,乃是治玉公会宗主的象征,当年可是一直在若儿手里!自若儿失踪之后,乌龙圻便在世间消失了踪迹,怎么会在方兰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__^*) ,望天,现在照镜子,真的胖了好多啊……

150、大鹏一日因风起(三十六) ...

“这,怎么可能?”陆綦芳脸­色­骤然变得极其难看。难道这女子竟同枫若有关系?若果真如此的话……

陆綦芳看看清歌,神情很是忧虑。别人不知道,自己可清楚的紧,枫若这个弟弟在枫童心目中占有怎样的地位!亲眼见识了清歌的实力,本以为这场决赛更是尽在掌握之中,却谁料当年归枫若所有的乌龙圻竟然会突然出现。不提乌龙圻本身便是治玉宗主身份的象征,便是枫若的影响力到现在为止,恐怕都不容小觑,更何况还有那个爱弟若狂的枫童做后盾……

“方兰小姐,敢问你这玉圻乃是从何而来?”吴清欢早已无法按捺,竟是直接跳下高台,一个箭步就到了方兰面前,脸上神情又是惶惑又是哀伤又是迷茫。

难道吴清欢,认得爹爹?不然,怎么会见了爹爹留下的东西这么激动?清歌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这玉圻乃是家师所赐。”方兰恭恭敬敬的托起乌龙圻,“难道大人认得家师?”

家师?清歌暗暗咬牙,方兰,你还真够无耻!

“家、师?”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英气女子,吴清欢的眼睛逐渐湿润,“你说,你是他的弟子?”

“阿清,这是怎么回事儿?”大供奉扭头对李清道。别人不知,可作为治玉公会的长老,李清绝不会认不出这枚玉圻。怎么清儿的徒弟却说手里的玉圻是师尊所赐?阿清可不就是她的师尊吗?!

李清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实在是方兰也从没跟自己说过她手里竟有宗主信物!

“怎么?大供奉认得小可的师尊吗?”方兰故作不解,微蹙了眉头有些伤感地道,“说是师尊,其实是方兰僭越了。方兰愚鲁,虽自小蒙师尊教导,却始终未能得师尊认可,拜入师门。只是方兰心中,仍是把家师看成师尊。也因此,迄今为止,方兰正式所拜师尊实是唯有李清长老一人罢了。至于这玉圻,也是前不久师尊得知方兰要来都中参加**,临别所赐。”

“你还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能得他应允,陪伴他,这么多年……”吴清欢失神的站在那里,轻轻拍了拍方兰的手,“你是个,好孩子!不然,他肯定不会留你在身边,还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你。你很好,很好……

说完,张了张嘴,半晌,终于艰难的张口,“你师尊,你师尊,有没有说他,要去哪里?”

九大供奉和十二长老也忙把眼光投了过去,显然也是急于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眼前的情形让清歌心乱如麻,只觉如堕五里雾中。

难道爹爹竟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有什么厉害的仇家,反而竟是和治玉公会诸人有深厚的渊源?!可这许多治玉公会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又怎么可能会和爹爹扯上关系?!

“抱歉。”方兰歉然一笑,“师尊自来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每次都是蒙师尊召唤小可,可是现在,小可也不知道师尊去了哪里。”

“是吗?”吴清欢失望的放开方兰,低了头喃喃道,“是啊,他本就最爱自由,最不愿受世间拘束……能得蒙他教导,你这孩子,是个有福的啊……”

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这么多年,谢谢你,能陪他……若儿他还活着,真好……”转身间,几滴泪水竟是砸落尘埃。

大供奉神情复杂的看着方兰,怪不得这个孩子这么年轻就名声鹊起,原来是由枫若亲自教导!还有这乌龙圻,也是事关重大,乃是前任宗主选定了自己的继承人后,才会把乌龙圻相赠,然后经过治玉公会考核,便会正式出任公会宗主。所以一旦有人手持乌龙圻出现,也就意味着这人十有八九就会是下任宗主。枫若当年,虽接受了前任宗主所赠的乌龙圻,可尚未经过考核,便突然失踪,也因此,治玉公会宗主才会空缺至今。而现在,乌龙圻却竟然在**时显身,也算是治玉公会的一大喜事!从治玉公会建立以来,治玉奇材尽出枫家一门,所以到现在为止,历任宗主都是枫家人。而现在,枫若既是把乌龙圻交给了方兰,自是同样有传其衣钵的意思。

只是,有些为难的是,眼前,还有一个天纵奇才的江清歌……实在是让人难以选择!

想到此处,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眼清歌,不由一愣:从参赛来,不论自己成绩如何,都冷静异常的江清歌,此刻却是失了先前的冷静!看着方兰的样子,竟是带了股咬牙切齿的味儿道!

难道,江清歌和方兰,乃是旧识?!

“比赛,开始――”大供奉咳嗽了声,郑重宣布道。

“江小姐,气大伤身啊。”方兰拿起玉圻,斜睨了清歌一眼,能撩拨得江清歌如此失态,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知道自己若是失去理智,自是衬了对方的心意。清歌定了定心神,傲然一笑,“你见过死鱼眼睛会变成珍珠吗?演好你的假货,可别穿帮了啊!”

