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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耽美末世血涂之路 > 11

11

6、弟弟 ...

最终,袁怵都没有借给凌夙衣服。因为,他也没有­干­净的衣服了。一路从瑞士开车到这里,他总共就没带几件衣服,而且,在之前跟丧尸们的打斗中,很多都染上了血,跟凌夙身上那一件,也差不多了。

于是,凌夙只能脱掉衣服,光着膀子走来走去,在走廊的洗手间里,将那件染血的衣服洗­干­净,接着,便挂在袁怵待的那个办公室里,等它自然风­干­。

他似乎并不在意没衣服穿,□着上身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自然地跟袁怵说话打趣,一根又一根地抽烟,直到把那半包云斯顿,全都抽完为止。

屋子里,始终弥漫着呛人的烟味,这让袁怵有些不爽。更令他不爽的是,凌夙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光膀子形象,甚至有点刻意展示似的。

虽然不得不承认,凌夙的身体肌­肉­线条,相当漂亮。没有大块大块突起的肌­肉­,整个身体都匀称修长,骨感有力,让人一眼望上去就看得出来,他每一寸皮肤下,都隐藏着坚实的力量。

他的肤­色­,不像北欧人那么白,带着典型的东方黄种人的­色­彩。并且他似乎有意晒过太阳,虽然脸上还算白晰,身上的皮肤却有种浅古铜的­色­彩,绷得紧紧的皮肤,如同被­精­心剪裁过,没有一分多余的地方。

如果光看他那张漂亮的脸孔的话,似乎很难想象,他会有这样的身材。他的脸,是一种男人的漂亮,不同于女人的­精­致,那种­性­感又迷人的味道,就像打开一瓶上好的红酒,一下子就会直冲鼻尖。

凌夙的美,具有很强的侵略­性­,让人一眼见过就无法忘记,似乎再刻意低调地隐藏,也无法让人忽视。

相比之下,袁怵那张隐藏在长刘海下面的脸孔,便显得低调得多。有时候,他默不做声站在那里,头微微低下的时候,真的会突然变得很没有存在感,仿佛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但是,他一旦清醒过来,抬起头,用那双猛烈而­精­悍的眼睛注视着某人的时候,他便再也无法让人忘记。被他用那样的目光看过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表示,那种目光,钉在人身上的时候,仿佛要将他们的身体,都掏出一个大洞来。

为了摆脱凌夙那半­祼­的身体,袁怵开始疯狂地翻阅起资料来。他时间真的不多,不能在这里长耗,实在没必要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个姓凌的男人身上。谁知道他们过几天,会不会变成死对头。或者,永远不相见也是有可能的。

凌夙抽完烟,百无聊赖,便开始从书架上搬东西,好心地建议道:“你要找什么,我来帮你,两个人快一些。”

“不用了。”

“你也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吧。这个世界虽然残破不堪,不过,比这里幸福的地方,还是有的。”

袁怵思量了片刻,点头道:“好,你帮我找一个叫Malcom?Yuen的人,是个男人。”

“姓袁?”凌夙还是像之前那样,坐在书桌的一角上,飞快地翻阅着手里的资料,像是不经意地问道,“这人跟你有关系?”

“是。”

“你父亲?”

“不,我弟弟。”

“哦。”凌夙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仿佛对于袁怵跋涉千里,来这么个荒城找弟弟,并不感到吃惊。他一页又一页地往下翻,跳过大段大段不必要的资料,只挑名字看。然后,他又开口道,“他中文名叫什么?”

袁怵顿了顿,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告诉他,最终,还是吐出了两个字:“袁竞。”

“呵。”凌夙不由笑了起来,那笑容着实有些放肆,“你们两兄弟,名字都挺有意思。一个令人害怕,一个喜欢争斗。你们的关系,是不是有点问题?”

袁怵的眼里闪过一丝波澜,很快便淡了下去,只是轻轻说道:“没有,我们关系很好。”

接下来,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各自安静地翻着手里的资料,只剩下交错起伏的纸张晃动声。凌夙那件浅­色­的衬衣,一直在他们的头顶上挂着,反­射­着窗外­射­进的阳光,将整个清冷的医院,似乎也衬托得有了几分暖意。

一整个下午,他们两人都保持着这种姿势,几乎没怎么移动过。除了偶尔去拿书架上的资料外。

凌夙体质相当不错,虽然现在外面天气尚热,但医院内部却多­阴­冷,不知是不是长年有人死去的缘故,还是建造的时候特意设计。总之,袁怵昨天刚进来的时候,穿着厚外套的身体,竟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而凌夙却在这样的环境里,□了一下午。他的背挺得很直,即便后面没有椅背支持,他也习惯­性­地挺直了背脊。露出一整片光滑坚实的背部肌­肉­,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腰线上的肌­肉­线条,一气呵成,就像是高明的画家,用笔尖在画纸上随意一划,笔触­精­炼,线条流畅。

袁怵有时候起身去拿新的资料时,总是难免会扫到他的身体。他尽量装作不自意,假装自己根本没看到,或者,只是看到了一堆­肉­罢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屋内的光线已经越来越不够用了,凌夙将资料往旁边一推,双手在桌面上一撑,跳了下来,说道:“我去拿灯,太暗了。对了,你饿吗,要不要吃晚饭?”

“谢谢,暂时不用。”袁怵头也不抬地回答,然后,当凌夙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补了一句,“你若是饿了,自己先吃吧。”

凌夙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拿了好几台应急灯过来。他说是在医院找到的,反正过几天就走,也没必要省着用,索­性­一次­性­全点亮了,看资料也方便些。

袁怵一直任由他忙着,突然听见他打了个喷嚏,不由抬起头来,眼神里写满了同一个讯息:活该!

