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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像是一座停摆的钟,似乎永远都留在了分离的那一刻。袁怵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漂亮的水晶吊灯,眼前一直回荡着凌夙最后叫的那一声“Adrian”,撕心裂肺,充满了绝望与不安。每次想到这一幕,袁怵就会不由自主地握紧双拳,然后又无力地闭上眼睛。
一切都已经过去,无论他怎么回忆往昔,都是无济于事。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醒之后才发现,一切还和原来并无不同。只是偶尔碰到那些个被他伤到的伙伴,他才会深深地感觉到,原来那真的曾经发生过。
袁怵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闹钟,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快八点,便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习惯性地赤脚跳下床,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走来走去。跑进浴室里洗脸刷牙之后,他又重新走了出来,唰地一下拉开落地门前的窗帘,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是露台,光脚刚踩到地砖上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冰。不过海风感觉很舒服,凉凉咸咸的感觉让人顿时清醒了过来。
这是一座临海的别墅,袁怵的房间在三楼,有一个很大的露台,他经常坐在那里喝喝茶听听海风,日子过得很悠闲。夜晚的时候海边还会亮起巡逻灯,黄|色的灯光看着特别柔和,让人联想起某人温暖的眼神。
他站在露台前,一手扶着栏杆,另一个手则伸到背后,去摸左肩胛上的伤口。那是枪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用手去按也不太会疼了。只是手感不太好,那里的皮肤有些狰狞,他曾对着镜子看过,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看。
他不由又隔着T恤去摸胸前的那个伤口,那也是枪伤,不过时间比较久,愈合地比较好,已经不太摸得出来了。
袁怵每每想到自己身上这两处枪伤,就总会忍不住想起某个人了。这个人在自己的记忆里正在变得慢慢模糊,可每当他觉得自己就要忘记他的时候,那张脸又会清晰地浮现出来。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地甩甩头,努力将那个人甩出大脑,然后给自己泡杯咖啡,或者深呼吸几下,好让自己平静下来。
今天的天气似乎不错,袁怵站在露台前努力地呼吸了几下,顿时浑身舒畅,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懒散而放松的状态中。
这样闲散的生活他已经过了近一个月了。从最初的躺在医院里,到后来躺到家里的大床上,再到现在可以自由走动,一切都非常自然地发生了。他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只是记得那天兰斯把自己带去见弟弟的时候,在他耳边悄悄说的一句话:“你看,他什么事情也没有,还是和以前一样健康。这下你是不是可以放心了,我们是不是又可以回复到以前的状态了?”
回到以前?真的还能回得到以前吗?心无旁骛替他打一个天下出来,扣动扳机的时候脑子里毫无杂念,不会想到这些生物其实也曾经是人类?袁怵觉得自己的是非观已经完全混乱了,自从离开兰斯一个人闯荡天下之后,他的想法就变得多元化起来。
以前的他似乎更为单纯更为直接,生活里除了黑就是白,但是现在,黑白之间的交叠越来越多,那些灰色地带的出现令他变得优柔寡断起来。曾经那个冷血肃杀的邪风队长已经一去不回。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袁怵望着楼下汹涌的海水,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房门突然被人轻轻地推开,袁怵没有回头,只听得身后有人笑着问道:“哥,你起来了,要不要吃早餐?”
袁怵回过头来,看着自己依旧健康朝气的弟弟,觉得他的心理素质真是强悍。当初两人见面的时候,兰斯告诉他,这半年来袁竞一直被自己软禁在某处军事基地。他在那里的任务就是充当实验品。因为兰斯在那里建造了一个实验室,希望能制造出抑制丧尸病毒的新药来。
袁竞当时的状况正好符合新药的试验阶段需求,所以他被送到了那里,进行注射治疗。袁怵听到这一段的时候,真的有一种冲动,想要一拳头打到兰斯的脸上。难怪他一直不告诉自己袁竞的下落,任何一个做哥哥的,都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弟弟被拿去当作试验品。
兰斯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意,指着自己的脸道:“如果你想打的话,就打吧。对不起Adrian,我
58、66&67 束缚 ...
