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见亮,唐云洗漱已毕,换了一身衣服边去看望师父,敲门进来后,便看见倪万林已经在服侍师父穿衣起身,唐云见师父这一日气色比昨天已稍有起色,心中也是欢喜,道:“师父,今天的气色可是好的多了。”李念唐道:“兴许是天气转暖,为师今天也感觉有些力气,你来得正好,刚才你师伯差人来说,今天在三真厅有要事商议,我这才起身,已经让你大师兄先过去了。”唐云应道:“可是和那些上山的客人有关?”李念唐道:“这可我也无从得知,也许有些关联吧,既然你师伯有令,咱们这边过去吧。”唐云应了一声,待师父更衣完毕,便和倪万林一起护着师父向三真大厅方向走去。
刚到前厅门口,只见门前已经有人相迎,正是掌门大师兄吴万山一众几人,吴万山见李念唐走近,连忙作揖道:“李师叔今天身体大好了?我师父和于师叔已经相侯多时了。”李念唐道:“叫两位师兄久候了。”说罢,便向厅内走去。只见当中而作一个面色白净的道人,三缕墨髯,神采飞扬,正是华山派掌门刘念春,上首坐着几个陌生人,想来就是昨日上山的几位客人,二师兄于万秋坐在下手,身后站着他的两位弟子屠万众和使万平,在下空了一个位子,大弟子林万风已经在旁相侯。见师父李念唐到来,连忙赶步相迎,让在位置旁边。
李念唐来到刘念春坐前,道:“掌门在上,李念唐见礼。”说罢就欲下拜。刘念春急忙起身相扶,笑道:“师弟有病在身,这些虚礼就免了吧。”说罢叫李念唐坐下,李念唐有余二师兄见礼后,这才起身落座,唐云、林万风等人立于身后。唐云打眼一看,上首坐着的两个人,正是昨日在路上所见的那个光头带金耳环的胡人和那个高瘦的道人,身后站着几人当中,想来是他们的弟子随从,可能备份较低,这才没有坐席,那日所见的妖艳打扮的书生和那身材短小精悍的壮汉也在其中,只因这一行人除了那道人之外,衣着打扮打扮都不同于常人,所以唐云一看便知,而唐云已经换去了那一身褴褛,所以来人也没有注意这个站在李念唐身后的年轻人便是在华山见下所见到的被悬铁尺之人。
刘念春见人已到齐,便起身向那几位客人道:“三弟初到,我来给大家引荐一下,我二师弟于万秋,昨日是见过的,这位是我三师弟李念唐,也是我华山派开山以来少有的高手。”说罢向李念唐一指,李念唐连忙起身见礼,对方那道人稽首还礼:“华山派李真人,在下是早有耳闻,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久仰久仰。”那光头的胡人不懂得汉人的这些礼节,只坐在位子上向李念唐点了点头,李念唐并不介意,只见刘念春却先指着这光头的胡人,可见此人的身份犹在那高瘦的道人之上,刘念春道:“这位是河北来的图萨哈尔大师,乃是突厥胡教的第一高手,人称混元菩提的便是了。”当时河北附近三郡都由节度使安禄山掌管,境内汉人反而没有胡人居多,说他来自河北,也在李念唐的意料之中。连忙起身见礼道了声:“久仰”。刘念春又手指那位身材高瘦的道人道:“这位乃是甘肃三花教九宫真人任千秋。乃是三花教掌门的师弟,三花掌门无济真人与我等师父交好,想来都不是外人了。”李念唐闻言这高瘦的道人居然是救命恩人无济真人的师弟,不禁多了几分好感,只是当年之事知者甚少,自己虽受三花教大恩,此时也不敢名言,但还是连忙起身下拜道:“原来是九宫真人,在下有病在身,未曾远迎,见礼不周,还请前辈见谅。”九宫道人任千秋是无济真人的师弟,按辈分应与李念唐师父同辈,但是两人年纪于自己相仿,李念唐还是口称前辈,表情甚是恭敬。九宫道:“说来你我都不是外人,我与念唐也是神交已久,就不要客气了。”现下说话的语气之中依然以长辈自居。他将李念唐扶起,将李念唐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念唐身体有何不适啊?”李念唐道:“晚辈偶然风寒,这几日正在山上将养。”九宫笑道:“依贫道看来,当无大碍,我看你念唐的面相,乃是大福气大贵之人,活到一千岁恐怕也未尝不可,哈哈”李念唐道:“前辈说笑了,晚辈哪有那个福气。”