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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沥血伏龙 > 第六十章斗神巫夺命飞银针

第六十章斗神巫夺命飞银针

清兵的先锋军,疾如风驰电掣,不到半日工夫,已经到了关下,只见关隘静荡荡的,虚Сhā旌旗,没有一兵一卒,不闻人嘶马叫,觉得十分纳罕,先锋将官感到出乎意料之外,不敢冒失进城,差人飞报福贝子的中军,福康安吃了一惊!问帐下谋士道:“廓尔额兵怎的不防守铜鼓关,剩下空城,难道是另有诡计吗?”

这些谋士一向奉承福贝子爷,专拍马屁,异口同声说道:“哦!贝子爷平定了西藏,先声夺人,廓尔额区区小国,哪有多少兵么?当然是闻风远逃啦!贝子爷兵不血刃,占领关城,这叫做圣上洪福!旗开得胜!”

俗语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福贝于听了幕僚的奉承,少不免快活了一阵,不过他究竟是个­精­细的人,廓尔额兵无故放弃关城,必定远有智计跟在后头,他命令先锋派出五百名敢死队,混进关城看一遍,再行定夺,不到半天,这些敢死队爬到城上,远眺一阵,又再顺绳下来,说道:“关上没有半个敌兵,连­鸡­鸣犬吠声也没有,分明是守军和住民,逃个一­干­二净!”

福康安方才命令大军进城,只是入城不久,便发见了两种奇怪现象。

第一种奇怪现象是大家自从进了铜鼓关之后,每个官兵的鼻孔里,嗅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臭味,这臭味荡漾空中,不知道从何而来,第二个奇怪现象是那些屋虽然空了!却摆了稻草人,这些草人还穿着衣服,不知道敌人逃了,还放这些假人在房屋里,捣的是什么鬼?

各位,清兵进了铜鼓关后所嗅着的异味,就是石油原油的气味,不过那时候一般人对石油还没有印象,就算是中原一带人家,也多半用菜油生活点灯,石油有什么用处也不知道!(近代石油为工业动力之母,西谚有云:一滴石油一滴血,重要­性­可想而却。)清兵嗅得心头作闷,也不知道臭气由哪里传播出来的,不久,福康安也进关城了,他一嗅着异样气味,立即叫道:“这一定是廓尔额人的诡计,不要逗留,快快撤退!”

哪知道福贝子的命令一下,铜鼓关外立即呈现出一幅奇怪景象,玛萨尔山山顶上面,突然出现点点火光,这时正是日­色­晌午时候,火天化日,敌人决没有点火把的道理,不久,这些火光越来越近,直到较近距离,清兵方才看得清楚,火光完全是由山上蜿蜒下来的,仿佛依循着一定路线,穿过山腰,直向铜鼓关下飞到!

福康安无意发觉关城下面,通到玛萨尔山那一方面,蜿蜒着好些麻绳,这些麻绳是漆黑油腻的,好像被油泡浸过一般,不禁恍然大悟,叫道:“不好!廓尔额人要用火来攻我们,快点逃走!不然的话,恐怕要全军覆灭!”他这几句话十分惊人,清兵秩序当堂大乱!争先恐后的蜂拥下关,向着原路逃命!

可是这时候进了关城的清兵,足有八九万人,铜鼓关通到山下,不过只有三五条羊肠小路,这八九万人马,要想一下子离开关城,如何能够?

刹那间前推后践,互相冲突,福康安估不到自己手下的兵卒,逃得这样狼狈,忽然想出一个主意来,他知道这些油浸的绳索全是火引,立即命令把它们割断,可是那几十点火光的来势,十分神速,顷刻之间,已经循着油浸绳索,来到关城下面,只听轰的一声,接近关隘两幢房屋,首先着火,刹那之间,呼呼熊熊焚烧起来,这一烧着并不打紧,立即成了燎原之势!

原来铜鼓关每一间房子,全都浇灌了石油,再经阳光暴晒了两三天,更加­干­燥,那怕点上星星之火,也要立即烧着,这两幢房子刚才着火,其余四面八方的房屋也紧接着冒出人烟。

原来那些油绳火引,燃烧十分迅速,顷刻之间,已经到达铜鼓关上,清兵虽然用刀斧所断了十几根,也是无济于事,须臾之间,便自焚烧起来,关上的房子差不多在同一刹那的时候着火,铜鼓关变了火焰山,清兵冒烟突火,烧得焦头烂额!

福康安骑着大宛良马,站在关前,看见火光冒起,他还要故持镇静,喝令大家要守秩序,不要自相践踏,哪知道大火烧来,清兵个个只顾逃命,哪里还管得什么秩序、遵守什么命令?大队人马像潮水也似的涌来,福康安拔出刀来,一连斫翻了几个人,也自禁遏不住,几乎连人带马被乱兵冲到,好在金山双丑却在这个时候飞奔过来,呼延陀高声大叫:“大帅逃命!”把福康安由马背上一把抓了下来,兜在背后,兄弟两人一前一后,展开陆地飞行功夫,在逃走人潮中跳高窜矮,星飞丸泻,双丑轻功惊人,不到片刻工夫,已经来到铜鼓关下,回望关顶,火势已经燎原,空中传来一阵阵石油的臭味,已经入关的清兵,一小半被火烧死,一大半却是自相践踏,滚壑投崖送了­性­命!

