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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乐医(第二部) > 3

3

级的,吴岚最高等的绝密档案,他狠狠地把档案挥舞出去,一只成年的蟑螂成为一块蟑螂饼。鱼悦抖抖手,顺手把那本绝密加A加3级的机密丢了出去,他发誓,再也不碰这本东西了。

地下档案室,是一个宝库,鱼悦觉得,对喜欢八卦的人,这里绝对是个宝库。每天,都有两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悄悄把一些档案丢进这里。鱼悦不认识那两个人,那两人的气质非常容易被人忽略,有时候只有他们走近,有些响动,你才能发现,哦,有人接近我了。而且是两个。

鱼悦在一本一本地翻着档案,关于有风的东西,并不好找,目前,在档案里他能找到的是,一些有风后裔被秘密处死、终身囚禁、封印右手的处决命令书以及处理意见书。很有意思的是,鱼悦在那些处决意见上发现许多有趣的签名,还有封印的图形,燃烧的水琴、暴风眼中的叹息铃。鱼悦直到现在才明白,钬孟公的封印对于他来意味着什么,即使到现在,在仲裁所,依旧有人惊讶地,甚至惊恐地看着他的封印,乐灵岛不止一次地想询问未被封印的秘密。

看着那些亲笔签名,许多有趣的名字出现在那里:随家的祖先,四大家族的祖先。乐灵岛的命令书,鱼悦还在那些档案里找到一份非常有意思的记录:随家的族长出过三位­精­神不正常的先祖,那些先祖都是后来莫名其妙地疯掉的。这很有趣。因为在他所知道的教育里,随家的祖先是那么优秀,那么的英明神武。

鱼悦甚至在这座巨大的八卦档案室,找到过爷爷随伯禄的初恋照片,非常­精­致娟秀的女人。档案上详细记载了随伯禄不能娶那个女人的原因,【血统不利于家族繁衍】。鱼悦觉得很有趣,现在想起来,随伯禄和随家老太很少说话,平时连眼神交流都没。

墙壁上的警报滴答叫了几下,鱼悦查阅时间到了。他站了起来,小心地把那些档案Сhā回去,连同那只蟑螂饼。

“巧啊。”帝堂秋站在门口打招呼。鱼悦看了他一眼,却冲他身后的叶杨笑了下。

“真是巧,很久不见了。”叶杨穿着笔挺崭新的军装,胳膊上的标记和榔头一模一样,帝国天盾营。

“我刚休假完毕。很久不见,鱼悦先生。身体恢复得如何。”叶杨有礼貌地问候着。

“挺好了。谢谢。”鱼悦点点头,转身离开这里。地下室的空气并不好。

帝堂秋跟在鱼悦的身后,他特意在此等候他:“鱼悦,他们说你从未取用仲裁所分配给你的相关福利。”

鱼悦接过地下室入口处接待人递给他的袍子还有随身物品:“我也从未为仲裁所做过任何事情。”

帝堂秋敲敲一边的桌子:“你可以做一些事的,对你,只是举手之劳。”

鱼悦没有回答这一千零一次的建议,他拿着电话佩戴到耳朵上,接着,大量的储存信息叫他无暇顾及帝堂秋的问题。

【哥,快回家,出大事了。】

【速回复,萧克羌相亲了。】

【哥哥,萧哥被人抢亲了。】

。。。。。。。。。。

鱼悦呆了一会,在帝堂秋和叶杨奇怪的视线下,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一路上,他一直在胡思乱想,萧克羌相亲?这个时候?政治婚姻?­阴­谋?

事实上,鱼悦把事情想得过度复杂化了,萧克羌的相亲只是他工作的幼稚园院长的好意而已。现实生活里,萧克羌年纪并不小,单身、个­性­温和、长相一流,虽然只是个“贫寒的保父”但是还是很受女­性­欢迎的。在一个女­性­居多的幼稚园里,萧克羌的出现,对许多单身女­性­来说,是个好消息。虽然他本人对感情的事情很麻木,但是,这个月他已经收到了三条围巾,还有每天的便宜午餐。

萧克羌的院长觉得,这样的本分青年,实在是个不错的人选,正赶上那位院长女士的亲侄女快三十岁了还没嫁人,于是院长先生就给了萧克羌先生一个奇怪的任务——去相亲。用那位热心女士的话:“愿意不愿意的,先见一见。”萧克羌想着,也没必要为这件事情得罪目前的衣食父母,于是就应承下来。

“我看过不少这样的电视剧,相亲结婚,相亲后相爱,相亲再续不了缘。都是不错的电视剧。”田葛很认真地给萧克羌建议,但是显然,他也不懂得相亲的真正含义。事实上,这家人没几个能懂得,包括这位从门口气喘吁吁跑进来的鱼悦先生。

家人一拥而上,七嘴八舌之下,鱼悦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他坐在沙发上好奇地看着萧克羌。

“是什么样的人?”鱼悦终于好奇了一次。

萧克羌皱眉想了下,从一边的皮包里拿出一个相亲册——事实上,这个东西是现在流行的一本东西,里面有一张照片,还有相亲者的详细资料,从收入到爱好一目了然。

鱼悦打开相亲册,第一页的照片上,一个很憨厚、很贤惠、很有知识的女­性­出现在那里。照片上,她穿着大公司的制服,能进大公司现在代表固定的收入,接着关于这位年近三十的大龄女­性­的资料被大家传阅了个遍。

“孙宝云,女,岁。有过短暂的结婚历史,现在在XX公司任职,工作收入XXX。个人爱好:烹饪。最喜爱的运动:收拾家,做手工,编织。最喜欢的名言:在一起生活就是为了老年的时候,不会孤独地死去。对对方的要求:只要身体健康,个­性­好,聪明,就好。”

家人很庄重地传阅了一圈。鱼悦咳嗽了两声:“你很适合,这上面的条件你都达到了。”

接着,全家笑成一团,抑制不了地笑着。萧克羌抢过榔头手里拿着的相亲册,接着惊天地,泣鬼神地来了一句:“事实上,我也觉得对方不错,我年纪也不小了,找个贤惠的圈外人,一直是我的理想。”

屋里安静了,大家互相看着,谁也没想到,萧克羌对待这次的相亲,态度如此地认真。

萧克羌坐到鱼悦的对面:“我想请你一起去,现在,你是这个家的家长。”

鱼悦呆了下,略微带了口吃:“我……比你小。我是说年龄。”

榔头警惕地看下萧克羌:“鱼悦不去。”

萧克羌白了他一眼,这人眼神忒魅,就和抛媚眼一般,榔头打了个寒战。

“我觉得,还是要听下你的意见,如果合适,毕竟她要搬进来的,所以,请您务必和我一起去。”萧克羌再次请求。

相亲,这对普通人来说,真是是很平常的字眼。现代社会,一切电子化,人们的距离越来越远,除了必要的场合,人们都喜欢龟缩在自己的家中做自己的事情,偶然的艳遇,一见钟情,天降良缘似乎真的成为电视里才有的东西,于是相亲这种很古老的会见方式再次成为男女结合的大潮流。

萧克羌真的很想拥有一个家庭,利用也好,需要也罢,他期盼着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离开乐医这个圈子。关于真正的爱情,他考虑甚少,事实上,乐医们大部分的­精­力都在修炼上,真正为了爱情结婚的人也不多。的确如此,萧克羌需要个正常家庭,他期盼通过相亲能达到这个目标,对他来说,这是一种手段,骨子里,他没尊重普通人的选择方式,可是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何尝不是他这样想的。

“好吧,定下日子来,我和你一起去。”鱼悦点点头,他认同自己家长的位置,没有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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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风花雪月的婚事(二)

清晨,鱼悦和家里的人,端坐在院子的绿树下,现在,大家都坐在很厚的席子上,席子上有很矮的小几。每天清晨,只要有空,他们会整齐地排列在此,写“一”字。

“一”这个字,在所有的文字里是最简单,但却是最难写的文字。从字面笔画上来说,他是一。从意境上来说,这又有许多讲究。

鱼悦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发明这样的练习法,但是他觉得,聆听大自然的声音,在最接近大地的地方,用柔软的毛笔,认真地写心中的一,对修炼很好。事实证明,自从每天在此安静地写这个一,大家的心境的确提高了不少,唯一叫大家无法接受的是,为什么乐盾也要写。

榔头很哀愁地写着,他有时候写几百张,鱼悦那边都无法过关。甚至连包四海的一,都比他容易过。

鱼悦拿着毛笔,凝神静气。

“不要急于落笔,一定要想好这个一的意图。在落笔之前,要考虑整个一的布局,在写每个一之前,要想好这个一对我们心的影响。”他这样说。这是他总结的一这个字的意思。

萧克羌轻轻闭起双目,想了一下,缓缓下笔,于是,一个安静的,充满人­性­之静,人心之静的一,被他缓缓地一挥而就。萧克羌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一,缓缓站起来,交到鱼悦手里。

“一切源于默默,你的心境现在是最好的,其实你超过他们太多了,克羌。”鱼悦赞叹了一句。

萧克羌倒是无所谓,他只知道,他不必再陪着那些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着他的那些倒霉鬼,写这个一了。

“今天,是见面日。”萧克羌小声说。

一群写一的倒霉孩子,笔锋都顿了下,接着叹息下,再次换纸,重新去写。

“恩。我需要准备下吗?”鱼悦也换了一张。

萧克羌抬头看着提着两套正式服装,笑得很开心的花椒。

“我为您想了个合适的身份,说是,您是我的表弟。”

众人再次叹息,再换纸。

“恩,也好。什么时候去?”

萧克羌接过衣服,打开包装看下花椒:“谢谢花椒,很合适的衣服,可以去开演奏会了。”花椒笑笑,捂着嘴巴小声说:“我看电视上相亲都这么穿。”

鱼悦放下笔叹息:“养心,养­性­,我的修炼还不到,还是不写了。”

萧克羌冲他笑了下,转身把衣服还给花椒:“退了吧,不合适,普通的衣服就好。穿这些出去,会被别人笑的。”

花椒上下打量着两套的华丽丽的宴会礼服,电视上,不都是这样穿吗?

孙宝云小姐有过一次风花雪月、惊天地泣鬼神的短暂婚事,那个时候,她觉得为了爱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可结婚后,她发现真的不是那么一回事。幸亏她的妈妈还是个厉害的女人,帮她看住了最后的门户。

一套小公寓,全产权,身价从未婚变成有过短暂婚史。这是孙宝云为自己的年幼无知付出的代价,那之后她一直埋头工作,现在的孙宝云,岁,大公司的秘书处大总管,人送外号,千年老姑婆。

上个星期,孙宝云的大姑姑对宝云妈妈说起了幼稚园里来的这位小伙子,个­性­好、安静、俊秀、能­干­,除了贫穷些几乎就是为孙宝云天生的一段好姻缘。孙宝云看了照片,特别满意,只要个­性­好,不会满嘴脏话,没有不良嗜好,能守着她,对她好,是孙宝云仅仅有的小小要求了。即使现在她的收入很好,即使她身居高位,但是她是嫁不出去的处理货,所有的人都这么看她,孙宝云想为自己的婚姻赌一口气,即使对方贫寒一些,但是样子还是拿得出手的,绝对拿得出的。

宝云妈对宝云的婚事真的很着急,宝云的爸爸,还有宝云的妹妹孙宝谊,还有做院长的姑姑孙院长,宝云家这次是全体总动员了。相亲的地方就在白水城的缘来大酒店,据说这里风水好,相亲来一对成一对。

今天,孙宝云穿了比较鲜艳的白底紫花套裙,虽然她一再说太花了,但是母亲非要她穿,孙宝云不停地拿着小手帕擦着额头的汗珠。

“姐,小心点擦,妆花了。”孙宝谊提醒姐姐。这位姑娘也不年轻了,要不是姐姐一直没结婚,她已经嫁了三次以上了。话说,她们姐妹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不然这位姑娘不会一直告诉父母,姐姐不结婚,她也不结婚。

“来了,来了,宝云,把镜子收回去,端庄些。”院长孙女士站起来,在门口招呼着。

只是第一次见,仅仅是第一次见,孙家对面前这对兄弟已经满意万分了,孙妈妈甚至觉得,哥哥也好,弟弟也好,随便那个都好啊!要知道,面前这对兄弟,真的长得非常地漂亮,尤其是这个弟弟,­精­致得和画报上的模特一样,不,即使是画报上的模特也没这个弟弟­精­致。

孙宝云鼻子尖冒着汗,刚开始对自己的工作,手里压着的那套住房她还是有信心的,可是,见到萧克羌后,她没理由地开始心慌。

索­性­这里是包厢,外面的人看不到孙宝云的窘态。

孙妈妈招呼着,比院长女士还要热情得多。

萧克羌以前从来没相亲过,他倒是很大方地观察面前的这位孙小姐。比照片上看上去要年轻,挺娟秀,一直很紧张地玩着餐台布,她的母亲一直踢着她的脚,乐医对声音异常敏感,萧克羌能从空气的震动分析出桌子下面的动作。

“我家宝云,年纪是大了点,可是,人很贤惠,很会心疼人……”孙家妈妈刚刚开口夸自己家女儿,孙宝云突然抬头。

“不会的,什么都不会的。”大家惊讶地看着她,孙家妈妈气急败坏。

萧克羌看下鱼悦,鱼悦笑了下,没说什么。他们很奇怪这位孙小姐要做什么。

“那个相亲册是我妈妈和姑姑填写的,事实上,我了,不是,我比萧先生大两岁,我不会做饭,不会编织,事实上,我只会工作,除了……我赚的薪水多一些之外,我没什么优点,我不想欺骗您,在一起了知道了,会更加痛苦,我不会……做家务,对于做家务我很笨,经常打破这个打破那个……我妈说,娶个猪比娶我强……就是……就是这样。其实我的第一次婚姻,就是因为我太爱事业,不会做家务,脾气还不好,才失败的。”

孙宝云一番话下来,孙家合家大小神­色­灰白。孙妈妈不停地踢着自己的女儿,最后无奈地端起面前的水一饮而尽。她不管了,每次这个女儿都是这样,算了,算了,不管了。

萧克羌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帮孙宝云倒水,他不急不缓地说:“做饭我会一些,还不难吃,编织这些东西,可以去买,现在也没什么人编织了,家务我都会做,生活原本是两个人的事情。所以您不必自责。”

孙宝云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位俊秀非常的男人,她眨巴下眼睛:“您同意了?

萧克羌笑了下:“没那么快的孙小姐,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婚姻是大事情,您对我也还不了解是吗?”

孙家人松了一口气,萧克羌显然成为这家人的救世主一般。宝云妈一直帮萧克羌布菜,漂亮的鱼悦完全被忽略了,宝云爸一直笑眯眯地看着这个说话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年轻人,穷点没啥,他还有退休金呢,孙家没儿子,只要答应娶他的宝云,他可以把现在的大房子给他们夫妻,他和老伴去住小房子就够了。

相亲的程序是这样的:见面、认识、一起出去,或者宗亲回避,接着定下个见面的时间。

孙家的人很有趣,鱼悦这样觉得。那位老伯伯亲切地问他,你喜欢钓鱼吗?接着不管他愿意不愿意,这位老伯拉了他就走。鱼悦走出很远后回头看着萧克羌,他尊重萧克羌选择的道路,他需要一个亲人,如同他现在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一般。他有整个的家,而萧克羌,他几乎什么都没有,孤独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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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风花雪月的婚事(三)

最近,家里的客人很多,帝堂秋带着叶杨最近混在这里,放假的田牧也回来了。她尽量毕业,找到了一个私人乐医团体,像她的哥哥一样跑单帮,不过她比她的哥哥幸运,有最高乐医的职能鉴定书,所以田牧的收入非常高,生活很是滋润。现在她准备搬到这所房子一起生活。

最爱热闹的奉游儿最近很奇怪地消失了,没人问他去那里,这个人总是神出鬼没的。

知暖最近总是来,每次来了,带一些点心,和自己的哥哥默默坐在一起相对无言。兄妹俩都不是会交流的人,知暖的聪明用不到鱼悦身上,鱼悦又看得太透彻,在他面前任何心眼都玩不通,即使那个人是帝堂秋,鱼悦也会毫不顾忌、毫不客气地戳穿别人——他就是喜欢直来直去。

四海在放暑假,他现在已经有几个交好的朋友,除了每天必要的训练,四海买了一套民间用的架子鼓,他和同学组了了个乐队,据说暑假里他们要去一些地下音乐会所表演。田葛笑四海不务正业,但是家里人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这孩子,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个子长高了,­肉­­肉­也多了,笑容也更加多了,一些鬼心眼倒是耍得少了,他的脾气却是越来越榔头,直得吓人。说起来奇怪,包四海最崇拜的人不是鱼悦,而是榔头,尤其是榔头教了他那个莫名其妙的打架三招之后,四海回到学校以一挑三,现在这孩子在学校真的名扬四海了——打架的名气。

上个星期,包四海染了个金黄黄的头发回到家,耳朵上还打了一排耳洞。原本他以为家里人会集体反对他,事实上他也做好了被骂的准备,可惜家里的人都反应平平。四海最后自己忍耐不住去问鱼悦,鱼悦却拿着一本儿童心理学说:“每个孩子都有反抗期,我还奇怪你怎么不反抗,现在终于来了,我很高兴,这说明你还是正常的。”

包四海很郁闷地想:“我即使是发育迟缓,好歹也是正常的,你们有一个正常吗?”

其实,正常的人,家里还是有的,比如,萧克羌。没人比他更加投入地去热爱生活,去很认真很虔诚地经营一次爱情,没人比他更加需要一个家,他一直很内疚,没有为父亲做一些事情,即使是最简单的天伦之乐。那位宝云姑娘,也很努力,最近萧克羌每天都在吃她做的爱心便当,虽然味道真的不怎么样,可是那个女人很执着地每天做着,甚至,她在学习打毛衣。

最近,萧克羌一直在和宝云姑娘约会,每两天一次,从无间断,即使是电闪雷鸣的大雨天气,萧克羌也会打着雨伞站在孙宝云的公司楼下等这位老姑娘。关于那位老姑娘,据说是多年一口恶气全消,最近是越来越漂亮了。

白水城博物馆,萧克羌穿了一套很正式的西装,今天他准备做一件大事情。今天是他和孙宝云相亲认识第天,萧克羌摸下口袋里的那枚戒指,是的,他准备在这个白水城非常有意义的建筑之下,在这些历史的尘埃中跟宝云姑娘求婚,如果可以,明年他希望做爸爸。

孙宝云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今天很奇怪,大清早的两只眼皮就一直在跳动。她接着天棚顶端的玻璃光看着萧克羌,多么英俊,多么好的男人,以前孙宝云喜欢这样调侃着自己“没人爱我,于是我越发的自爱。” 对于萧克羌,孙宝云已然是全情爱上了,这样的男人谁不爱呢?知趣、温和、总是笑眯眯的。她知道她不会遇到更加好的了。

“克羌。”孙宝云招呼着走了过去。

萧克羌冲她笑了下,拉着她的手,接着两个人默默无语地在博物馆里转悠,萧克羌在认真地看着展览品,孙宝云则好奇的看着周围。这里全部是老头老太太在溜达,年轻人只有他们一对,事实上他们已经都不年轻,她还大萧克羌一岁。

接着,萧克羌带着孙宝云来到博物馆的一副巨大的乐神的油画面前,萧克羌拿出戒指,孙宝云喜极而泣。

萧克羌的婚事,来得太突然,就连鱼悦都觉得太快了。可萧克羌觉得还是慢了,有些东西已经无法挽回,所以他努力弥补着自己的人生。

孙姑娘家很开明,聘礼这样的东西都没要,甚至孙家爸爸还准备为萧克羌买一部据说很不错的车子——用他的退休金。

接下来的日子,萧克羌很忙,去陪着孙姑娘挑选嫁妆,挑选婚纱,甚至他的礼服孙姑娘都帮他买好。孙家爸爸包圆了整个婚礼的花销,现代人结婚,那是一笔不小的钱,虽然萧克羌想说他有钱,每个月帮鱼悦处理事物的薪水,以前存的钱,还有老父的遗产,他不是穷人,但是孙家的好意,越来越把他整得像个吃软饭的。对于这样的好意,萧克羌坦然接受,没觉得任何不妥。

这一天清晨,萧克羌看着两套礼服发呆,一套是蓝­色­乐医的礼服,那套袍子很长,漂亮的流线一直蔓延到脚面,金­色­的音符领子,紫­色­的真丝领巾,两排漂亮的水晶扣子,宽宽的束腰上月神花的藤蔓缠绕。另外一套是孙姑娘买的礼服西装。

鱼悦敲敲门进屋,坐在萧克羌的床头,他知道萧克羌在为难什么,终于他拿起来那套乐医礼服说:“伯父一定希望你在月神的祝福下结婚吧,我想,所有的新娘都希望得到那样的祝福。”

萧克羌点点头,慢慢坐在一边套配套的礼服衬衣,穿上靴子,接着他站起来,慢慢穿上那套乐医礼服。田葛推开门,他的手里拿着一束异常大的月神花,据说,这样的花只在遥远的海岛开放,田葛为萧克羌定了本城所有的月神花,那种纯白的,只有五个花瓣的散发着异香的朴素的音符之花。

“祝福你。”田葛把扎好的花束放到萧克羌的手里。

萧克羌笑了下和他拥抱,接着三人来到楼下,家里所有的人都准备好了。所有的人都穿了最正式的礼服,就连包四海,都穿了象征乐医的长袍,当然他个人觉得是很没面子的,因为他是个光板,什么花­色­也不许有。