凌夙抬手,食指在鼻子底下蹭了蹭,转身去摸那件衬衣,还是半­干­的状态,便绕到袁怵侧面,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搂住了他。

袁怵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地抗拒,蹭地从椅子里站起身,毫不留情地伸手,拧住了他的左手腕,将他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接着,又反手一拧,将那手臂扭到了凌夙背后,另一只手也快速利落地钳制住他的右手,防止他反扑。

出乎他意料的是,凌夙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被制服,一点也没有反抗的意思,甚至还有闲功夫转过头去,冲身后的袁怵微微一笑:“不如我们打一架,可以暖和一点。”

“我不冷!”袁怵加重了语气,将他连人带手一起推开,沉着脸走到沙发边,捡起那条毛毯,顺手甩到了凌夙身上。凌夙被从头到脚盖了个正着,只露出修长的下半身。

他扯掉头上的毯子,潇洒地往身上一裹,然后身子重新靠回了书桌边,半倚着笑道:“怎么,生气了?我只是有点冷,想借你暖一暖罢了。”

袁怵站在他对面,脸­色­铁青。这家伙,是不是天生就爱发浪,下午突然伸手抱他,他没有拒绝,并不代表他以后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占他便宜。

下午的时候,他之所以没有推他,主要是因为还有点担心他劫后余生。在这样的末世里,能遇到个同类很不容易,想这么快就又孤身一人。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害怕寂寞的人。

凌夙看他一副炸毛的样子,忍不住过来,伸手想摸摸他脑袋,安抚一下他。却见袁怵一脸警惕地望着自己,不由手一缩,笑道:“算了,赶紧看资料吧,你确实你弟弟真的在这里住过?咱们已经看掉一大半的资料了,还是没有他的记录,你会不会搞错了医院?”

“应该不会,按照一般的流程,他会被送到这里。而且,有人对我说过。”袁怵说到“有人”两个字的时候,情绪明显受到了影响,顿了一顿,才将那句话说完。

“有人?这个人是谁?”

“一个与你无关的人。”

“他的话,就保证能相信?”

“是,可以相信。”袁怵的目光瞬间变得坚定无比,就像是在坚持自己心中的某种信念。

“好吧。”凌夙没再争辩,耸了耸肩,走到那高大的书架前,继续翻资料。他从二层的架子里抽出一个文件夹,然后就有一个东西,从里面掉落出来。

他好奇地望了一眼,发现有张类似于地图的东西落掉在脚边,便顺手捡了起来,摊开来细看。

这确实是张地图,不是欧洲地图,而是世界地图,很大的一张,他双手拉到最大极限,似乎也很难把它撑平。

于是,他走到书桌边,往袁怵的面前一摊,地图顿时抢占了绝大多数空间,逼得袁怵不得不捧起资料,给它挪地方。

“这是什么?”

“世界地图。”凌夙一面看,一面摩挲着下巴上细小挺直的胡茬子,“很旧的世界地图。”

他这么说,是有根据的。袁怵只扫了一眼,就明白了过来。

在十几十二年前,世界地图是很少改动的东西。世界上的那些国家,不会凭空消失,也不会动不动就多出一个人。所以,世界地图在他的印象里,永远都是那样,亚洲欧洲美洲还有大洋洲,都占据着自己原本的地方,经年不变。

但是,从前几年开始,世界地图便开始飞速地更迭替换。这个世界,国与国的界限,已经越来越模糊,甚至渐渐消弭于无形。取而代之的,是绿蓝黄红四种颜­色­,代表了四种警戒程度。

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卑尔根,是红­色­,意味着,最高警戒,无人生还。

7、撤退 ...

那张地图,显然是几年前的东西。在那上面,属于卑尔根的那块区域,还是蓝­色­的,那意味着,当时,卑尔根主要还是人类的居住地,丧尸虽然已经出现,但只是极小规模,尚在警方和军方的控制之下。

但是,不过短短大半年时间,这里就已经三级跳,直接上升为最高警戒了。这不得不说,跟军队大规模撤退有关。如果当时军队还驻扎在这里的话,这里至少不会成为红区,最多,就是变成黄区。

当然,成为黄区,也不是一件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那意味着,丧尸在这里已经占据主导地位,人类在这种地方,只能夹缝里求生存,时刻担心着头顶上会突然出现一张满是獠牙的脸,对着他们的脖子,就是狠狠一口。

一旦某个地方成为了黄区,那也就意味着,过不了多久,最多半年,这里就会成为红区。所以,地图这种东西,更新换代速度之快,已超过世界上任何一样东西。一个月印一次地图或许都已经嫌慢了。

当然,现在的话,或许早已没有工厂在印这种鬼东西了。人们要做的,就是从广播和电视里不停地获取信息,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些地方是安全的。

但渐渐的,政府似乎有意停止了这种播报,或许他们也发现,这种努力都是徒劳的。世界局势变化太快,某个地方,或许前一天还是安全的,第二天,便会传来丧尸腐败的气息,席卷而过。

凌夙盯着那张地图看了很久,才抬起头来,慢悠悠地问了一句:“离开这里后,你打算去哪里?”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相当平静,不像是在问别人要往哪里逃命,倒像是大学下课后,搂着兄弟的肩膀,亲切地问:“嗨伙计,晚上去哪里happy?”

“不知道。”袁怵确实不知道,因为,他需要从这些资料里,找出将要去的方向。

“唔,没想过往绿区逃?”

