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唐慢慢考起身来,微微笑道:“你们快快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为师平时的教导你们都忘了吗?莫不是我这个老骨头不行了,一个个给我哭丧来了吗?”林万风闻言,站起身来,将唐云也扶起来笑道:“弟子们哪有这个念头,想来云师弟数月未归,回来看到师父病重卧床,这才情不自禁。”唐云站起,又询问师傅病情,李念唐只说是偶染风寒,只是山上风大,将养起来便慢了些,天气日后转暖,好起来也就快得多了,并不碍事。问起下山相救左修然一家之事,唐云讲事情始末一一道来,说到他假扮落魄书生装傻戏弄韩家兄弟之时,师徒四人都微微笑了起来,在言道最后一剑把那姓使的毙命当场,林万风到:“师弟这招追星赶月,使得实在是俊俏之极,恐怕师兄我已经难以望其项背了。”唐云连声谢师兄夸奖。倪万林道:“想不到下山这般好玩,师傅再有什么事情,就让我也随二师兄下山,我也拌个落魄的小书童,那可有意思的紧。”李念唐道:“云儿还是这般喜欢胡闹,我看非要把你这些师弟们都教坏了不成。”想他安全将左修然一行送到任上,也就不再责怪他胡闹,何况眼见爱徒武功精进如斯,心里其实还是高兴的成分居多。看他衣衫褴褛,便道:“你先下去洗漱一番,用过了晚饭,再来看我,为师还有话要与你讲。”
唐云起身告辞,与林万风一同出去,只留下倪万林守候照顾。唐云用饭之时,众同门师兄弟都过来探望,我问长问短,唐云虽然挂念师父,但是看见众师弟问起山下的事情来都一个个神采飞扬,也不愿扫他们的兴致,倒是林万风出声训斥:“你二师兄远道而回,还没来得及用膳休息,你们就来讨闹,还不快快退了出去!”
众师弟吐吐舌头,纷纷退下,唐云见众人都出去了,又向林万风询问师父病情到底如何,因何得病,林万风含糊其辞,总是找话题将唐云的问话岔开,问左右而言它。唐云无奈,只道是师傅授意他不要说与自己知道,以免自己一路劳累,分心后不能好好休息,唐云心知大师兄为人一向厚道,不似自己这么乖滑,师父的话一向不敢有丝毫的违拗,也就不不再追问,可是心中这样一想,便越是担心师父的身体,急匆匆随便吃累些饭菜,便要出门要出门去探望师父。正欲出门,便听到前厅出脚步嘈杂,人声吵吵,问道:“大师兄,这是?”林万风听了听道:“可能是掌门师伯要迎接的客人到了?”唐云道:“可知道是些什么客人?如此隆重,今天我回来之时,见到吴师兄携数十人在外相侯,莫非就是迎接这些人吗?”林万风稍一停顿道:“想必是了。师弟你知道,咱们华山派,虽是道家,但是俗家弟子不少,现在掌门他们那一代人,在山上也就是掌门师伯、于师伯和咱们师父他们三人,咱们这一门,师父虽不是出家的道人,但是比起两位师伯来,更加的清心寡欲,向来不问世事。所以这些事情,我们门里的人知道的也不多。”唐云点头称是,师父门下,弟子不过数十人,不似两位师伯,门人弟子众多,而掌门人向来是又出家的同门执掌,自己师父和自己便不是出家的道人,倒是这位大师兄去年却依然决定出家为道,而林师兄为人一向憨厚忠实,从小便耳濡目染了这清静无为,那么他出家为道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自己也不觉有有什么奇怪。只听林万风继续说道:“师父个月身体突然不适,我们心思都在师父身上,哪里还有什么闲心去管那些事情。想来也没有什么大事,武林同道之间相互拜访,也是平常的事情,要是真有什么大事,难道还会不通晓我们知道?”唐云听了,觉得有理,与林万风说了几句闲话,便告辞向师父的院落方向而去。
唐云来到师父的院落之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看见屋内灯火已经点燃,他来到门前,轻声道:“师父。”李念唐道:“是云儿吗?快快进来吧。”唐云应了一声,推门而入,他知道师父在外人面前,都叫自己唐云,只有在私下,才叫他云儿,以表亲切。进门一看,倪万林正在伺候师父饮食,连忙过去替换,倪万林笑道:“这事我干起来可比你顺手的多了。”唐云一笑,搬凳子在师父身旁坐下,见师傅饮食完毕,赶紧将碗盘撤下,道:“师父叫徒儿过来,说是有话要吩咐,不知是什么紧要的事情?不知师父的身体可经受的住?”李念唐道:“这个无妨,你只管坐下,不用担心,林儿,今日你二师兄在这里,你下去歇息去吧。”倪万林聪明异常,知道师父给二师兄有话要说,应了一声,给师父师兄告辞后,便将门掩好出去了。
