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连睡觉的埝儿都记不住?
曙光转瞬消失,瓜瓤眼前一片黑暗。
仅仅过了一夜,瓜瓤就变成了一个懒汉。当大年初五的太阳爬上东边墙头,将光亮灌满这个小院的时候,瓜瓤还躺在西屋里没有出来。
吴春花早已起床。她蹲完茅坑,再到锅屋里煮熟半锅地瓜,走到院里,冲着西屋门说道:起来吃饭吧?
门开了,瓜瓤慢吞吞走了出来。他的头蓬乱如草,脸黑得像一块旧铁皮,一对疤眼儿分别垛着两堆眼屎。这是通宵失眠才有的迹象。
吴春花只看他一眼,又将眼皮耷拉下来。她回到锅屋,将一个饭盆端到了堂屋。
瓜瓤走过去了。他站在那儿,对正往碗里舀粥的女人说:你甭舀了,俺不吃了。
为啥不吃?
俺想回家。瓜瓤说。
打光棍在哪里不能打,非要上你这里打?瓜瓤又说。
他说完这话,便站在那里看吴春花。他瞅见,吴春花耷拉的眼皮抖了一抖。接下来,他听见了这么一句:
甭说了,今晚上到我屋里。
多少年来,吴春花常常梦见没有头的包二杠。没有头的包二杠一步步向她走近,最后站在她面前什么也不说。吴春花知道他没有头是无法说话的。但她也明白,包二杠那个丢掉的头,比任何语都更有力量,所以每次梦见包二杠,吴春花都吓得出一身冷汗猛地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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