“你――”方兰甚是恼火,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乌龙圻,冷冷的哼了声。

治玉公会内,大赛如火如荼,治玉公会外早有人把消息传了出去。

“听说了吗?方小姐手里拿的竟是一把神品乌龙圻!”

“神品乌龙圻?有什么讲究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神品乌龙圻可是治玉公会宗主身份的象征!方小姐还有一个师尊呢,据说就是当年的玉公子!”

“方小姐是玉公子的徒弟?还有这神品乌龙圻?那不就是说,方小姐稳赢不输吗!”

“是啊!还是不要买那个江清歌赢了,我看还是买方小姐赢!”

……

“什么神品乌龙圻、玉公子的?你听说过吗?”坐在马车里的小竹皱着眉头问陆雪明。

“神品乌龙圻?玉公子?若果真如此,恐怕有些麻烦……”陆雪明毕竟出身治玉世家,一听就明白,不由有些担心。

“还真有玉公子这个人?”小竹大是奇怪,“到底是谁呀?”

陆雪明叹了口气,“玉公子是治玉界的一个传奇。要说他的家世,更是显赫!你经常接触的就有一个是玉公子的至亲之人。”

“谁?”小竹奇道。

“这么多年了,玉公子始终是蓝丰大陆上无人可以超越的一个传奇!”陆雪明感慨道,“玉公子本名枫若,乃是前任治玉宗主的儿子,实是一代奇男子!身为男儿,却凭借自己的本事折服了治玉公会一­干­女子,真算的上是治玉史上第一奇人!日日到我们府中来的摄政王枫童,就是玉公子的姐姐。”

“玉公子,枫若……”小竹重复着念了两遍,挥了挥手自信满满的道,“管他什么玉公子不玉公子呢!别说是玉公子的徒弟,便是玉公子本人来了,也一定不是我嫂子的对手!”

说着,探出头对随从道,“把刚才赢得都压上,还是买我嫂子赢!”说着又看了一眼陆雪明。

“还买江清歌赢?”随从吓得一哆嗦。刚才一场豪赌,竟是赢了上百万两银子,原还笑话小主子胡闹的随从个个喜得合不拢嘴,怎么这银子还没暖热乎呢,又要拿出去?!

“还有我的。”陆雪明忙附和道。

还有?随从又一哆嗦,这可是几百万两银子啊!这俩小爷,还真是大方!

小竹抿嘴笑了,眼睛亮晶晶的瞧着陆雪明,“雪明哥哥,你放心,嫂子绝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看小竹竟然瞧破了自己的心思,陆雪明不由苦笑,这孩子虽小,可聪明着呢!不过事情可不像小竹想的那么简单!别人不知道,自己可清楚的紧,一旦牵扯到枫家人,事情的发展,恐怕就不好预料了!

“神品乌龙圻?玉公子的徒弟出现了?”舒伯猛地一愣,“停下,你说的再清楚些。谁拿着神品乌龙圻?玉公子的徒弟又是哪个?”

“怎么了,舒伯?”舒伯惊慌的样子吓了叶云一跳,忙停下马车,“就是那个老是跟小姐别苗头的方兰!听说就是她拿着神品乌龙圻,还是什么玉公子的徒弟!”

“怎么可能!”舒伯失声道,“公子这一生从没有收过徒弟!而且,那神品乌龙圻可是公子留给小姐的,明明应该是小姐拿着才对啊!”

叶岩和叶云不由面面相觑,“什么小姐、公子的,舒伯您这是怎么了?”

“快,回去!咱们不要在这里等消息了,快带我去找少君!”舒伯慌慌张张的道,“迟了,迟了,说不定小姐就有危险!”

那人既得了乌龙圻,冒充公子徒弟的身份,一定已经知道了小姐的真实身份。可小姐本人却是对此一无所知啊!虽不知那方兰到底是什么来头,但肯定会对小姐不利的!

看舒伯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叶岩叶云也不敢怠慢,忙调转车头,急急的往陆府而去。

枫童的车子却是已来到了陆府门前,本想要过去的,却不知为什么又停下来,对锦斐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些,心神不宁,去陆府坐坐。”

锦斐能明白枫童的心思,点了点头,忙让马车停下。

看着枫童进了陆府,锦斐摆了摆手,命侍卫驾车回宫。心里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看姐姐的样子,分明是对江清歌的事不能释怀,自己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幸的事要发生!

正心烦意乱间,忽听前面有内侍道:“皇上,李统领说有急事回禀。”

“让她说吧。”锦斐闭着眼睛道。

“禀皇上,蓝丰陛下,蓝丰陛下,不见了!”

“什么?”锦斐一下坐了起来,“什么叫,蓝丰陛下不见了?”

姐姐可是吩咐过,**结束前,决不许殷泓出皇宫一步!