白水城婚礼殿堂,百合花园,这里每天要产生三十对以上的夫妻,白水城有许多这样专门用于结婚的场地,百合花园是个不错所在。孙爸爸两个大龄女儿,一直积存在家,他现在花了大笔的钱,租下这么大的场地,能请的都请来了,谁说孙家的姑娘是积压货,他英俊的女婿,今天要为他尽出鸟气。

孙姑娘坐在待嫁房,穿着一套漂亮的百合纱,今天的她看上去真的非常漂亮。孙姑娘一直到现在都觉得做梦一般,幸福来得太突然,突然得有些不真实,她环绕着四周看着,旧友的孩子有些已经七八岁,独身的只剩她一个了。

孙爸爸指手画脚地安排着,孙妈妈尴尬地笑着,哪有岳父大人打下手的?孙妈妈无奈地看着婆家那边,都这个时候了,那边还空无一人,即使萧克羌那个孩子没有父母,朋友也应该来几个啊?孙院长见自己哥哥嫂子尴尬,连忙带着幼稚园的员工坐到了亲家位,孙妈妈的脸­色­才好看点。

眼看着,中午的时间越来越近,孙爸爸有些紧张,身边那个花园已经很热闹了,这边的新郎还没到。有些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孙妈妈紧张得一直出去看。

“是,萧孙之喜吧?”几辆很大的花房车停在了场地外,一位花房工人在那里问。

孙爸爸站起来点点头。

那位工人冲这边点点头,回头招呼了一下,接着人们做梦一般看着这边。有几十位工人打扮的人把大束大束的紫红­色­的幸福花向下搬动着,足足有四汽车。孙爸爸连连阻止:“那个,是不是送错了?我们定的是白百合已经到了啊,这可是幸福花?我们按照规格不许用的。”是的,这种紫­色­的幸福花,是乐医特典,是为了答谢乐医贡献、为大众带来安定生活的特典花,普通民众不许使用的。

工头笑了下:“没错的,萧克羌先生孙宝云小姐,我们看过单子了,按照萧克羌先生的级别,四车的幸福花送到,恭喜了。”

只是刹那的功夫,结婚场所原来寒酸的百合被全部换成了幸福花,大概是场地太小的缘故,这里被幸福花铺满了,两米高的幸福花花桥,一连八个,一个异常­精­致的乐神冰雕有两米多高。

当乐神冰雕替换了主管婚姻幸福的女神,地上被再次铺垫了红­色­的长毛地毯,那种地毯的边是金边,看上去无比豪华靓丽,身边那个结婚场地的人,许多人站在那边远远地观望着。这边的排场高贵得吓死人,第一次在普通民众的结婚典礼上看到幸福花,金边红毯。

时间缓慢地过去,第一批新郎宾客到场了,这些人是萧克羌以前带的小店市的乐医仲裁所的队员们。这些人冲着站在门口的孙爸爸孙妈妈微微点头,接着大家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起了幸福花扎的小花束戴到胸口。那些花束是早就准备好的,两位很漂亮的甜妞站在那里为来宾扎小花束。

接着一位穿着体面的乐医礼服的漂亮大姑娘,慢慢走到已经惊呆的孙爸爸面前:“亲家,我是萧哥的­干­妹妹,我来这里帮忙。有事情您尽管吩咐。”

孙爸爸茫然地点头,接着小心地和这位姑娘保持着距离,这位可是乐医大人啊!

宾客越来越多,这些人大多都是萧促严带过的人,萧克羌的旧友。今天,孙家的亲戚和孙姑娘的同僚真的被震撼了一把,两米多高的乐盾,几十位乐医的到来,使得人员越来越多,最后百合花园那边临时推倒了一边的花墙,再次摆了无数的排椅,大量的临时员工来回帮忙着。

孙姑娘傻呆呆地坐在屋子里,妹妹开始还来回报着消息,现在这里除了她,再没其他人了。发生呢什么事情?不知道,反正好像是一个叫孙宝云的女人,撞了大运的事情。孙宝云是谁?孙宝云问着自己。

正午,宾客齐备,孙爸爸这会子哭了两次了,他家宝云的福气好啊!所有人都这样说,孙爸爸傻乎乎地哭着,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乐医的婚礼,没有乐队,即使有,谁敢在乐医面前演奏呢?

正午十二点二十分,一队漂亮的乐医小妹妹,年龄都不超越八岁,她们穿着漂亮的小礼服,拿着一种三角形的打击乐器,慢慢地,慢慢地从外面敲击着向里走,萧克羌捧着一束硕大无比的月神花跟在那些女童的身后慢慢走向他新娘的花房。

鱼悦坐在第一排,他身边是帝堂秋,除了他们俩没人再和他们坐在一起,乐医自己有自己的级别制度。

“这样的婚礼,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帝堂秋小声地说,他的眼睛看着萧克羌从花房里领出自己的新娘。

“很幸福的婚礼,对吗?”鱼悦笑笑,礼台上,孙宝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萧克羌跪在那里,帮她戴戒指,孙姑娘身体后仰着要晕过去的样子。

萧克羌拉住自己的新娘,当着大家的面亲吻她。他对她说:“这个时候,你要晕过去了,我可怎么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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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

汽车喧杂的喇叭声,红绿灯在不停地闪烁,看上去形体相似的人类,但是长相又各有不同,下水道口,白­色­的停车线,炽热的路面,各种汇聚在一起的噪音,擦肩而过的人们,谁也没看谁。

三个基门塔硬币换一个冰激淋卷筒,硬币落入自动售卖机的声音,咣当!

“给。”方真把手里的冰激淋放到小豆的手里,接着两个人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吃着冰激淋,看着很久没有来的人间。方真觉得他刚从地狱里走了一圈,但是这里的空气比起地狱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几个俏丽的少女嘻嘻哈哈地从长椅后经过,一位少女好像发现宝藏一般悄悄的地跟同伴嘀嘀咕咕,接着几个少女窃窃私语着,笑闹着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着方真还有小豆。

的确,这样随意的街道,方真这样的俊秀人物,多少有些不衬这里的风景。无论是气质,还是从骨髓里带出来的因子,他和人类社会就是如此不搭,但是即使他再不搭,也没身边的小豆那么古怪。

“舔完这边,要转一下,舔那边.”方真耐心地帮小豆转了一下冰激淋,这孩子只知道吃一边,那边已经化得滴水了。

“……转……”小豆目视前方,习惯­性­地木呆呆地学了一句。可是依旧是保持原样的舔着,舌头伸着,脑袋一上一下。

今年的童装流行趋势是这样的:典雅的复古七分裤、配古风长袜,贵族丝带小皮鞋,俏丽牛仔服、工作裤、针织衫等,­色­彩方面,白­色­、卡其­色­、粉蓝、粉绿还有典雅的印花­色­,薄尼格子为首选。

如今,小豆穿的正是这样的服装,典雅的小贵族套装,七分裤,白­色­长袜,俏皮水牛皮丝带鞋,小西装,小领结,发式是最好的理发师为他­精­心设计的。小豆很漂亮,猛地一打眼,他就像应该放进昂贵礼盒中的洋娃娃,再仔细端详,他也的确是娃娃:没有表情的五官,亚麻­色­的头发,细白白的肌肤几乎透明,他的­唇­舌是水晶红,舌头呆呆地伸出却不知道缩回去,一下一下地舔着,却不知道卷回舌头品尝。

方真拿出口袋里的丝帕,就着小豆的下巴,耐心地一下一下教着:“恩,舔一下,缩回去。尝一尝,好吃吗?”

小豆没有回答,但是显然,他发现,缩回舌头品尝,味道确实很好。

方舟站在街角,并不敢过去,他摸摸耳朵,接通方真的电话,小豆很快消灭完一个冰激淋,接着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时间到了,相关的地址,还有照片、资料,我都放在附近的储物柜。你们要小心,这是这个家伙第一次出任务,我希望平安无事、一切顺利,毕竟付出的太多了,如果失败又要重头来。”方舟嘱咐着。

“没有……办法再延迟了吗?他还小,还是……一个孩子。”方真摸摸小豆的头发,他很少求人,但是却为这个孩子求过无数次。那个人说,再不会叫他的手染血,但是现在他宁愿是自己去出这次任务,反正他已经肮脏不堪,也不在乎再堕落一次。那些威胁一直是他安慰自己的理由,是啊,他是被迫的,他是被威胁的,他是无奈的,他每天睡前都这样安慰自己,即使如此,他依旧要服用大量的、大把的安眠药物,否则,他无法入睡,噩梦连连。

小豆突然回过头,街边一个巨大的蓝­色­垃圾箱突然飞起,猛地从上到下地扣在了方舟的脑袋上。方舟惨叫了一声,摇晃着,巨大的垃圾箱上的三个大字十分扎眼。

“可回收”

“你不喜欢他?”方真笑了下,摸摸小豆的头发,这孩子的头发有些软,摸上去很舒服。方真喜欢这样抚摸他的头发,小时候,那个孩子也喜欢被他这样抚摸,不过那个孩子的表情比这个孩子好,很乖,很可爱。当然这个也是不错的。

小豆的瞳孔的缩了下,接着恢复了平静。

五百基门塔做一次手部护理,去毛刺,去角质,上保护的­精­油,挑一只还算颜­色­可人的颜­色­涂染指甲,如果没有一副招惹男人喜欢的相貌,最起码也要有一双惹人怜爱纤细秀美的手,五百基门塔是庶民价格。

商场的楼梯下,无数拥有着内在美的女人在装扮着她们的手。

方真出现在那里,所有的女人都在看他。他是个男人,并且长相怡人,但是他不该出现在这里,可他偏偏出现了,还买了一瓶紫­色­的指甲油。放下一千基门塔的票子,方真离开,女人们立刻把他的出现当成了话题,而且如无意外的话,女人们准备谈论一天。

方真领着小豆,慢慢地顺着商场的紧急通道的楼梯慢慢地走着。他告诉小豆:天,是蓝­色­的,白天的天是蓝­色­的,蓝­色­的天上有白云,白云是白­色­的,白­色­的云只出现在白天,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

“小豆,眼睛是用来看这个世界的。”

“小豆,鼻子是用来闻味道的。”

“小豆,嘴巴是用来吃东西的。”

方真和小豆站在商场楼顶的停机坪,方真还在教着,他把小豆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认真地告诉他每个器官的作用。当说到嘴巴是用来吃东西的时候,小豆突然把脸凑到方真的面前,突然张开嘴巴,伸出他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方真的嘴角。

“缩回去……舔……好吃。”小豆那没有起伏的童音慢吞吞地说着。

方真抚摸下自己的嘴角,那上面确实沾了冰激淋,最近自己是越来越不讲究了,简直邋遢得要死。方真笑了下,捏捏小豆的鼻子。

一架蓝­色­的直升机,缓缓地在他们头顶盘旋着,巨大的机翼,卷起无数的风。方真把小豆搂进怀里,虽然他知道,惧怕这样的情绪目前还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孩子的思维里,可他想这样做。小豆的瞳孔再次闪了一下,缓缓地伸出手,抱住了方真的大腿,抱得很紧。

环奉慢慢地走下飞机,方真看着他,递给他一个袋子:“资料。”

环奉弯腰鞠躬,双手接过资料:“我知道您不放心,可是,我们都不能违背春水先生,所以,如果您实在不安心,那么,您和我们一起去吧。”

方真摇摇头,他缓缓蹲下,摸摸小豆的脸颊,这孩子的体温还是如此的低,就像没有血液流动一般。

“别害怕,如果不行,就告诉他们,不行,不要勉强自己,知道吗?”他嘱咐着,虽然知道,这个孩子什么也听不懂,但是他必须要告诉他。

“告诉……他们。”小豆重复。

“对,告诉他们,你不想、不愿意、不可以、不能够那么做。”方真说着,越说越复杂。

方真从口袋拿出指甲油,他慢慢蹲下,他把小豆的手放进自己的手里,接着一只又一只地在小豆的手指肚上一层一层地刷着,一直刷到,看不到这孩子的手掌和手指的纹路。小豆不喜欢这样的感觉,那些胶状的物体,­干­巴巴地黏着他的皮肤,他张开手,又合起来。

“不要把这些东西弄掉了,记得了吗?”方真嘱咐着,虽然他知道,他还是什么都不懂。

环奉无奈地站立,一直站到方真把小豆的手缓缓地放开,环奉接过小豆的手,领着他慢慢向飞机走去,环奉带着一种特殊的电子波动医器,那种医器会发出奇怪的音频,这种音频是方真语音的频率,小豆不会攻击带着这样音频的人。当然,偶尔他也会出错,比如在方舟身上,这样的东西就不灵光。

飞机缓缓地离去,方真看着它消失。方舟在小豆乘坐的那架飞机消失后才胆怯地冒头,最近,因为那个家伙,他总是在吃莫名其妙的苦。

“我们去放松下吧,你看那个妖怪也很累,附近有一处很好的休闲,你去洗个澡,蒸一下,我再帮你放松放松。”方舟讨好地站在方真的身边,他贪婪地闻着他的味道,好久没闻到了,好久没有这样接近过了。

“你去吧,你身上,很臭。”方真建议方舟去洗一下,他比他更加需要,毕竟他才是从垃圾箱里刚挣扎出来的哪一个。

汽车喧杂的喇叭声没有停止,红绿灯依旧在不停地闪烁,那些看上去形体相似的人类,每个人思考的事情都不相同,却又相同,­性­、金钱、权利,除此之外,甚少有其他的东西。方真坐在街边的排椅上,默默地看着这个世界,如此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

距离排椅三百公里的一所巨大的豪华庄园内,惨叫声猛地响起,又迅速消失。

小豆慢慢地从破碎的医器和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上跨过,那些尸体的神­色­狰狞,犹如地狱里油锅中煎熬的罪恶灵魂,他们的表情是赤­祼­的、毫无遮掩的,暴露着、表现着、最后的形态,兴奋的、悲伤的、愤怒的、讥讽的、藐视的……种种,这些神情是完全的,比较完全的,除了满足幸福的笑,所有的表情都有了。小豆慢慢地从他们身上跨过去,他看下四周,嘴巴里突然冒出许多单词:“眼睛是用来看这个世界的,鼻子是用来闻味道的,嘴巴是用来吃东西的……”

地上的血晕,越来越大,环奉看着手里的计时器,喃喃地说了句:“一秒零九,这个可怕的怪物,那个是乐圣吧?只要一秒零九吗?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去杀死他们呢?但是,这不是我该思考的吧?呼……”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躲避地站在一边,这一次,他没有去拉小豆的手。

飞机再次起飞,小豆的脑袋靠着冰凉寒冷的飞机玻璃窗,他看着外面, 天,是蓝­色­的,白天的天是蓝­色­的,蓝­色­的天上有白云,白云是白­色­的,白­色­的云只出现在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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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于是开始自卑

“体重一百零四,身高……一米六八,呃,我说四海,你吃的饭都去哪里了?”榔头略微带着一丝戏弄的语气看着趴在磅秤上的包四海。

“鬼知道。”包四海气愤地从秤上走下来穿拖鞋。

“四海还是小孩子吧,有些孩子发育是迟缓的,别着急。那,这些鱼脑都吃了,比起身高,这次考试又垫底了吧?”刚刚融入这个家的孙宝云,端着一碗白糊糊从厨房走出来。

现在是深秋,再过二十天,就是寒冷的冬季了,吴岚的气候变换得非常快,气温是以直线上下的,非常迅速且准确。一但入冬气温会直线下降十五度左右,尤其是吴岚内陆的白水城。

“啊,好恶心!嫂子,这是什么?”包四海一脸嫌弃地指着桌子上的那碗白­色­的透明的糊糊。

“啊,不说了,我还要上班,你哥哥还在睡觉,早餐我帮他温在恒温箱,叫他起来记得吃。”孙宝云小跑到门口,她拒绝了佣人弯腰帮她穿鞋,而是一ρi股坐在门廊上,自己在那里一边唠叨一边没形象地穿鞋。

花椒张张嘴巴,但是没敢说什么。这个家,行为不高贵的不止孙宝云一位,这个家绝大部分的人,完全任­性­行事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有时候花椒很庆幸这个家没耸立在乐医密集的地区,不然就漫天谣言了。

上午十点,萧克羌穿着一套不怎么讲究的松垮垮的睡衣从楼上抓着脑袋向下走。这套绿格子睡衣的购买人是他的新婚夫人,同样的款式孙宝云也有一套,而且她还好心地替全家都买了一套。结婚后,萧克羌被客气地“开除”了,没有一家幼稚园敢用一位乐医大人做保父,虽然那首鸭子歌他还没写完。

“早。”鱼悦起地很早,现在已经从仲裁所兜了一个圈子回来了。

“哦,早。榔头呢?”萧克羌看下鱼悦的身后,那个总是带着很热闹气氛的家伙没有出现。

“据说有几位乐盾去世了,他去参加他们的葬礼,下午回来。”鱼悦脱去那套紧绷的长袍,乐医的衣服,说实话并不随意。

“恩……说实话,乐盾的感情总是比我们好。”萧克羌拉开椅子开始吃老婆做的早餐。

鱼悦笑了下,弯腰抱起花花坐在了一边,花花的小爪子上下扒拉着。这时,电视突然打开。

“现在是上午时间十点十四分,我现在站的地方是警方的隔离线。各位观众,距离乐医集体死亡时间已经过去三天,警方依旧未对……”一位打扮得­精­彩万分的现场播报员小姐正在现场叨咕着。

鱼悦伸出手关闭了电视,他不想看。

“仲裁所那边,还没消息吗?”萧克羌一边吃一边问。

“我没问,他们也没告诉我。”鱼悦打开今天的报纸。

【诸炽城乐医神秘死亡事件XXXX】很大的一个标题在头版,打开一份是这个,再打开一份依旧是这个。鱼悦烦躁地把报纸丢在一边,仰头看天花板。

“对了,下个星期,我陪您上班吧。”萧克羌坐到他身边说。

鱼悦笑了下,放下挡在头上的手:“你在担心我?”

“恩,两个月三起,都是高段位的乐医,我想……再说,我也失业了啊。”萧克羌拿着报纸来回逗弄花花。

“家里的杂事,你不是一直在帮我处理吗?如果没有你,大家的生活不会这么安静的。如果不喜欢,还是算了吧。”鱼悦轻轻摇头,他有一种感觉,他是安全的,他很奇怪,但是他确定他很安全。

“好了,我那套衣服也该拿出来晒晒太阳了,每天在床上穿给老婆看……哦,今天天气不错,我去……去一下!”失言的萧克羌抱着花花落荒而逃。

鱼悦呆坐了一会,低声笑了起来,原来,乐医的长袍可以用来讨好妻子。这样啊……

“您好,各位先生,请问您要去那一层?”电梯小姐轻盈的声音响起。

包四海看下左右小声说:“那个,据说有一种新上市的增高鞋。”

“哦,请进来,七楼左手会有您购买的商品,祝愿您购物愉快。”电梯小姐声音依旧轻盈,笑容依旧。但是包四海就是觉得他在被别人嘲笑着,嘲笑他的小个子,嘲笑他可怜的学习成绩。

包四海出了电梯,四下看着,这一层是体育用品店和器材店,电子游戏机等消耗年轻人能量的东西在此贩卖,那种增高鞋属于特型衣物柜台。正在左顾右盼间,一声招呼来自楼层的另外一边:“哦,四海,这里这里!”

“麻烦了,遇到熟人了。”这是包四海突然起的感觉,他讪讪地笑着看着那个人,不,应该是那群人。天,真是不好运,学校篮球队的队员集体出现在这里。

“哦,陈洲,你们怎么在这里?”包四海无奈地站在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说话。他讨厌大个子,非常讨厌。

陈洲是包四海的同班同学,他的个子不是球队最高的,可是一米九十七公分的个子绝对不低。他站在包四海面前就像一座大山一般。

“我们校队的队服,都是这里定做的,我们实在太高,衣服不好买的,恩?你来这里?”陈洲这个孩子倒是很没心眼,完全没看出包四海的窘迫。

“哦,我来买……游戏机。”包四海回答。

“哇,真的,哪一款?真好,可以买新游戏机,我那套已经下架了,我老爸不给我买新的,畅想公司的卧式不错,机舱据说超舒服,等我下,我们一起去看。”陈洲毕竟是大孩子,一听游戏机就万分地兴奋。

包四海的内心被煎熬了,他勉强地扯着笑容点点头,坐在了一边。这里是体育组,徘徊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巨人,包四海觉得自己再次成为了小­鸡­雏,无比自卑。

陈洲跟队友打了下招呼,收拾了东西来到包四海面前:“我们走吧!”也许是高个子的随意动作,他拉住了包四海的手,有些人笑了,恩,怎么说呢,父亲拉着孩子的手一般的感觉。

包四海尴尬地甩开陈洲的手,一起向着游戏机柜台走。

“其实,我很羡慕矮个子,真的。”陈洲突然在包四海的头顶来了一句。

“呃,撒谎。”包四海停下脚步仰头看他。

陈洲走继续向前走,他走一步,包四海两步,跟得很辛苦。陈洲放慢脚步:“恩,真的,买不到合适的鞋子,交不到女朋友,进门先观察门廊,不然会碰头。我父亲总是帮我量身高,每次长高他都唉声叹气的,其实我父亲是物理教授,可是他说没有搞物理的超过两米。我才岁。哎!”