那是现在所有活下来的人类,最想要去的地方了。全世界,只有被划分为绿区的地方,才能证明暂时是安全的。那些地方,据说有重兵把守,没有任何丧尸的迹象,人们在那里,还可以找回十年前那种平静安详的生活。

只不过,这样的地方,全世界也没有几处,并且还在迅速地锐减中。广播里原先还会播报,哪些地方属于绿区,但从近一年前起,这种播报就慢慢停止了,除了报导一下哪里成为了红区,警告大家不要踏入外,政府对于所谓的绿区,绝口不提。

或许,他们已经放弃了那些生活在绿区以外的人,或许他们担心,大规模的难民潮涌入绿区,会造成巨大的生存压力,引发社会的不安定因素。

所以,那些不幸的人,所能做的,就是在这个世界上不停地寻找,赶在丧尸找到他们之前,找寻到神秘又安全的绿区。这是他们心中的一个希望,一个活下去的希望。如果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样的绿区,那么,他们也许会绝望到一分钟也活不下去的。

到底有没有绿区,袁怵心里是很清楚的。他也知道,只要自己愿意,随时能回到那个地方。可是,他不愿意,至少现在暂时还不愿意。从他踏出那个地方起,就没打算过回头。

而且,他也听说了,那个地方在自己离开时,已经有了不安全的因素,当局似乎打算放弃那块地方,把所有的人都迁到另一处隐蔽的地方去。那地方,大约不在欧洲,具体在哪里,袁怵没有打听。

当然,他也清楚,所谓的撤退,安全的只是那些军队而已,普通老百姓能做的,就是眼看着自己尚且安全的家园,一夜之间,被怪物们占领。

他盯着面前的那张地图,抿紧双­唇­一言不发,半晌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你呢,你打算往哪里逃?”

事实上,他有点怀疑,凌夙他有想过逃吗?他在红区,一样生活得如水得水,仿佛他就是这样的统治者,他这样的人,需要逃吗?

“不知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吧。”

“为什么要跟着我?”

“因为你有枪,有水有食物,对了,你还有车。”

“你难道没车?”这下子,袁怵更加惊奇了,他一直没问过凌夙这个问题,但他潜意识里还是相信,凌夙是有车的。欧洲这么大,他不可能是靠两条腿来行动的吧。

可是,凌夙的回答,却证实了他的推测:“我没车,所以,想搭你的顺风车。”

“你没车,那你怎么来的卑尔根?别告诉我你从小生活在这里,全城的人都死光死绝了,就你活下来了。这个鬼地方,连丧尸都不愿意待。”

“我,过来找个人。”

“找人?”袁怵没料到,他和自己的目的居然是一样的,“你要找谁?”

“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不过,目前看起来,他并不在这里,所以,我得离开这里,继续去找。”

袁怵盯着他那张五官分明的脸,一时之间,有点疑惑,看不明白他究竟说的是真是假。

那一晚,他们忙了一个通宵,到天明的时候,总算看完了几乎所有的文件,手头只剩下大约五六个文件夹。袁怵相信,自己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那几个文件里。

真是不走运,居然找到最后几个,平白浪费了大把的时间。

他已经两个晚上没睡了,­精­神和集中力都在渐渐变差。虽然他受过特殊的训练,哪怕一星期不睡,也不会影响他的反应和判断力,但那是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像现在,他的神经有些放松,人也变得微微倦怠起来。

凌夙一大清早就开始到处晃荡,似乎又要去哪里找点吃的来。昨天晚上,他居然奇迹般的拿来了一只熏­鸡­。袁怵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看到那只熏­鸡­时的表情,一定有些震惊。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凌夙在他面前笑了,笑得很欢乐。

这间破医院,是绝对不会有这种东西的,甚至这整个城市,可能都找不出一只­鸡­来。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袁怵为此相当好奇。

但他是那种轻易不会显露出自己心事的人,于是,他默默地接过自己那一份­鸡­,和着pasta,一起吃了下去。

不知道今天早上,凌夙又会找来什么稀奇的东西。袁怵发现,自己心里,竟有些小小地期待,对于这个才认识没多久的男人,他竟然生出了一点期待之心。

但最后,他却什么食物都没等到,他等到的,只是一个消息。

当时,凌夙略显慵懒地靠在门边,身上已经换回了那件浅­色­衬衫,一字一顿地说:“Adrian,咱们得赶紧离开了,这里很快就会变在一片废墟。”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之前他们之间说话,似乎都没有称呼。反正,这里就他们两个人,无论谁开口,都一定是在和对方说话。

他突然叫了袁怵的英文名,这让袁怵觉得,事情,可能有点严重了。

凌夙见他抬头,似乎在认真听着,便继续说了下去:“政府很快就会派人来这里扫荡,据说会向这里投集束炸弹,摧毁整个城市。所以,咱们得抓紧时间离开了,跑得越远越好。谁知道那炸弹长不长眼,要是有一颗在咱们头顶爆了,那可就太逗了。”

袁怵对集束炸弹自然不陌生,也深知它的威力。其实,早在十几年前,大约在10年的时候,联合国就颁布了关于禁用这种炸弹的公约,几十个国都在上面签了字。但是,当时包括美国俄罗斯在内的集束炸弹生产国,却没有响应。

现在,过了十几年,这东西,重新又变得生机勃□来。

袁怵不免有些奇怪,政府这么做,是想要­干­嘛?摧毁卑尔根这个城市,似乎并没什么好处。这里已经没有人烟,甚至连丧尸都不多,也不是重要的军地基地,整个就是一不毛之地,何必再浪费炸弹来摧毁它?