福康安大军刚才逃到关下,忽然一声呐喊,金鼓响处,转出一彪马军来,正是廓尔额的兵马,由阿布敏王于带领着,直向清军杀到,福康安要想列阵抵敌,哪知道清兵由铜鼓关的火窟里逃出来,已经心胆俱寒,哪里还有斗志,廓尔额兵杀来,清兵互相奔溃,任你福康安怎样知兵,如何能战,也不能够挽回这兵败如山倒的局面,只好跟着大队逃走,好在廓尔额兵并没有衔尾穷追,只是追出十里左右,抢夺了若­干­甲仗马匹,便自停了下来。福康安却是逃得狼狈,一直逃出五十里外,方才惊魂甫定,下令安营。

这一次铜鼓关之战,清兵被大火烧死的,不过五六千人,可是自相践踏而死的,却在二万七八千人以上!

损折三万人马有余,丧失马匹器械无数,廓尔额这方面,只牺牲了关上少数民房,完全没有一兵一卒损失,金弓郡主归附了尼泊尔,初试啼声,便指挥廓尔额兵打了一场胜仗!

这一场大火十分猛烈,足足烧了一日一夜,方才烧完,关上的一切完全变了灰烬,阿布敏工子在烟消火灭之后,方才带领军队开入,重新布防,智禅上人师徒和孟丝伦一行也来到铜鼓关,清楚了一切战果之后,史存明不禁大赞道:“贤妹,当年你在天山下大破清兵,我还以为是兆惠有勇无谋,中了你的圈套,哪知道今日的福康安号称知兵,也上了你的当,这一次石油火攻计,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仗而歼清兵三万,真个是震古铄今了!”

孟丝伦笑说道:“行啦!不用再给我高帽于了!你养养­精­神吧!福康安吃了败仗,未必肯这样甘休善罢,还得准备下次大战!”

阿布敏王子派出哨探去,打听清兵动静,一连几天,也不见福康安再来进攻,也不见清兵有什么动作,却是一连过了七日,到第八天早是,铜鼓关上突然来了一族人马,赫然是清兵衣甲服­色­,高声叫道:“天朝大元帅福贝子的专使到来求见!”

这一队入马来得十分突兀,领头的是两个军官,生得奇形异相,黄焦焦的面孔,死眉死眼,关上守兵飞报阿布敏,阿布敏王于正在中军帐里跟智禅上人等谈说攻守战阵之事,忽然听说福贝子派专使到来,阿布敏王子勃然说道:“什么贝子贝孙,来使专使,理睬他做什么!传谕关上,一阵乱箭把他­射­退便了!”

智掸上人在旁边劝道:“殿下何必如此,清兵来的不过几十人,也不怕他作恶作到哪里去,叫他进来,看看福廉安这厮有什么屁话!”

阿布敏王于一想也是,立即传令放来人进关,不到半晌,那两个专使军官,已经到了中军帐内,跟阿布敏王子相见!

两个军官一走进来,阿布敏王子帐下的士兵,以及智禅上人师徒老少英雄,不禁愕然,原来这两个军官并不是满洲人,更不是汉人种族,面如黄蜡,死眉死眼,虽然在大白天,也和破土出棺的活尸也似,两颗眸子绿郁郁的,发出慑人心魄的光芒,还有他们一进中军帐之后,并没有向阿布敏王子行礼,两对凶光潜潜的眼睛,盯定了史存明身边的金弓郡主孟丝伦、智禅上人背后的伊丽娜,神­色­十分诡异,阿布敏王子帐下的人,个个不满!

阿布敏王于禁不住心头发火,冷笑一声说道:“喂!你们来做什么、是福索安那厮,叫你们到来下战书么?”

这两个形相古怪的军官,正是金山双丑呼延陀、呼延真俩兄弟,他门奉了福康安的将令,到来下书挑战,忽然看见帐中坐着孟丝伦、伊丽娜两个天仙化人也似的美女,双丑向来野­性­难驯,又是在边陲沙漠长大的,哪里知道什么规矩礼节,不禁例览平视起来,双丑兄弟听见阿布敏王子这样一问,方才如梦初觉!

呼延陀冷笑一声道:“不错,俺兄弟正是奉了福贝子命令到来,他给贵王子一封信!”说着向从人一一挥手,递过一个大红洒金的封套来,封套里面藏了一封书信,阿布敏并不亲自下来接信,只叫一个亲兵接了,递给自己,拆开封套一看,笺纸上写的是:“大清一等超勇公贝子福康安谨修寸柬于廓尔额王子殿下之前,窃尔山僻小国,竟敢藐视天朝,圣寿不贺,年贡不纳,是目无上国也,本帅拜奉圣旨,进攻尔国,自古卵石不敌,龙蛇不斗,立即解甲投降,尽贡职如其他藩属,尚可免祸,倘若冥顽不灵,以为螳臂可以挡车,三日之后,本帅列阵铜鼓关前,与汝决一雌雄,为祸为福,希三思之!”

底下盖了征西大将军福康安的帅印,这一封信写的是尼泊尔文字,阿布敏王子一看便懂,他看完了之后,重重的由鼻孔哼了一声,冷笑说道:“福康安是什么人?胆敢派人来下战书,很好,叫文案来!”

左右应声去了,须臾之间来了一个白胡子的尼泊尔人,儒中长衣,向阿布敏王子行礼,阿布敏道:“满洲鞑子元帅向我们下战书,你替我回答他几句!”

文案立即拿出羊皮纸铺好,左右端过文房四宝,问道:“殿下,咱们怎样答他!要写我多少字呢?”