包四海觉得很奇怪,搞物理的和身高有什么关系。

陈洲笑了下:“我爸说,没人愿意垫着脚尖为我颁学位证,或者大奖什么的。”

包四海笑了:“你爸爸,很有趣。”

陈洲点点头:“对啊,我家人都很有趣。对了,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包四海趴在游戏展示台看着那些游戏仓:“我爸,去世了,我和我哥哥一起生活。”

陈洲带着一丝震惊看着包四海,包四海笑了下:“看什么?”

“看不出来,你总是很快乐,班里的人都喜欢你,觉得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抱歉我不是故意问的。”陈洲道歉。

“啊,没什么啊,其实我也没见过他几次,没印象了……”如果没有拥有过,就不太会有感觉,包四海回答得很自然。

一架银­色­机身的游戏仓,包四海挺喜欢的,绕着转了好几个圈,他未必要买。陈州看下价格吐吐舌头:“四海,好贵。”

“我就是看看啊。”包四海怕在机身上抚摸着,恩,真皮的恒温弹座,机身宽敞,真的好想买,也不知道哥哥允许不。

“先生,抱歉,这里暂时清场,您能去那边的座位等会吗?我们有一些不错的游戏教练演示盘免费放送。”楼层经理抱歉地笑着对陈州和包四海说。

包四海抬头,游戏柜台入口处,一个年纪不大的乐医,带着四五个乐盾,还有商场保安站在那里等待清场。原来如此,优先购买权,乐医的特权。

包四海坐在休息区的沙发,看着那边被售货员围拢的少年乐医,那个人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吧?他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知道吗?听说白水出现乐医杀手呢。”陈州神秘地说。

“噗……!”包四海成功地呛了。

“乐医杀手?哈?”包四海的声音,成功地引起那边人的注意。人们看着这边,神­色­不善。陈州直接捂住包四海的嘴巴,一脸冒汗地说:“嘿,你这么大声­干­嘛,小声点。”

包四海连连点头,陈州放下手,诡异地凑到他面前:“电视里的说的是大宗的,据说这几天有最少四位单身乐医被人杀死在寓所,现在乐医都不敢单身出门了。”

“真的假的?”包四海很震惊,因为家里的人,超级麻木不仁。

“真的,我发誓,你没看到吗?现在乐医住宅区基本属于戒严状态,这几天乐医都不单独行动了。”陈州对自己八卦带来的效果异常满意。

包四海放下饮料,站起来就走。

“哎,你去那里啊?”陈州大声问。

“回家。”包四海回了一句,转身就向外跑。家里的那些人,基本都在单独行动,他心很慌,不知道怎么了。

包四海直接打了车,向家跑,出租车停到小区口,却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了。包四海付钱下车,扒开看热闹的人群向里走。

“啊,那里住了乐医,这么久了,第一次知道呢。”

“是啊,那家的主­妇­,前几天还和我们在一起在超市选购呢,据说是新婚,我当时还纳闷呢,小区里什么时候有这样气质的人。”

“不是说只住了几个兄弟吗?”

邻居在那里叽叽喳喳地八卦,包四海来到警戒线。

“先生,前面今天开始属于戒严区了。”一位警察拦住包四海。

包四海很害怕警察,他以前在他们手里没少受罪,现在看到他仍旧害怕。包四海咬咬嘴­唇­,看下那边的家,他接通电话,花椒接的:“花椒姐姐,家里出事了吗?外面的人不叫我回家。”包四海的声音略微带了哭音,很害怕。

花椒从家里小跑步地来到警戒线,她指着包四海:“那是我家小少爷。”

“真是抱歉,您也没仔细说,现在这个时候,您还是带您的乐盾出行,实在不安全呢。”这位警长非常好心地帮包四海打开警戒线放他进去。

花椒拉起包四海的手:“什么事情也没有,家里很平安,这里是仲裁所和附近的警署派来的人,说最近不少乐医遇害呢,大先生刚才还说叫车去接您。”

包四海抿嘴看下身后那些邻居,他闷着嗓子说:“担心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乐医。”

是的,包四海还没有参加过任何的乐医等级评定,所以,他也没有任何乐医相关的身份。

鱼悦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故人,真是奇怪,乐医被杀,第五课找他做什么?

周挽歌、李思再次见到鱼悦,看样子,过去他们实在没给这个人留什么好印象,他的态度仍旧这么不好。

“抱歉,鱼先生,我们的确需要您的帮助,因为这次死亡的人非同小可,您和他们的级别相同,所以,我们想请你看下现场照片。也许您能为我们找到一些线索。”

周挽歌不等鱼悦回答,却从身边的皮包里拿出一叠照片,慢慢地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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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说的半句话

鱼悦一张一张翻看着那些照片,从开始的漠然,变成了倒吸一口冷气。那些乐医,不是被凶器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杀害的,他们……是互相残杀死的,看脸上的表情,分明是被自己的痴缠,生生缠死的。

“为什么会这样?”鱼悦震惊。

周挽歌仔细地观察着鱼悦的表情,一个细节都不想放过。

“鱼先生,现在我们手里的资料里,可以用医器达到这种效果的人,不出十位,您是其中之一。当然我们不是怀疑您,其他的先生我们也去问了,我们想知道的是,如果您想把三十人以上的乐医带入痴缠的境界,需要多长的时间?这里有一位羽五的乐医,他一直隐居在诸炽城,这次他的三个儿子,还有家里的孩子、学生,无一生还。”周挽歌努力把自己的词汇用得很适当,天知道,他很少这样想着词汇和别人交谈。

鱼悦倒是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合适,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击着,他自己的境界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事实上他自己也没做过相关的境界评级。

“如果是我,大约二十五分钟。”鱼悦思考了下,说了个时间,事实上,他觉得如果环境、条件好的话,三分钟就可以了。他的痴缠是用在实验兽身上的,他听过相关的案例,也看过底地库的密档,那里记录的时间做对比的话,传说中的大逍遥用过十分左右,他总不能说他比大逍遥还要厉害吧。

这次换周挽歌震惊了,他迅速跟李思交流了一下眼神,鱼悦看下他们问:“怎么了?”

周挽歌收起照片:“您知道,我们看的记录吗?从警报开始,到最后的时间推断,案发时间不超过五分钟。”

包四海猛地推开门,一院子的警察叫他浑身不得劲。

“回来得很早呢?怎么了四海?”鱼悦发现四海神­色­不善,一脸­阴­郁。

“很多的警察。”包四海放下背包,换鞋子。

“恩,出了一些事情,所以他们来了。不用担心。”鱼悦安慰他。

“是那个乐医杀手吧,我听说了。”包四海撇了一眼桌子,周挽歌面无表情地收起那些照片。

“乐医杀手?”这个鱼悦倒是不清楚,怎么外面的传言如此的多吗?

周挽歌苦笑了下:“事实上,最近真的有许多事情,这几天先后有七位独居乐医被杀害,所以外面有许多传言。”

“四海,你先上楼。不用担心,家里的人都在回家的路上,一切都好。”鱼悦冲包四海安慰地笑下。

包四海点点头,弯腰抱起咬他裤脚的花花,转身上了楼。

“先生,这是两件案子的,我们的重心放在这边。关于那些独居乐医被杀事件,目前乐医仲裁所和地方刑事庭正在侦破,初步怀疑是谋财害命。”周挽歌对鱼悦说。

“外面很乱呢。”鱼悦叹息了下。

“您看这件案子,如果要您预测,您觉得什么人可以做到这件事呢?毕竟您的境界现在在吴岚,不,六国都算魁首的。我们解剖那些被害者,他们的脑组织完全被破坏,里面大量淤积了内伤­性­的血块。现在,我们真的很为难,从有第五课开始,我们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问题。”周挽歌的语气露出一丝无奈。这次,第五课的压力真的很大。

鱼悦敲敲脑门,沉吟了一会:“除非,当年的琴圣,早就死去的琴大先生,琴二先生,舞道先祖琴凤,都可以。但是除非他们从坟墓里爬出来。”鱼悦说这番话的时候一脸苦笑。

周挽歌也跟着苦笑了一下,他慢慢站起来:“鱼先生,根据现场和最近出的事情,我们把被害者判定为两类:一类是隐居的境界超高的乐医,还有……还有一类就是,算了,那个和您没什么关系。谢谢您的配合,最近,我们会着重找人保护您的安全,所以请您安心的工作和生活。”

鱼悦点点头,没有说话,虽然他很好奇周挽歌的后半句话,但是他觉得,知道得过多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

周挽歌和李思离开鱼悦的寓所,到下一位乐医家去问询。那位乐医是现在还流浪在外面的钬孟公,随家事件后,他一直在外面,未被召回乐灵岛。周挽歌没说完的那半句话是,另外那一类死去的乐医,大多数,一直­干­着一件秘密的工作,就是追杀,消灭有风余孽。那个组织隶属乐灵岛,他们有个很有趣的名字“灭风宗”这次被灭门的三家乐医家族,当家的族长都参与过灭风宗的行动。

“李思,你算前辈,你说,我们这些国家机器,还真可怜,是个人就能欺负我们一下。难啊。”周挽歌坐到车子上,拿起一个路边排档买的蔬菜卷吃着,他一边吃一边抱怨着。

周挽歌的搭档李思,算是第五科的老警员,他拍拍周挽歌的肩膀无言地笑了下。他懂,他真的懂。

看着院子里突然增加的警卫,包四海丢失的惶恐再次回到了他的心里,他抚摸着花花的毛,坐在窗台上也不知道胡思乱想着什么。

“想什么呢,我都看你半天了。”田葛的声音突然在屋子里冒出来,包四海吓了一跳。

“哥?”包四海放下花花站了起来。

“收拾下,跟我走吧。”田葛拍拍包四海的肩膀。

“去哪?”包四海问。

“国家乐医职级所。”田葛打开柜子,慢慢地帮包四海挑选衣服。

“我去那里做什么?”包四海迟疑了下问道。

“大先生的意思,虽然不喜欢你和乐医界有来往,但是,现在你需要人保护,也需要评定一下。现在,各方面的意思都是这样,下个星期,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住到乐医聚集区。虽然我们都不想去,可是,马上大先生要出加三任务,家里到时候只有你和花椒,我们还是多少有些不放心。”

“那么,我要失去自由了吗?必须退学了吗?”

“乱想什么呢!安心,我们都在,你还是按照原来的生活过,只是身边会多一些人,事实上,早晚你也会这样走,虽然无奈,可是这是乐医的命运啊。”

“那么,如果我不想做乐医呢?哥,我什么都不懂,现在也不想成为乐医。”

“你以为做乐医那么简单呢,那是为别人的生命负责的事情,有些事情,注定的。四海,如果我是你,就会去,我不希望家人为我担心。”

乐医职级所(国家乐医,民间乐医,职业评定机构。乐医分宫、商、角、徵、羽。五大等级。每级别分七音。比如,宫一音,是最低级别,羽七音过度后就可以到达乐圣了。乐医到达角的级别后,会拥有可怕的音乐攻击力。)

包四海领着表格坐在职级所门口的石台上,这里来来往往许多人,有年老者,年轻者。包四海拿的是一份初级评定书,他需要排很久的队伍。坐在这里,包四海想起以前他经常编的一个瞎话:一位乐医要收他做徒弟,他需要学费。

在包四海行骗的过程当中,这是最失败的一个瞎话了,当时他记得,许多人嘲笑他。

现在,他竟然坐在了这里,这个世界的门,就这样被敞开了吗?

鱼悦坐在职级所外的一部车里,包四海不知道他来,鱼悦也不想告诉他。

“就这样把小包子推出去,太残忍了吧?”榔头趴在玻璃上看着,包四海穿着很普通的衣服,毫无讲究地坐在那里,来往的人好奇地他。他和那里格格不入。

“这个时候,随家突然叫我去完成承诺,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可是,四海的学业、他的安全都是问题。我们一走,这些人不知道会如何接近他,不如叫他早点考完,也省得些人惦记。”鱼悦拉好车窗的窗帘,闭目养神。

“喂,小老板。”榔头很久没叫鱼悦小老板了。

鱼悦睁开眼睛看下榔头:“怎么?”

“最近,你好像在玩心眼呢?”榔头笑眯眯地开玩笑。

“知道吗,我在那个地库,学会了卑鄙无耻。”鱼悦也学他一脸包含它意的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包四海觉得自己像被遗弃的小孩,田葛拿了一本杂志,靠着一边的雕像上翻阅着,根本不理他,包四海的登记表被包四海揉得烂兮兮。

“包先生?”一位穿着粉蓝套裙的接待小姐,微微弯腰招呼包四海。

包四海看下依旧看杂志的田葛,他还是不看他。

“恩。”包四海把那份表格Сhā进上衣兜。

“这边来,您准备一下。距离您的评定还有十分钟。”这位接待小姐带着客套的笑容说。

包四海晃悠悠地跟着这位接待小姐来到一间不大的等候房,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有什么不同了。这里的人,从十几岁到四五十岁的都有,人们轻轻地擦着自己的医器,看这些人的打扮,都是整齐、洁净、高贵长袍。

包四海看下自己,上衣夹克衫,校服裤子,白球鞋。汗,田葛害人。

其实包四海误会田葛了,当年的田葛,一样买不起乐医袍,打扮比他寒酸百倍。最起码包四海现在的衣衫都是新的,当年的田葛的裤子是去世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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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考试

“你说,万一他考试不及格,出来哭怎么办?”榔头的手指有节奏地在玻璃上敲击着,这个人的乐感自从学了舞道以后是越来越强了。

“我不担心他考不上,我是担心他无法摆正自己的位置。他的环境我们一直清楚,万一,万一他不适应今后的生活呢?”开车的萧克羌担心了。

田葛在外面敲敲玻璃,鱼悦摇下车窗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

田葛笑了下:“开门吧,我要进去。”

于是,田葛、鱼悦、榔头,外加假装自己是司机的萧克羌面对面地坐到了一起。

如同所有焦急的家长一般,家长的紧张感远远比学生自身要多得多,车厢里大家默默无语地等待着,除了榔头的手指敲玻璃的声音,大家都很沉默。终于,萧克羌开口说话了,这叫大家多少都松了一口气。

“不是,不同意,四海进入乐医界吗??”

鱼悦靠着车厢座位,思考了半天:“下个月,我们就去完成那个奇怪的任务,家里,就四海和花椒。花椒的底子我们俩都知道,不管奉游儿那个人如何,花椒是奉家的人。我的力量太薄弱,最近,说实话,我得到的最大的教训就是,要想抗衡某种力量,最起码你要和他站在平行线。四海不考试,顶多就是个有强大靠山的小痞子,离开了我们,他是没办法的……”

田葛看下默默无语的榔头,榔头没有表情,但是他是这里最不愉快的一个。在四海身上他的付出是最多的,某些时候,榔头觉得四海是他童年的另外一个缩影。

“不要觉得那个孩子会沦陷进去,四海比大家想象的聪明,如果被简单的浮华、简单的奢华蒙住眼睛,他这辈子也就这么点出息了。我觉得即使那个孩子成为乐医了,也不是都是坏事,最起码我们出门他是安全的,对吧?事物都是两面的。”田葛开了口,榔头突然停止敲击玻璃,鱼悦松了一口气,一家人眼巴巴地看着职级所。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也许在民间,大家很崇拜乐医职级所,然而在乐医界它不是唯一职级评定单位。但是作为一个非宗族、非宗系传人、非正统十八空学院出身的乐医,如果想得到正式的乐医职称,那么唯一的大门就是这里。

对于这里,除了田葛,所有人都是陌生的,榔头小心地从侧面打听着里面的消息。田葛也在许多年前来考过,对他来说,真的不难,可是他忘记了,他好歹是师傅带出来的,可四海,他根本是个连乐医基础规则都不知道的初学者,此刻,他的内心的确是坎坷不安的。

这是一间不大的等候室,包四海拿到一块牌子,还有一份新的表格,那份表格是这样写的:你大概几岁开始接受乐医训练?授业恩师是谁?师傅的职级是多少?你认为乐医是什么?你的医器是什么类型的?你每天受多少小时的乐医相关训练?等等问题。包四海蹲在地上认真地填写起来。

你大概几岁开始接受乐医训练?包四海这样写:我觉得我小时候在梦里就开始被训练了,这倒不是假话,他经常乱做梦的。

你的授业恩师是谁? 我哥。

师傅的职级是多少? 没问。

你认为乐医是什么? 乐医呗?要不然呢?

你的医器是什么类型? 细长型。

你每天受多少个小时的乐医相关训练? 看心情。

。。。。。。。。。

包四海在填表格,屋子里的其他人也在观察他。这个人明显的和这里格格不入,而且他的耳朵上竟然带了音乐耳塞,是个乐医就知道,耳塞这个东西破坏听觉,是乐医学习中的大忌。

包四海把表格填好,交给一边的工作人员,接着乖乖地坐到一边。这孩子挺聪明,心里害怕,于是保持沉默,用榔头的话来说,如果不想别人小看你,就少说话,狠狠地盯着对方,别露怯。

对面实在是有太多人了,包四海也不知道该盯着哪个,于是他盯大家的乐器。哗!话说,你看看人家的医器,雕金刻银,镶玉镂花,是个地方就要镶嵌点啥,那颜­色­,那叫个奢华,包四海越加地觉得自己的医器寒酸,完全不知道他腰上带的那个袋子里的那个他所谓的细长型,可以买下这所房子里所有的医器,还剩余许多倍的钱。

考场的门缓缓推开,一些人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这些人没过关,过关的会进入里面的另外一道门。包四海站起来,跟在队伍最后,他看着那些失败者,想着,一会自己大概也会跟着他们出来吧?但是他想他不会那么沮丧的,自己才学了几个月,输了也不丢人,想到这里他自在了许多。

那些被淘汰的考生慢慢离去,许多考生已经四十出头了,但是仍然每次都来考试。有时候乐医这个职业,已经成为一种象征,至于象什么,就连乐医自己,每个乐医的解释都会不同。

包四海拿着一个小碗碗口大的牌子挂在裤子上,“”是他的号码。接着他跟着前面的四位考生慢慢进入一间比外面还要小的房间。

“请各位考生不必紧张,初级考试是非常简单的,所以,请考生们不要因为过度紧张,影响气脉,失去考试资格。”职级所的一位工作人员轻轻摇动一对小铃铛对大家说,那对小铃铛的声音对考试的乐医起到了一定的放松作用。

一个乐医,每三年才能参加一次职业评级,不紧张,能不紧张吗?即使不在乎岁月,那么一大笔考试费用,谁出得起啊!这里面除了不知道这个规矩的包四海在好奇地四下观望,剩下的人都在缓缓地做放松,比如深呼吸什么的。

屋子里的窗帘缓缓下坠,房间成为漆黑,包四海吓了一跳。

“各位考生,接着你们会看到面前有一颗二百五十克重的木球,这些木球被细线悬挂在空中,你们要做的非常简单,用医器制造出来的音刃割断绳子,拿到木球,就可以进入下一个房间了。”工作人员说完,每个考生面前一米处,缓缓下坠了一颗红­色­的木球,房间之所以会黑暗,是为了叫考生看到木球上的线,毕竟这是初级考试。

屋子里响起一声呐喊:“加油!”包四海吓了一跳,他身边这位小胖子,突然挥舞着拳头为他自己加油。包四海躲避到一边,没办法,这家伙的医器,那叫一个金光灿烂的晃眼,说实话,包四海在乐医相关的杂志上,看到过许多奇形怪状的医器,这胖子的医器外形很夸张,最少有一米半长的一支云角,要知道一般的云角最多一尺半长,云角是气鸣医器。

胖子的云角长也就不打紧了,问题是,太华贵了,除了金箔,这胖子的医器上还镶嵌了宝石,虽然乐医对医器都有着各种嗜好,但是,镶嵌着大块宝石的,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那位工作人员也好奇的看着这位小胖子,只见他,跺脚、摇头、开始吹奏,那张小胖脸憋得那叫个通红,终于,一阵挥汗如雨的演奏之下,三分钟后一个木球掉了下来,小胖子很是窃喜地拿着球递给工作人员,他的表格上得到第一枚印章。

小胖子走了,四海好奇地看着其他演奏者,他不着急,着急没用,既然来了自然要好好地看下。接着他看到了第二位考生,这是一位小姑娘,但见她挥汗如雨地,热情无比地,激|情万分地来了一场大演奏,可怜的孩子手指都快弹出血了,面前的木球就是没动静。接着,第三位,失败,第四位,失败……终于轮到了包四海。屋子里的人都不看好他,包括那位工作人员,这家伙从头到尾的形态就是一副看热闹的外行人,第二位那位演奏结束后,他还大力地为别人鼓掌,气得人家小姑娘当时就哭了,他还一脸茫然。

包四海看下面前的木球,他伸手摸出腰上的那支耻辱的风笛。真是对不起观众啊,人家的,个个都是豪华富贵,他有些羞愧,虽然他的医器具有不重、好带、轻轻一拿就出来的特质优点,但是包四海还是觉得他的医器无法拿出来显眼。

“咻……咚!”

屋子里传来奇怪的连贯的两声,接着大家看到包四海弯腰从地上拿起木球递给工作人员。

屋子里的人目瞪口呆,互相看着,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包四海刚才的动作很快,迅速拿出风笛,“咻-----!”地吹出个音刃,切断绳子,迅速把他认为无比寒酸的风笛塞回腰间的包包里,接着木球“咚!”地坠地。就是这样,这个对别人来说非常难的考题,对包四海来说,真的很简单。这个本事不是鱼悦教的,是花椒教的,每天清晨,花椒拿着菜篮子站在家里菜地的植物架下,包四海用风笛吹音刃帮花椒摘菜,真是又方便,又省力。

外面人看职级所的考试,觉得真的很神奇,甚至许多电影电视都神话了这个地方,以前包四海对这里也有过推测,但是今天来到这里之后,包四海给吴岚国家乐医职级所下了个评语。

“白痴才来的地方。”

没错,一连二十五个房间,一个球到二十五个球,最后一个房间躺个生病的狗狗,帮小狗治疗好,一个老头郑重地发给他一支银­色­的风笛配饰,告诉他,他是乐医了?这不搞笑呢么?