但他显然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因为凌夙说完之后,整个人突然变得迅捷起来,他果断上前,夺过袁怵手里的资料,连同其他几份没有看完的文件夹,一同胡乱装进了个大口袋里。

接着,他将袁怵放在一边的冲锋枪拿起来,扔了一支给他,催促道:“快走,没时间了,你还有没完成的事情吧,别不明不白死在这里。”

袁怵拎起那袋资料,举着冲锋枪,跟在凌夙身后,两人如同一阵风般冲下了楼,把东西往车后一扔,袁怵刚想要钻进驾驶座,就被凌夙在后面猛撞了一下,身子向旁边一让,凌夙便抢在前头,钻了进去。

“我来开,你坐旁边去。”

“这是我的车,我熟悉它的­性­能!”

“少废话!”凌夙根本不理,大吼道,“快上车,你小子两晚没睡了,开什么车,准备把我带沟里去吗?”

袁怵觉得,凌夙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前一秒钟,他还像个优雅的公子,后一秒,就变身为一只怒吼的狮子。在他的这种催促下,袁怵突然有一种死亡即将来临的感觉。

头顶,乌云笼罩,什么时候,阳光灿烂的卑尔根,居然也开始变天了。

8、轰炸 ...

空旷安静的卑尔根大街上,一辆黑­色­GMC正在横冲直撞。车速已到达极限,似乎再快一些,四个轮子就会直接甩出去似的。

袁怵一上车就系上了安全带,对于凌夙这种近乎于疯狂的开车方式,他并不害怕。事实上,更快的速度,更恶劣的环境,比这面临更大的威胁,那样的情况,他通通经历过。现在这种局面,并不算很糟糕,毕竟,他们还有一辆车,毕竟,车里还剩大半缸汽油。

这是一辆典型的军用型SUV,车内特别设计了超大双油缸,一次可加大约200升汽油,理想状态下,百公里耗油约在15升左右,所以说,即便加上这满车的东西,现在车上残存的汽油,也够他们开出约一千公里了。

一千公里,早就远离卑尔根了,他们现在缺的,不是油,而是时间。他们必须赶在炸弹在脑袋上空炸开前,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

袁怵感觉到,身边的景物正在迅速移动,快地几乎看不清它们的形状。身边的凌夙一言不发,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那张一直带着几分笑意的脸,难得地冷了下来,给人一种肃穆的感觉。就在这一刹那间,袁怵有一种错觉,只觉得他那种侵略­性­的美,似乎变得更加强烈了。

车内的气氛有些紧张,袁怵忍不住开口,想要缓解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是说,关于这里要被摧毁的事情。”

“听广播,不仅是卑尔根,周边的城市都难以幸免。这帮混蛋,下午就开始炸,居然早上才广播,存心不拿人命当回事儿吗!”凌夙火气似乎很大,烦躁地扯开衬衫领口,大口地呼吸着。

“或许,他们没有想到,这种地方还会有人存在。反正,丧尸也不听广播。”

凌夙猛地转过头来,一双鹰眼如钩般紧盯着袁怵,半晌,突然冷笑道:“这种狗日的政府,你还要为它说话?”凌夙嘴里一直提到的政府,其实不是哪个国家的政府,而是全世界的联合政府。

基本上,大BOSS是美国人,下属有很多其他国家的领导人,在现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国与国的争斗已经毫无意义。这些平素在政坛上最喜欢翘尾巴的大灰狼们,总算暂时放下了架子,暂时凑到了一起。

美国在当时无论是军事还是经济实力,都是排第一的,自然就当起了龙头老大。

凌夙似乎对这个政府很不屑,言谈间多有嘲讽之意。他嘲笑完袁怵后,突然忍不住问了一句:“我看,你应该是军方的人吧。”

这句话,用的是疑问句的语气,但凌夙脸上的经明明白白地写着,他认定了这个事实。

袁怵没有隐瞒,点头道:“曾经是。”

“曾经是,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我只想尽快找到Malcom。”他顿了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军方的人?”

凌夙敲了敲方向盘,嘀嘀的喇叭声顿时响起:“这款车型,是专为军方设计的,你若不是军方的人,就算搞到了这车,也未必开得走。普通人,可驾驭不了它。”

“哦,那你呢,你怎么开得这么顺手,难道说,你也是军方的人?”

袁怵的话音未落,前头突然有一个巨大的物体,直直地冲他们车头冲过来。凌夙丝毫没有减速,照着那个东西就撞了过去。那东西就像被铲子从泥里挖起来一般,直接滚上了车头,重重地撞在了挡风玻璃上。

透过那玻璃,袁怵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具丧尸,它丑陋怪异的脸孔,正扭曲地呈现在自己面前,尖利的爪子拍在玻璃上,还在微微地颤动。因为身形过长,它那两只枯瘦的腿,挂在了车外,脚底不时扫到路边的灯柱子。

真没想到,卑尔根居然还有这东西,这或许就是军方要轰炸的理由吧。这些东西,把人可给坑苦了,若是能一锅端掉,可真是大快人心。

可是,它们曾经也是人,也有血有­肉­有思想,却突然像是被人挖去了灵魂,成为了怪异的东西。想到这里,袁怵不由地有些矛盾,不知道自己这种想要把它们赶尽杀绝的想法,究竟是对是错。

他又看了一眼车前盖上的那个东西,似乎还在抽搐,不过显然,很快就要断气了。凌夙大约嫌它碍眼,在宽阔的街道上,大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走了一个巨大的S型路线,利用转弯时强大的惯­性­,把那东西给甩了出去。

袁怵透过后视镜,看到那丧尸被甩出去后,镜在了灯柱上,像是被拦腰斩断一般,身体顿时弯成两半。

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车速,究竟有多快。

凌夙甩掉那具丧尸后,居然还记得刚才袁怵问的问题,主动回答道:“对于我来说,这世上就没有我驾驭不了的车。所以,我是不是军方的人,根本不重要。更何况,我对那个所谓的政府组建的军队,可没什么兴趣。”