“皇上。”那李统领已是带了哭腔,“您和摄政王今儿刚走,陛下就说头疼的不得了,然后就嚷嚷着要睡会儿,还说不许任何人打扰。我们就守在外面,一直到了午饭时分,小内侍进去送膳,才发现陛下早不在屋里了!都是奴才守护不利,请皇上惩罚!”

“什么守护不利!还不快带人去找!”锦斐再没有丁点儿睡意,难道说,表姐和自己说的话,真让那个小皇上听到了?不然,为什么早不跑晚不跑,偏偏这个时候人不见了?!

“当――当――当――”治玉公会内,忽然传出几声清脆的玉石交鸣声,却是决赛也已经结束了!

举子们都住了手,早有那有心的,忙左顾右盼,审视别人的玉药,又暗暗和自己的衡量,心里已是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呀!方小姐手里的那朵莲花端的是巧夺天工,惟妙惟肖啊!”有人小声惊叹。

“是啊!最妙的是上面那只蝴蝶,竟是纤毫毕现,宛若活物一般!”旁边的人也是如醉如痴。

有了方兰的前例,那些本以为自己成绩不错的举子早收了骄傲的心思,又惴惴不安的把眼光投向了清歌,所有人顿时呆若木­鸡­――

谁能告诉自己?江清歌手里那个疙疙瘩瘩、丑陋无比,让人看了中内欲呕的物事是什么东西?

若是认得不错的话,那不是人人厌弃、避之唯恐不及的癞蛤蟆,又是什么东西?

这江清歌疯了吧,好好一方美玉,竟琢出了这么个让人一见就起­鸡­皮疙瘩的腌?东西?!

陆綦芳远远的看见,也大是不解,不过转念一想,这江清歌出人意表的事情多了,也不差这一件,她既如此雕了,自然有其道理。

陆雪琪却是对清歌有着盲目的自信,乐淘淘的瞧着那癞蛤蟆道:“嘿嘿,我家师尊真不是盖得,琢什么,像什么。”

听得旁人哭笑不得,细细一看,还真是,连那两只鼓凸出来的迷迷蒙蒙的小眼睛,都琢的像极了!

李清本就一直关注在方兰、清歌二人身上,待看到清歌呈上的玉药,心中的石头顿时落了地,心里更是暗暗感慨,乌龙圻果然不愧圻中神品,兰儿的水平竟有如斯提高!眼前的这朵莲花玉药,怕是也已入了神级!

大供奉微微皱眉,扫视了一下有些坐立不安的众位举子,一眼扫到托着腮有些昏昏欲睡的清歌,再看一眼,虽是故作淡然,但怎么也掩不住喜­色­的方兰,心里不由微微叹息,若是方才,手持乌龙圻的是这江清歌该多好!

看各位举子的玉药已经都呈了上来,大供奉回身吩咐道:“请出玉灵。”

那所谓的玉灵却是上古传下来的一件神器,琢好的玉药放上去,玉灵便可根据玉药品级的不同在不同的阶位放出光华来。

举子们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

和决赛的顺序不同,测玉药的顺序是正好翻过来的。没想到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清歌不由大感兴趣,好奇的看着那有一个凹槽的青青玉灵,凹槽底部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彩凤,而玉灵外形则宛若??的群山,蜿蜒盘旋处尽显峥嵘气象。

只是,凹槽底部的彩凤,怎么看着有些面熟呢?

一百一十二号举子的枫叶形玉药已经被放入了凹槽处,那只彩凤竟忽然振翅飞起,一直飞到第四个山峰处,那道山峰顿时­射­出赤橙黄绿四道光华。

“四品中。”旁边的执事恭恭敬敬宣布道。

“嗯。”大供奉满意的点头,这届举子明显比前几届水平要高得多,便是最后一位举子,竟也雕出了四品玉药。

一百一十二号举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神情激动不已,从这一刻起,自己的家族就是四品治玉家族了!

“一百一十一号――”

“一百一十号――”

……

“哎呀,怎么这么慢呢?”马车里的小竹急的直搓手,第一次露出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的兴奋神情。

“别急,你忘了,你嫂子可是在一号赛台,按规矩,是最后一个测出成绩的。”陆雪明忙安慰道。

“奥。”小竹失望的坐下,很快却又振奋了­精­神,鼓着腮帮子道,“我嫂子,一定会胜利的!”

“主子,外面的情形好像有些不对。”一个杨府侍卫疾步来到车前禀报。

“不对?怎么了?”小竹一怔。

“主子您瞧,外面的人,好像少了些――”侍卫说着,微微把车子掀开一条缝。

小竹透过缝隙向外瞧去,虽还是人潮不断的,可比起刚开始时的人山人海,果然少了些。

“是有些不对。”对决赛的最后结果,好多人都是押了重金的,从情理上说到了这马上就要揭晓的最后关头,所有人应该更积极的守在这里才是,怎么可能离开?!