其实包四海误会了,一个球到二十五个球,是宫到商的一个距离,有的乐医学生一生辛苦都无法达到角的距离呢!外面那些人,虽然很努力的演奏,但是五音不畅通,无法顺畅地找到气,于是怎么弹奏都没用,乐医的曲调是能进入人脑的特殊­精­神力。

二十五球以后,再治疗一个焦躁症的动物,那么就是角二了,角二后,会有专人去你的住所进行评定,对于乐医来说,从此就是天堂了。角二具有单独治疗患者的权利,虽然不会大富贵,但是衣食无忧也是有的,最重要的,得到那个银质配饰,今后可以开始堂堂正正地告诉别人,你,是一名货真价实的乐医大人了。一个国家职级所,一个月也出不了几位,所以对于职级所,或者乐医本人来说这是一件好事情。

包四海很懵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觉得自己很白痴地走了一趟黑屋子,接着一个嘴巴抽搐的老头告诉他,他可以走了。他合格了?

站在职级所的楼梯上,包四海吐了一口吐沫,抬头看去,却呆了。

台阶下,家里的人扯一个长长的调幅“祝四海,考试大成功!”

“嘿,真傻。”包四海咧着嘴唠叨着,一脸的郁闷完全消失,心情十分愉悦地举着那个配饰在家人面前转了一圈,接着牛逼兮兮地戴到领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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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适应的两个新丁

还是那个小院,不过几天前还有残余的绿­色­,现在,院子里已经看不到了。包四海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举着一张卡片看着。昨天他收到了乐医职级所的信件,那些写了大段的恭贺词的信他就没看,不过对于这张卡他就有兴趣了。

这是一张写有他姓名的银行信用卡,从这一天开始,他每个月都会得到一百三十五华塔的基本生活费,这是国家给的钱。一百三十五华塔,也许对每个乐医来说是少得不能再少的钱,但是,这笔钱相当于一个公司高层白领的半年薪水,只要需求不多,这笔钱够一个普通人很好地过一年。

包四海的心情有些患得患失,想起以前到处蹭饭的经历,他不适应了。

“我可以看下吗?”孙宝云站在台阶上看着包四海举着的手臂,还有那张卡。

“哦,嫂子,看吧。”包四海回身把卡递给孙宝云。

孙宝云翻来覆去地观察这张东西,过了一会她把卡还给包四海:“我以前在公司,辛苦一年,大约拿十五个华塔,高薪水了,现在全球经济不好,最近公司给我升职了,我每个月现在拿大约二十个华塔,除了总经理,我赚的最多。我现在什么也不做也没人说我,大家的笑容虽然好,可是都对我保持了距离,我每天都能收到好多请柬,还有陌生人,陌生组织的邀请信,一些乐医妻子没事组织起来的什么贵­妇­协会,觉得我理所当然的应该和她们是一个群体。事实上我并不认识那些人……”

对的,现在不适应的,并非包四海一人,孙宝云对新的生活也不适应,没有安全感,没有归宿感,萧克羌不是个会帮女­性­排解心事的男人。这家的每个男人,情商都不高。

“我什么都没做,他们却给我钱花,以前我不明白大家对乐医为什么这样崇拜,有时候,乐医也代表不劳而获吧?”包四海把那张卡很随便地塞回衣兜,无奈地叹息。

“四海少爷,这样看乐医吗?”花椒姑娘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头。

包四海点点头,没有吭气。

“我六岁前,有个不错的家的,有爸爸,妈妈,妹妹。”花椒弯腰拽着菜圃里的残苗,冬天到了,不再需要了。

“有一天,我从外面跑回家,许多警察在那里,他们告诉我,父亲因为失业,感染积压了过多的负面情绪,得了暴虐症。我家不富裕,但是父母尽力叫我们活得很好,所以爸爸失业,我们都不知道,父亲所有的钱都拿去支撑这个家,失业后,父亲舍不得去看乐医排泄压力……”花椒慢慢站起来,突然停止了叙述。

孙宝云和包四海懂得不排泄负面情绪的后果,周围几乎每天都在发生这样的事情,暴虐症,是人类最大的隐患。他们不敢问,那个答案过于残忍,花椒沉默了一会,继续说。

“父亲犯病后,杀了妹妹和妈妈,还有邻居。没人收养我,我是暴虐症患者的后裔,那个时候开始,我恨乐医,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恨。后来,遇到少爷,少爷给我起名花椒,接着我成了奉家的人,我在那里年复一年地成长。陪着奉少爷,我看着那些要成为乐医的天之娇子们,每一天,每一天的练习,除了必须的休息时间,每个要成为或者已经成为乐医的人,每一天,每一天从不间断地练习着。有些人,活不到成年,治疗总是会出这样那样的意外,可是没人退缩,乐盾也好,乐医也罢,只是生物链的一个环节,乐医的雍容背后,是死亡、苦修和一辈子的清心寡欲。那之后,我不再恨了,我们也许付出了一辈子的辛苦,但是最起码我们不必面对死亡,乐医是值得受人尊重的职业,所以,四海少爷,这不是不劳而获,这是,你放弃你的世界的代价。”

花椒说完,把收拾好的残苗放到一边的篮筐里,她要做的工作有很多,所以,她很平淡地说完,很平淡地离开。

“克羌的毛衣还有一只袖子。”孙宝云转身进了屋子。

包四海依旧坐在台阶上,很久之后他突然说了一句:“为什么,我要放弃我的世界?”

没人愿意放弃自己的世界,但是世界总是如此无奈,就像鱼悦,虽然不愿意,但是他必须要完成他的承诺,答应随家的事情要做到,所以,他在为出行做准备。

“怎么跟四海说?”榔头看着收拾行李的鱼悦。

“不用说吧,又不是不回来了?”鱼悦关起箱子锁好,递给榔头。

“总归是担心得很。报纸上,这几天一直说那个乐医杀手的事情,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你要叫四海考试,你不是最讨厌他失去自由吗?”榔头多少有一些负气,抓箱子把手的手怒出了青筋。

鱼悦看下他,突然伸手摸了下榔头的头发,还捏了下他的耳朵。鱼悦甚少对别人如此亲昵,榔头一时茫然了。

“ 我有我的道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鱼悦说完转身出屋,留下一脸愕然的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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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奉游儿约田葛去吃饭,在这个时候,田葛觉得很惊讶,因为在他眼里,这些天到处局势紧张,乐医人人自顾不暇,就连仲裁所那边,上班的人也不是很多。那个人突然悄悄地消失了十五天了,不,应该是十五天零八个半小时。田葛每天都醒得很早,最近这些天不知道怎么了,做什么都没心情,即使是抚摸他最爱的医器都魂不守舍。有个人,一直一直就这么不经意地在身边转悠着,当你习惯了他的存在以后,他又突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连个招呼都不打,那个该死的混蛋,那个白痴,田葛心里抱怨着,从床上坐起来。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动作很快,洗漱到穿衣服出门,用了不到十分钟。

田葛穿了一套简单的休闲西装出了门,不这样,刘君他们绝对要跟着,那个四处游荡在­阴­影当中的杀手,已经成为了某种­精­神上的无形威胁。

白水南市角落,短短不到十公里,白水城最奢华的娱乐场、商场在此聚集了一千多家。

现在是上午九点半,娱乐场不开门,商业区流连的是找打折商品的家庭主­妇­。田葛开着车子转了七八圈,打了无数的电话,终于找到了那个该死的叫“螺旋”的地方。

螺旋,一家说不清买什么的地方,餐吧不餐吧,酒吧不酒吧,舞厅不舞厅,歌吧不歌吧,面积不大,却在三十层大厦的顶端。这家老板是个盲人,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吧台一边听螺旋里热闹的声音。

田葛推开门,这里很安静,几位服务员推开窗户,放进许多阳光,阳光照耀下,螺旋吧夜晚的醉生梦死的摆设被映照得真实,看上去却有些假。

奉游儿趴在吧台上,在上午九点半,喝着酒,田葛看着这个大约十五天没见面的人。他有些瘦了,还穿了一套很别扭的西装,奉游儿很少这样穿,不是衣服不好,但是田葛怎么看都觉得别扭,慢慢走过去仔细观察,田葛莞尔,西装是新的,脖子后的商标牌子都没拽。

“这段时间去哪里了?”田葛坐在一边的高椅上。

“离家出走。”奉游儿端着一杯红酒透过红­色­的液体看着田葛。

“哦。”田葛淡淡地回答了句,要了一杯清水,不是每个人上午酒店都能喝下去所谓高品位的红酒的。

“我……我去做了一件事。”奉游儿在一口闷下那杯酒后突然开口。

“恩,什么事情?”田葛很随便地问。

“去处决……两位乐医。”奉游儿顺手把杯子先后一丢,清脆的玻璃坠地的声音传来。

田葛眉头皱了一下,没有再问,他不想知道那些事情。

奉游儿一直在喝着,田葛默默无语地陪在一边。大约到中午时分,奉游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一架老式点唱机的前面,他把口袋里的大把零钱全部塞进去,放了一首震耳欲聋的歌曲出来,螺旋里的人们吓了一跳,都呆呆地看着奉游儿。现在是上午,这首歌出现得十分不合适。

“你醉了。”田葛走过去,用脚勾断电源。

奉游儿没说话,他走到田葛面前,突然双手抓住他的衣服,张张嘴巴,接着吐了他一身。

初冬的田野,一阵阵的沁人心脾的凉意弥漫着,奉游儿猛地坐起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小山坡上,奉游儿扯下身上盖的衣服,看着前方。

田葛把一些枯枝丢进火堆,木材燃烧得噼啪作响,这里并不冷。

“这里是哪里?”奉游儿把衣服还给田葛,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披着吧,这里是郊外。”田葛没拿回衣服。他坐在地上看着前方。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奉游儿站在那里,看着远处,这里是一处高坡,可以看很远很远。

“没为什么,过来,那边冷。”田葛ρi股向一边挪动了一下,他身下是汽车后座的毛垫子。

奉游儿走过去,突然坐在了田葛挪开的地方,身下很暖和,田葛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田葛,你要出任务了吧?”奉游儿提起一根木棍桶着火焰。

“恩。”田葛点点头。

“我出去了十五天,做了许多事情,其实,第一次做那样的事情,我才十一岁。”奉游儿放下木棍抱起双膝。

田葛没Сhā话,每个人都有埋藏得很深的东西。

“最近,死了不少人,我想,也许哪一天,我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无声无息地死亡,无声无息地变成墓碑,大家伤心两天接着忘记我……”

“不会的。”

“以前,我从来没害怕过,我觉得我是正义的,我代表的东西是神圣的。”

“你……现在害怕了吗?”

“恩,很害怕,非常的……知道吗?这些天,我突然发现我很想你,我总是在回忆我们在小店市的点点滴滴。做完那件事以后,我突然想,如果有一天我因此死亡,田葛,你会为我难过吗?”

“不会。”

“呵,真狠心。”

“这样说话,这不像你……喂?你……做……”

此时,正是初冬,在人迹罕无的郊外山坡上,两个男人亲吻在一起……

田葛猛地推开奉游儿,狠狠地给了他一记大大的耳光,奉游儿笑了下,擦下嘴角被咬出的鲜血,他看着田葛:“我喜欢你。”他确定。

田葛呆了:“你疯了?”他大声喊着。

“是,我也在问自己,我到底是怎么了?知道吗,快要死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突然都是你的影子,你的样子,多傻,一个男人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奉游儿突然拉开那套西装,田葛抬头却呆了,一些血透过白­色­的衬衣渗漏出来,像云彩一般,不小的一块。

田葛的心,突然疼了下,他不知道为什么,心疼?怎么会?为这个白痴吗?

“你过来。”奉游儿伸出手。

“……”田葛没动,没说话。

“你不过来,我就过去了……可是,你不能推开我,看,我受伤了。如果你想我伤势加重的话,你就推开我。”奉游儿嘴巴里威胁着,慢慢地走过去,轻轻抱住了田葛。

田葛看着天空,他的身体上下有节奏地律动着。现在是初冬,天气还有一些凉,可是他身上的衣服早被剥得­精­光,他就这样被那人赤­祼­­祼­地拥在怀里。他不敢动,不敢想,他就这样被这个人抱了,他很惊讶,自己不讨厌这样的感觉,他知道,他坠入了这个怪圈,无法挣脱了……那么,什么都不想了,不能回头了……

他闭上眼睛,咬着下嘴­唇­,好怪的感觉,如此强烈,心都要裂开了。

“看着我。”那个人命令他。

“不……”田葛发出很古怪的,压抑的拒绝声。

巨大的撞击,突然从身下传来。

“啊!该死……的,混蛋……呜……”田葛伸出手挡住了脸颊,太丢脸了。

好像睡了很久的样子,田葛慢慢睁开眼睛,他很饿,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任何东西。

这里是哪里,他看下四周,陌生的巨大宽敞的房间,田葛慢慢坐起来,许多白天的记忆回到了脑海里。他被那个混蛋抱了,竟然在一个郊外的小山坡上,犯罪现场还是他带那个人去的。

田葛四下看着,屋子里没有那个人的影子,这叫他非常愤怒,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却把他丢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

走廊里,鞋面踏在木地板的声音,有节奏地传来,本来想站起来的田葛,立刻躺了回去,闭住了眼睛。为什么他这样做?他自己唾弃着自己,可是就是不敢睁开眼睛。

食物的香味……被那个人指肚上的厚茧触摸的感觉,沉重的呼吸慢慢接近着自己的脸,田葛无法装下去了,他猛地睁开眼,奉游儿吓了一跳:“小……甜甜?”

该死的,他叫谁小甜甜?

田葛坐起来,脸­色­并不好看:“这里,是哪里?”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着凉了。

奉游儿递给他一杯水,他的脸有些红:“呃,这里,是……我家。”

田葛一口水喷了出去,惊讶的问:“哪里?”

“不是,不是,这里是,是我经常休息的地方,不是家里那个家,我的意思是,这里……只有我和你。”奉游儿连忙解释,他想走上前去帮田葛拍背,因为他一直咳嗽。

鱼悦关闭了电话,神情纳闷地看着家里的人。

“怎么了?”榔头问他。

“田葛说,这几天他要在外面住,说是有个朋友身体不好,需要照顾。”鱼悦很奇怪地回忆,田葛的声音很奇怪,沙哑、尴尬,或者带着一些其他的味道,总之很古怪。

“朋友?据我所知,田葛在白水不认识任何人吧?”萧克羌放下手里的那本书,也跟着回忆。

“有女朋友了吧?田葛先生也到了年龄,该找一个了。”孙宝云发挥女­性­的八卦本质分析着。

“不会吧?那根木头,倔得要死,谁会要?”榔头摇头,他不相信。

是啊,田葛的确是木头,也真的倔强得要死,但是,确实有人要了他,那个人还是个男人……这一天,是十一月九号,天气很冷,许多事情不温情地发生了,不单只是田葛和奉游儿一件。

距离鱼悦寓所不远的一条小道上,一位年轻的乐医被人打劫后杀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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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乐医联盟

鱼悦站在白水城的法医解剖室,一具年轻的尸体躺在解剖床上。这人二十多岁,鲜活的年纪,只是身子不再鲜活了。这人的死多少和鱼悦有些关系——他是代表乐医仲裁所给鱼悦送文件的,文件没丢,身上的钱却被扒了个­干­净,据说医器也丢了。

这人只是个普通的乐医,能进仲裁所,说明他有强大的后盾,可是大半夜的,怎么不带个乐盾出门呢?

“他没乐盾。”帝堂秋弯腰看着死者那双不瞑目的眼睛,他帮他合了好几次,可就是不闭眼。死前的恐怖,依旧映­射­在他孩子样反光的瞳孔上。一刀穿胸,很疼吧?

走廊外,榔头靠着座位,他有些尴尬,因为他前后左右坐着的都是那位年轻乐医的亲属。这些人很安静,没有亲人去世后的悲哀,或者其他的什么情绪,一些隐约的低声交流的闲言碎语慢慢传入榔头的耳朵。

“恩,对于他(死者)父母来说,是解脱吧?”

“可不就是,据说非要买医器,死也不要租用,他父母到处欠债,据说连房子都卖了。”

“是啊,他解脱了,我们也解脱了。”

“仲裁所说给一大笔赔偿的。”

榔头理解这些人,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一个拥有音乐天分的孩子,并不是福气,虽然有国家大力的经济资助,但是这条道路并不好走。民间把乐医分五流,死去的这个青年级别和考试完毕的四海等级差不多,知道去仲裁所找一份跑腿的零工已经是懂事的孩子了。

乐医保护法、特权法制定于六百八十年前,这套六国全部适用的大宪法一直成为保护乐医特权的一个重要凭据,这部宪法的颁布,在某种程度上也为这个社会,这个世界建立了一个怪圈。

六国乐医保护法第一条:为维护、保护、发展和更好地利用,开发、发展、维护乐医资源,特制定本法。

第二条:乐医属贵重的社会资源,必须受到绝对的法律、法规的保护。

第三条 : 公民必须承担保护乐医、发展乐医、尊重乐医的义务……

乐医保护法其实是一部畸形的法律,在它的详细准则上能看到它的不公平­性­。比如:乐医的物权保护、乐医的集体和私人所有物的所有权、乐医的建筑区安全分布所有权、乐医私有土地税率全免规定、乐医劳动产权、乐医权利质权、乐医居住权……侵害乐医罪、迫害乐医罪……这些无形的东西维护保护着可怜的乐医资源。

但是每部法律都有适用人群,这部保护法,在某种程度上并不是适用于全部乐医人群。国家对乐医是又敬又爱,社会对他是需要且惧怕着。

死去的这位青年,他诞生于普通家庭,他的出生为一个家族带来负担,直系三系亲属都必须为他尽义务。如果成|人后,他愿意私人分一些成果给这些可怜的亲戚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如果他不予理会,这些人也毫无办法,这就是当年的四海创造出奇怪的原因行骗被别人戳穿的原因,乐医资源实在是太少了。

鱼悦推开解剖室的房门,榔头站起来,鱼悦递给他一张支票。榔头找到那位青年的父母交给他们,榔头清晰地看到,那对父母如释重负,就像甩掉背后的一座大山一般轻松地离去。

“国家的悲哀,乐医的悲哀,民众的悲哀,世界的悲哀,对吧?”帝堂秋缓缓地关闭房门来到空旷的等候处,他对鱼悦说这样的话,鱼悦是懂得的。

“要是没有乐医没有焦躁症就好了。”榔头感慨道。

帝堂秋笑了下:“除了乐医,每个人都这样想,我们不止一次地抱怨研究所,痛恨实验兽。可是,实验兽真是为了消灭乐医这个职业存在的畸形物,世界……就是互相依存、互相伤害,人类再发展多少年也是如此。需要我们便感恩戴德,不需要的时候就会说我们是寄生虫,到底谁是谁的寄生虫呢?”