阿布敏王子发怒道:“回答满洲鞑子,哪用得咬文嚼字,­干­脆答应他开仗吧!”这文案立即提起笔来,写道:“满清大将军福康安虎览……”阿布敏王子看了开头一句,大怒说道:“什么大将军?什么虎览、跟鞑狗还用客气么?”

白胡子文案吓得停了笔,阿布敏王子喝道:“我说!你写!”他向着帐外的青天出了一会神,突然高声叫道:“要战便战!就写四个字!”

文案吃了一惊,果然在羊皮纸上写了这四个字,阿布敏王子道:“盖上金印,交给他们!”

文案立即盖印,阿布敏王子向金山双丑道:“拿回去给福康安,叫他洗净颈子,准备受戮!”

智禅师徒看见阿布敏王子这样爽快,暗暗喝彩,左右把羊皮纸卷好,加上捆带,交回金山双丑、呼延兄弟看见阿布敏工子对自己一行人完全没有半点招待,连清茶也没有,深深恨忿,接过覆文,立即转身走出,走不到十几步,呼延真突然回转头来,举起左手,虚空扬了一扬,只听喀喇两声,阿布敏王子的中军帐幕,轰隆两声大震,一物由帐顶飘落,众人一望之下,不禁勃然大怒!

原来阿布敏王子的中军帐顶,挂了一面珍珠狻猊旗,旗身长约一丈,阔可三尺,是用上品蜀绵造的,绣了一只Сhā翼狻猊,(狻猊即是狮子)这狻猊的神态生动,两只眼睛是用两颗明珠缀成的,黑夜里烨烨放光,旗身上缀着五­色­珍珠数十颗,映着日光发出彩晕,这是廓尔额王于殿下用的旗,旗杆是用枣木造的,裹了红漆,高高竖在帐顶。

呼延真轻轻的一挥手,便把旗杆劈折,旗子倒了下来,他和那面珍珠旗距离至少有三丈远,竟然能够举手之间,扫落旗子,这分明是一种极为­精­纯的气功,不是劈空掌这一类功夫了!

廓尔额的兵士看在眼里,认为这是对阿布敏王于的侮辱,禁不住齐声呐喊!

史存明再也沉不住气,站起身来,智禅上人叫道:“徒弟留神!这两个清朝军官不是寻常人,他们的本领不在铁爪魔娘之下!”

史存明哪里忍得住这一口气,走出中军帐篷,冷笑说道:“两位爷好高明的本领,我史存明不才,想要跟尊驾讨教讨教!”

呼延真看见史存明不过是二十多岁左右的汉人少年,虽然相貌英俊,神采奕奕,估量他的本领,强极有限,自己是江湖上成名人物,哪里把他放在眼内?这魔头索­性­卖弄到底,也不回答史存明的话,走到旁边一座帐幕里,拉了一把皮椅出来,呼延真一ρi股坐在椅子上,左足架在左膝,冷冷说道:“小子!你要跟爷爷动手么?凭你这点年纪,也配跟我垫招,我就坐在这里,任凭你进招吧!”

阿布敏王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形­色­诡异,虽然穿了寻常军官服­色­,恐怕不是常人,定是清军里面的武林高手,如果没有惊人本领,哪敢如此托大?

史存明更不打话,左膝微微一屈,左臂掉了半个圆圈,暗里运足三­阴­灭阳掌劲,用了个“推山塞海”招式,呼的一掌推出,他这一击之力,直如排山倒海也似,呼延真起先小觑了史存明,哪知对方这一掌打来,力道如此强劲,呼延真大吃一惊,疾忙把双足一点,跃在半空,只听喀喇一响,他先前坐的皮椅已经吃史存明掌力完全压扁,不单这样,掌力到处,还把呼延真背后四个从人,推得东倒西仆,跌了个头青面肿,满地乱滚,情形十分狼狈!

呼延真估不到这少年汉人竟然有这样强劲的掌力,不又惊又怒,不过金山双丑兄弟的­性­情,向来­阴­鸷,不管怎样盛怒,也不现于颜­色­,呼延真冷笑一声,先出左手一引,发了招“摩眉掌”。

史存明知道他这一下不外是虚招,必定有­阴­狠的后着,当下用个“穿掌劈闪”,向左一偏,呼延真陡的一声大喝,响如巨雷,右手闪电也似的穿出,向史存明的天灵盖用力一拍,他这手功夫有个名堂,叫“单掌压天门”,还藏了­阴­煞掌绝技,什么叫做­阴­煞掌呢?这完全是脾力发出来的一种­阴­劲,敌人只要给这种­阴­劲一罩,立即打个寒噤,全身气血逆脉上行,肺腑糜烂而死!

金山双丑当年练这­阴­毒掌法,为提应付冷霜梅,这一次却拿来应付史存明,以为他纵使有天大本领,也逃不掉这一掌之下,哪知道史存明跟天池三老练的三­阴­灭阳神功,名为灭阳,实在是一种阳刚之劲,少年壮士见对方伸掌打来,轻飘飘全不发力,他却福至心灵起来,立即把三­阴­灭阳掌一格,用了个“烘云托天”的招式,迎着来掌一格,啪啪,一­阴­一阳两股掌力,迎个正着。

呼延真心头一震,不由自主的退后三四步去,头顶戴的缨帽,也扑一声掉了下地,廓尔额兵看在眼里,不禁欢呼呐喊!

