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偏激,但是,拿自己的生命作赌注也未免太荒唐了,真是胡来 !”倚廷洛一脸担忧地在客厅内来回踱步。
“敬辰他不会有事吧?”艾杰明的眼中净是恐惧地望向大儿子倚廷洛。
一直以来,众人所看见的都是幽默风趣、凡事不在乎的倚敬辰,几乎忘了他极力隐 藏起来的执着和个性中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部分。
倚廷洛伸手搭上母亲的肩,“妈,敬辰他会好起来的,他一直都很坚强,不会被这 一个小伤打败的,你别担心。”刚才父亲和他、时寒全都抽了五百西西的血输给敬辰, 银子弹还坎在敬辰的体内,只差一公分就射中他的心脏,情形不太乐观。
现在正由仲君和薛伯在后头的手术房内全力救治,虽然失血过多,但,那还不至于 会夺走敬辰的生命,而是敬辰似乎没有多大的求生欲望,这才是会致命的一击,他不明 白,这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她?倚敬辰的视线挪移至一旁身上沾染许多血迹的管御夏。
倚时寒冷硬的俊脸更形冷酷,就连目光也如刀剑一般锐利地射向管御夏,如果他知 道三哥会为了她落到这般凄惨的田地,他拼了命也会阻止这一切。“你最好祈祷我三哥 他平安无事。”其余的一切都在他的绿眸中表露无遗。
如果目光能够置人于死地的话,只怕管御夏她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阿寒,你别这样嘛!”聂书影看不过去地开口替管御夏辩解,“御夏姐也不是故 意要伤害三哥的,更何况三哥会没事的。”
倚时寒把目标转向倚擎天,一把捉住他的衣领,冷冷地道:“你为什么不早说会有 这种情形?为什么不阻止这一切?”
倚擎天挣脱了他的千,苦笑道:“这一切不在我的预知范围内,如果我知道的话, 我又怎么会袖手旁观的任一切发生!”这个未知的变量也太致命了吧!
他也很难相信一向那么潇洒自在的倚敬辰此刻竟奄奄一息地躺在手术台上,而且是 为了管御夏,他真的那么深爱她,爱到情愿死在她的手上,无怨无悔。
倚敬辰的这一个举动让所有的人都跌破眼镜,也对他爱管御夏的心更深信不疑。
只是她呢?自始至终,管御夏都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完全不在乎其它人说些什么 话,低垂着目光直直地盯着她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几近完全干涸的血迹布满她白皙的 手和她身上的睡衣,再再无声而又醒目地提醒她那一个残酷的事实。
这是倚敬辰的血,是他身上的血。恐怕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鲜血流过她的手 的温热感觉,也不会忘记是她亲手扣下扳机的。
天啊!她居然开枪杀人了,她居然亲手射杀了深爱她的人!管御夏瞪着她的手,全 身无法克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了,她杀了倚敬辰!他会死吗?他会死吗?
“我杀了他,我杀了他……”她沉痛地喃喃自语,在看见鲜血不断地自倚敬辰的体 内涌出时,她的心彷佛也正在淌着血。
她是喜欢他,是爱他的,只是他的过去让她却步不敢有所响应。
“御夏姐、御夏姐!”聂书影偎近管御夏的身边,关切地开口叫唤。
管御夏间声转头看向聂书影,散漫的焦距缓缓地集中起来,“书影,我杀了他,我 杀了我喜欢的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的声音里盈满恐惧无措。
“我知道,我知道。”聂书影猛点头。
原来她也是喜欢三哥的,至少,这一点还能令人感到安慰。
管御夏猛地抓住她的肩膀,紧紧的,“敬辰……他……会死吗?”如果时间能够倒 转,她绝不会扣下扳机,绝对不会的。
“三哥他会活下来的,他虽然凡事不在乎,但是,他不会放弃生命的,更何况还有 你在啊!”她相信御夏姐会是促使他想活下来最有力的理由。
可是,她伤了他……眨了眨早已麻木艰涩的双眼,管御夏感到两道温热的液体滑下 脸颊,是泪吧!
看见她的泪滑下,聂书影霎时慌了手脚,“御夏姐,你……你别哭啊!”
“他不会原谅我的。”只要他平安无事,她就心满意足了。
等待的时间似乎特别漫长,也特别难熬,对所有人而言此时此刻是度“分”如年啊 !
终于,倚仲君一身白的走了出来,神情有些微凝重。
客厅内所有的人全都迎上前去。
“二哥,三哥他的情形怎么样了?”
“仲君,敬辰他怎么了?”