鱼悦附和地点点头。

“你们还是不去乐医聚集区居住吗?你住在那边也会为当地的居民带来麻烦吧?”帝堂秋再次提出迁移要求。

“我不是乐医,我只是在利用乐医的权利,达到我的目的。”鱼悦拒绝。对于帝堂秋,他不准备隐瞒自己的想法。

“恩。这样啊,随便你了,其实这样也好,毕竟你的生活方式对于许多乐医来说是个福音,乐灵岛第一次这样默默无语地忍受乐医的任­性­,也许这样对大家来说都是个好消息。”帝堂秋笑了下说。

“下个星期,我就要和他们去出任务了,所以家里那边你帮我照看下。”鱼悦笑了下,接过榔头递给他的热饮,他没开瓶,捧在手里暖手。

“我能问下是什么样的任务吗?”帝堂秋真的很好奇。随家这次的任务没有走仲裁所的手续,是私人­性­质的派出任务。

鱼悦摇摇头:“他们没说,我也不想问,关于有风的事情,还是请你帮我注意一下吧。”

帝堂秋没有说话,他看下左右,确定安全之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卷东西递给鱼悦。鱼悦迅速把那卷东西放进口袋,接着,他打开热饮若无其事地喝了起来。

一位年轻的乐医去了,官方通缉了大约四位嫌疑犯,据说这些人属于反乐医联盟小组成员。对于这个新兴起的恐怖组织,各国的态度是坚决打击绝不姑息,但是民众对此的态度却是麻木的……

包四海托着下巴从教室向外看,寒风卷了一些奇怪的物品在­操­场前行,此刻是吴岚下午三点三十五分,教室很乱,距离放学还有一个小时,上课的老师没有来,据说被警署叫去问话了。包四海对那位外号火猴子的老师并无特殊感情,不过同学说,她好像在公共场合发表过对乐医的过激言论,这些天,无数民众被当局以奇怪的理由叫去询问,白水城的警署这几天据说住满人群。

“啊,那些该死的乐医,要是他们都死了才好呢。”一位胆大的同学突然大发感慨。

“嘘……你要死啊!什么时候了还乱说话。”一位女生立刻提醒。

“没事,没事,我还没成年呢。”该生笑嘻嘻地表示无所谓。

“你没看过乐医保护法吗?第五条第四款,未成年人对乐医进行­性­质恶劣的侵害,一样会严惩。”班长大人推下眼镜提醒。

“哇!真的?”那位胆子大的同学立刻紧张地看下同学们,刚才年少的不羁已经消失不见。

“只是说一下,算不上­性­质恶劣的,没事的。”陈州站起来,拍拍那位仁兄。

包四海在班级里看上去和大家的关系都不错,可是深交的却只有陈州一位,突然听到陈州的声音,包四海回头看他。教室此刻安静了许多,校园原本是个纯洁所在,但是此刻,少年们的表情却带了不该有的忧愁,老师被带走了,没人告诉这些孩子,这是不是合理的。

“四海,有拉拉队照片吗?我要买,要最新的。”陈州是班级里的开心果,他打着哈哈走到包四海面前大声问。

“我退出社团了,你不知道吗?”包四海把脚翘到课桌上回答。

“嘿,我就是随便一问,对了,出了新款的游戏机,要去看吗?”陈州闲聊着。

“不去了,放学立刻回家,最近外面不安生,家里人很担心。”包四海回答。

“呿……你又不是乐医,谁会看得上你!”陈州讥讽。

“啊……嘿,说的也是呢。”包四海连连点头。

教室的门被缓缓打开,校长先生一脸灰白地陪着两位警官先生进入教室,学生安静下来,坐回位置。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人,此刻出现在教室,学生更加不安了。

“同学们不要紧张,这两位警官先生只是来问询一些事情。”校长先生安慰着自己的学生。

这两位警官也没多废话,他们先是出具了被带走询问的老师的照片,接着念了一封举报信,那封信件的大意是,该教师在学校和教室多处地方发表了对乐医的愤恨、对乐医不满的过激言辞,她甚至说,乐医是不被需要的,如果可能最好全部消灭掉。

“我们这次来,就是确定一下,各位同学是否听到过这样的言辞,这里我们来此做一个一般询问……”

那位警官喋喋不休地说着,包四海继续托着下巴看­操­场。上次榔头哥哥来学校跟校长和老师会面后,学校对他的存在一直是宽容的,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被放弃了,没人再去监管他的成绩,没人去批改他的作业,甚至他不来学校也没人说半个不字。榔头要求学校保密,自然老师和校方不敢泄露半个字,但是包四海开始不喜欢学校的生活。

“有人愿意为你们的老师作证吗?”警官一遍一遍地问着这些学子,孩子们很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包四海烦躁地推开椅子站起来:“我愿意。”

教室里的人全部看着他,那位校长先生神­色­到达了灰青的状态。

“警官先生,一个三十二岁没有结婚的老Chu女,每个月可怜的薪水一半买房子,还要交付大量的乐医治疗金,老师抱怨几句钱不够花,、收入太低、乐医的费用要是能降低一些这样的话,我觉得满大街,随便抓一个人都是这样想的吧!至于先生说的,老师说消灭乐医的话,我没听到,老师也不可能说那样的话,那位教师是很负责的老师。倒是您这封信件的来源我觉得您应该调查一下,据说我们这个学校,马上要提拔一位副校长,我们的老师很不幸地成为候选人之一。先生,这里是学校,我们还没走路社会,请释放我们的老师,还校园一个安宁吧。”

包四海在大家震惊的表情下,对那两位警官说着这样的话。

“这位同学,你能在证词上签名吗?要知道一但签名你必须承担此事的后果和责任,如果将来要上法庭,这份证词也是具有法律效力的证言。”警官当他是小孩子一般地解释。

包四海站起来,走到讲台,拿起笔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我们的老师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包四海放下笔问。

警官看着证词突然很随意地问了一句:“这位同学对乐医是怎么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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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色­之十四月

包四海站起来,走到讲台,拿起笔在证词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我们的老师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包四海放下笔问。

警官看着证词突然很随意地问了一句:“这位同学对乐医是怎么看的?”

包四海笑了下,他是警局三进三出的小骗子,这样的诱供行为他是清楚的:“警官先生,我的看法也许会和您有分歧,但是,它们都在肚子里,不具备法律效力,也无法成为您逮捕我的行为。”

警官笑了一下,收起证词,他抬起头再次询问:“我想这位同学误会了,也许我们想的是一样的,那么……还有同学有话说吗?”

“还有我。”

“先生,我也愿意作证……”

陈州成为了第二个证人,接着第三个、第四个……这里是学校,学生们还是保留了一颗赤子之心。

警察收集好证词离开了,校长先生在人们未曾注意的情况下冲包四海点头致谢。包四海苦笑,他只是个小骗子,他自己一直这样想,现在,他敢于这样站起来为那位可怜的老师作证,何尝不是依凭了背后的大树。他不怕,但是这样的特权也令他无所适从。

“老师还能回来吗?”包四海问校长先生。

“虽然大家可以为她作证,但是,她毕竟有过不满的行为,学校是不应该有这样的声音的。教师,她是做不成了……不过,我要替她谢谢各位同学,谢谢你们的仗义执言,谢谢包四海同学,你的证词对她的一生都至关重要,谢谢了!”

教室里一片安静,校长先生低下了白发苍苍的头鞠着躬……

“校长先生……不好了,吴岚乐医大罢工……!”一位学校的工作人员突然推开教室的门大声说。

短短一个月,吴岚发生三起特大的乐医谋杀案,短短一个月,反乐医联盟先后十二次组织了恐怖行动,短短一个月,先后十二位乐医被杀害。吴岚乐医界被恐怖笼罩着,反乐医联盟一直信奉的教条就是:“暴虐症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惩罚,我们应当遵循大自然的自然规律,乐医是不被需要的,乐医的剥削是不合理的,乐医界的存在是不合理的。”

也许很多人都这样想吧!乐医在剥削着大众,乐医的存在不合理,乐医不应该拥有那么多的特权……

快一千年了,远古的过去,乐医饱受侵害,自从有了乐医特权法后,普通人和乐医一直按照这个规律活着,现在突然有人这样站出来反抗了,于是乐医惶恐不安了。

吴岚。暨历六七四一年十四月。深冬,吴岚国乐医第一次在无人组织,未接到乐灵岛命令的情况下,进行了自发­性­的拒绝治疗行为。乐医们的要求很简单,要求政府消灭反乐医联盟,要求器盟会降低医器购买费用,降低乐医教育经等问题……这一次的罢工,是由民间所称呼的下五流乐医所发起的。

同年十四月, 莱彦共和国正式与乐灵岛断交,该国宣称只承认一个乐医组织【有风】,该国将驱逐国内所有境内的乐灵岛旗下乐医成员,如果莱彦国境内的乐医成员拒绝迁移令,那么,该乐医必须在今后的生活当中遵守莱彦新的乐医法典。

莱彦最新的乐医保护法是这样规定的:乐医作为特殊职业者,在享受国家福利的同时必须遵守国家的法律,背负普通国民相同的义务,必须承认有风的合法­性­……

有风这个死而复生的组织,对于莱彦共和国的报答是:治疗费降低一半,不使用器盟会的指定医器等等各项有利于莱彦共和国的特惠条例三十三条。

两件事,同时在一个月发生了,对于六国,对于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的人来说,人们都是惶恐的,不论是普通民众还是乐医。同年十四月,乐灵岛颁布了【反有风莱彦书 】

反有风书一共有十条。

一:融心乐医是存在于大陆的唯一正统乐医组织,其他乐医组织都是非法组织,应当予以否定。

二:要求五国必须驱除莱彦外交官,断绝与该国一切的外交行为。

三:乐灵岛指责有风支持恐怖组织反乐医联盟,有风组织更是实验兽事件的缔造者。

四:要求各国应当对莱彦的行为进行军事­干­涉。

五:要求五国接受莱彦乐医移民。

六:要求各国加大对有风余孽的打击力度。

七:只承认一个乐医组织,那就是乐灵岛旗下的融心组织。

八:有风的音乐流派具有攻击杀伤­性­,是在八百年前就被大乐圣先师所否定的组织。它是绝对不合法的。

九:要求各国政府严惩有风凶徒。

十:有风组织先后对乐医进行无端残杀,当前,有风的恐怖活动和其他犯罪行为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各国家和民众生命财产的安全,已成为全国人民最为关心的社会和政治问题。尤其是近一段时期以来,一些恐怖势力活动猖獗,不仅造成很多无辜的人失去生命,也给社会带来严重损害,也造成了一些民众的恐怖心里。各级政府应该对其采取一系列武装行动,捍卫乐医以及民众生存权利。

对于乐灵岛这次严厉的抗议行为,各国的态度十分暧昧。暨历六七四一年十四月末,五国先后跟莱彦断交,但是未对其进行乐灵岛要求的军事­干­涉行为,除莱彦外其他五国第一次这样暧昧不明的执行了乐灵岛的命令,过去政治需要融心,现在政治不再需要它了……

十四月是吴岚最寒冷的季节,尤其是今年,一部分市民在新年未曾到来之前已经开始大量地储备生活物质。受这样紧张气候的影响,鱼悦家里的两位主­妇­再也按捺不住了,这天大清早,包四海被孙宝云拉起来,连同花椒带着家里五位仆人一起奔赴了大卖场。

白水城中天大卖场,也许这里是白水城最后一片能保持原来状态的大卖场了,中天大卖场经销的货品大部分属于价格昂贵的产品,所以一般市民不会到这里来购买储备物品。

“嫂子,我们不需要三十条裤带吧?”包四海无奈地坐在休息座。从进入这里开始,嫂子和花椒就呈现一种癫狂状态,满满十辆购物车的物品,包四海看着那些成捆的­内­裤、裤带发愁,他就是每天穿一条,­内­裤够他穿一年的。

“谁知道呢四海,我娘家妈妈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买食物了,我爸爸说要开战了,有风要进入其他五国。”孙宝云贴着包四海的耳朵嘀咕。

包四海无奈地摇头:“嫂子,不会的,悦哥说,有风的力量只够支撑一个莱彦,未来一百年之类有风不具备垄断六国乐医界的能力,而且,五国现在的态度无非是想压制乐灵岛,所以你不要担心了啦。应该储备粮食物资的是莱彦人,不是吴岚人。”

花椒从一边的走廊再次推过三辆车子:“话不能这么说的,现在全家大小都不出去工作,据说东西要涨价,所以买一些是一些。”

孙宝云连连点头,包四海无力地瘫软在休息位:“随便你们,买吧,买吧,我看东西,别拉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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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又一层的窗户纸

鱼悦再次见到了周挽歌,这个人总是在不合适的地方出现,不过这次他真的不是来破什么案子的,他是作为国家代表走访高段位乐医的。自从莱彦承认有风之后,五国违抗乐灵岛的请求,态度暧昧不明,国内乐医人心的稳定­性­是个大问题。

这些日子,先后有十多位大段位乐医支持了罢工行为,但是他们的罢工是指着当局对有风暧昧的态度,直到这个时候各国突然有了一丝丝的惊醒,有风的力量薄弱,莱彦一个国家的治疗已经耗费了它所有的力量,在其他五国还是乐灵岛说了算。

于是,各国要员开始进行走访、慰问等行为,周挽歌是作为护卫跟随吴瑞蓦亲王殿下一起来拜访的。

鱼悦很少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好在面前的这位吴瑞蓦亲王殿下并未过度为难鱼悦,他只是来走过场。他们的会见很简单,除了带了大量的慰问品之外,他希望鱼悦作为一个乐医,一切以国家大局为重,摆正自己的位置。

送走吴瑞蓦亲王殿下之后,鱼悦看着周挽歌偷偷塞给他的东西,这份东西非常诡异。这是一份有风主要负责人的名单,它和帝堂秋塞给鱼悦的东西是一样的,这里有一个人鱼悦非常熟悉那就是有风第六号人物,乐医方舟,他现在是莱彦有风乐医仲裁所的所长。

鱼悦坐在书房,心里焦躁不安。这几个月他一直在寻找着这个人,为了找到随知意,他不惜委身于国家乐医仲裁所。现在,世界很奇妙地摆了开了阵势,他站到了随知意对面的山峰上。哥哥到底离开家之后遇到了什么?哥哥为什么会委身于有风?哥哥到底想做什么?

鱼悦不停地打转,门外萧克羌轻轻敲门进屋:“乐灵岛的四季婆婆和钬孟公想见您。”

“他们?他们来这里做什么?”鱼悦反问了一句,抓了外袍向楼下走去。

很久没见四季婆婆了,她苍老了许多。鱼悦没有看钬孟公,他对他依旧带着不遮掩的痛恨,如果不是他,如果没有这个人,哥哥大概和帝堂秋他们一样,悠闲地生存着吧?最起码,不会站到山峰的另外一面。

“其实,我们这次来,是带来大岛主的一封亲笔信。”四季婆婆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很慎重地交到鱼悦手里。

“大岛主?”鱼悦很奇怪地嘀咕了一句。

乐灵岛现任大岛主叫琴汐冠,关于这个人的传说有很多,甚至有人说,这个人是不存在的,但是乐灵岛许多高层的文件上的落款都签署的是这个名字。鱼悦一直认为,他距离这位大岛主很远,但是为什么这位神龙不见首尾的人物会亲笔写信给他?说实话,他厌恶这个名字,这个家还有一个人更加地厌恶这个名字,那个人就是萧克羌。萧促严死前据说就接到过一封署名为琴汐冠的乐灵岛信件,接着萧促严自尽,这个家没人对此人有好印象。

这封信很厚,非常满非常厚的几大页,鱼悦坐在沙发上慢慢阅读着,他的神­色­越来越灰暗,最后连双手都是颤抖的。很久之后鱼悦嘴­唇­打着哆嗦看着四季婆婆:“请你帮我带一句话给琴汐冠。”

“请说。”四季婆婆点头答应。

“你对他说,鱼悦说,去你妈的乐灵岛!”鱼悦就是这样说的。

屋子里,诡异地安静,榔头叼着的香烟掉到了地上,萧克羌暧昧地笑了下,刚回家的田葛差点被医器的琴弦划破了手指,包四海两只眼睛刷刷地闪光,而可怜的花椒几乎要晕了过去。

鱼悦站起来,转身上了楼。四季婆婆的脸上露着一贯的平静,她拨通一个号码,汇报一般地说了一句话:“请转告岛主鱼悦先生的话,鱼悦先生说,去你妈……的乐灵岛!对就是这样。”

四季婆婆站起来离开,钬孟公看下鱼悦消失的楼梯,想说点什么,但是在四季婆婆凛冽的眼神下他嘴­唇­抽动了几下,转身跟着这个女人离开了。

鱼悦坐在书房,点燃了那封信件。这封信件真的,真的捅了鱼悦的最后一层心魔,鱼悦的天塌毁了。

那封信件的大意是这样的,随知意、随知之,甚至随知暖是特殊基因异变的出生品,随家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轰塌了鱼悦的所有世界——他,随知之,竟然是拥有着实验兽、大智慧先师琴闻人基因的实验品,而他的哥哥,那个总是拥抱他的哥哥,那个有着世界上最温暖笑意的哥哥,随知意,竟然是拥有实验兽还有大逍遥琴闻音的基因。鱼悦愤怒地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他无法想象,自己竟然是一个无法描述的产物,他到底是什么?

对,还有随家,他每次想起都会有愤恨的,又带着奇怪情绪的随家。他以前认为崇高至大的随家,竟然只是乐灵岛一块可怜的试验田。那么,爷爷呢?爸爸呢?妈妈?知暖呢?她们到底是什么?

鱼悦手腕上的镯子剧烈地叮当作响,鱼悦的焦躁情绪直接反馈到了很远很远的月光那里。是啊,他们是一体的,他的不安,就这样无法抑制地传达到了。

鱼悦抚摸着镯子,跪在地板上,两行泪水缓慢地流下来:“月光……你在哪里?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一个最意外的怪物啊,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鲜血,我还拥有了你的血,我的降生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镯子快速地撞击着,有节奏地撞击,榔头跑了进来,看着情绪混乱的鱼悦,他慢慢蹲下抱住了他:“嘿,怎么了?别怕,别怕……”他一下一下地拍着鱼悦的背,那些清脆的撞击声终于慢慢地停了下来。鱼悦双目呆滞地看着榔头:“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好,我送你去卧室。”榔头想抱他,鱼悦摇下头,慢慢走出书房,走廊里,田葛他们呆呆地看着鱼悦,无从安慰。

清澈的水,温暖的水,暖和了鱼悦冰冻一般的血液,鱼悦躺在浴缸里清醒了很多,他回忆着那封信的意思。作为大智慧先生的再生体,他应当维护大智慧先生创造的世界,摆正自己的位置,那封信要求他去乐灵岛,去见那个叫琴汐冠的人,他说,他很想见见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亲人?鱼悦的嘴角扯了一个讥讽的笑容,在自己出生后,他在哪里?在自己被虐待的时候他在哪里?在自己被封印的时候他在哪里?当自己有了成绩之后他突然冒出来来了,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现在鱼悦终于明白了随知意的叛变,随知意为什么会在有风,他也知道这个真相了吧?拥有大逍遥的血统,一个玩笑般的出生,作为白鼠同类一般地生存着,当年知道这个真相的他一定很愤怒吧?

榔头推开浴室的门,他看着赤身­祼­体把自己的头埋在浴缸里的鱼悦:“我带来了一些舒缓神经的香­精­,我想你需要个放松按摩。”

浴室的水喉滴答滴滴的掉着水滴,榔头双手沾满了香气扑鼻的香­精­慢慢地帮鱼悦按摩着他昏昏沉沉的大脑。鱼悦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靠在浴缸边上,榔头的手劲很合适,一下一下地按得他舒服了很多,可是他的双手却缓缓地,慢慢地越来越向下移动着……

“榔头?”鱼悦闭着眼睛叫榔头的名字,他的声音带着不悦。

“我在。”榔头突然把脑袋从鱼悦的身后靠到了他的肩膀他。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爱你。”鱼悦坐了起来,但是很快他被那双手拢到了怀里。

“我知道,我明白,从我喜欢你那天我就清楚,可是,我没有任何办法安慰焦躁的你,所以,就当是一个意外吧,小老板,今晚,请允许我抱着你。我知道的,你需要,人有无数需要发泄纾缓的方式,现在我想这是最好的一个办法……吱吱,叫我抱你吧。”

榔头从鱼悦身后用力地拥抱着他,几乎要把他绷断一般拥抱着,水还在滴滴答答地掉落着。很久很久,榔头慢慢站起来,离开了这个地方。

鱼悦闻着空气里的香­精­味,身体不再那么冰冻一般地寒冷,他慢慢从水里站起来……

田葛、萧克羌、包四海、刘君、罗宽、孙宝云,还有不知所措的花椒呆在客厅里,他们在等待着,也不知道等待着什么,但是,每个人都非常地不安。榔头慢慢走下楼,大家都站了起来。

“花椒,帮我准备拿下衣服,我要出去。”榔头对花椒吩咐着。

“呃……哥,悦哥如何了?”四海走过来打听。

榔头拍拍包四海的肩膀:“安心,他是男人吧,会恢复的。我出去转转,别找我。”

榔头就这样悄然离开了,榔头离开了一会后,鱼悦穿着整齐地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看着家里的人,很意外地笑了下:“我出去两天,很快回来。”

榔头和鱼悦就这样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家人呆立了一会,包四海指着门口,有些恨意地大声说:“他们­干­什么啊?”他回头看去,萧克羌抱着新婚老婆在看电视,刘君倒立着在做运动,罗宽不知道从那里抓出花花在蹂躏,而田葛继续认真地擦着他最爱的医器。

“呃……我回房间看书了。”包四海咬牙切齿地站了一会转身上楼。

有些东西,它发生了,它存在,它是属于命运赐予你的一部分,无法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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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饮十二杯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几乎把耳膜震破,榔头走进了白水城最颓废最惑乱的地带,对于这里他是熟悉的,在没有鱼悦的日子,他就长在这个世界,每一天,每一天。

没错,今日,榔头想来找一把颓废.鱼悦拒绝的态度,对他是一种打击,他跟随了这么久,即使如此他依旧希望能跨越一步,但是,被如此­干­净利落地拒绝,他多少有些伤心。女人失恋了可以购物,可以去找一千种办法发泄,男人很可怜,只有酒。

这是一家舞厅,榔头坐在出租车内绕着白水城没有目的地转圈,他看到了此处的灯火通明,他需要,如同这里的人一般,大家不知道需要什么所以来此,来此一起玩一把颓废。

丢下一张票子,榔头没有等司机找钱.榔头轻轻耸动了下鼻翼,哈哈气,这里,怎么有些家的感觉?想着想着,榔头苦笑地摇下头,双手Сhā兜慢慢向舞厅走去,此刻,那个穿着五彩拖鞋的榔头再次回到他的身上,他就如街边的一个蹲街痞子一般,摇摇晃晃没有根骨。看样子三寸长的钢板是白卡了。

这样的音乐多久没听到了,这样刺入灵魂的刺激之音。舞台上一位DJ狂热地带着蛊惑培养着气氛,DJ台下的红男绿女们忘情地发泄着,也不知道他娘的生活有什么可以发泄的。

榔头全身懒­肉­地趴在吧台上拍了几下,酒保走了过来,榔头看下他身后的架子,他随便地指了一瓶酒。

“到了这里,我们要一起抱怨!”DJ突然随着音乐一声大喝。

“抱怨!抱怨!”观众一起附和,大声地附和。

榔头双手下垂,用嘴巴叼着杯子仰头,一大杯的酒迅速被灌进了喉痛,他就是这样喝酒的,以前酒量就不小,跟着鱼悦这个酒鬼在一起,现在的酒量是越来越好了。一阵烧红的感觉趟过他的喉咙,榔头笑得很开心。