“那些人是什么人?”仔细瞧了片刻,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人流中不时会看到几个身穿劲装、神­色­严峻的女子,明显的,这些人并不是来看热闹的,反而像是身负重任。

陆雪明也凑了过来,往外张望了片刻,忽然惊道:“咦,站在台阶上的哪个明明就是侍卫大臣李如大人,她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和她站在一起的……”

说到这里,语气突然一顿。

看陆雪明神­色­不对,小竹很是好奇,仔细看了看那个同李如站在一起的英气勃勃的高大女子,“和她站在的一起是哪个?你快说呀。”

陆雪明却是扭了头,只低声道,“这么多人出来寻,难道是皇宫里什么重要人物出巡?”

“重要人物出巡?”小竹观察了片刻,摇头道,“不像保护什么人,倒像是来找什么人!”

正说着呢,一个女子匆匆跑到那英气女子面前,小声说了句什么,英气女子一挥手,带着李如和一大群女子便急匆匆的奔南而去。

小竹和陆雪明兀自看的一头雾水。

“哪里来的小乞丐?快滚开!”守在外面的侍卫忽然叱喝道。

小竹眼光瞥处,正好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边跑边往后看,不提防,差点儿撞到自己的车上。

“混账,你说谁是小乞丐?”那小乞丐怒声道。半晌又想到什么,忙低了头不再做声。

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小竹大是奇怪,想想又觉不可能,那人是什么人啊,一向高傲的不得了,怎么可能扮成个乞丐?!

当下吩咐道:“别跟她一般见识,给她几两银子,打发她走――”

那小乞丐本已经要离开,正好听见小竹的话,唰的一下就扭过头来,攀着车辕蹭蹭蹭就往里爬。

杨府侍卫吓了一跳,车里那是什么人啊,可是这蓝丰大陆最金尊玉贵的两位公子,这么脏兮兮的乞丐,竟敢往车上爬,气得上前揪住小乞丐的腰带就想丢出去,只是小乞丐的衣服太烂了,一揪之下,那腰带竟一下断成两截,小乞丐登时从空中摔落。

还从没被人这样摔过,小乞丐顿时哎呦哎呦痛呼不觉,侍卫上前还要去赶,小乞丐抱着头对着车上轻喊道:“小竹,快让她们住手,是我呀!快让我上去,有人要害你嫂子――”

“什么?!”小竹唰的一下拉开车门,脸­色­一下变得雪白。

“舒伯,您别急,今儿人多,车行的自然慢些。”叶岩便擦汗便安慰道。

“这可怎么办啊,我们要快些找到少君才好啊!”舒伯痛苦的捂着心口。公子就小姐这么点儿骨血,要是再被­奸­人所害,自己就是死了也没脸去地下见公子!

看舒伯的样子,要是不赶快找到少君,说不定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叶岩和叶云商量片刻,停下马车,“这样吧。人这么多,坐车反而慢,不如我和云儿轮流背着舒伯,说不定还会快些。”

舒伯想想,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得点头应允。几人弃了马车,改为步行。

叶岩叶云不敢怠慢,轮流背了舒伯在人群中穿梭,饶是这样,竟仍是花了一个时辰左右才走出这条永安大街。

三个人刚走出街口,后面忽听一阵嗵嗵嗵的急促脚步声,竟是来了一大队官兵,将永安街口牢牢把住:“马上封锁此街,不许任何人进出!”

叶岩叶云二人不由面面相觑,暗叹好险。舒伯则更是一叠连声的催促让赶快去往陆府。

“什么人?”几个人一头大汗刚刚来到陆府门口,便被门口的人拦住去路。

叶岩忙上前施礼,“这位大姐,我叫叶岩,是江清歌小姐的家人,有要事要见我家少君。”

那管事的打量了叶岩几眼,看三个人风尘仆仆的,倒像是远道而来,只是这几人自己从未见过,不免有些踌躇。当下狐疑道:“这样,方才我看见江辰出去了,说是你家少君身体不适,她去买些人参给你家少君补补身体,这么会子了,也应该回来了,你们就再等会儿。”

“可我们真的有急事――”舒伯喘息着道。

“你这人怎么――”那家人便有些恼火,刚要说什么,突然看到远远的二门内,大公子陆凤吟和摄政王枫童一前一后缓步而来,忙住了口,急急的驱赶三个人道:“有贵客出来了,你们快退下。”

“这位大姐,可是――”舒伯还想再说,那家人却推推搡搡的把三个人给赶到了角落里。

大门内,枫童和陆凤吟小声说了句什么,便转身上了马车,舒伯抬头时,正好看见枫童的侧影,身体忽然一震。

陆凤吟送走枫童斜眼瞟到方才和家人发生争执的三个人还站在那里,便把家人叫道自己跟前,问是怎么回事儿。

那家人忙恭恭敬敬的把三个人说的话报上。

“既是江家的人,便是仆人,你也不能如此无礼!”陆凤吟斥道,“还不快引他们去见江少君。”

看大公子发怒,家人吓了一跳,忙唯唯诺诺的退下。

叶岩叶云忙上前道谢。毕竟男女有别,陆凤吟轻轻嗯了一声,便转身回府。临去时,看了一眼那仍傻呆呆的站在墙角处望着枫童远去车子的老人一眼,忽然生出一种无比熟悉之感。

一直到走回自己的院子,陆凤吟都有些­精­神恍惚。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始终魂不守舍的陆凤吟,枫霖有些奇怪,以为陆凤吟是担心清歌今天不能顺利得到紫木灵心里忙乱所致,便微笑着安慰道:“吟儿不要太担心了。以我看来,清歌那孩子琢玉的功力便是比起若儿来,恐怕也不遑多让――”

“若儿?”陆凤吟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眼泪直直流下,“大哥,我知道那人是谁了!方才那个人是阿舒啊!”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网络坏了好几天了,今天才修好,(*^__^*) ……

151、大鹏一日因风起(三十七) ...