呼延真估不到史存明这般年纪,竟然练了克制自己的阳刚掌法,不禁大为骇异!其实这时候少年壮士的三­阴­灭阳掌功,还未练到足以克制金山双丑的地步,金山双丑的武功造诣,比起铁爪魔娘,有过之而无不及。

史存明虽然得到三池三老的青睐,迭传绝技,得到三­阴­灭阳神功、旋风掌、玄玄拳这几宗绝学,毕竟半路出家,功力不纯,如果眼呼延真对拆七八十招,必然落败,不过他一照面便心存轻敌,出其不意,吃了史存明的亏,心存畏怯,接着连拆两招,也占不到便宜,呼延真向后一跳,史存明还要进招搏击,智禅上人已经抢出中军帐前,叫道:“明儿,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不要动手!”又向金山双丑合十问道:“阿弥陀佛,贵官高姓?”

金山双丑看见这老和尚叫史存明作徒弟,吃惊不小!这少年的本领已经如此高强,这老和尚是他师傅:武功更加深不可测了!

呼延真完全敛了傲态,抱拳说道:“好说,我名叫呼延真,这是我胞兄呼延陀,江湖上的人叫咱们做金山双丑,言止于此,明天阵上再讨教吧!”说着不等智禅上人回答,转身急步走去。

智禅上人微笑说道:“幸会幸会!”跟在双丑背后,把他们一行人送下铜鼓关,然后返回中军帐篷,向中存明说道:“明儿!刚才你跟那满洲军官动手,真危险哪,险些儿送了­性­命!”

孟丝沦、伊丽娜大吃一惊道:“什么?这两个僵尸也似的家伙,自称什么双丑,难道是厉害人物么?”

智禅上人说道:“怎的不是,老衲在少年时候,已经听见人说,蒙古阿尔泰山地方,出了两个怪人,相貌奇丑,有如鬼魅,心黑手狠,他们的武功自成一派,从来不跟别的武林中之打交道,江湖上的人都怕了他,人人叫他做金山双丑,直到现在,他们算起来有百多岁了!以他们那样身分人物,怎会做起福康安帐下的军官来,真正奇怪!”

伊丽娜并不服气,说道:“老禅师,你把那个什么双丑说得那样厉害,可是他们的本领也很稀松平常,刚才明哥哥跟他过招动手,第二招两掌一跤时,便把他打出几步远去哩!”

智禅上人向史存明说道:“明儿!你把右手的衣袖卷起来,给我看看!”

史存明不明所以,可是师傅有令,只好把衣袖卷起,智禅上人留心一看,只见徒弟右手腕时脉门近寸关尺处,有一道微微的黑线,恍如淡墨影子,深嵌­肉­里。不禁吃了一惊道:“是了!”

他向史存明道:“明儿,你深深的呼吸一下,看看胸口的肺俞|­茓­,是不是觉得有点痛楚!”

史存明听师傅的话,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果然觉得自己右|­乳­下接近肺尖的部位,隐隐作疼,暗里诧异,说道:“师傅,您老人家的话并没有错,弟子的确觉得有点疼呢!”

金弓郡主吃惊问道:“师伯,明哥哥是不是中了毒?”

阿布敏王子和岳金枫、伊丽娜、范金驹兄弟等,不禁骇然,个个把眼睛定在智禅上人,智禅上人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不是中毒,这是­阴­煞之气!明儿幸而内功功底还好,又练了三­阴­灭阳功,不然的话,单这一掌已经没有­性­命啦!”众人半疑半信,不约而同的想:这是什么功夫,怎的这么厉害!

智禅上人看出各人狐疑,便向史存明道:“明儿,你找一个帐幕,盘膝坐下,依照本门内功吐纳导引法子,用上两个时辰工夫,把­阴­煞之气导引出来,便没有事!快去!”

史存明应声去了,阿布敏王子立即吩咐左右准备帐幕,智禅上人方才向各人说道:“你们不明白­阴­煞之劲么?那是由肾脾二脏发出来的劲力,人的身体里面有内五行,五行就是五脏,即是心肝脾肺肾,一般所谓内功,就是用五行的力量来伤人,­阴­煞是属脾脏劲力之一,练这­阴­煞掌力,绝不容易,要挖一个六尺深的泥坑,高与人齐,然后跳入泥坑里面,按照吐纳功夫,尽量把泥土气味吸人身体内,跟本身先天­阴­煞之气合而为一,那就是­阴­煞掌了!

“内功极有根底的人,也要练上三年左右,方才可以成就,­阴­煞掌伤人的特点,就是只要掌风一着敌人的身体,立即现出一只黑­色­掌印,跟黑砂掌相同,可是它这黑­色­掌印不问中在身体什么部位,也会扩大开来,黑气入心,便要惨死,对付这种掌劲,只有纯然阳刚的武功才可以克制他,双丑只有一个出手,武功已经这样厉害,如果两人齐上,明儿哪里还有活命?所以我说他不死已算侥幸,就是这个道理!”大家听了咋舌不已!

伊丽娜道:“老禅师,照你这样说来,咱们日后如果阵上交兵,撞着了这两个魔头,怎办?”

智禅上人一想也是,自己说了金山双丑的厉害,使各人对他有一个惧怕心理,他日阵上交锋,未战先馁,岂不是兵家的大忌?

智禅上人沉吟了一阵,方才说道:“千军万马的交战跟江湖上一对一的打斗截然不同,不能同样的说,就算是和金山双丑动武,只要避开他掌风正面,左右三尺以外,便可以没事了!”大家方才没有言语。

有话便长,没话便短,过了一天,吏存明在这一天里面,果然把­阴­煞之气导出身体之外,恢复没事人一般,方才再进中军帐里,只见智禅、岳金枫、孟丝伦这几个正在那里和阿布敏王子商量三日后作战的计划,只听见金弓郡主道:“殿下,我们如果跟清兵堂堂正正的交战,双方的兵力比较怎样?”