倚仲君拉下口罩,“子弹只差一公分就会射中他的心脏,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虽 然……失血过多,但是他的伤势已经被控制住,只要他在四十八小时内醒过来就没事了 ,不过……”换言之,四十八小时内是危险期。
“不过什么?”众人的呼吸一窒,异口同声地询问。
听他说话的口气,是表示敬辰还有危险喽!管御夏屏息以待,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敬辰的求生欲望似乎不大,所以情形不太乐观。”他可以理解。
“可以进去看他吗?”艾杰明企盼地问。
身为大家长,倚辕轩则是不发一语地站在她的身旁,他相信敬辰一定可以熬过来的 .“可以。”
不到一分钟,偌大的客厅顿时只剩下倚仲君和管御夏两个人。
“你不进去看他?”
她摇了摇头,满心愧疚,“我没脸去看他,他也一定不想见到我。”
他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她,“擦擦脸上的泪痕吧!”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道,“你错了 ,如果他现在就醒过来的话,你一定是他最想见的人。”
她拭泪的动作一顿,“我?”怎么可能?她是杀他的凶手!说不定他会对她恨之入 骨呢!转念至此,她的心猛地揪紧,痛得她无法呼吸。
倚仲君安慰似地拍拍她的肩膀,“其实你不用太自责,这件事敬辰他自己也要负责 任,不完全是你的错,虽然扣扳机的人是你。”
管御夏不明白,难道他不恨她吗?她伤害了他的弟弟——敬辰。
子弹是近距离的状况下射中敬辰的,伤口周围有些焦黑,那是近距离下中弹才会出 现的情形,而以敬辰的警觉性和运动神经来说,除非他是自愿的,否则没有人可以在那 么近的距离下射伤他,倚仲君心知肚明。
虽然敬辰通常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是,他是个不轻易付出真爱的人,一旦 付出了,就一生一世也不会改变,而他显然爱定她了。
“那枪和银子弹一定也是他给你的。”倚仲君说得再肯定不过,彷佛他是亲眼憔见 .“你知道?”她诧异。
倚仲君微笑,“恕我问你一个冒昧的问题,你爱他吗?希望你能诚实的回答我的问 题。”他总要确定敬辰挨那一枪是不是值得。
管御夏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经过这一次的事件,她不会再逃避,她要诚实的面对 自己的感情。
“你知道我们是人狼?”用的虽然是问句,他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知道。”
“那你害怕吗?”
她诚实地回答他,“之前有些怕,现在不怕了。”虽然荒诞不经,却是铁一般的事 实,她亲眼看见倚敬辰变身后的原形——一只巨大灰狼。
倚仲君点头,而后话锋一转,“你真的不进去看看他?”一小时后麻醉药才会褪去 ,到时候再说服她进去探竿敬辰也还不迟。
“不!”她现在没有勇气。
这时,他才发现她身上还穿著那一件沾满血迹的睡衣,“我送你回去换件衣服吧! ”
“嗯!谢谢你。”语毕,她猛然想起尚未脱离险境的倚敬辰,“我自个儿回去就行 了,你还是留下来吧!”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放心,薛伯是我们族里首屈一指的神医,他可以应付得来 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会拿敬辰的生命来开玩笑吗?”倚仲君反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明白,”他打断她的解释,“我们走吧!”“嗯!”
在途中——“其实人狼也和人类一样,除了与生俱来的能力外,我们也是有感情、 有思考能力的。和人类和平相处一直是我们衷心的盼望,我母亲、大嫂、我的妻子、小 影和晨希她们都和你一样是人类。”
管御夏点点头并没有感到意外,毕竟,倚敬辰同她说过,每一个人狼成员都有一双 绿色的眸子。
他看了她一眼,“敬辰他是爱你的,但是,他太过于心急了,他以为他完全没有希 望,所以才会那么做。对他而言,与其眼睁睁地看你投入别人的怀抱,他宁愿死在你的 手上。”
“我不知道……”她又激动得落泪了,“他……好残忍。”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 逼她开枪射他!
在那之前,她一直是个保守的女人、奉公守法的公民,因为他,她在三更半夜和男 人共处一室;因为他,她居然拿了枪还射伤了人,他们的帐有得算了,但是,前提是他 得好起来才行。
当他陷入昏迷倒在血泊中时,她的心也彷佛被捣碎了一般。
希望一切都还不会太迟,希望不会。
踏进卧房前,管御夏还以为会看见那一把枪和沾满血迹的地毯,但是,她错了。
没有那一把枪,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迹,房里的一切都完好得像是什么事也不曾发 生过似地,可是,倚敬辰受了重伤却是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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