大概是我做的唯一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很抱歉,我也希望能够帮到更多人。”
他这么一说,袁怵觉得倒显得自己小气了似的。这个病毒归根结底是他父亲当年造的孽,现在如果牺牲他们两兄弟能够救回全人类的话,似乎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比起那些无辜丧生的人,他们其实已经幸运了很多。
于是他放松了拳头,默默地将头转向了另一边,喃喃道:“那这么说,你已经研制成功了?Malcolm没有异变,是不是意味着新药已经研制成功了?”
“不,还没有。事实上这药目前还处于摸索阶段,同期和Malcolm一起做实验的人全都病发了,除了他以外。”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Malcolm没有被感染?”
兰斯递了杯红酒到袁怵面前,强行将他压在了沙发里,然后慢悠悠地解释道:“Malcolm确实被感染了,事实上当时把你们分开后不久,我们就在他的耳后发现了粉点。当时我确实有想过杀了他,后来想想如果你知道了,一定不会罢休。于是我转而将他送去接受新药的治疗,就算最后还是要死,至少也曾经试过别的方法了。但有一点让我很奇怪,那个药对他没有作用,他却没有异变。在最初的二十四小时等待期过去之后,他非但没有变成丧尸,反而完全恢复了。”
这一点袁怵自然也知道,他见到弟弟时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检查他的耳后,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就现有的资料来看,辨别是否被感染的唯一途径就是那个圆点。既然弟弟没有,那至少证明他暂时是安全的。
但是他为什么会突然产生了自愈功能,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袁怵记得当时兰斯的表情,一向战无不胜永远自信满满的兰斯,似乎也变得有些迷惑起来。他将头凑过来,喝了一口自己杯子里的红酒,然后又说道:“我们仔细分析过他的血液,发现他的体内似乎有抑制丧尸病毒的酶存在。Adrian,Malcolm是不是曾经生过病,被注射过什么药物?”
这个问题倒把袁怵给难住了,他仔细回忆弟弟从小到大的情况。在印象里弟弟一直是个很健康的孩子,精力旺盛到甚至令人感到头疼。他很少生病,最多有人打架弄伤手脚罢了。和他一比自己倒是更脆弱一些,小的时候一到流感季节母亲就会特别留意他,生怕他在学校里被人传染。一旦得了病就立马送他去医院,打针吃药一点儿也不拉下,父亲总说他的体质更像他一些,似乎更容易生病。所以还曾开玩笑说让他长大以后也学医,可以保证一旦生病就能自救。
弟弟体内那种奇怪的酶究竟从何而来,谁也说不清楚。但是这似乎给了大家一点希望。兰斯已经开始用Malcolm的血液样本去研制新药,希望能尽快制造出药物来,把已经变成丧尸的人类重新救回来。
如果真的能这样的话,这个世界或许很快就会恢复和平,丧尸会越来越少,人类将越来越多,城市的繁华与热闹,或许过个几年又全都回来了。
袁怵想象着这样的情景,不由安下心来。他突然想起凌夙曾经说过的话,如果有一天,世界真的回复到以前的状态,他会将空间里的人全都送回到这个世界上来,然后永久地封存空间。他只希望能在这个世界上和自己永远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现在看起来,做到这一点似乎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只是自己和他的关系,大概永远也回不到从前了。只要一想到他们父辈之间如此复杂纠结的关系,袁怵就觉得凌夙一定无法原谅他。
那个时候他想要带自己走,或许只是一时地冲动。等到时光飞逝,一切都安定下来后,每年祭奠祖先的时刻,或许他又会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他们之间明明近在咫尺,却突然在脚边冒出一片汪洋大海来,相隔之远甚至无法看到对面的彼此。
一想到凌夙,袁怵就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深思。直到弟弟走过来,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反应过来,笑着道:“好吧,去吃早饭吧,吃过饭后你想做什么,要不要我陪你打球?”
Malcolm很喜欢打网球,自从两人重逢之后,他就一直盼着哥哥能快点好起来,陪他一起去打球。兰斯在这里修建的别墅相当豪华,几乎什么设施都有。他们甚至不用出门就可以拥有想要的一切。
或许,就是因为他们不能出门,兰斯才建了这么一座迷你城市给他吧。袁怵想到这里,不由停下了步子,扭过头来看看外面湛蓝的海水,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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