“舒伯,您怎么来了?”歪在床上的若尘脸­色­有些苍白,看到仓皇不安的舒伯,忙坐起身来。

“少君,你,你这是怎么了?”看若尘的脸­色­这样难看,舒伯吓了一跳。

“没事儿,”若尘勉强笑笑,以前什么样的苦没吃过,偏是清歌紧张的不得了,命令自己呆在床上,那里也不许去。还以为清歌走了,小竹能通融一下,不想连小竹也是板了一张脸,还千叮咛万嘱咐江辰几个看好自己。

想到这儿若尘叹了口气,其实自己哪有这么娇贵!就是清歌眼里,自己就和个易碎的瓷人儿似的!

“舒伯,你快坐,看你这一头的汗,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少君啊!”舒伯一把抓住若尘的手,老泪在眼里直晃,最后还是掉了下来,“除了你,其他人,老奴都信不过!老奴担心有人要害小姐啊……”

“什么?”若尘反手就握住了舒伯的手腕儿,“谁要害清歌?”

舒伯已是老泪纵横,“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其实小姐的爹,小姐的爹不是旁人,就是摄政王枫童一父同胞的弟弟!”

“啊”若尘惊得已是说不出话来。

刚进来的江辰也吓了一跳,忙推了推舒伯:“­干­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舒伯却不理江辰,仍旧泪水涟涟的道:“当时情形,老奴也来不及和少君细说了!公子离世时,把自己的神品乌龙圻留给了小姐。可方才在场外时,老奴却听说有一个叫方兰的人,不知怎么得了小姐的乌龙圻去,还冒充是公子的徒弟!老奴想,那人肯定是知道了小姐的身世,可她明明偷了小姐的东西,却还敢拿到小姐面前,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针对小姐的­阴­谋――”

“舒伯,你不用说了,我这就去治玉公会!”若尘只听得心惊胆颤。不管清歌是哪家后人,自己只知道,有自己在,决不能让清歌有一丁点儿危险。

看若尘竟是真的扎束停当,提着宝剑就要出去,江辰忙上前拦住:“少君,小姐吩咐了,你一定要卧床休息,她回来了,还有话和你说呢。你别听我­干­爹的――”

“阿辰――”舒伯气得跺脚,举起手里的拐棍儿就去敲江辰。

“阿辰,”若尘定定的看着仍旧想拦阻自己的江辰,一字一字道,“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看到清歌才能放心!况且,你是拦不住我的。”

“少君,你――”江辰哭丧着脸,不是自己要死拦,实在是小姐下了死命令,让自己看着少君,不许少君离开床榻一步,可少君说的对,少君要是想走,以他的功夫,别说一个江辰,便是十个江辰也留不住呀!这样想着,只得侧身让开,肃容道,“少君一定要去的话,要带着江辰。”

舒伯点点头,厉声道:“阿辰,你就是拼了自己的命,也要保护小姐和少君安全。”

若尘冲舒伯点了点头,到院里牵了匹马,便飞驰而去,江辰几个忙跟上。

“现在,你们两个快带我去吴府。”看若尘几个离去,舒伯又急匆匆的冲叶岩叶云道。以少君的力量,恐怕还不足以营救小姐,可大小姐,自己却信不过……细细想来,兴许去求吴清欢小姐还能帮上些忙。

“阿舒――”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嘶喊。

久违的称呼,让舒伯如遭雷击。舒伯低着头,差点儿站都站不住。

“舒伯,您怎么了?”叶岩叶云忙一边一个搀住。

“快,快走――”舒伯却是不敢回头,只是一叠连声的催促着。

“奥。”两人有些奇怪,却还是很听话的搀起舒伯,边走边回头瞧那泪流满面的贵公子,心里不住嘀咕,舒伯好像有些不对劲儿,还有这位贵公子,怎么好像认得舒伯的样子?

“阿舒,你停下……”跑的太快了,陆凤吟头上的冠带都歪了,也顾不得身为男子的矜持,一把拽住舒伯,“阿舒,是我啊,我是凤吟,陆凤吟,和若儿形影不离的凤吟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看舒伯被摇的快要散了架的样子,叶岩叶云忙要上前阻拦,“这位公子,您――”

却被一旁的陆家家丁给拦住:“不得无礼!这是我陆家大公子!”