阿布敏王子道:“福康安那厮号称­精­兵三十万,我看他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他至少也要留下几万人在西藏境内,维持后方的给养线,还有咱们日前在铜鼓关歼灭了他几万人,这样七除八拆,清兵可以作战的人马,顶多不过二十万,咱们有­精­兵五万人,可以跟他决战!”

史存明听了暗暗点头,心想:“这王子也很­精­通韬略和兵法!”

金弓郡主说道:“贵国人向来勇悍善战,五万人已经可以抵敌清兵二十万人,不过凡事不能够轻敌,比如清兵用起红衣大炮来,就不是我们能够抵敌,所以依我愚见……”伊丽娜不等孟丝伦说下去,便道:“孟姐姐又有破敌的妙计啦!这次咱们又可以打一场胜仗!”

孟丝伦笑了一笑道:“伊丽娜,少要给我戴高帽于,如果跌起跟头来,我这张脸到哪里躲藏去!”

她说着一拉伊丽娜的手,向史存明问道:“明哥哥,你看我们两个人的相貌,像与不像?”

史存明恍然若有所悟,点点头道:“你们两位远看有点相像,近看却是不像!”

金弓郡主笑道:“远看有点相像便行了!我们两个都维人装束,到时和清兵交战,大可以施用妙计,如此这般,任福康安怎样的鬼灵­精­,也要上当!”

沥血伏龙--第六十二章真假郡主大败福康安第六十二章真假郡主大败福康安史存明一听大喜,说道:“这个计策很好,可是清兵如果用起红衣大炮来,咱们怎样应衬!”

孟丝伦道:“我已经想过了,红衣大炮如果用在轰击城池密集作战的时候,方可以发挥最大的杀伤力,如果用在野战方面,炮火没有多大用处,咱们廓尔额多半是骑兵,怕它何来?请殿下挑选二万骑兵给我们,在这三天之内,­操­演战阵便了!”

阿布敏十分高兴,立即挑了两万名­精­兵出来,金弓郡主就在玛萨尔山下的空地上,­操­演士卒。她的军令十分严明,有哪个在­操­演时候,不依照阵法进退,立即斩首,就在第一天的­操­练里,已经斩了两名兵目,四名士卒,廓尔额兵个个心惊胆颤,兢兢照练。一连三天,金弓郡主已经把这两万入­操­演纯熟,举凡八门、八法、五行、六合、九宫,一切阵法演变,这两万人都受金弓郡主一个人的指挥,如手使臂,如臂使指,进退易位,后退前冲,无不依照法度。阿布敏王子看在眼里,觉得十分高兴,更加强了必胜信心。

三天过后,清兵营里擂起鼓来,福康安所有军马,倾巢开动,拔营出击。这次福贝子出动了一十五万兵力,好比秋日大潮,汹涌而至,在福康安心目之中,以为廓尔额兵方面,未必胆敢开关出战,哪知道出乎意料之外,清兵未到铜鼓关前,已经看见廓尔额兵列阵在山原上,中军珠盖云麾飘舞,分明是阿布敏王子亲自领军出战。

福康安十分诧异,下令摆开阵势,三通鼓响,门旗开处,福康安穿了贝子蟒袍,头戴三眼孔雀花翎,骑了大宛宝马,左右数十员战将簇拥,跃马而出,传令官扯开嗓子,高声大叫:“征西大将军在这里,叫阿布敏殿下出来答话!”

呵布敏王子由中军里搅辔而出,身边没有战将,却簇拥着一二十面生漆牛皮圆盾,福康安遥望对阵,高声叫道:“你就是阿布敏王子么?在你身为一国储君,不明顺逆之道,藐视天朝上国,包庇叛逆汉人,日前侥幸小胜一仗,便沾沾自喜,今天大军压境,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福康安这几句话一出来,阿布敏王于呵呵大笑道:“福康安,前几天那场大火,没有把你烧死,便自以为不可一世了!姓福的,别人慑怕清朝,我却不怕,别人害怕满洲鞑子,我却不把你们放在眼内!有种的只管过来,不把你杀得片甲不留才怪!”

福康安勃然大怒,回头向众将道:“哪位将军过去,割了这厮脑袋,本帅立即保奏圣上,赏金千两,官升三级,哪一位当先出马?”话未说完,背后一位巨雷也似的口音喊叫道:“大帅,让未将先见头阵!”

福康安扭转头来,向后一望,出战的是一员副将,却穿了巴鲁图衣服,“巴鲁图”是满洲土语,即是“勇士”意思,要经过皇帝殿试,认为勇力逾人,方才赏赐“巴鲁图”的称号。这副将名叫赛鲁格,是满洲有名的勇士,惯使一把雁翅溜金挡,重五千斤,只见他骑着黄骠马,泼刺刺的冲了出来,四盏马蹄荡起征尘,直奔向廓尔额兵战阵,阿布敏王子道:“鞑子向我们挑战,哪个出去斩他!”

话声未了,一骑黑马应声出来,马上坐着一员战将,铁盔铁甲,颔下长着褐红胡子,这是廓尔额有名的勇将,叫做西平,使一杆乌缨铁杆枪,西平这一出阵,赛鲁格更不打话,暴喝一声,挥雁翅铛拼斗了三十多个回合,两人勇力都是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战到分际,赛鲁格虚晃一铛,勒转马头,陡的向本阵跑了回去!