心中却暗暗吃惊,心道:“这九宫说我大富大贵,不像是对我武林中人的褒奖,又故作戏虐之言,暗暗的称我千岁之寿,这千岁二字…莫非他是知道我的身世了?”九宫见李念唐眉宇之间显出一丝黯沉,连忙笑道:“玩笑之言,念唐好好将养,如你我有缘,贫道愿助念唐之力,念唐念唐,嗯,好名字。”李念唐只做没有听懂,故意错会他的意思,连声称谢道:“念唐身份卑下,不敢有劳前辈神功相助”。刘念春见两人寒暄已毕,又把余下众人纷纷给李念唐引荐,那手提狼牙棒的矮个子大汉名叫马大仪,那妖艳的书生名叫慕容齐,只说是图萨哈尔的好友,几人互道敬仰之后,纷纷落座。
唐云昨晚听师傅讲了那些旧事之后,今日闻见九宫道人所言,知道话中有话,心中暗想:“今日之事,说不好与师父有关,这九宫道人,又是无济真人的师弟,莫非是收了他师兄的嘱托,要来帮助我师父完成大事的吗?”心中琢磨,拿捏不定,只好冷眼旁观,看他们如何行事。
刘念春道:“我们习武之人,除了强身健体之外,还要时时心中想着他人,却不可势强凌弱,先师在日,常常对我们耳提面命,叫我们时时要有一颗侠义心肠,救人急难,为人处事,要对得起一个侠字。”众人闻言,均不禁暗暗点头,唐云更是因昨晚与师父说掌门师伯心胸狭隘,暗叫惭愧,看来对掌门师伯是有所错怪了。只听刘念春续道:“然而,现如今朝廷之中小人篡权,忠义之士反而屡遭陷害,朝局*,百姓们更是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我们躲在这深山世外静修,却忘了去拯救这万千黎民,最近这些时日思前想后,心中总觉不妥。”唐云闻言,不禁看了师傅一眼,只间师父的眼神之中,也是闪过一丝光芒,想来对掌门师伯的话是极为赞许的。九宫道人拱手道:“刘掌门所言甚是,我本也是出家修道之人,然而,世事难料,眼看天下亦非安居乐业之天下,贫道也是为天下苍生所念,这才依然下山,要做一番大事业的。”刘念春道:“真人所言令在下佩服,当年先师留有遗命,说将来一旦天下大乱,我华山派门人绝不能置身事外,而要毅然决然的下山拥护一位明主,为天下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先师的话,两位师弟和我华山众弟子也是知道的。”说罢向于念秋和李念唐这边一望。
于念秋道:“掌门师兄此话不假。”李念唐也道:“师兄说的是,师父他老人家的谆谆教导,迄今犹在耳旁。”心中此时却不禁暗暗心惊:“难道师父去世之时,已经把我的身世告诉了两位师兄?以至于两位师兄今日突然开口,说出先师遗命,当下便要起事不成?可是,就算我卧病在床,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事先为何不与我商量呢?这其中莫非有什么蹊跷?”九宫道:“玄乾真人为天下苍生念,令人敬佩之至,依我看,这如今朝野上下,最大的奸臣莫不过杨文忠、李林府二贼。”刘念春道:“真人所言不假,贫道也是这个看法,我们受先师教导,自当对他老人家惟命是从才是。可是李杨这两个贼人位高权重,深居简出,手中兵马又何止千万,凭你我几人,恐怕力不从心啊。”说罢,做苦思之状,眼角却望着九宫道人。
唐云抬头看见心中暗想:“这二人看来事先商议,只是不知道为何要当着众人的面一唱一和。”果然,九宫接道:“不错,所以贫道一下山来,正是为了寻求诛杀杨林二贼的途径,也是机缘巧合之致,有幸结识了这位图萨哈尔大师,这便是杨林二贼命中注定,要他们死于你我之手。”刘念春道:“请九宫真人名言。”他以华山派掌门自居,所以称呼上不称九宫道人前辈,九宫也不挑理,道:“大师武功盖世,混元功举世无双,更难得的是还怀有一副普度终身的菩萨心肠,这混元菩提的称号可谓是当之无愧啊。这位图萨哈尔大师现下正在河北节度使处任护军*师之职,贫道毛遂自荐,与大师一拍即合,商量过后,决定随同安将军一起起事,清君侧,以正朝纲。这不正是一件能够造福天下百姓苍生的好事吗?不知华山派众位如何想法?”