没想到这人竟是陆家大公子,叶岩叶云吓了一跳,忙松手。

舒伯却是低着头,艰难的转过身子,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这位,这位公子,您,认错人了……”

“阿舒,你是阿舒,我没有认错!”陆凤吟情绪激动,“这些年,我和大哥,找的你们,好苦……”

“老奴不懂公子的意思――”舒伯还想否认,听了陆凤吟后面的话,不由大惊失­色­,“您说什么?您说大公子――”

陆凤吟一把抓住舒伯的手,又是哭又是笑,“阿舒,我就说是你吗!果然,是你――若儿,若儿――”

说到枫若,却是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大公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舒伯抬头死死的盯着陆凤吟,喃喃道,“不会的,我和公子亲眼看到大公子,大公子死去的,是大小姐害死了大公子,是大小姐!大公子死了,死了,死在大小姐手里……”

便是死,自己也忘不了看到的那一幕,大小姐明明答应公子会去救大公子,却亲手灌了一碗药给大公子!大公子痛苦的伸着手一遍遍的哀求大小姐说“童儿,求你,帮我,很痛,很痛……”,可是大小姐还是把那碗药灌到了大公子的嘴里!公子在暗室里,两只手抠着墙,直到两只手都鲜血淋漓,直到完全把喉咙喊哑,却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大公子还是慢慢的全身腐烂……

那以后的多少个夜晚,公子都是哭叫着醒来,若不是那么多撕心裂肺的痛,公子又怎会这么早就撒手尘寰……

“是大小姐,大小姐杀了大公子,又杀了公子……”

“阿舒,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大小姐杀了大公子?大哥还活着,我这就带你去见他。”阿舒在自己心里向来胆小怕事,何曾有过这么狰狞的样子?陆凤吟一下呆住了。

“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舒伯想要挣脱,却哪里及得上陆凤吟的力气,仍是被半拖半抱着朝后院而去。

“大哥,大哥,你看看,这是谁?”陆凤吟流着泪一下把舒伯推到了枫霖床前。

一直在注视着门边动静的枫霖身子猛地一痉挛,头更是高高扬起,只是后继乏力,又重重摔倒在枕头上:“阿舒,果然,是你吗?”

陆凤吟吓了一跳,忙松开舒伯,上前半扶半抱起枫霖。

乍一看到床上竟躺了这么个丑陋不堪的男子,舒伯吓得猛一哆嗦,待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不由睁大眼朝着床上的骨瘦如柴的人细细瞧去,脑子里一幕幕的闪现过和公子最后看到的大公子皮­肉­寸寸绽开的惨象,舒伯一把揪住床单,就瘫在床前:“呜――大公子,真的是你吗?你真的还活着?呵呵,公子啊,大公子没死啊,大公子,还活着――”

“阿舒,若儿呢,若儿在哪里?”枫霖的泪水流的又急又快,没想到老天垂怜,今生还能看到若儿!

“我家公子,我家公子――”舒伯翻身慢慢跪倒,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老奴该死,没有,没有护好公子,公子,他,已经,去了……”

“啊?”陆凤吟一下僵在了那里,找了这么久,若儿,竟已不在人世了吗?!

“若――”枫霖更是又急又痛,只叫了一声,便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大哥――”

“大公子――”

看枫霖身子如此虚弱,舒伯不敢再哭。陆凤吟也惊得收了泪,按照清歌曾教过的方法,狠掐枫霖的人中,良久,枫霖方才又缓过来,却是直愣愣的瞧着屋梁,整个人跟傻了一般。

舒伯反手狠狠的擦了把眼泪,在地上“砰”的一声磕了个响头,:“大公子,老奴知道您心里难过。可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赶紧救了我家小姐啊!”

“你家小姐?”陆凤吟愣了一下,不明白舒伯怎么会突然提到枫童,“枫童姐姐怎么了?”

“不是她。”舒伯拼命摇头,“是我家公子的女儿!”

“若儿的女儿?”枫霖的眼睛猛地一亮,哆嗦着问道,“你是说,我家若儿,已经嫁人了?还生了个女儿?慢着,你方才说,让我快去救她,是有人要害她吗?”

一旁的陆凤吟也明白了过来,顿时横眉道:“阿舒,你快告诉我,若儿的女儿是哪个?又是谁这么胆大,敢害枫家之后?”

“公子,”舒伯流泪道,“我家小姐,您也认得啊。就是,泉州,江清歌――”

“清歌,竟然是,清歌吗?!”枫霖好像又活了过来,眼泪终于淌了下来,“清歌,竟然是,我家若儿的孩儿?是,我的侄女儿?!”

“事不宜迟,我和阿舒要赶紧进宫去找表姐。”陆凤吟一下站了起来。

“我,也去!”枫霖声音微弱。

“大哥,你出去的话,会不会――”毕竟要去的地方是皇宫,人多眼杂,大哥的存在,一直都是个秘密……

“清歌是我枫家人,有我枫霖活着一日,便不许任何人伤了她!不管是谁!”枫霖目光坚定至极。

“好,大哥,阿舒,我们一起去!”知道这个大哥的执拗,陆凤吟点点头,又照枫霖的吩咐,点了陆家最­精­锐的人手陪同枫府随侍的暗卫赶赴治玉公会保护若尘和清歌。

治玉公会内决赛结果的揭晓,却已是爆了最大的冷门儿。

一直被认为陆家实力最强的大小姐陆雪菲的玉药竟不敌近来备受人诟病的妹妹陆雪琪!