袁怵没有和他争辩,他知道,军队在一般人的心中,总是亦正亦邪的。就连他自己,也不能拍着胸脯斩钉截铁地说,他们就绝对是正义的。他们只是选择了对自己对自己的国家有利的一方,来进行战斗。

事实上,在侵略别国的时候,他们通常都被人看作是刽子手,是杀人的恶魔,是血腥的屠戮者。凌夙会讨厌他们,这很正常。不过,他看起来也绝对不是普通老百姓这么简单,那么,他又是什么人?跟政府对着­干­的人,这个世界上,可不多见。

袁怵一路上,几乎没有办法好好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这个城市里隐藏的那些丧尸,就像是突然闻到了人类新鲜的­肉­体气息,从各个角落里奔了出来,对他们的车子发动了进攻。

凌夙脚下的油门已经踩到了底,无论看到前方出现什么,都会毫不犹豫地撞上去。那些丧尸,就如飞蛾扑火一般,一个接一个地撞死在他们的车前。有些被撞飞后,直接摔在了地上。有些则被无情地碾压过。而更多的,是像刚才第一具尸体那样,扑到了挡风玻璃前,阻挡了前方的视线。

很快,那些东西喷溅出来的血渍,就染红了大片的玻璃。凌夙颇不耐烦地重复了几个动作,甩掉那具尸体后,打开喷水系统,用雨刷清洁了一下玻璃。

袁怵看他熟练的程度,就好像这辆车是他的一样,不由微微皱眉,对他的好奇,越来越深了。

他们就这样,一路往前开去,开了整整一个早上,一刻也未停歇。袁怵感觉,眼皮子似乎有点要打架的趋势,两晚没睡,现在又一直坐着无所事事,他便有些犯困。

“困吗?困就睡一觉,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叫你。”凌夙连脸都没有转,就看穿了袁怵的心意。

袁怵刚想说“不用”,突然感觉耳边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紧接着,汽车像是受到了一股巨大冲力的袭击,变得不稳起来,在高速公路上,微微地打着滑。

他迅速转身,向后望去,身后的公路上,已经被炸开了一个大洞,离他们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刚刚若是再晚了一两秒,说不定,他们就会被炸个稀烂了。

“Shit!”凌夙大骂一声,用力地揍了一拳方向盘,“这群狗娘养的,说话全是放屁。说什么下午才轰炸,现在才几点!他妈的到底有没有时间观念!”

凌夙一边骂,一边抬手去看表:“才刚过十二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大开杀戒吗!”

他说话的时候,手一直在袁怵的眼光晃荡。袁怵这才看清,原来他竟戴着块P.P.手表。这个人,还真是浑身上下透着古怪,这块名贵的手表,和他那一身牛郎打扮,倒是相得益彰,越看越像个情场浪子花花公子。

这个年头,还会有人戴这样的手表吗?这种表,放在十年前,那是富豪们争相抢购的东西,因为,那是身份地位以及财富的象征。但十年之后,这东西已经一钱不值。工厂早已关闭,制表匠们也都跑光了。当生存都成问题的时候,这种满足虚荣心的奢侈品,首先就被抛弃了。

现在,对于难民们来说,名表钻戒都是垃圾,只有食物和水才是黄金。这个家伙,一个人跑去卑尔根,连把枪都不带,居然会戴这么只手表,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耳边的爆炸声依旧此起彼伏地响着。不过,似乎都离这条公路有一点距离,集中在了公路下的城镇和村庄。那种地方,早已荒无人烟,应该不会有人被误伤。刚刚那一颗炸弹,大约是投偏了方向。

他们一路往东开去,似乎准备先离开挪威,往瑞典开去。接下来,是继续往东,穿过芬兰去往俄罗斯,还是一路向南,走隔海大桥,进入丹麦地界,再转往去德国,两人暂时都没有想好。

一直到傍晚时分,晚霞堆积在天空,仿若厚重的云层,他们才最终远离了炮火,暂时进入了没有硝烟的地方。

凌夙早上听广播的时候说,这块地方目前属于黄区,也就是说,丧尸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实在不宜久留。

在车上待了一整天,两人都是又累又饿,此时不由地有些放松警惕,跳下车来,在后备箱里寻找食物。对于丧尸,他们似乎都不怎么害怕。开车门的时候,凌夙甚至还跟袁怵讲起了冷笑话。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起,尖利而刺耳,带着绝望和恐惧。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某条小巷子里狂奔而来,满面惊恐之­色­。

9、异变 ...

凌夙的反应,似乎比袁怵快了一步,他迅速扔掉手里的水瓶,冲那个女人奔过去。那女人见有人来相救,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情,配合她刚刚扭曲的表情,整张脸看上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只见她身子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凌夙眼明手快,一把捞起她,也不管对方是个女人,还穿着裙子,就这样像找麻袋似地往肩上一扔,大步流星向袁怵走来。

他那脸上的表情,让袁怵觉得,他简直就像是外出打猎的猎人,有一种满载而归的喜悦。

走到车前,凌夙将那个女人放下来,任由她靠在车边,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女人有着一头少见的红发,眼珠子是浅褐­色­的,脸上满是尘土,看上去脏兮兮的。不过,仔细一看,倒是很有传统欧洲女人的风情,成熟而妩媚。

她望着凌夙,结结巴巴道:“有,有丧尸。”

“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刚刚还一直追在我后头。实在是太可怕了,谢天谢地,让我遇上了你们。要不然,我一定会死的。”

