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并不是我的老师了,我很自然。当然这么做有点尴尬,跟着一个男人到处走。但他不只是一个男人,他是我的教授,我们认识有三年了。
“每个人都好吗?”我问,“一年不见了。”
“很好,谢谢。大堂又装修过了,新的学生来了又去了——”他忽然说,“我老了。”
我看他一眼,他跟以前一模一样,怎么可以说老了,我笑说:“老?我不觉得,科学家是不应该注意到老与不老的,这是我们女人的麻烦。”
他说:“你这次来,是度假?”
“不是,我想找一个学位再念下去,或是有好的工作,就住下来。”我叹了一口气,“本来我在家是一个很快乐的人,到了英国,变成一个很不快乐的人,终于习惯这环境后,可又得回去,谁知到了家更不快乐,只好又回来,受着东方西方的折磨,真倒霉。”
他有点惊异,“只是——我不大明白。”
我微笑,我说得太含糊了,他当然不会明白。
黄昏了,黄叶一片两片地落下来,他只穿着一件浅蓝色的长袖衬衫,衬衫袖子高高卷着,他还是穿着那几件衣服,天这么凉了,他也不觉得冷。
但是我与他走在一起,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开心。
到了图书馆,我陪他还了书,他问我要不要喝一杯茶,我们到饭堂去坐。
坐在这个简陋的饭堂里,喝着四便士一杯的茶,却比在家时坐那些豪华咖啡座好多了。快乐,快乐是极难衡量的一件事,快乐在心里。
“纳梵太太好吗?”我问他。
“好,谢谢,我女儿今年进中学。”
“恭喜。”
“她长得很大了,真奇怪,有时候看着孩子长大,几乎不可想像。她现在很有主张,穿衣服、吃东西,都不大肯听父母的话。乔,你有空吗?到我们家来吃一顿饭如何?”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