李念唐咳了两声,听到倪万林已经走远,慢慢坐起身来,唐云见师父神色突然变得凝重,眼神中满是凄惨之色,像是有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想起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见过师傅如此神色,微微觉察今日师父所言之事一定非比寻常,但又不敢相问,只好静静的坐着等师父开口。李念唐静静心神,眼睛望着忽明忽暗的烛光,慢慢的说道:“这世道也如这烛火一般,忽明忽暗,到底是要它任他风吹熄灭,然后闭眼等待日光的好?还是小心呵护着好呢?”唐云知道师父话中有话,却一时不太明白,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道:“请师父明示。”李念唐续道:“云儿,为师今日要给你讲个故事。”唐云闻言,微微有些诧异,不知师父为什么突然要给他讲什么故事,心想其中必有深意,于是倾身祥听,只听李念唐道:“以前,有一个皇帝,他有很多的皇子,只因当时皇后并无生产,那皇帝又甚是宠幸以为皇妃一位丽妃娘娘,于是这丽娘娘所生的皇子,就被册封为了太子,本来是父慈子孝,这太子将来继承大统,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后宫之中又选来一位武惠妃,这武惠妃年轻貌美,又善于取悦皇帝,逐渐得到了皇帝的宠幸,不久,也为皇帝生下一位公主和一位皇子,不料这武惠妃心思颇重,眼见皇帝一天天年老,便想让自己的儿子能够将来当上皇帝。”唐云不知道师父为什么突然给他讲这些与寻常百姓不太相关的皇家故事来,只是不好违拗师父的意思,便道:“未来的皇帝,自然是现在太子,莫非那武惠妃的儿子也想做太子吗?”李念唐道:“那时太子不过十四岁,而惠妃所生的小皇子则更是年幼,更何况这太子对这个憨厚的弟弟也是喜爱的紧,两兄弟还时常一起玩耍,那小皇子哪里会懂得今天的太子就是明天皇上的道理,只怕当时就连太子自己也没有想过这个小皇子会给他带来威胁,对,那太子当时是绝对没有想到的。”
“后来太子渐渐长大,见到他们的皇帝父亲对他的母亲渐渐失宠,有时候还恶语相加,心中自然有了怨恨之意,有时便会和两位比较交好的兄弟在一起谈论这些事情,可能是那两位皇子的母亲也是失宠,所以他们兄弟三人在一起时,难免群情激奋,说一些皇帝的不是,但这些怨恨只是为自己的母亲抱打不平,又有什么过错呢?”
“哪知道太子和两位兄弟的话却被你把惠妃的女婿不知从何处探听得到,现在想来,可能是他们买通了太子府的一下吓人吧,这些话自然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皇帝很不高兴,就把太子和另外两个儿子叫来,狠狠的骂了一顿,就连他们的母亲,也被狠狠的责备了一番,说她们怀有怨恨,想霍乱朝纲,至此别说宠幸了,就是想见皇帝一面恐怕也难了。”
“但那皇帝并没有对太子有什么其他的惩罚,只是像父亲责骂儿子那样说了他们一顿,可是后来,那惠妃又勾结当时一位姓林的黄门侍郎,当时那惠妃很得皇帝宠信,她在皇帝身边没少说那姓林的好话,而这姓林的又是个善长拍马溜须的小人,所以,没多久,那姓林的便坐到左丞相之职。当时还有一位姓张的右丞相,这位张丞相老臣谋国,见皇帝要重用那姓林的,便上书反对此事。可是皇帝不听,相反还怀疑张丞相与太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图谋不轨。那姓林的瞅准时机,编造谗言说太子与张丞相图谋造反,这下子正中了皇帝下怀,也犯了皇帝的忌讳。太子以为父亲只是一时被小人蒙蔽,时候会明白的。太子虽然气愤,也只恨小人谗言,却没有恨自己父亲的意思,唉…。”说到这里叹一口气,本来病体沉重,说了许多话,也趁势休息一下,唐云则是更显糊涂,不知道师父讲这些是什么用意。
李念唐歇了歇继续讲道:“哪知道,哪知道这皇帝居然要杀了太子啊,你可知道,那太子却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天下哪有父亲如此绝情要杀自己儿子的道理,太子当时很是激愤,却并不求饶,当时满朝的官员,都力保太子,说太子年幼,当善加引导,而不应废除。当时皇帝犹豫不决,便问那姓林的奸贼敢怎么办,你道那姓林的如何回答?他奸贼居然在朝堂之上说这是皇帝的家事,外臣们都不好说三道四才对。难道他便忘了这正是他一手策划的阴谋吗?咳咳!!!”李念唐说到这里,显得有些激动,禁不住有咳嗽了起来,唐云连忙给师父抚胸缓咳,李念唐道:“不碍事的,你且听我讲,皇帝当时一时被奸贼蒙蔽,居然真的下旨,将太子,还有那两位和太子交好的两个皇子一起处死,吊死在城门之外的梁柱之上,就连那位张老丞相也株连获罪。”
唐云此时恍然大悟,接道:“师父,你所说的那位太子,可是当今万岁处死的太子李瑛,一同被杀的两个皇子,就是鄂王李瑶和光王李琚的事情吗?”李念唐道:“不错,为师所讲正是此事!那姓林的奸贼就是现在左丞相李林府,而那位受到株连的张丞相就是张九龄,”李念唐顿了顿道:“云儿,你是不是感到奇怪,为什么师父会给你将这些事情?”唐云点头称是,虽然李林府恶名昭著,后来又出来一位杨文忠,与那李林府狼狈为奸,世人无不在背地里痛骂他们,但是师傅如此情绪激动,嫉恶如仇,难道师父对自己彻夜训话,就是要将这些在当时几乎人尽皆知的废太子李瑛的旧事?这还真是自己远远没有料到的。只听李念唐双目之中悄然含泪,哽咽道:“师父今日就是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为师我正是那被吊死在城门之外的太子李瑛啊!”
唐云闻听此言,只惊的懵然站起,竟然呆的说不出话来。
正是:朝夕与共浑不知 家师竟是废王公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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