“你们有没有好好的工作,往死了做!大声地告诉我!” DJ呐喊。

“做!做!做!做!”观众癫狂着。

榔头继续叼着杯子再次灌着,这样的音乐,让人想喝酒。

“每天辛苦的工作,到底是为什么,现在……他们说,世界很癫狂,乐医们拒绝大联合,莱彦的飞机天空过!”DJ突然唱了起来。

再次灌了一杯的榔头,突然发现这位唱歌DJ很有趣,他坐直了看着高高在舞台上的他。

“上面放臭屁底下闻,吴岚的空气臭兮兮,你看那个傻X,他要做乐医,乐医是什么,你到底明白乐医是个啥XX?我两眼抹黑惨兮兮……”

这样的地方,如此公开地拿乐医调侃,榔头伸出手拿起杯子,慢慢喝了起来,有趣实在有趣。

DJ台上,一个梳着高耸的马尾捆着发亮发箍的青年在­操­控着观众的情绪,灯光摇曳下,榔头看到他嘴巴露着诡异的笑在唱着,榔头发誓他只能看到那个人的嘴巴,因为他的脸上带着一个蝴蝶面具。

“那是谁,不怕被抓吗?”榔头把空杯子丢给酒保大声问。

“他啊,他不怕,这家伙一个月进十多次警局,早习惯了,而且他也没说什么……”酒保帮榔头倒满酒杯大声说,周围的人也不去理会他们的交谈,似乎这位DJ的古怪,大家早习惯了。

“奇怪的人。”榔头就是这样想的,想是这样想,榔头的心情却难得地舒爽起来。

狂躁的音乐终于一曲完毕,那位DJ退了下去,榔头转身继续赖在吧台上,恩,他也放松了……

“你第一次来啊?”不经意地,身边出现一位搭讪的女郎,榔头看下她笑了下,深夜,每个人都寂寞。

“我不喜欢女人。”榔头帮这位女郎倒了一杯酒,女郎笑下,无所谓地举下杯子。

“那我祝你泡到蝴蝶君。”女郎说完转身离开。

蝴蝶君?那是什么东西?榔头不解,他抬头看下酒保,酒保很忙,没空理他。

酒吧里,震耳欲聋的声音依旧在持续,只是现在的这位DJ没有刚才那位那么穿透,没错,大概这个就是DJ的区别吧!好DJ的音乐是有穿透灵魂的功能的,榔头想着事情慢慢伸出手抓手边的酒,但是酒杯没抓到却抓住一只带着凉意的手。

抬头看去,榔头尴尬地笑了下,他抓错了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再次坐了一个人,榔头抱歉地冲这个人笑了下,仔细看去却发现,这个是刚才舞台上喊麦的那位J.此刻面具已经取下,这人的长相并不如他的歌声一般魅惑,从侧面看过去,他的鼻子有很美的弧度,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映得很白,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眼神出奇的清醒,没错就是清醒,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眼神,他没鱼悦漂亮,但是气质真的很迷人,细细看去竟然有一种存放了百年的陈酿味道。

榔头就是这么赤­祼­­祼­地看人的,他从来都这样,离开鱼悦的榔头,浑身都带着懒散,看什么都肆无忌惮.大概是被看得厌倦了,这位DJ瞪了榔头一眼,榔头冲他笑了下,是啊,他没什么恶意的,当然这样看别人绝对不礼貌,所以榔头拿起身边的酒瓶帮DJ面前空了的杯子倒了一杯酒,算是赔礼。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许多人看向这里,榔头奇怪地看下周围,他做了什么?只是倒了一杯酒,他又没开着莱彦的飞机放臭气.

吧台里的酒保突然无比兴奋地打开身后的柜子,接着一整排的蓝­色­杯子排列在榔头面前,整整十二杯,那些杯子原本是镇在冰里的,现在它们冒着奇怪的白­色­的犹如浓雾一般的雾气。

“­干­吗?”榔头觉得很奇怪,他纳闷地看着酒保。

“蝴蝶十二飞。”酒保做了个请的动作。

“­干­吗?”榔头更加地纳闷,酒吧新流行,还是他落伍了,成了老古董了?

榔头奇怪地看着四周,大家也郁闷了,有人说:“喝啊?妈的,有勇气给蝴蝶倒酒,没勇气喝十二飞吗?老子上次还喝了三杯呢!”

榔头坐直了身体,看着那些酒杯,他俯身闻闻了下,抬头问身边的人:“硫酸?”

他问得很认真,身边的人哄堂大笑。酒保笑着摇头解释:“这是这个区最烈的酒,叫蝴蝶十二飞,当年蝴蝶的哥哥去世的时候说,如果有男人能喝下这十二杯酒,就可以得到他的弟弟蝴蝶。”

“哦,这样啊,谁是蝴蝶?”榔头点点头,接着问了句。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身边DJ突然脸­色­气得灰白,他对酒保说:“收酒,叫他买全场。”

酒保点点头,人群发出切……的鄙视声。榔头有些无奈地再次赖在吧台上:“我说,我不认识谁是蝴蝶,也没心思追大蝴蝶的弟弟小蝴蝶,而且我不想为全场买单,我是个穷人。”

刚准备散去的人,再次聚集起来,原本一直带着笑意的酒保也生气了:“你什么意思啊,蝴蝶哥已经够给你脸了,找死没地方吗?”

哇,威胁,赤­祼­­祼­,爽呆呆的威胁,好像要打架了趋势,好啊,好啊,榔头希望打一场,真的,他心里憋闷透了。

“要打架吗?”榔头兴奋地突然探出手抓住酒保的衣领问。

“先生,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没人和你打架,只是,这个区的酒吧,今后任何一家都不许你进去了。”身边有人阻止榔头。

榔头抬眼看着面前DJ,他知道他是蝴蝶君,他只是无聊想找一些事情,白水城啊,真是到处都冒着奇怪规矩的地方,只是不想被强迫喝酒,没想到竟然被全场鄙视成这个样子。

榔头耸下肩膀,玩乐的心情完全没了,算了,不就是十二杯酒吗。他伸出手,抓起了杯子。

“啪!啪!……”室内空旷的酒杯扣杯声,蝴蝶君回过头,那个懒成一滩泥的人一杯一杯地喝着蝴蝶十二飞,他喝一杯,扣一个杯子。

一杯,

两杯,

三杯……众人鄙视的目光已经消除。

四杯,

五杯……蝴蝶君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榔头,从来没人能坚持到六杯,可是接下来的情形叫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这个人,真的,真的喝了整整十二杯的蝴蝶十二飞,一滴也没剩下来。

榔头吧嗒,吧嗒嘴巴,晃悠下脑袋:“别说,比老酒鬼的酒烈了点。”人群轰的一声开始吹口哨,鼓掌。

蝴蝶君慢慢走到榔头面前,伸出手托起他的下巴,突然笑了:“你就这样喜欢我?”

妈的,这酒还真他妈的烈,榔头的世界开始摇晃起来,他看着面前的人呵呵笑了起来:“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他们叫我蝴蝶君。”蝴蝶君托住榔头有些下滑的身体。

榔头挣扎了一下,从ρi股口袋抓出一把皱巴巴的票子冲着酒保丢过去:“给……全场买单,还有那个该死的蝴蝶君。”

后来的事情,榔头不知道了,整整十二大杯度的烈酒,每杯混了四种类型一杯四两,原本十二飞就是不可能任务。

“呃……呕……”榔头趴在陌生的房间,抱着抽水马桶大吐特吐,他吐得天昏地暗,浑身软成一滩泥。蝴蝶君使劲拍着他的后背,一边拍一边对外面的人说:“叫医生了没,再不来出人命了,看他吐得。”

“老板,医生马上来,你先撑一会。哇,臭死了。”酒保坤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连续三大管解救针被注­射­进榔头的身体,榔头终于安静下来,蝴蝶君连同酒保昆驾着榔头来到卧室,众人七手八脚地帮榔头扒了衣衫,酒醉后的榔头就这样被大家瞻仰了.醉酒后粉红­色­的肌肤,一身遮盖不住的新疤旧痕,均匀充满美感的线条,脱去衣衫的榔头一去懒洋洋的表皮,耀眼非常。

“哗!”酒保昆赞叹着,连连叹息,绝对想不到的。

“看什么看,出去了,打一盆开水来。”蝴蝶君瞪了酒保昆一眼。

医生收起工具,冲着蝴蝶君笑了一下:“你也不小了,也不必守着那个奇怪的诺言过一辈子吧,你大哥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就是寡­妇­守寡也该再嫁了,这人不错,肯为你这样喝。考虑一下。”医生说完,拍拍蝴蝶君的肩膀离开。

一块热乎乎的毛巾贴在榔头进皱的眉头上,他的表情纾缓了下来,蝴蝶君伸出手轻轻刮下榔头的鼻子:“你,是谁?”

鱼悦站在离开十四年的岩洞前,这池子里的水依旧碧绿碧绿的,他趁着夜­色­,从其他地方悄悄来到这里,他想那个人了,此刻他的心情完全平复了下来,没有去想什么融心,没有去想什么有风,鱼悦只是慢慢把衣服脱下,丢到一边。接着他赤­祼­­祼­地跳入深潭。

没有光线的海水深处,是一片漆黑的,但是鱼悦就是觉得这里无比温暖,无比安详,他闭着眼睛,感受着不停下沉的感觉,久违的空跨,久违的海的歌声再次缓缓地传入他的耳朵。

我不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

可是,

我能确定,

我是你的孩子,

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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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感觉

榔头慢慢睁开眼,吓了一跳……他的头顶七八个脑袋在俯视着他,榔头吓得抱着被子蹦了起来,之所以要抱着被子是因为他没穿衣服。

“谁?”他这样问。

“这个问题要我们来问你吧,奇怪的人。”靠窗户的那个白净的青年从一边抓过衣服丢给榔头。

榔头接过衣服坐在一边慢慢穿了起来,酒醉前的记忆慢慢地回到脑海。被鱼悦拒绝后,跑到舞厅浪荡,为了奇怪的人喝了十二杯“硫酸”一样的东西,接着就到这里了。看样子自己还是修炼不够,怎么又一时冲到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真是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此刻的榔头恢复了鱼悦身边的形态,正经八百的样子。

一个人酒醉前和酒醉后呈现两种人格,蝴蝶君觉得挺有意思:“也没什么,你只是睡了三天而已。”蝴蝶君回答。

“三天?不会吧?”榔头惊讶地重复。

“没错啊,整整三天,我们以为你以后都不会醒来了呢。”酒保昆Сhā话。

榔头伸手摸下耳朵,跑到走廊里叽里咕噜了好一会,接着他跑回房间:“抱歉,虽然我不知道怎么了,可是现在我要离开了,那么,抱歉了。告辞。”

“喂,成穹,钱包。”蝴蝶君顺手把桌子上的钱包丢给榔头。

“哦,谢谢。你……算了,再见。”榔头很奇怪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是很快想到了,钱包里有张身份卡,算了,知道他叫什么又如何,反正这个地方,他以后都不会来了。

“老板?这个人就这样叫他走了?”酒保昆指着门口问。

“不然呢?告诉他,我是他的人了?谁会相信呢!算了,本来就是没有交集的人,他自己在装糊涂,我们也忘掉这件事情吧。”蝴蝶君笑了下站起来走到阳台。

三天了,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家里人一定很着急吧,回去后怎么告诉大家,自己去堕落了?榔头坐在出租车上脑袋里一片胡思乱想。

“真是对不起,以后我不会这样了。”推开房门的榔头对着门里猛鞠躬。

“啊,先生,您回来了。”花椒抱着一些­干­花,一脸惊喜地看着榔头。

“哎?”榔头抬头,屋子里除了花椒再也没有别人了。

“他们人呢?”榔头看下花椒。

花椒把­干­花放到一边:“哦,鱼先生和您一样出去了三天,早上才回来,后来他的父亲大人约他出去了。您走后,萧先生陪夫人回娘家了,田先生约了奉少爷出去特训,刘君和罗宽去部队,据说开会,说是您回来也请您立刻赶回天盾营。哦,小少爷去学校了。就是这样,我帮您放水,准备衣服,您收拾一下也去吧。”

榔头摸摸下巴上的胡子茬,心安了许多,当然隐约的失落也是有的,在他想来,他无声无息地消失三天,回到家里他们应该先是痛哭流涕地一顿痛骂,接着最起码也要给个拥抱,然后煽情地对他说,以后请不要这样,他们会担心的,这样才正常吧?

白水城室内生态园,鱼悦跟在随景深的后面慢慢走着。他在潭水里呆了三天,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在想什么,不过当他出现后,他已经恢复了元气,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即使此刻他站在随景深的身后,他也没有表露出过多的情绪,他只是默默的跟着自己的“父亲”。

“这是六­色­花。”随景深指着生态园的一个角落突然对鱼悦说。

这是一株巨大的花树,没有叶子,整个树冠上开满了有着六种颜­色­的花朵儿,非常,非常的美。

鱼悦走到树下,仰头看这些花朵,他闭起眼睛轻轻闻了一下。虽然花瓣的颜­色­不同,但是,是这个味道,四­色­花的味道,这种熟悉,亲切的味道。

“很美吧,这样的六­色­花。”随景深看着比他还高一些儿子突然问。

鱼悦睁开眼睛看下他,点点头:“恩。很美。”

“这种花,是四­色­花和其他十二种花树嫁接出来的品种,白水城未来二十年准备在街边全部种植这种花树,以后四­色­花只能是在记忆里了。真是怀念啊。”随景深叹息了下。

“您带我来就是来看这个吗?”鱼悦笑了下,把外衣铺到树下,坐到了上面。他喜欢这里,准备多坐一会。

“恩,就是来告诉你这个。知道吗?你丢了之后,我经常来这里,有些道理,即使是成年人,也未必能懂得的,四­色­花也好,六­色­花也好,都是很美丽的花,道理其实很简单,只是我自己一直不明白这个道理。”随景深仰头看着花树叹息着。

鱼悦伸手拿起一朵掉落在地上的六­色­花,他仔细端详着它,没错,它比四­色­花美多了。

“以前,我不懂得爱,你们出生后,我也把你们看成了必然的工具,我自己都是相同的工具,没人……没人告诉我,怎么去做一个好爸爸,我自己的爸爸也不懂得什么是一个好父亲。”随景深苦笑着看着儿子。

鱼悦惊讶地抬头看下随景深,虽然他知道了自己的来历,难道……他也是?

随景深笑了下,带着一种超脱感:“没错,我也是,其实,我们这一支的大房一直是乐灵岛某个人的实验品,不止我们,大凡继承家族都是之所以大凡继承家族,钬家,奉家,帝家,几百年了,为了乐医这个职业,为了繁衍最优良的血统,我们做了许多事情,光明的或者黑暗的。”

鱼悦靠着树­干­,无奈地笑着摇头:“既然如此,为什么钬孟公会来我们家伤害哥哥?”

“乐灵岛,十四年前,也有个派系争斗,只是我们那个时候不清楚,钬孟公出现得很诡异,我们乐灵岛的先辈正在查这件事情。”随景深回答。

“这样啊,那么您呢?您叫我来此,就是告诉我,或者说,你代表那个力量来招安我?”鱼悦靠着树­干­,毫不在意地闭着眼睛笑着问。

“其实也没什么,父子从来没这样谈过话,我只是想实验下。我不代表那个力量,你的血管里流着我的血,不管他们告诉你什么,你不要难过,你不是怪物,你是我儿子,是我随景深的儿子,你不必去为了那些奇怪的理由出去斗争,或者依附。你安心地过你的日子,其他的就交给我,也许以前,我不是个好父亲,也许今生你都不会原谅我,但是无所谓了,我只要背负我父亲的责任就好,我会找到你哥哥,然后把他带回来,接着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鱼悦突然睁开眼,随景深这番话令他迷茫。他看着随景深:“哥哥不会回来的,即使他回来了,他的血统,有人不会叫他活下去。”

随景深没有回答鱼悦的话,他看着不远处的一个人工桥:“我是在这里,遇到伊蓉的。”

“伊蓉?”鱼悦不知道那是谁。

“我的妻子,哦,现在和我一起生活的人。”随景深解释。

“哦。”鱼悦点点头,心里完全没有感觉。

“以前……我……我不知道,如何做一个普通人,如何做一个父亲,如何做一个丈夫,如何去珍惜一样东西,因为我的环境里,没有人那样教育我。我很庆幸遇到伊蓉,她给了我普通人的教育,我很感激她。伊蓉她为我生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没什么音乐天赋,但是他很崇拜我,常常说,要做父亲这样的伟大的乐医,其实我那里伟大了,可是每次听到孩子那样说,我真的很高兴,可是又很难过,因为孩子没什么天分,而伊蓉对孩子说,她不管孩子将来会做什么,她希望他首先要做一个品德高尚的善良正直的人,她不期盼他能成为什么伟大的乐医,她觉得,他能健健康康快乐的走完一生,就很好。伊蓉……她,她教会我,什么是爱,如何做一位父亲。”随景深略微带了一丝骄傲地对鱼悦叙述着。

鱼悦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前方,虽然还是没有表情,但是眼睛里露出一丝笑意,真诚的笑意:“那么,你幸福吗?”

随景深摇摇头:“百分之八十的愧疚,百分之二十的幸福。”

“也很不错了。”鱼悦回答、

“是啊,对你妈妈,我这辈子都无法做到爱她,当然她也无法做到爱我,我们对于家来说是工具。我叫你来,是告诉你,你不是一个人,虽然我的力量还不够大,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站在你身后,作为父亲那样,给你一个肩膀和一个力量。你是我儿子,除了这些,你不是他们所谓的那个什么东西,做工具我来做就够了。这是我要对你说的话,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们做的事情了。”

生态园的透明顶上,投下阳光的­射­线,这些光的线映照在随景深的头顶和身上,鱼悦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有了一丝人的温度。

“你知道他们找过我?”鱼悦问他。

“恩,拉拢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就是他们惯用的手段,多少年前,有人也这样利用过我,所以我叫你来,怕你迷失。”随景深点点头,接着走到鱼悦身边,也脱下衣服铺到地面,坐在了儿子身边。

鱼悦向一边挪动了一下,叫随景深也可以靠住这颗高大树木的树­干­。

“您知道我怎么想的吗?”鱼悦觉得或许他可以把心里想的事情和一个人交流一下,可以这样交流是很好的。

“恩?说来听下,也许我可以给你一些意见。”随景深也闭住眼睛。

“如果前面有荆棘,就劈开它,如果前面有阻碍,就趟平它,如果前面有妖魔,就消灭它,用我的手,失去的,存在的,只要能抓住,我一个都不会放弃。”鱼悦伸出手对着空气握拳。

随景深笑了下,睁开眼看着儿子伸出的拳:“恩,去做吧,我会全力帮助你。也许我这一生是个悲剧,那么我能做到的是,这样的悲剧无需在延续下去。去做吧。”

鱼悦站了起来,仰头看着这颗巨木:“真想……和他们一起来看一下,看一下它的美丽,闻闻它的味道。”

随景深点点头没有说话。

鱼悦抖动了下衣服,穿好它:“今天您约我来,我很高兴。那么我回去了。”

“吱吱,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帮我照顾伊蓉,还有你弟弟。”随景深的声音从鱼悦身后传来。

鱼悦停下脚步,看着前方:“我不会让你死的。”

随景深在他身后笑了两声,接着他带着轻松的语调说:“儿子,谢谢你,可以在那个时候拥抱我。”

鱼悦没有回头,他就这样慢慢地走着,向着前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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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约

这几天,家里的女人心很齐,每天围着电视机看新闻。弄成这样,花椒她们也无奈,家里的男人嘴巴都好紧,她们只好可怜巴巴地围着电视机看世界风云。

最近这几天六国局势依旧紧张,莱彦举行了大型的军事演习,其他五国相继也用各种形式进行了军事演习,

尼沣尼往天上发­射­了十二颗军事卫星,茂陀发了七个,塞尼亚最穷还发了一个呢。最近吴岚先后处决了三批反乐医联盟小组成员,先后四十七个人在五天内消失了。总的来说六国形式是这样的:比划来比划去,一个声音比一个叫得响,就像街边的两队流氓,互相叫嚷着就是不肯再迈出一步。

鱼悦这几天因为随家级任务一直在做准备,随景深和他畅谈之后,他一直观望着,就拿这次级任务来说,竟然是去修缮大量的乐谱,虽然那些乐谱都是珍惜善本,但是没必要划入级吧?