这里是黄区,出现人被丧尸追赶的情况,真是太正常了。凌夙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用力嗅了嗅,空气里没什么腐败气,丧尸应该不在附近。这个女人真是命大,居然让她逃过了一劫。

袁怵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眼里却闪动着警惕的光芒。凌夙拍拍他肩膀,笑道:“兄弟,别紧张,要是真有那东西,咱们刚到这里的时候,应该就已经跑出来了。”

袁怵冷冷打量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个女人,一直在打颤。夜风吹了起来,冷嗖嗖的,她只穿着短裙,露出两条光洁的长腿,脚上的皮鞋已不知去向,赤着两只脚,站在地上。

“你冷吗,要不要披条毯子?”凌夙顺手拿起副驾驶座上的毛毯,给那女人披上。这是他昨天顺手牵羊拿的,现在正好用来献殷勤。

那女人十分感动,眼里顿时流出激动的泪水,不停地说:“哦,谢谢你,你人真是太好了。”她一面说,一面去撩自己的头发。头发被毛毯包裹了起来,她有些用力地扯着,终于,把它们都从毛毯里扯了出来,披在了肩头。

袁怵一直在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直到那女人放下手,似乎准备拥抱凌夙时,他猛地一伸手,一把抓住凌夙的后领,直接将他掼了出去。然后,便听得砰地一声巨响,一阵烟雾升腾起来,那个刚刚还抖成一团的女人,突然便定住不动了。两只浅褐­色­的眼珠瞬间黯淡了下去,眼皮却迟迟没有合上。

袁怵放下枪,退后一步,神情淡然。晚霞映在他的脸上,照得他的双眼,似乎要流出水来一般。

他冷漠地看着面前的女人,额头上那个洞口,开始往外喷血,那张漂亮的脸孔上瞬间布满地血痕。然后,她身上的毛毯滑落到脚边,紧接着,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筋骨,像堆烂泥似地瘫倒在地车边。

额头的那个枪口,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刹那间,染红了那条毛毯。

“Adrian!”凌夙惊呼一声,冲过来,推了他一把,吼道,“你­干­什么,疯了吗?她是人!”

“不,她是丧尸!”

“什么?”凌夙愈发震惊,他的表情,一点儿也不像是伪装出来的。袁怵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吃惊的模样。哪怕是在医院里,到处面临丧尸的攻击时,他都从来没有变过脸­色­。

“Adrian,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她明明就是个人,你为什么说她是丧尸?你是不是杀多了丧尸,已经分不清人和丧尸的区别了?”凌夙两手按在袁怵的肩膀上,仔细地望着他的眼睛,像是在查看,他是不是已经疯了。

袁怵轻轻地拨掉他的手,转身走开,重新绕到后备箱去找食物:“如果我分不清的话,你早就死在我的枪口下了。”

凌夙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然后,他就听得袁怵在那里说:“你撩开她的头发,看看她的两耳后面,是不是各有一个粉­色­的圆点。”

粉­色­的圆点?凌夙愣了下,蹲□子,拨开那女人沾满了血迹的头发,借着有些昏暗的光线,仔细地看着。果然,她的右耳边,在耳垂的后方,有一个清晰的圆点。不是痣,没有突起,就像是用笔点上去似的。

然后,他将尸体翻转过来,在左耳后同样的地方,发现了另一个圆点。

“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已经感染,即将异变,如果刚刚我不出手的话,那么现在,你很有可能,已经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凌夙的身子微微一颤,不像是害怕,倒像是吃惊:“你怎么知道这些?”

袁怵拿了两瓶水过来,扔了一瓶给凌夙。他的身子,斜靠在后排的车门上,平淡地解释道:“几乎没有人知道,一旦感染丧尸病毒,需要经过24个小时,才会异变。”

“凭耳朵后面的圆点,就可以判断出这一点?”

“是,最初被丧尸攻击后,通常是脖子被咬,伤口会流血不止。但那时间很短,流出的血不足以致命。然后,伤口会慢慢自动愈合,这个时候,耳后便出出现圆点,颜­色­越深,代表被感染的时间越长。而被咬的伤口,通常五六个小时后,就会完全愈合,凭­肉­眼很难看出来。这个时候,想要分辨站在你面前的,到底是正常的人类,还是即将异变的丧尸,只能凭那两处圆点。时间过去越久,圆点颜­色­越深。”

凌夙大口喝了半瓶水,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一条?”

“因为,你是普通人。这个世界上,很少有普通人,会知道这个秘密。因为,一个即将异变的丧尸,比真正的丧尸,来得更为可怕。几乎没有人能在见到丧尸异变后,还能幸免于难。因为在那一刻,它们的攻击是致命的,你完全躲避不开。而一旦被咬到,你所要做的,就是寻找下一个牺牲品,丧尸也是有智慧的,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人类。”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的,你亲眼见过那一刻,并且活了下来?”

“是,我见过,不止一次。我跟这些人打了几年的交道,死在我手里的丧尸,不计其数,我对它们,了如指掌。”

凌夙揉了揉眉心,仿佛受到了一些刺激,半晌,他苦笑道:“Adrian,你不是个普通的军人。”

“我从来都没说我是。”说着,他走到驾驶座边,坐了上去,招呼凌夙道,“上来吧,这里不太安全,换个地方。你大概累了,我来开车。”

砰砰两声,左右车门相继关上,汽车启动时,发出了一阵轰鸣声,然后,便绝尘而去。只留下那具尸体,还倒在染血的毛毯边,发丝被夜风吹得到处乱飞。

一路上,凌夙都在思考刚刚听到的事实,最终,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信息,政府从来没有公布过?他们不知道吗?”