陆雪琪即便进步神速,也不过能与其姐并肩罢了,谁料想,陆雪菲的玉药不过鉴定为三品,而陆雪琪的玉药竟入了一品!

对于这个结果,大家都是瞠目结舌,便是陆雪琪自己,也意外之极。以自己年龄之幼,原不过想着能有个名次就不错了,哪料到成绩竟是如此之好!

和陆雪琪高兴地几乎魔怔了相反,陆雪菲则是完全傻掉了,台上的李清饶是故作镇定,嘴角却是不住抽动着。

“二号赛台,方兰。”

执事端过托盘,把那枚­精­致的蝶戏莲花玉药放在凹槽中。

清歌忽然“扑哧”一笑,旁边的陆雪琪忙颠颠儿的跑过来凑趣儿,“嘻嘻,师尊,您笑什么?”

“哦,没什么。”清歌正­色­道,“只是雪琪你要记住,我原和你说过的一句话,返璞归真,才是至理,切忌做任何事都不要为了追求完美而做出画蛇添足的无益之举。”

“嗯。”虽然没听懂清歌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陆雪琪却是一个劲猛点头,做出一副受教的样子。

后面的大供奉也是不住点头,看向清歌的目光更是激赏连连。没想到江清歌年纪虽轻,却是一眼看出了方兰琢药的症结所在!莲花足矣,惜乎却偏要缀上只蝴蝶!

“呀!”围观的人已经发出惊叹声,却是凹槽中的彩凤,已经毫不迟疑的飞上一品峰,却仍保持着往上飞的势头!难道此次大赛上,还会出神品不成?!

一品峰很快亮起了七彩霞光,那凤却并不停留,果然一鼓作气冲上了神品峰,霎时,神品峰上亮起了赤橙黄绿四道光华!

“神,神品,中――”没想到自己竟能亲眼见证神品玉药的诞生,负责宣布结果的执事话都说不囫囵了。

四面的举子更是看得目眩神摇,半天才清醒过来,纷纷向方兰祝贺,竟是再没有人去看一号赛台江清歌的决赛结果。

“方小姐,恭喜啊!”

“我早说过吗,方小姐是我辈翘楚,今日能和方小姐同场竞技,实是三生有幸啊!”

“是啊,方小姐今日独占鳌头,真是实至名归啊!”

方兰则是不住拱手还礼,嘴里更是谦虚连连:“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啊!”一声惊呼忽然再次响起,却是方才那个执事,指着前面,哆嗦着嘴­唇­却就是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其余举子均是一惊,纷纷回头来看,却不由也都是呆若木­鸡­――

玉灵凹槽里摆着那个丑陋不堪的玉蟾蜍,那只彩凤却是又一次飞到了神品峰之上,而且和方兰的赤橙黄绿四道华光不同,此次彩凤却是全身羽毛尽皆闪烁,放出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道华光!

方兰用神品乌龙圻雕出的­精­美玉圻,竟不敌江清歌的丑八怪?!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关心,(*^__^*)

152.大鹏一日因风起(三十八)

“公,公子,我们又,又赢了——”一个侍卫满脸喜­色­的跑过来,太高兴了,嘴巴都咧到耳朵后面了!

真没想到公子手气如此之好,押了两次,竟都赢了!特别是这最后一次,可是押了上百万两啊!还真是想不发都难,小主子简直就是运财童子啊!

陆雪明先是一喜,脸­色­却很快­阴­沉下来——没想到清歌竟果真独占鳌头;可听小皇帝的意思,只要一进贮藏紫木灵的密室,江清歌便­性­命堪忧!

小竹探出头,烦躁的冲那侍卫摆摆手:“知道了——”

那侍卫挤了满身的臭汗,本是一溜烟儿的跑回来报喜的,哪知道小竹竟不但不乐,反而很是恼火的样子,侍卫摸了摸头,不知所措的退后一步站定。

小竹焦急的看着治玉公会的角门处,忽然眼睛一亮,却是另一个负责打探消息的侍卫急匆匆的回来了。

“怎么样,能溜进去吗?”

那侍卫打量一下周围,小声道:“禀公子,我们用了各种办法,可是都没办法混进去。不但这里,公会的各个角落都有大量高手潜伏,想要进去,根本不可能!”

小竹颓然坐回车里,忽然又坐起,竟是探出手来,一把揪住殷泓的衣襟,红着眼睛问道:“到底是谁,要害我家嫂嫂?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殷泓脸­色­顿时一变,握住小竹的手想要扯开,又怕伤了小竹,只得撇了脸艰难的道:“小竹,你松手。我一听见有人说要害你嫂子就跑来了,实在没听清主谋是谁——”

“你胡说!”小竹已经有些失了理智,忽然从怀里拽出一把匕首。

殷泓先是吓了一跳,神情忽然萎顿至极,“小竹,你想,杀我?”