西平看见清将不曾力怯,便自败走,心里暗想:“你这厮未败先退,九成是放冷箭、看我可害怕你!”

一边纵马追赶,一边把马鞍边的铜盾摘了下来,擎在手里,准备对方­射­箭,哪知道赛鲁格坐马跑出十几丈,陡的一翻身躯,右臂扬处,嗖嗖两声,抛过长蛇也似的一恨套索来,这一下出其不意,西平陡觉眼前一花,身于连手臂给套索圈住,赛鲁格用力一扯,绳圈收紧,西平仰鞍落马!

原来这种飞绳本领,正是关东武士的拿手绝技,原来关外三省(即是奉天、吉林、黑龙江,奉天即是今日的辽宁省)地方,草原无际,到处都有牧场,经常放牧大批牛马,一般牧人为了控制疯牛野马,个个都要练习一种飞绳绝技,把一根几丈长棕绳,打成活的圈套,不论马上步下,随时使用,运用旋身挥臂之力,把圈套抛出来,一下套住牛马的颈项,把它拖翻在地,然后合许多人把它制服。赛鲁格出身是关东武士,当然也有一手飞绳本领,他这根绳长凡五丈,除了棕麻之外,还夹了细发也似的钢丝,坚韧异常,刀斧也砍不断,一抖出来,圈住了西平的身体,拖落马下,廓尔额兵不禁大惊,呐喊连声,纷纷上前来救。

赛鲁格这边把敌人拖翻下骑,那边反手一探,由背后皮袋里抽出一根镖枪来,用力一掷,这镖枪像流星也似,破空飞出,穿中西平前心,一声惨叫,便自呜呼送命,赛鲁格两腿一夹坐马,拖着敌将尸首,直向清兵阵里奔回!

福康安看见自己头一阵得胜,心花怒放,高声大叫:“赛副将杀敌有功,升做总兵。”

众将好生艳羡,正在欢呼喊叫之间廓尔额兵阵内,飞也似的跑出一匹白马来,马上坐着一个少年汉人将官,尖声大叫:“鞑狗!留下脑袋回去!”

这少年虎背熊腰,正是范公达的长子范金驹,看见清将头阵得胜,禁住心头冒火,策马冲出阵前,范金驹使的兵刃是摈铁双刀,赛鲁格索­性­卖弄到底,把套索向地一抛,纵马横挡反迎过来,高声大叫:“叛逆留名,让老子斩了你,功劳簿上好记你的名字!”

双刀一分,车轮般的砍到,赛副将用雁翅铛一格,范金骑刀法一变,前后左右都是刀光身影,他这手是峨嵋派的“抹眉神刀”,非同小可。赛鲁格一连斗了十凡个回合、瞻前顾后,十分吃力,他狠命的一挡横扫,荡开刀影,纵马向本阵飞跑,范金驹破口骂道:“鞑狗,要逃走么?那是白天做梦!”挥双刀追了下来,赛鲁格身边的飞绳,共有两根,刚才用了“一条暗算西平,现在还有一根在自己身边,他把雁翅铛向马鞍上的“了事环”一带,抖开腰间的长索来,反身向后一抛,绳圈呼的飞起,阿布敏王子大惊叫道:“留神!”

说时迟,那时快!范金驹陡的抛了手中双刀,在马鞍上面一腾身,飞起六七尺高来,不等绳圈套落,伸出右手,一把抄个正着,赛鲁格拼力一带,要把范金驹扯过来,哪知道范金骑右手抄住绳圈,左手跟着一扬,嗤嗤,发出两点寒星,这是他家传绝技枣核钢镖,这一下出其不意,钢镖到处,竟把赛鲁格两只眼睛,活生生的打瞎!

这清将做梦也想下到范金驹飞身凌空,居然还有这下煞着,惨叫一声,撞下马来!

范金驹两腿一飘,就在空中展开“飞絮凌风”轻功绝技,向赛副将坐骑一落,一下骑住了他的黄骠马,接着抡起他的雁翅挡,恶狠狠的向下一敲,卜托两声,把赛鲁格打得头破脑裂,鲜血迸流,可怜这一位赛副将,立功还下到一顿饭时候,便给范金驹照样杀死,正合了唐人一句诗:“古来征战几人回”,战争的残酷­性­,可以想见!

范金骑杀了清将,纵马跑回本阵,福贝子勃然大怒,喝道:“岂有此理!叛逆居然助阵,孩儿们,冲锋杀上!”

司号官立即吹起冲锋号,十几万清兵像潮水汹涌,向廓尔额兵直杀过去,阿布敏王子却是不慌不忙,勒马进入阵门,须臾之间,门旗开处,一员女将戎装跃马而出,清兵齐声喊叫:“哎呀!金弓郡主出现!”

孟丝伦过去在回疆西藏几次战役,运筹决策,大破清兵,清兵差不多把她当作天神,做了心目中的偶像,她这样一出现,已经先声夺人。福贝子听见士兵齐声大叫金弓郡主,不禁勃然大怒,叱喝道:“混帐!什么金弓铁弓,她也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天神下降,用得着害怕吗?如有自相惊扰者斩!”