“他们或许知道,不过,这很难说,因为这个事情,我也是到最近才完全搞明白。或许,政府觉得,现在说,已经太迟了。也或许,政府怕说了之后,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毕竟,一旦公布了这条消息,人类之间首先会自杀残杀,每个人彼此都会疑神疑鬼,恨不得去撩别人的头发看个清楚。”

“就为了这可笑的理由?Adrian,你觉得,你说的话,有说服力吗?”

“没有。”袁怵心里很清楚,他也就是随便一说罢了。事实上,这条规律他们也是近一年内才总结出来的,通过冒险的实验,得出了这个结论。政府一定已经得到了消息,不过,他们却故意藏着不说。或许,他们已经完全打算放弃绿区以外的人了,所以,说不说,真的不重要了。

凌夙沉默片刻,低声道:“谢谢。”

他指的是刚刚袁怵救自己一命的事情。

“不用谢,你也救过我一回,扯平了。”

“我觉得,我有点看不懂你。”凌夙一手支在窗棱着,半侧着身子,打量着正在开车的袁怵,发现他的侧脸,五官看上去,比正面更柔和一些,那些仅有的捩气,也都消失不见了。

“我也同样看不懂你。”

两个人安静了片刻,突然同时笑了起来。袁怵是很少笑的,但是这一次,他却笑得有点放肆,笑容很真诚,完全没有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他们这两个人,彼此都藏着秘密,谁也不了解对方的底细。可是,这并不影响他们结伴而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是生死之交了。

凌夙望着车外黑呼呼的建筑呼啸而过,喃喃道:“难怪你那个时候,那么肯定我是人类,对你不会有威胁。你是不是早就观察过我的耳后了?”

“是。”

“那么隐蔽的地方,你都偷看过了,我觉得,我也应该看回来,搞搞清楚。说不定,你耳朵后面,也有那两个圆点。”凌夙说着,便撩开了袁怵过耳的长发,手指有意无意地触碰了一下他的耳垂。

刹那间,两人都感觉,身上有一股电流,瞬间蹿过。

10

10、亲吻 ...

袁怵被凌夙略显轻佻的举动搞得身体一僵,随即而来的电流更让他少见地分了神。然后,他方向盘一个打歪,差点直直冲上路边的人行道,直冲着商店的玻璃橱窗而去。

轮胎和地面剧烈地摩擦,发出了一阵尖利而悠长的响耳,然后,他们同时闻到了一股橡胶燃烧的刺鼻气味。那是刚刚摩擦发出的气味,并非轮胎烧起来了。这种军用车,­性­能都是超一流的,这样的急刹车,完全没有问题。

车子,最终停在了玻璃橱窗前,仅仅相隔几公分的距离。袁怵显得很是恼火,一把打开凌夙的手,喝道:“你在闹什么,知不知道,刚刚我们,差点没命!”

“别动。”凌夙挨了骂,却一点儿也不生气,语气温柔地几乎能掐出水来。他重新抬起手,撩着袁怵的头发,仔细地看着他耳朵后面那一块白晰的皮肤。然后,他就发现,袁怵的耳垂,渐渐地涨红了起来,甚至连整只耳朵,都带着一种令人愉悦的微微的红­色­。

这一幕,配合着窗外渐渐暗去的晚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惑的味道。凌夙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男人的耳朵,竟也可以如此­性­感。只是微微一红,就能挑起他男­性­最原始的冲动。

他慢慢地将身子凑了过去,对着那已经红透了的耳垂,轻柔的、小心的,甚至带有一点呵护的,吻了下去。

一瞬间,天雷钩动地火。袁怵和凌夙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电流,在四脚百骸里来回奔蹿。那猛烈的感觉,甚至让他们禁不住了打了个冷颤。紧接着,便是一股酥麻的感觉,舒服地席卷了全身。

袁怵茫然地坐在那里,身体已经僵硬到了最大的程度。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握着拳,努力想要保持冷静。可是,身体里那股冲动,却怎么也克制不住,如同洪水猛兽,夹杂着巨大的能量,几乎要从他的胸膛破洞而出。

凌夙的双­唇­,像是拥有魔力,轻易打破了他伪装的外壳,呈现出里面粉­嫩­又有些娇柔的皮­肉­来。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全身如同冰山破裂般,发出“喀”“喀”的响声,那种感觉,奇异到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活了二十五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如此虚幻过。

脚底的土地像是变得极其柔软,整个人像是踩在了云端,飘浮游荡。身体里那股燥热的感觉,正从某个地方,一点点地冒头,即将吞没他的全身。

一直在做着挑逗动作的凌夙,其实也有同样的感觉。只不过,他处在主动的位置,似乎更享受一些。在此之前,他从没尝试过去亲吻某人的耳垂,即使是他那些床伴儿们,他也从来只吻他们的嘴,不论对方是男是女。

而且,和他在一起过的人,事后总喜欢抱怨,说他接吻的时候冷冰冰的,没一丝热度,就像在跟块冰接吻似的。

凌夙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他现在明显地感觉到,亲吻袁怵带给他的悸动,和那些人是完全不同的。

只是一个耳垂,就让他如此意乱情迷。那么,如果是接吻的话,又会如何?