小竹惨然摇头,“我不会杀你。只是,你可知道,若是没有嫂子,便不会有今日的小竹,若是嫂子有个什么,意外,哥哥必不愿独活!小竹若是不能护住嫂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到最后,小竹已是绝望至极,忽然擎起匕首,就要朝自己脖子抹去!

“小竹——”

“小竹不可——”

陆雪明和殷泓只吓得魂飞魄散,一个按住左手,一个抱住右手。直到把那把匕首抢在手里,殷泓还吓得不住发抖。

“小竹!”看着小竹脖子上那把锋利的匕首留下的血印儿,陆雪明气得跺脚,可有无可奈何,只得转头对殷泓道,“陛下,您也知道小竹的脾气,您还是告诉他吧,不然,我怕,真会出事的——”

别人不知,自己可是清楚,小竹和兄嫂之间的感情到底深到什么程度,这小子,平时聪明的紧,可一碰到兄嫂的事,就会失去理智!

“我——”殷泓张了张嘴,却仍是支支吾吾的。

陆雪明使劲握了握小竹的手,转向殷泓:“你方才是从皇宫里跑出来的?”

殷泓本不想理,可看到小竹眼神空洞绝望的样子,终于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明白,以小竹和陆雪明的聪明,恐怕会很快猜出来。

“也就是说,策划这个­阴­谋的人,乃是在皇宫之中。”

小竹稍稍冷静了些,听了陆雪明的结论,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殷泓的眼睛亮的吓人,“你如此维护于她!这个人,是,枫童?”

“小竹——”殷泓有些着慌,拽了小竹的袖子,几乎有些哀求,“你先别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忘了摄政王这段时间对你和嫂子多好啊!你可不要胡思乱想,做什么傻事啊!”

小竹静静抽出自己的袖子,点头道,“我也觉得,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殷泓:“我们一起进宫。既是误会,还是当面说清的好。”

殷泓有些呆愣的看着平静的有些吓人的小竹,直觉好像有些地方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儿,沉思了片刻,郑重的看着小竹道:“你还是和陆公子先回府,朕一个人回宫,那紫木灵的雕琢当不是一日之功,咱们还有时间,待朕问清楚了,你再做打算不迟。”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和摄政王,都是朕最重要的人,有朕在,便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受伤!”

“你——”小竹猛地攥紧了拳头,胸脯急剧的起伏着,半晌又慢慢低下头,长叹一声,“先,看看吧。”

看小竹不再一副找人拼命的样子,殷泓终于放下心来。

正行走间,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几个人正自疑惑,忽听车外传来一声断喝:

“站住!奉郡主之命,永安街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侍卫一怔,还未及开口,小竹的声音已在车内响起:“你家郡主?敢问可是锦洛郡主?”

陆雪明怔了一下,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却是抿了嘴不做声。

“大胆!我家郡主的名讳也是你这等乡野小民可以随意乱叫的?还不快滚下来!”车外兵士怒道。

“大胆!”车外陆府侍卫杨府侍卫齐声怒喝,“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谁?竟敢对我家公子如此无礼,还不快让开!”

“我管你哪家的人!充什么大爷啊!全都给我滚下来!”车外兵士怒道。

“叫你家郡主来。”小竹忽然探出头,淡淡的对兵士道,“她找的人我知道在哪里。”

没想到车里竟是如此明丽的一个小公子,那兵士明显愣了一下。

那兵士的神情让殷泓很是恼火,忙探出衣袖挡住,呵斥道:“还不快退下!”又意识到什么,忙缩回头,埋怨的对小竹道,“这样被押回去多难看啊,待会儿朕自己回去不一样吗!”

“哪个吃了熊心豹胆敢押你?!”小竹翻了翻眼,“只是郡主一定就是奉旨寻找陛下的,都是自己人,何不把这件功劳送给郡主!”

“自己人?”殷泓一怔,“什么自己人?”

小竹“哧”的一笑,“来了这么久?你不会不知道吧?锦洛郡主,可是我陆家哥哥的,未婚妻——”

陆雪明脸更红,头几乎要低到桌子底下。

“奥——”殷泓会意的点头,刚要再说什么,忽听外面一阵乒乓乱响,几个人吓了一跳,忙探出头来,却是那班兵士看车上人丝毫不为所动,竟是要冲上来,却又哪里是陆杨两府侍卫的对手,顿时被打的躺了一地。

远处正在紧急搜索的锦洛看这边有情况,忙带了手下赶了过来。这片街区,正是李如的辖地,看到竟有刁民敢和官军对抗,不由心里一沉,忙抢步上前,高声道:“何方贼人,见了郡主还不赶快滚下来认罪,难道要找死不成!”

车里一片静默。锦洛皱着眉瞧着这辆普普通通的车子,猛然一挥手,身后的侍卫慢慢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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