李念唐闻言大惊,心道:“原来他们所说起事之人并非是我。”他所惊之事,并非是九宫等人相约起事所拥戴不是自己,而是因为九宫口中所称的河北节度使安,正是安禄山是也。原来安禄山意欲谋反,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是时机未到,一时不敢造次,现下朝局日渐*,安禄山定是要在此时起兵谋反,只是自己身为胡人,要取大唐的神器,必得有一番说辞,于是打起“剿灭奸党,以清君侧”的旗号来。还唯恐天下武林中人不服,这才纠合图萨哈尔等人,来收买武林中人。
李念唐这一惊非同小可,正欲开口,却听刘念春道:“华山派一众心同此理,为剿灭杨林奸党,追随安将军以清君侧,但有所命,自是义不容辞。”此时那图萨哈尔方才开口,哈哈大笑道:“刘掌门深明大义,答应的干脆利落,很是英雄,在下佩服,如此一来,我们便都是安禄山将军麾下的同道中人了。”刘念春笑道:“这也是天望所归,安将军振臂一呼,我华山派自当响应。”图萨哈尔又道:“如此,待大事一定,我一定在安将军面前请命,但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出来便是,荣华富贵那自是不用说的了。”他想不到这次华山之行这么轻松,刘念春并无异议,随即便答应了随同安禄山一同起兵之事,心中不禁大喜,他原本对汉人顾左右而言他的委婉很是反感,所以说起话来,也无所顾及,居然顾不得什么场面之言,连什么大富大贵的许诺也直言不讳了。刘念春心中欢喜,但是赶紧抢谢称道:“华山派只为天下百姓着想,这荣华富贵,贫道到不怎么在乎,只需我们下子弟能够人前显贵,我也算对得起开山建派的列祖列宗了。”说罢捻须而笑。
唐云此时心中暗想:“他们果然是事先商量好的,只是不便明言投靠安禄山的功名利禄之心,这才在三真大厅之中上演了这一场掩耳盗铃的好戏。”正担心师父被他们蒙蔽蛊惑,不料李念唐拍案而起,大怒道:“此事万万不可!师兄不可应允!”于念秋离与李念唐座位相近,他正在暗暗得意,不料李念唐啪的一声拍桌,不禁吓了一跳,责怪道:“师弟,你吓死我了,刚才说起诛杀杨、林两位奸相的时候,你也是答应的啊,难道你忘了师父他老人家的遗训了吗?”李念唐正色道:“两位师兄,师父的遗命念唐怎敢忘记,他老人家的教导我是十几年来,不敢有丝毫忘记,只是他老人家是叫我们为天下苍生,诛杀杨、林奸党,在下别无二话,可是,现在却要投靠安禄山这个胡儿,来取我大唐的锦绣江山,这却是我誓死不能相从的。”九宫道:“念唐,我们有言在先,诛杀奸党,非一人一力所能及,安将军正是为了清君侧而起兵的,这不是整好与我们所愿不谋而合吗?。”李念唐驳道:“真人所言却不全对,那安禄山何许人也,我虽久居深山,却也知道司马昭之心的典故,他拥兵自重,早就有谋逆之心。而这杨文忠李林府之辈,只不过是一支奸诈的恶狗,要诛杀虽然不易,但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们前赴后继也便是了,难道我还是怕死之人吗?可是这安禄山却是虎狼,把老虎放进来,不仅要咬人,恐怕还要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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