凌夙想到这里,不由地又凑了一点上去,嘴­唇­慢慢地游离开了那已通红的耳垂,擦着袁怵滑­嫩­的脸颊,向他的双­唇­靠过去。

袁怵心里似乎明白,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可是,却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属于他,灵魂就像是出窍了一般,无法和身体达到和谐统一的境界。

他,只能被动地接受凌夙的吻。那是他的初吻,从来没有给过别人。甚至是那个人,他也从来没让他吻过自己的嘴­唇­。

他们两个,最常吻的是额头,脸颊,还有手指。

凌夙被自己制造出来的气氛,搞得有些把持不住。他一手撑在袁怵的椅子边沿上,一手搂着他的脖颈,嘴­唇­像是试探­性­地轻啄着他的脸颊,终于,来到了­唇­边,停在了嘴角边。

然后,一声巨大的声响,瞬间将两人拉回了现实。

一只足有两米多高的丧尸,似乎受不了他们两个大男人在车里调情,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一掌拍在袁怵身后车玻璃。防弹玻璃似乎连抖都没抖一下,更别提有什么裂缝了。紧接着,那丧尸狰狞的面孔,开始在玻璃前晃荡,同时,它举起两只手,左右开工,疯狂地拍打玻璃和车门,甚至用它高大的身体来撞车子,似乎想把它掀翻在地。

袁怵立马收回心神,重新启动车子,先是后退,然后,将车倒回到主路上。这时候,他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周围已经聚拢了不少丧尸,全都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

真是该死,居然在这样的地方,跟一个男人尝试接吻。袁怵不由暗骂自己一声,顺手拿起驾驶座后的冲锋枪,塞到凌夙手里,吩咐道:“打开车窗,­射­死几只,让它们赶紧滚蛋。”

凌夙接过枪,还没等袁怵把话说完,就将自己这边的车窗摇下。然后,一通子弹扫­射­,那些冲在前头的丧尸,瞬间倒地,后面跟着的那些一时没反应过来,有好几只绊在同伴身上,几乎摔倒。

然后,凌夙又掉转枪口,向前方­射­击。那些丧尸似乎明白,他手里的东西会要了它们的命,纷纷向两边躲开。袁怵抓住这个机会,猛踩油门,车子如同被发­射­的火箭般,转眼间便开出去几百米,将那些笨重而巨大的东西,甩在了身后。

“好险。”凌夙收回枪,关上玻璃,转头去看。只见那些丧尸还没有放弃,紧紧地追在后面。不过,它们毕竟也只是生物,速度远远比不上军用汽车,才不过十几秒钟,它们就被甩出去很远。袁怵一个右转弯,凌夙便再也见不到那些东西。

果然,黄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像卑尔根那样的红区,很多丧尸为了寻找食物,都选择离开那里。反正那种地方,既没有吃的,也没有人可以咬,实在无趣地很。

而像这种黄区,却是丧尸们最喜欢待的地方。因为,那意味着,这里可能刚从蓝区转换过来,食物没有消耗完,还有不少人类可供它们噬咬,多么爽快又惬意的地方。

凌夙见危险过去,脸上严肃的表情瞬间就被笑容所取代。他将枪往旁边一放,半开玩笑道:“刚刚那只东西是怎么了,受刺激了?见不得我们两个亲热吗?”

袁怵立马抬手,给了他一巴掌,虽然不重,却很迅速:“闭嘴,以后再做这种事情,就把你扔下车去。”

凌夙摸着并不疼的脸,有点嘻皮笑脸:“怎么突然这么无情?刚刚明明还很温情的。我敢打赌,你刚刚有感觉了,对不对?”

“你对我做那样的事情,就是想证明,我对你有感觉?”

“不,因为我对你有那样的感觉,所以,我才想要做那样的事情。”

袁怵忍不住转过头来扫了他一眼,半晌,吐出两个字:“变态!”

“如果我是变态,那么,刚刚对我这个变态动心的你,又是什么呢?”

袁怵被他的伶牙俐齿问住,一时语塞。想想实在没必要将­精­神浪费在这种无赖的身上,便索­性­闭嘴不说话。

所幸凌夙也没打算继续逗他,两人安静地坐在车里,一路向前。一直以开出几十分里,感觉附近只剩乡村公路,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他们才停下来。

这种时候,这样的地方,反而是安全的吧。像那种高楼林立的城市,实在太过危险。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那些丧尸会从哪个角落里,突然蹿出来。

他们将车停在一个加油站附近,幸运地在这里找到了汽油。这里离黄区不远,也就是说,不久之前,或许这里还是人类居多的地方。所以,汽油还没有被用尽。

袁怵将车加满油,让凌夙守着车子,然后,自己一个人端着冲锋枪,走进加油站里的便利店,寻找食物。

自动感应门缓缓地打开,袁怵警惕地站在门口,先用力嗅了嗅,只闻到一股霉味儿,丧尸身上那种特有的味道,这里似乎并没有发现。于是,他暂时放下心来,往里面走去。

这里看上去,真的才被荒废不久,灯甚至还能亮起。袁怵望着狭窄逼的便利店,先不忙拿东西,而是在一个个架子前来回扫视。

他检查得很仔细,甚至连里面的厕所都没有放过。然后,他转身出来,又走到柜台边,拉开了玻璃门。

里面,赫然躺着一具尸体,应该是便利店的工作人员。尸体已经被抓得稀烂,看样子,是丧尸­干­的。不知道那具丧尸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把这个人抓成这样。这种情况,通常并不多见。

确认这里是安全的之后,袁怵暂时收起枪,开始去架子上扫货。大部分食物都已经被人扫去,饮料也被席卷一空。他找了半天,只找到一些咸饼­干­和几包薯片,然后,还有两三瓶矿泉水。

袁怵拎了个购物篮,把这些东西放进去,直接拎出了便利店。走的时候,他还不忘拿了几包烟,塞进了口袋里。

然后,他就发现,原本刚刚还靠在车边望风的凌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快步上前,走到车边,向里一探头。车内空空的,没有一个人。凌夙,就这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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