“哥,我能进来吗?”包四海端着茶还有茶点站在鱼悦门口问。家里有个禁地,就是鱼悦的书房,除了榔头能随便进来,别人到这里,必须经过鱼悦的允许。倒也不是防着谁,鱼悦偶尔会做一些奇怪的练习,有时候控制不住音刃,会乱飞,鱼悦的音刃杀伤力是可怕的,密室一米厚的钢板都打穿过。

“进来吧。”鱼悦放下塞尼亚国家地理,笑着点点头。

“嫂子整了一些花露,说对睡眠很好。”包四海把那些茶点小心地放到鱼悦面前。

“替我谢谢宝云,你有事?”鱼悦端着茶杯看着欲言又止的包四海。

包四海抓抓脑袋上的乱发,笑了下:“也没什么啦,就是,我不想做乐医的后继级别评定。”

鱼悦浅浅的喝了一口茶,接着无声地优雅地放下茶杯,随家给他的最后的印记,就是他高雅的仪态和谈吐:“恩,说下原因。”

包四海坐在一边沙发上,学着鱼悦把双手交叉在身前:“恩,也许是我逃避责任吧,但是,我觉得我不适合像那些乐医一般夸张的,没有自由的过一辈子。如果可以,按照哥哥原来的想法,大学我想选择商科,哥哥常说,站得越高,承受的风越强劲,我不怕风吹,可是,我也想有个属于自己能够选择的人生。乐医的训练我会更加努力的去训练,可是,你们的那个世界,我不喜欢,直到昨天我才确定这样的想法,现在,学校里,老师们都不敢和我们随便开玩笑了,大家的情绪也很低落,我第一次讨厌乐医的存在。所以,在我可以有足够承担那些事情的能力之前,我想快乐地过几天日子。”

鱼悦笑了下,点点头:“恩,可以。”

包四海蹦起来,兴奋地叫:“真的?”

鱼悦点点头:“选择你想度过的人生,不管如何,你……只要健康地,快乐地做一个正直的人就好。”

包四海喜得在屋子里转了几圈:“那么,我想,我想和同学们一起在年假出去玩,我答应陈州做球队后勤,还有……呃,哥!别笑我。”

鱼悦看着那张舒展开的面孔,四海的笑容真的很像­奶­­奶­呢,自从知道有了琴家的血统之后,他隐约着对包四海又有了另外的情感。包四海兴奋地抽了一会,从屁兜里拿出一个方信封:“早上,花椒说丢在邮箱里的,很奇怪的信,没邮戳的。”

鱼悦笑着看着包四海离开,他慢条斯理地喝完茶,吃了一块舌饼,擦擦嘴巴,接着拿出拆信刀,拆开了这封没有邮戳的信件。

包四海趴在家里的沙发扶手上,拿着一只人造老鼠在折磨可怜的花花,一抬头却看到鱼悦慢悠悠地一边扣他那件长身的皮大衣扣子一边下楼,包四海奇怪地问:“哥,出去啊,外面下雪了。”

鱼悦站在楼下看下外面:“哦,知道了,晚饭不要等我。”

榔头拿着一卷报纸从一边的游戏室出来:“要我跟吗?”

这两天,这两人一直拒绝眼神交流。鱼悦坐在沙发上,两位仆人拿着他那双手工定制的牛皮长靴往他脚上套。鱼悦摇下头:“不用了,只是个私人的约会。很安全。”说完他站起来向外走。

“等一下。”榔头叫住他。

鱼悦回头,榔头从一边的衣帽间拿出一条黑­色­暗花格子编织围巾帮他套在脖子上:“下雪了,注意安全。”

鱼悦觉得脖子领口一片暖和,他笑笑:“恩,我知道,如果时间来得及,我会回来和你吃宵夜。”

榔头摇头,冲他笑下:“不用了,我那个到处乱跑的老妈过来了,说是年节之前,无论如何,要和我一起吃个饭,这几天,也许我过去陪下我老妈。”

“替我带好。”鱼悦拍拍他的肩膀。

“知道,路上注意安全。”榔头站在那里看着他。

“恩,我会的。”鱼悦推开屋门,一头扎入漫天的风雪当中。

这是一家人很多的著名餐厅,鱼悦是第一次来,他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这个外庭都有五百平米的巨大旋转餐厅。有几百人在此用餐,他满耳朵的吃饭声,和刀叉声,乐医一般不喜欢吵杂的声音,当然也偶有个­性­奇怪的乐医,比如奉游儿。

“请跟我到这边来,先生。”一位穿着黑白­色­马甲的侍者带着笑着对鱼悦说。

鱼悦看下自己的身后,最近他能感觉到许多窥视,当然如果鱼悦不想别人跟随他,那么,除了无法比拟实验兽的天生极速,他甩个尾巴还是轻而易举的。即使如此,鱼悦还是警惕地看下身后,接着,他跟着那位侍者穿座、绕路来到一间雅间。

鱼悦推开雅间,侍者请他坐下,接着回身扣紧房门。一阵细微的颤抖后,房间突然旋转了下,鱼悦的座位跟着墙壁转动起来,当震动消失后,另外一套一模一样的摆设出现在那里。侍者面无表情地打开房间,接着几位客人走进这里,点菜、要酒,他们嘻嘻哈哈,气氛融洽之极,而鱼悦就像在这里没出现过一般。

这是一条铺了驼­色­地毯的长长走廊,鱼悦转到这边后,迎面的就是一部向下的电梯。走出电梯后,接着迎面就是这一条十几米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门,鱼悦推开那扇门,接着他看到了巨大的……鱼?

“喜欢我们这里的风景吗?”方舟双手放在胸口带着微笑问鱼悦。

鱼悦端着茶杯,不紧不慢地喝着。的确,这屋子三面都是透明的巨大水晶玻璃,玻璃那一边是海,这里是海底的深处:“你叫我来就是看这个?”

“许多人来到这个房间,都会被震撼,表示惊奇。”方舟说着奇怪的话。

没错,对于别人也许真的会惊奇,可是对于一个在海里流浪过十二年的人来说,这里的景­色­,寡而无味,充满人工雕琢的味道。

“我哥呢?”鱼悦看着方舟问。

方舟打了个响指,屋子突然昏暗起来,一面有鱼的巨大的玻璃墙面上突然转换成屏幕一样的东西,方真突然出现在屏幕上,他的身后是一个花园一样的环境,这里看过去,鸟语花香。

鱼悦慢慢走过去,看着屏幕上的那个人,那个人也在看着他,他们互相凝视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过了很久很久,画面那边的方真张嘴问:“还……疼吗?”

鱼悦摇摇头,冲他笑了下,就像小时候一般,不管多大的委屈,见到他之后都得到了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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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对话

鱼悦慢慢走过去,看着屏幕上的那个人,那个人也在看着他,他们互相凝视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过了很久很久,画面那边的方真张嘴问:“还……疼吗?”

鱼悦摇摇头,冲他笑了下,就像小时候一般,不管多大的委屈,都能被面前这个人安慰。他背叛过他,就在十四年前,他毫无惦念地离开,那是因为,他觉得没有自己,哥哥会活得更好。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可是我找遍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你都不在那里,我曾经以为,你……已经死了。”方真也站起来,仔细地看着面前屏幕上的弟弟。

“你找不到我的。”鱼悦回答。

“对啊,吱吱最会藏了,小时候,你要躲起来,我总是找不到你的。”方真笑了下,伸出手,想触摸什么,但是他抓到一把空气。

“哥哥,你是故意找不到我的吧,你每次都知道我在哪里的。”鱼悦笑了下,戳穿哥哥。

方真露出惊讶的神­色­:“哇,你知道的啊。”

鱼悦无奈地笑下:“我只是五音不全,不是傻瓜的。”他的语气带出一丝撒娇的味道。

方真笑了,转身回到座位上,再次沉默。他想了很久:“你……你长大了,不再……需要我了吧?”

鱼悦摇头:“需要啊,每天,每天都在想哥哥,想我们能一起度过我们的人生,不管贫穷还是富贵。”

方真苦笑:“我……恐怕回不去了,你知道……我们的身世了吧。”

鱼悦看着他:“那又如何?”

方真叹息了下,看下他那边的天空:“情感是奇怪的东西,它是我们面对这个世界各种行为的根源,因为我的情感,我去爱你,我的弟弟,因为你的情感,你离开了我,我最爱的弟弟,因为情感,我去做了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因为情感,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鱼悦看着他:“实验兽、小店市、我的亲人,因为情感,我恨过你,我不敢相信,那些事情,有你的参与,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到底做了什么?”

方真在那边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喂,我亲爱的弟弟,如果我们此刻面对面地坐着,你……会对我做什么?”

一股浓浓的悲哀在兄弟周围聚集着,鱼悦慢慢向前迈进一步:“找到你,接着拥抱你,告诉你,我很想你,在你怀里哭泣,然后,如同刚才一般问你,如果是你做的,如同十四年前一般,再次替你承担你的罪过,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们就分担吧。”

方真看着他,突然愤怒地大吼了一声:“闭嘴!闭嘴!为什么你要为我承担?为什么你必须为我承担?我是哥哥啊!明明说好的,说好的,我会保护你,我会保护你的。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你就那么的恨我?”

鱼悦再次向前走了一步:“恩,恨呀,一直在恨着。我恨你,恨你不知道珍惜,恨你回家为什么不第一个找我,恨你为什么爱音乐超过我,恨你,为什么夺走了所有的关爱,恨你,为什么是你。我一直冲你笑着,我想着办法吸引着你的注意,我恨,为什么我不能霸占哥哥,哥哥为什么不能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后来,我拥有了很多爱之后,我觉得哥哥啊,非常辛苦,面对那样任­性­的我,小心眼的我,你一直努力伸开臂膀保护着我。哥,也许以前我不懂事,但是现在,我长大了。哥,不管你遇到什么,做过什么,回来吧,我们尽力,活着为死去的赎罪,只要能在一起,兄弟一起,那样,就什么都不怕了。就像小时候。”

他们伸出手,都贴在冰凉的屏幕上。

“吱吱。”

“恩?”

“吱吱。”

“哥?”

“呵,没事,我就是想叫一下,这些年,我叫了无数次,你在的时候我叫,你不理我,你走了,我叫,没人应我。”

“抱歉,哥哥。”

“呵,没事,真的,吱吱没事,还长得这么的高大,这么的漂亮,我都要高兴死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恐怕,不能在在一起了。”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因为时间是朝前走的。傻瓜。”

“哥。”

“恩?”

“真好呢,我叫你,你就回答了。”

“傻瓜。”

“是啊,我一直很傻,他们都这样叫。”

“吱吱。现在,我站在这里的阳光下,你等着我, 我会回去,和你一起正大光明地站在吴岚的四­色­花树下。”

鱼悦看着方真坚定的眼睛,黑黑的,就如看不见底的深潭。

“又要死多少人?那些无辜的人。”鱼悦放下手。

方真放在屏幕上的手,犹豫了下,终于缓缓下垂:“你知道的,我是逍遥后裔,融心杀了有风整整八百年,我背负着我不该背的责任。”

鱼悦笑了下,从身后拿出酒壶喝了几口:“喂,随知意,我还融心后裔类,我又没见过他,­干­吗要为他承担这些?再说,融心也好,有风也好,关我们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们就要为他们承担?我只知道,你,是我哥,是我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之一。我要带你回来,回到我们的世界。”

方真苦笑:“之一吗?我不再是你最亲的人了吗?不过,这样也很好,这样吱吱就不会再孤独了。”

鱼悦拧好盖子,看着方真:“哥,人在这个世界,自己无法独立生存吧?我要带你回来,有风阻挡我,我就灭了有风,乐灵岛阻挡我,我就灭了乐灵岛,如果你有罪过,那么我就帮你灭了那些罪过。世界上有阳光的地方很多,赎罪不是死亡就能肃清的,你杀一个,我救十个,总有一天,我要你坦然地站在最温暖的阳光下。”

兄弟对视着,鱼悦问方真:“你要过来吗?”方真摇头。

兄弟对视着。方真问鱼悦:“你要过来吗?”鱼悦摇头。

他们都无法走过去,但是,隐约着他们好像又做了什么约定一般。

鱼悦慢慢回头,没有告别,他向外走,走了几步后,他回头,指着他的哥哥说:“那些宗教,把人类的罪过后的惩处,放在来生,随知意的惩处,我判定他来生赎罪。今生,不管你在那里,我会找到你,挖你出来,不要躲,随知意,我会找到你,接着,一起生活,一起赎罪。”

接着,鱼悦离开了那个屋子,方舟看了一下呆呆站在那里的方真,转身去追鱼悦。

方真看着那个空空的房间,看了好一会,他伸出手,抓到一团空气。接着他无奈地叹息了下,弯腰打开身边餐桌的布,小豆蜷缩在桌子底下,犹如猫咪一般酣睡。方真笑了下,语调轻松了许多:“你这个小家伙,本来,我想介绍你给他认识的,哎……也是,我们都不是互相的唯一了。就如我现在,无法再丢开你一样。”

小豆慢慢睁开眼,爬到方真面前,搂住他的脖子,方真叹息了下:“这么脏,去洗澡吧。”

小豆趴在方真的胸前,安心地闭起眼睛,根本不管他带自己去哪里。

“等一下。”方舟叫住走廊里的鱼悦。

鱼悦回头:“有事?我好像和你没话说。”

方舟笑了下,双手Сhā进裤子口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恩?”鱼悦不觉得他和面前这个人有什么话说。

“小店市的实验兽,不是我们放出来的,也许我们真的做过许多穷凶极恶的事情,但是,有风不是最肮脏的那个,无论是,实验兽,或者其他的什么。关于小店市的事情,有风不过是想讨个便宜罢了,你哥,我说方真……”

“方真?”

“恩,他现在叫方真,不过,要保密啊。”

“我知道。”

“小子,我很欣赏你,以前,我觉得方真就够奇葩的了,没想到他的弟弟更加有个­性­,我喜欢。”

“我不觉得你喜欢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啊,算了,算了,最后一句话,乐灵岛也好,我们也好,有一股力量,一股可怕的力量在搅动着这个世界,要小心。而且,有风的罪过,我们也没求你去赎,欠了有风的,我们要加倍讨还,不管用什么手段,那是他们该赎的罪过。不是有风­干­的,我们也不会为他们承担,我们求的不是称霸世界,我们只求能坦然地站在阳光下,和融心一样享受阳光,所以,请你摆正位置,不要把自己推到方真对面的世界就好,不然,他真的会很痛苦,虽然他没求你,但是……啊,算了,随便你吧。再见。”

鱼悦看下这个妖艳的男人,在小店市的时候,他为自己包扎过伤口,显然他对哥哥是没有恶意,甚至是在意的。这样很好,鱼悦微微低头:“谢谢。”接着转身离去。

方舟看着鱼悦消失的背影,转身欲走,那扇门再次被打开,春水却走了出来,方舟面­色­平静好像知道他早就在那里一般。

“老师,您怎么看?”方舟问春水。

“深不可测。我测量不到他的­精­神力,能够确定的是,他比实验兽还可怕,无论是他深不可测的实力,还是他狂妄的态度,我不觉得他说要灭掉长风是开玩笑,这个人,他为了他守护的东西,即使灭掉全世界,他也绝对不会皱下眉头。放弃之前的招收计划吧,不要招惹他,还有他身边的人,现在,我们只求他保持中立,这样就好。”春水很少这样夸奖谁。他的态度令方舟惊讶地再次回头看鱼悦消失的方向。

雪越下越大了,鱼悦决定,慢慢走回家。他不觉得冷,因为,一直装在心里的疙瘩,被解开了很多,他轻松了许多。他在思考问题,方真为什么会对有风如此忠实,他了解那个人,那个人有着极度的自尊和骄傲,是什么人能令那么骄傲的随知意臣服?

如果真如方舟说地那样,背后真的有一股深不可测的力量在主导这一切,那么,那个人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

雪慢慢堆积着,即使在如此黑的深夜,那些白­色­连成很大很大的一片,又一片。鱼悦停下咯吱的脚步声,缓缓推开院门,咿?院子里谁堆了这么大的雪人?

雪人动了下,他拍拍身上厚厚的积雪,带着担忧地对鱼悦埋怨:“几点了?电话打不通,人也没消息,还宵夜呢,看下都几点了。”

鱼悦笑了下,走过去帮他拍积雪:“你不是说,你去看你妈吗?”

榔头拍雪的手,停了下来,尴尬地扭下脖子:“花椒说,全家一起吃火锅,你知道的,我是南方人,还没吃过……北方……的火锅。”

鱼悦笑了下,伸手打他的肩膀:“你这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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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

连续几天几夜的大雪,苦了几位可怜的南方人。萧克羌在星期一冻了可怜的脚,右脚的脚趾又疼又痒,幸亏他的岳父找了一些偏方,亲自给这位令他人生充满光彩的女婿大人送到了家。

白水城的雪,已经有几十年没有没过膝盖了,这里毕竟不是最北方。

“哦,克羌,脚怎么样了?”鱼悦站在门口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他穿着仲裁所送来的最新的乐医袍,宝石蓝的华贵袍子面,胳膊和脖子上都是雪白的兽毛,就连帽子都是蓝白相间的款式,帽子的一边镶嵌了金­色­的琴饰。

萧克羌也在换衣服,自从得到父亲去世后的真相后,他决定回乐医仲裁所上班。目标已经找到,他距离那个叫琴汐冠的人,还有三十三层的路程,在这之前,他要站在鱼悦的身后,慢慢地跟随他一起攀爬。

田葛和萧克羌都是宝石蓝的外袍,脖子和袖子都是纯黑­色­的兽毛。田葛挂了奉家琴饰,当年在小店市他就被奉家招募了,不过,他是个编外人员,而且他自己也不太在意这个,奉家没给过他什么好处,再说了,给了他也未必要。

“啊,看看我家的男人们,是多么优秀啊!”孙宝云拿着一把小刷子帮丈夫刷着不存在的渣渣。

花椒指挥着几位仆人帮着家里的三个军人穿长靴,本来乐医的靴子就够变态的了,乐盾的冬装竟然是皮裤加变态长的直靴。

刘君不耐烦地敲着身边的沙发扶手:“军部到底要做什么啊?最近一直在召集乐盾,虽然对于升职加薪人人喜欢,可是一个星期用不着三次吧?大人们怎么办?”

榔头无奈地看下门口早就装备好的乐医们:“啊,摆正位置就好,摆正位置就好,未来会很忙的,这几天能乐就乐吧。”

乐盾的衣服特别­精­­干­,尤其是冬装,漆黑的上好质料的大氅。这乐盾的衣衫也看乐医的钱包,许多乐医喜欢打扮自己家的乐盾,所以乐盾的穿着有时候加了乐医的私人兴趣在里面。鱼悦是没打扮过家里这三个“瘦小”的乐盾,家里的财务大权在萧克羌手里,但是萧克羌很宠孙宝云,出于女­性­对男­性­的欣赏角度,孙宝云成了家里的服装设计师。最初的时候,大家都很狼狈,但是随着孙宝云和那些乐医妻子的接触,人的欣赏水准自然就提高了,萧太太现在置装就一个准则:别的太太想买买不起的她都买回来。就是这样,和欣赏水平没关系,目前家里的男人依旧穿着孙氏格子睡衣,依旧难看之极。

“四海,不是放冬假吗?起得好早?”鱼悦奇怪地看着四海穿着一套出门的衣衫从楼上跑下来。

“哦,补习班要迟到了。”包四海一边套短靴,一边叨咕。

“补习班?”全家的男人唱和音,包四海上学习那是很惊悚的事情。

包四海叹息了下,站起来,接过仆人递给他的­棒­针毛线围巾和帽子戴上:“嫂子说,如果补习班考试不及格,不许跟同学出去过年假。我是乐医吧,为什么考试成绩非得及格?”他怪声埋怨了几句,出了门。

鱼悦冲孙宝云翘起大拇指,一脸赞赏,孙宝云洋洋得意地看着丈夫,就差摇尾巴了。

萧克羌捏下孙宝云略微发福的脸笑笑:“记得吃药,我们走了。”

家门口,车子已经准备好。包四海是坐公车的,他很少用家里的车子,雪地上有着他一溜急促的脚印。鱼悦打开车门看着萧克羌:“宝云病了?”