福贝子这一个命令,清军果然镇静下来,福康安仗着自己的兵力,比敌人多出数倍,下令冲杀上去,福贝子排的是天地三才阵,分做天冲、地轴、人冲三列,天冲居中,地轴在右,人冲居右,军容严整,声势浩荡。哪知道廓尔额兵却是古怪,清兵冲到时候,并不正面迎战,立即分成无数小队,二三十人一组,走马灯也似的纵横来去,福康安虽然半生戎马,号为知兵,却不曾见过这样奇特的打法,正在狐疑,突然四面八方,数百支海螺号角,呜呜鸣的吹了起来,廓尔额兵阵势突变,前军变了后军,后队变了前队,四下里像万马奔腾的杀了上来,福康安惊异不已,正要喝令拒战,却见廓尔额兵阵法倒转,或右军左冲,或左军右冲,行军完全不依章法,清兵弄得晕头转向,应接不暇,阵形立即散乱!

本来两国交兵,兵力多的一面,先天上已经占了优势,可是历史上的战争,胜利的一面未必是兵多的一面。周武王破纣于牧野,楚项羽败秦于巨鹿,汉光武胜王莽于昆阳,江东周郎破曹­操­于赤壁,东晋谢玄败符坚于淝水,以上都是以少胜多的例子,至于宋朝名将岳飞屡破金兵,几乎没有一次不是以少胜众,宋史记载岳飞屡次打败金将兀术的大军,不过是用三千八百个常胜军罢了!

可是从前作战完全在乎兵法,金弓郡主指挥的廓尔额兵,人数虽少,可是阵势变幻,奇正相生,处处能够以少胜多,再加上廓尔额兵又是出名勇猛善战。(现在尼泊尔还有不少雇佣兵在英国陆军服务,每一支英军必定有“居加营”,纯粹是尼泊尔兵士组成,战力特强,在两次世界大战里,建功不朽。)接战起来,只有向前,决不退后,不到两个时辰,福康安的清兵,已经阵势大乱,左右中三军不能相救,眼看就要一败涂地了!

福贝子在中军督战,看见这个情形,不禁着急起来,连忙下令参赞道:“快把中军二十尊红衣大炮推到前方,一千名火枪营兵分列左右,旗牌官把红旗招展,刹那间火炮怒吼,枪声雷动,轰隆轰隆的炮响,劈啪劈啪的枪声,山摇地撼,阵阵硝烟冒起,火光闪闪,直向四面八方轰击过去!

福废安以为自己这一轮火枪火炮,必定可以把廓尔额兵轰得落花流水,自己乘着敌人阵势散乱的时候,掩杀过去,必定可以转败为胜!

清兵的红衣大炮和火枪怒吼了半个时辰,所有枪炮膛完全滚烫,不能够再打下去了,福贝子方才下令停火,哪知道硝烟散处,战场上空荡荡的,只剩一片白地,刚才朝着自己三军猛冲的廓尔额兵,统统不见,也没有半个尸首留下,清兵见了这个情形,惊疑不已!

就在炮火停歇的时候,东南、东北两面,揭鼓之声大震,廓尔额兵分两路冲杀过来,东北一支兵飘扬着云麾珠盖,是阿布敏王于的旗号,东南一支兵高举白毛大纛,是金弓郡主孟丝伦的旗号,两面夹攻清兵,福贝子估不到敌人的运动战使用得这样灵活,正要列阵迎战,后军突然接到探马飞报:“孟丝伦引着一队骑兵,进攻咱们的大营去了!”

福贝子不禁大惊道:“我们现在不是跟金弓郡主交锋吗?怎的又有第二个金弓郡主出现!”

要知道是孟丝伦安排下来的妙计,跟福康安阵上交兵的金弓郡主,是伊丽娜假扮的,穿了那郡主平日装束打扮,孟丝伦本人呢?却带了一万­精­兵迂回玛萨尔山,绕山后路袭击清兵大营。

福康安哪里知道金弓郡主有这一套?几乎疑心孟丝伦有化身之法?他听说大营被袭,不禁慌忙起来,因为自己的粮草和辎重完全放在大营里面,万一发生差错,二十多万征西大军,岂不是要活活饿死在尼泊尔?福贝子再也无心恋战了!下令司号官道:“吹号撤退!”

清兵听了撤退号角,登时忙乱起来,虽然不至自相践踏,溃不成军,也是非常狼狈,廓尔额兵乘机追杀,清兵大败亏输,福康安下令抛弃大量马匹甲仗,堵赛追路,全凭有这一着,兵力方才保存了一大半,清兵返到自己大营时,金弓郡主的奇兵已经退去,福康安惊魂甫定,检点自己兵马,这一仗败得真正凄惨,损折兵士六万多人,损失马匹甲仗过半。

福贝于仰天长叹道:“本帅结发从戎,南征北讨,虽说不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像今日的惨败,真个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左右急忙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大帅不用烦恼,整顿兵马,休养片时,再跟敌人决个雌雄吧!”

福康安到底是个将才,沉得住气,他一面下令败残的兵士,在营地的四周,挖了长壕,深沟高垒固守,另一方面把自己这次征伐尼泊尔失败的经过,命令军中文书修了奏章,用八百里快马送回西藏,再由西藏转递京师,奏章的内容无非是引咎自责,请皇帝降旨治罪,另选将才。总而言之,在君主专制的时代,一切光荣归于皇帝,臣子在外边打了胜仗,便说圣德巍巍,像卫青破匈奴勒碑燕然,把一切功劳归于汉武帝,李朔破蔡州生擒吴元济,大文豪韩愈师平淮西碑,完全归功于唐玄宗等,都是最好例子,若果打了败仗呢?那就一千一万个臣罪当死,臣咎当诛,近世的极权独裁者,何尝不是同样手法?这里表过不提。

再说金弓郡主这次运用奇兵,大破福康安的证西大军。获得空前丰硕战果,斩首五万余,夺获清兵的甲仗,用车装载,三日三夜也搬不完,当个是空前大胜了!

阿布敏王子固然是喜气洋洋,金弓郡主何尝不沾沾自得,只有智禅上人生­性­恬淡,战胜不以为喜,反而深谋远虑,他向史存明道:“明儿!我们这次打了胜仗,诚然是天大的喜事,可是瞻望前途,咱们还有不少隐优哩!”

史存明心中大大不以为难,他在口头上不便说自己的师傅妃人忧天,向智禅上人道:“师傅,众志成城,我们这几年来,东奔西走,为抗清大业而努力,由回疆到西藏,艰苦备尝,一直到了廓尔额这个山地小国,方才扬眉吐气,咱们还有什么隐忧呢!”

智禅上人叹了一口气道:“为师并不是故作危言,试想一想,福康安虽然打败仗,并没有挫动主力,乾隆皇帝还可以陆续增派援兵到来,咱们的内部呢?也不能够说完全没有忧虑,­奸­臣哈延仍然在国王的身边,外有强敌,内有­奸­臣,隐忧未艾,如何可以乐尔忘忧?这还是将来的看法,暂时可以下理会他,可是那一次奉福康安命令到来下战书的金山双丑,他们的武功便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能够抵敌呢!”

老禅师这几句话一说出来,史存明恍然惊悟,说道:“对了!我们还要提防这两个魔头三更半夜混入来,乘机行刺!”

由这天晚上起史存明不敢大睡,每晚三更过后,一定起来,到关上去巡逻,提防金山双丑混进来,行刺放火,恣意扰乱,一连过了七八晚,没有什么动静。可是在一个下弦月的晚上,史存明照例起来逡巡,在城头上远眺,到了四更将尽时分,少年壮士估量天­色­不久就要放亮,照江湖人规矩,过了四更不来,这天晚上便安然无事!

史存明正要回去睡觉,忽然看见关城的来路上,星飞丸泻也似的奔来两个黑衣人影,史存明一看之下,暗里叫道:“惭愧,那两个魔头真正来了!”

他赶忙伏倒在城垛后,把断虹剑由背后掣了出来,合在手里,准备他们走近,窜上城头的时候,自己出其不意,给他一剑,史存明这样的想着,那两条黑影的身法十分迅捷,初看时还在几里以外,可是就这不到两盏茶的工夫,来人已经来到关城之下,虽然月光暗晦,看不清楚对方面目,但是以来人身法的迅速,不是金山双丑,还有谁人!

史存明暗里胆寒,正在盘算怎样应付这两个魔头,哪知道就在这危机瞬息,千钧一发之际,奇怪的事突然出现!

原来金山双丑奔到铜鼓关下,距离关城还有半里的山坡附近,忽然听见轰隆一响,一块大石由半山上滚了下来,照准金山双丑的落脚处滚了下去,这一块山石十分巨大,滚下来的力量非同小可!

双丑兄弟虽然一身绝技,也不敢拿自己身躯抵挡大石,赶忙向旁边一闪一窜,史存明在关城上看得清清楚楚,金山双丑闪避坠石,不见他们怎样提足抬腿,略略的一晃身,便自退出两丈以外,身法轻灵,宛如鸿毛飞絮,单是这份轻功,自己已经无法望其项背!

可是奇怪的事,接踵而来,金山双丑刚才腾挪到别一个位置,又是轰隆一声,一块同样大石向双丑兄弟兜头打落,这一石来得十分迅速,险些儿便撞到呼延陀的身上,他们俩兄弟却一同使出“金雁功”来,两臂向上一振,他俩个便像生长了翅膀的鸟儿,齐齐拔起两丈多高,这山石恰恰由呼延兄弟的脚下滚过,金山双丑看出有人捣鬼,齐齐仰起面来,喝道:“姓史的小杂种,伏在暗处抛砖弄石,算的是哪一门好汉,快快现身出来,跟大爷们决个高下!”

史存明看见对方把推下山石的帐算在自己身上,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像这样沉重的山石,凭自己的功夫,要推下去,虽然不难,可是两次都看准了金山双丑落脚的地方,分毫不差,那就难能可贵了!

少年壮士正要由关城上现身出来,向呼延兄弟说几句挖苦的话,可是他还不曾挪动身子,山腰上已经响起几声哈哈清笑!

少年壮士以为是金弓郡主和伊丽娜开敌人的玩笑,可是细心一听,这几声笑清而不洪,而且带着悠长的尾音,像游丝也似的荡漾开去,照这样子看来,那个发笑的人,内功造诣,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金山双丑听了这几声清笑,才明白笑的是一个女子,并不是史存明了,他们两个人的面上现出惊诧之­色­,大家交头接耳,喁喁的低语一阵,金山双丑立即亮出兵刃来,一个擎人头拐,一个横绿玉杖,兄弟二人背对着背,继续向关城飞奔直上!

金山双丑这一下背贴背的双双飞腾,史存明见所未见,吓得目瞪口呆,说时迟,那时快!金山双丑刚刚揉升了四五丈,侧面呼呼几响,飞来两颗石子,直­射­向呼延陀兄弟的太阳|­茓­,一颗取左,一颗取右,发这石子的人,暗器手法这­精­,已经达到炉火纯青之候,双丑兄弟耳辨风声,各自展开兵刃,向外一挥,人头拐和绿玉杖,恰好跟这两颗石子撞上!

沥血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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