萧克羌难得地脸­色­红润了下:“不是……医生说子­宮­寒,叫暖一年子­宮­再受孕。”

榔头搂住萧克羌的肩膀:“啊哈哈,是你功力不行,子弹无力吧。”

萧克羌瞪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吧,你这个大文盲,乐盾基础考试的吊车尾。”

榔头咬牙:“说我,你徵级考试,三次没过。你……”

鱼悦拍拍手:“好了,好了,上车,开会的开会,考试的考试。”

孙宝云趴在窗台上看着那些人嘻嘻哈哈地调侃,接着上车离去的影子,一脸幸福地叹息:“啊,做梦一样呢。”

花椒坐在一边打围巾,四海穿的毛线东西,全部是她的作品:“太太,不是我说,乐医家我见多了,我们家啊,是最最顶尖的幸福人家呢。”

听到花椒的赞赏,孙宝云骄傲地点头附和:“那确实。”

“太太,不去贵­妇­俱乐部吗?”花椒好奇地问。

孙宝云笑下摆手:“不去了,不去了,闲了再去。以前我怕得罪她们,老是悄悄模仿,生怕说错话得罪谁,或者被谁笑话,好辛苦的,克羌说了,咱们家在乐医界是特立独行的,就是乐圣办的协会,想去就去,不去就不去,完全没关系。我要回去睡觉,中午饭再叫我,我吃饭继续睡,真好啊,像回到以前一样呢。”

“先生,很珍惜太太呢。”花椒点点头回答。

孙宝云幸福地笑下:“恩,克羌他,是好人,我也不知道哪里修来的福气呢。”

孙宝云刚准备上楼,享受个翻身觉,她的妈妈孙太太却推开门进来了:“宝云啊,我给女婿买了几套厚毛衣,天冷了……”孙太太的语气咋咋呼呼的,最近啊,更加地咋咋呼呼了。

“妈,克羌现在只能穿指定商店卖的东西。”孙宝云抱怨着,但是眼睛里全部是笑意。

帝堂秋和奉游儿站在仲裁所的门口,大冷天的,仲裁所全部的人在此恭候着——今天,是乐灵岛的代表到来的日子,未来,可以预见的是,这里将会成为三权分立的江湖了。虽然无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啊,怎么还没到,冻死我了。”奉游儿抱着手炉跺着脚抱怨着。而他的不远处,四大家族的族长们却笔直地站着,奉游儿的老爹奉家族长奉正年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奉游儿吐下舌头,继续我行我素。奉正年无奈地摇头,继续和身边的随景深小声交谈着什么。

“你说,景深,乐灵岛这次竟然派来的是小岛主,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看,这白水城啊,越来越不安静喽。”奉正年是四大族长里最随便的一位,他的宝贝儿子就完全继承了他的随心所欲。

随景深小奉正年一辈,所以他喊他伯父:“伯父,不管谁来,我们就是走个过场,现在不比十年前了,他们叫我们做什么,也要看我们愿意不愿意,融心和有风这场战争需要炮灰,这个炮灰啊,也要看我们心甘情愿不。”

随景深现在就是这个态度,随家这次受到了损伤,乐灵岛的安慰却不疼不痒,小店市一役随家几乎全军覆没,乐灵岛更只是发了一封嘉奖信了事。虽然理解现在时局紧张,乐灵岛力量不够,但是如此明显地把外系乐医当炮灰,还是令这些人很受伤的。

奉正年连连点头,深以为然,站在他身边的钬家新上任的族长钬汉泰却一声不吭,他的脸上一片麻木。全世界都清楚,狄汉泰不过是个傀儡,现在的钬家,做主的是站在大门口一脸恭顺的钬孟公,就连他的老爹钬加洛都无法做主的,三大家族,钬家是板上钉钉子的乐灵岛死忠派。儿子消失十四年,钬汉泰的脸上察觉不到太大的悲哀,这个人很少有人类的表情带到脸上。

站在钬汉泰的身边的人是帝以樵,四大族长里他的年纪最大,九十五岁——帝堂秋是独子,还是老生子。此公耳背,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不知道。寒风依旧刮着,一些清水鼻涕缓缓从此公鼻子流下,犹然不觉,帝堂秋回头看到,他笑了下从口袋里拿出手帕走到父亲面前,帮父亲擦了下:“爸,回家吧。”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大家都听到了,钬孟公看了眼帝堂秋,接着继续低头等待。

“好!”帝以樵呵呵笑着点点头,转身就走,招呼都不打。他是老糊涂,但是糊涂的时候有个原则,那就是,除了儿子,谁的帐都不买。十四年前,钬家、随家出了那件大事后,他再没出来应酬,对外说是老糊涂了,糊涂不糊涂的只有帝堂秋自己知道了。

刚刚清理好的道路上,又铺了一层薄雪,路面更加的滑了。几辆车缓缓地冲着仲裁所开过来,钬孟公的头更加的低,他身边的四季婆婆却桶了一下他:“好像不是。”她提醒道。

钬孟公再次抬头,车队却到了面前,鱼悦这群人慢慢走下车。榔头趴在车窗上来了一句:“哇!好大的阵势,哇哇!”接着一只手从车里伸出来,生生地把他脑袋搬了回去。

“注意安全。”鱼悦回头吩咐了一句,刘君在车里点点头,拍拍前座,司机心惊胆战地按下喇叭,迅速带着他们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鱼悦奇怪地看了下这群人,接着他冲着帝堂秋、奉游儿和自己家爸爸点点头,然后面无表情地直直向里就走。帝堂秋笑了下,心下暗爽,恩,这仲裁所有鱼悦这号根本没把乐灵岛放在眼里的人存在才是真正的有趣。很好,真的很好。

千把号高高在上的人物就这样看着鱼悦带着田葛和萧克羌从他们面前走过,好像他们是在迎接他们一般。一些人脸­色­露出不忿,但是很快他们隐藏起自己的情绪。乐灵岛招惹不起,四大家族也不是吃素的,这位爷更加不是吃素的,要说吴岚这种社会关系还真是奇妙,这样的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出现在人们面前。自打有了融心,当乐灵岛狗屎一样的人,还真的存在着。接下来,谁知道呢?看着办吧!

四季婆婆拍打了一下衣服,深深地鞠躬,远处的路面上,黑压压、乌突突的一队车缓缓地,缓缓地开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公告:因牛嫂近期调动工作,新到单位需要重新适应,暂时没有时间写文,这段时间乐医的更新将以存稿支撑。鉴于存稿不多,经过牛嫂的同意,从今天开始乐医更新从一天两更改为两天三更,直到牛嫂有时间写文为止。如此做法实在是迫不得已,请大家谅解!同时也请大家相信牛嫂,有时间写文之后很快就能恢复到原来的更新速度的!by代理编辑某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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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闻其名的小岛主

乐灵岛作为融心乐医的最高统帅,一直在乐医界有着高不可攀神一样的地位,关于乐灵岛的传说很多,当然,那只是传说而已。

眼前要来的这位小岛主,名字叫琴早,据说,琴早是个弃婴,当年乐灵岛的二岛主在外面游荡的时候捡到了这个孩子收养了做弟子,这才有了现在的小岛主。早期的琴早并不出名,但是他八岁后,整个乐医界却为他举行过一次庆典,因为琴早八岁过微,那之后关于他的消息就不多了,但是能确定的一件事情是,这位今年只有二十一岁的青年,早八辈子就是乐圣级别的人了。

乐灵岛一共有三位大岛主,外面的人唯一知道姓名的就是在文件上经常看到的那位琴汐冠岛主,据说他是三岛主。三位岛主下面大约有十二位弟子,最小的就是这位琴早,这些弟子们,都是乐圣级别的人,至于到底达到那个境界,外人就无从得知了。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的是,不管你以前来自哪里,不管你是谁的后裔,成为岛主弟子后,你就只能姓琴,至于过去你是谁,没人会再敢去详查了。

长长的一溜儿车队缓缓停下,侍卫、乐队、排场万分的仆从大队出列快速分立两边,车队中唯一一辆银白­色­的长得吓人的车子门缓缓打开。仲裁所的诸位深深地鞠躬,多少年了,在外面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来过一位姓琴的尊贵人儿的驾临,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许多人悄悄用眼角窥视着这位尊贵人儿,但是很快的,大家都被吓了一跳,因为,大家没看到那位人儿的长相,大家首先看到的是一双酷卡龟毛拖鞋。酷卡龟是时下十二岁以下儿童最喜欢的动画角­色­,这只­嫩­绿­色­经常带着憨笑的小乌龟人,在吃了酷卡豆之后会化身龟超人拯救被海底怪人入侵的陆地世界。酷卡豆:一种动画片里杜撰的奇怪豆子,八角形。

那双酷卡龟拖鞋缓缓踩到地面上之后,接着打了一个大大的滑,一个雪白雪白的毛球从车里翻了出去,毛球身边的人见怪不怪地立马护住要摔倒的主人。接着毛球直立起来,一张粉­嫩­­嫩­、白净净的娃娃脸露在大家面前,如果不是大家早就知道这位小岛主已经二十一岁,大家一定会以为这人最多十七八岁,勉强吧,因为那双圆溜溜蓝汪汪的大眼睛太透彻、太天真了。

可爱,所有的人脑海里冒出来的就是这样的一个词汇,接着大家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位差点摔倒的小岛主拍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他的声音清亮,带着一股子撒娇的味道。随后,车里再次滚出一团毛球,仔细看过去,那团毛球却是一个侏儒。这个侏儒一米一二左右的个子,看面相,能看出三十四岁成年人的熟练,他穿着一套童装,衣服的口袋竟然也是酷卡龟。一般的侏儒总是臃肿的、丑陋的,看上去总是有一些不适合,这位侏儒却不这样,他很均匀,除了眼神成熟之外,他的样子像个大孩子,清秀、白净,就像他的主人。但是众人怎么看他,怎么觉得这个人诡异无比,他的眼神太复杂了,复杂得叫你有些胆颤的感觉。

侏儒的手里,拿着一双银白­色­的小靴子,无奈地冲琴早笑下说:“您忘记换鞋了。”

琴早坐在仆人立刻端来的小凳子上穿好靴子,脸上因为刚才差点摔倒的惊吓终于消散,他这才慢慢地站起来,接着他一副恍然的样子,抱歉着点头不止地说:“抱歉,抱歉,才看到,别这样,我不习惯。”

四季婆婆抬起头,直立起她的腰,略微带着一些激动地走到琴早面前说:“师傅,您一切可好?”帝堂秋惊讶地看着四季,真是没想到,这样的四季,竟然是这个少年人一般的琴早的徒弟。

琴早眨巴眨巴眼睛,突然伸出手抱住了自家徒弟:“啊,四季,我好想你,我早就要出来找你,师傅不允许,他们说你受伤了,气得我绝食三天,那个老混蛋才允许我出来看你。”

四季一脸感动,伸手握住琴早的手:“师傅身体不好,您为我这样,我怎么担当得起。”

琴早连连摇头,很认真地对四季说:“别这样,四季是我最珍惜的徒弟啊,还是唯一的,要是你没了,以后谁给我做­鸡­蛋羹?”

四季无奈地叹息:“师傅哪里是担心我,根本是担心没­鸡­蛋羹吃。”

琴早连连点头:“对啊,对啊。”接着他一副失言了的样子,捂住嘴巴连连摇头。四季婆婆见怪不怪地笑了下,接着却冲他身后的那个侏儒也鞠了个躬:“更玉先生也来了.您一切都好吧。”

那个侏儒看了四季一眼,毫不客气地用训斥的口吻说话,他的音调低哑,但是不是很难听:“怎么会好,琴早每天闹腾要见你,饭都不好好吃,动画片都不看了,上次知道你受伤,他和二先生吵了一天架,还……还……(他的语气带了一些笑意)还把二先生的裤子全部剪成七分裤了。弄得二先生只好借三先生的裤子穿。”

四季婆婆听了,压抑不住地笑着:“师傅,我为您介绍吴岚的众位后辈。”

四季如此称呼,并不失礼,乐灵岛的辈分大得吓人,从根上说,就连帝堂秋的糊涂爹也只能算晚辈的晚辈的晚辈的晚辈。

琴早点点头,站在最前面冲着站直了的乐医们走来。雪依然在下着,众人紧张的情绪却缓和了许多。钬孟公还未起身,他是待罪之身,琴早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没有说什么,可是眼睛里却明显地带了一些厌恶,甚至,还哼了一声。对于钬家的人来说,这声哼确实很令人惊悚的,琴早应该最先拉拢的就是钬家吧?

钬孟公战栗了一下:“师公公还在生气呢?都是孟公的错。”

琴早没回答,从他身边直接走了过去,更玉却笑嘻嘻地对他说:“得了,得了,别担心了,他孩子气你知道的,他是每次听他们说那个吱吱的故事就感动得大哭,心里早就把你画成了恶人,没事的,你知道他的脾气的。”

钬孟公喃喃地,无奈地叹息了下:“这辈子,师公公都不肯和我说半句话了。都是我的错。”

更玉眨巴下眼睛:“琴早最近喜欢酷卡龟,都迷得不行了。据说吴岚酷卡龟的周边上市了。”

钬孟公惊喜地点点头:“孟公知道了。谢谢更玉先生。”

四季婆婆没按照辈分和级别介绍,她把琴早带到帝堂秋面前对琴早说:“这位是帝堂秋,吴岚国家乐医仲裁所的副所长,年轻一代人里的佼佼者。”

帝堂秋微微笑了下,鞠躬:“欢迎琴先生光临吴岚,祝融心长存,乐灵万世。”

琴早笑了下,冲他点头:“我知道你的,那个,那个……我师傅说,不是不是,我师傅叫我对你说,不是,不是……”

帝堂秋眨巴下眼睛,彻底被这个人打败了,众人也被他打败了,因为,琴早先生,伸手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酷卡龟的笔记本,翻了好几页之后开始照本宣科:“老家伙说,小早,帝堂秋是年轻一代最有出息的人,要好好跟他学习,你太没心眼了,要小心那个帝堂秋把你卖了,你还给他数钱,要是卖了也没关系,但是卖亏了就太丢人了,老家伙还说……”

四季婆婆伸手捂住琴早的嘴巴,一脸尴尬地连连陪笑。她尴尬,大家何尝不是尴尬的,梦想了一辈子的乐灵岛的圣人啊。

接下来的一路介绍,简直是一地­鸡­毛,这位琴早先生完全不遮掩自己的脾­性­,想怎么就怎么,他身后的那些人见怪不怪地由着他胡闹,对他是宠爱之极,人人都是笑吟吟地看着他,简直是疼到心里去一般。

当四季婆婆介绍到随家人的时候,琴早却一改刚才的胡闹,他很认真地看着随景深问:“那个吱吱,长的可像你?”

随景深楞了一下,还是恭敬地回答:“并不像,小的时候,他像内人,长大了,却不知道像谁了。”

琴早点点头:“不像你那是最好了,我觉得你不漂亮。”随景深一脸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琴早低头想了下,这次却没用本子照本宣科:“乐灵岛虽然是乐界圣地,但是,也不必太神话它。当年的事情,是我们的错,家师和师伯师叔一直很内疚,虽然钬孟公是三系弟子(三位岛主的弟子是按照一二三区分的),可是总归他戴着乐灵岛的帽子出来的,所以他错既是我们的错。如果随家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师傅说了,如果那位吱吱先生境界高超,已经超越了他,如果他愿意,哦,那位随知之先生愿意原谅我们,师傅说,愿意和他共拜大乐圣为师,乐灵岛分出四系也是可以的。”

雪越下越大,人们却呆了。乐灵三系,已经八百多年,能够触摸到它冰山一角已经是不可能,现在他们为了鱼悦却愿意分成四系,那个一直非常神秘的鱼悦如今竟然到达这样的级别吗?这话任何人说出来,大家都不可能相信,但是,如今这话却来自乐灵岛的小岛主,那么,它就是千真万确的。

随景深也呆了,他也万万想不到的,他看下不远处一脸震惊的父亲,可惜随伯禄无法给他任何信息。

“这个,如今……知之他早就放弃原姓,自立门户,我怕是无法做那个孩子的主了。”随景深无奈之下作出态度,这个事情太大,他不能管,也没办法管。

琴早叹息了下点点头:“我是知道,那位先生对乐灵岛积怨早起,可是,随先生,融心乐医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了几百年,现在有风突然再次出现,我们也不是说有风不好,师傅说,乐医的职业就是去挽救谁,这些名利的东西不必去想。可是统一了总比分崩了好,有争斗,连累的就不止是融心了,你是个医生安心救人就是,这些人啊,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我师傅说,融心一派已然不易,加上有风就更加混乱,万一那位知之先生再另起一派,不出百年乐医界绝对会打乱的,这样多不好,我是不喜欢的。所以随先生一定要劝阻您的儿子,一切以大局为重。”

琴早说完低头鞠躬,随景深吓了一跳连忙鞠了回去,他怎么敢当。帝堂秋看下奉游儿,奉游儿露着一脸耐人寻味的笑抱着暖炉看着他微微摇头。

琴早和要紧的官员见面之后,慢慢地向仲裁所里面走,大门入口的地方,却看到了早就带着乐盾队伍迎接的鹄立。琴早嗒嗒地跑过去,仰着头看着带着一脸暖和和笑容的鹄立:“鹄立,我们好久没见了,你可长高了?”

鹄立摇摇头,十分爱惜地蹲下抱起他,顺手放到肩膀上,等他坐安稳之后,鹄立笑着说:“鹄立已经快六十岁的人了,恐怕是长不高了我的小岛主。”

琴早叹息了下:“太可惜了。”

鹄立笑了下,大步向里走:“是啊,鹄立也想把小岛主举得更加的高些呢。”

琴早恢复了顽皮的笑意说:“其实,太高也是不好的,不小心会碰破头。”

鹄立点点头:“鹄立就经常碰破头,小岛主的乐盾不是许多比鹄立高吗,小岛主可以叫他们举您的。”

琴早摇头:“他们的肩膀没有鹄立温暖,鹄立是最好的乐盾了,鹄立……无所求,他们……有所求。”

琴早的乐盾一脸愧­色­地互相看着,鹄立和琴早就这样一问一答地向里走去。

帝堂秋站在仲裁所的门口没往里跟,奉游儿这会子也不说冷了,他把暖炉递给自己的乐盾,看下也没向里走的随知暖,他问她:“知暖怎么看这位小岛主。”

随知暖冷笑了下,带着一些不屑:“像个傻瓜。”

帝堂秋接过身边仆从递给他的暖筒,把两只手Сhā进去:“个­性­清明,无欲无求,情感毫无遮掩,天真自然之­色­,这样的人,比满腹心思的谋略之才要可怕万倍。”

奉游儿点点头,深以为然。

随知暖不解:“为什么?”

帝堂秋叹息了下:“这样的人,只知道路是直着走的,他不会去拐弯,他觉得拐弯费劲,他用最正直的方式走路,用直观的态度看待问题。知道吗,知暖,无欲则刚,琴早,是个可怕的人。”

随知暖没有说话,脑海里却翻着琴早对哥哥的评价。自己,这辈子都无法超越那个两个人了,此刻,她的心一片灰暗。妈妈的天空她到底要怎么支撑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更~~以后一更时间固定在中午12:00至13:00之间,直到恢复一天两更为止不再另行通告。by代理编辑某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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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好厉害!

榔头急急从盾营跑了出来,刘君和罗宽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刘君指着那个背影无奈地抱怨:“他知道他做了什么吗?啊,顶撞长官,私自离开队伍,他哪里像军人了,而且今天是他的授勋日吧?多好,我们才是鹰翔银奖,他拿了金奖却不知道那是什么?吴岚帝国获得金奖的人都是死人了,他是唯一活着获得的。”

罗宽笑了下,拍拍他肩膀:“原谅他吧,他是半路来的人,怎么知道这些奖章的意义,就是给他个国家元首,也没鱼先生在他心目中重。再说了,比起那个奖章,他和咱们鱼先生在小店市付出的一切要重要的多吧,他们挽救了一个城市,对吧?”

刘君点点头,说的也是,比起鱼悦和榔头在小店市做的一切,现在吴岚才可怜巴巴地给榔头个没实职的少将军衔,一个小奖章,若这样比,还真是太轻了。再仔细想下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乐医和乐盾的关系很奇妙,自古乐医不喜欢当权者拉拢自己的乐盾,好的乐医会当乐盾是自己的半身,可是,大部分乐医只当乐盾是自己的私产、仆从、走狗等等,他和罗军是乐盾之中的幸运人,田葛当他们是兄弟,分外的珍惜他们。这天盾营上下几十代乐盾,他们是少见的幸运人。

“两位少校先生,王将军请二位过去一下。”一位高大健壮的实习乐盾跑过来对他们敬礼并恭敬地说。

“啊,又来了,没完了啊。”刘君无奈地看下罗宽,两人一起摇头。鱼悦他们一直拒绝配备乐盾,拒绝享受国家福利,新上任的执政党,甚至老皇族却变着花样地想讨好他们,可惜他们这家人全部都是油盐不进的样子,于是,刘君和罗宽就在中间受了夹板气。

王存庸,吴岚天盾营的最高当权者,此刻他讨好地把一整本三寸厚的名单递给刘君:“无论如何,今天你们要叫我给上面交个差,几位乐医大人一直是特立独行,我们压力很大,他们拒绝我们的保护,万一出了问题,那将会是吴岚的损失,不对,是世界的损失。”

罗宽无奈地看着这位老将军,他们曾经受这位严厉的教官训练多年,作为佼佼者,他是推荐他们入四大家族的推荐人,某种程度上来说, 王存庸是他和刘君的恩人。

“哎,您就别为难我了,我们也是没办法,家里那三位,脾气一个比一个倔。我和罗宽每天除了吃,就是喝,这些都是最好的乐盾,送到我家就废了。”刘君无奈地敲敲那本册子。

“随便挑几个,那怕只有一个也好,好歹叫老哥我交差。” 王存庸一脸苦恼地哀求,为这个破事头发都白了几根,别的乐医只嫌弃乐盾不够,从来没见过这样憎恶乐盾的乐医呢。

罗宽接过那本册子无奈地摇头,他对这位老将军笑了下:“您别着急,我找着看看。”

刘君惊讶地看下罗宽:“喂,你把人领回去,家里那三位,你怎么交代?鱼先生和榔头先生中间根本Сhā不进去人,我们俩跟着田先生吃白饭,萧先生讨厌和家里之外的任何人接触,尤其是现在这些执政党,他原来的乐盾全体下课了,你告诉我,带回去给谁,你这不坑了师弟们吗?”

王存庸一脸苦笑:“随便找个,不带回去也成,我知道你们在那边说话是算数的,安心,一切费用国家负担,不住那边都成。”

罗宽眨巴下眼睛冲刘君笑下:“大的不要,不是还有个小的吗?再说了,每天放他一个人满地乱跑,你放心啊?虽然他现在只是初级,但是,也是该配双盾的级别了吧。”

王存庸疑惑:“小的?什么小的?”

刘君眼睛亮了下,连连点头。没错有些主他们做得的,小包子真的需要有人贴身保护了,他冲王存庸笑了下:“鱼先生的继承人,包四海,我们家的大宝贝。”

王存庸看着刘君,一脸感激:“啊,也成,级别不到没关系,存在那里,早晚可以配八盾的,我这里有最好的选择,不够还有。”

刘君没再搭理这个借坡下的家伙,低头认真地翻找起来。

“高大的不要,四海最讨厌高大的东西……恩,太壮的不要,四海不喜欢,太忠厚的不要……四海会欺负人家,恩……这个?还是算了……”王存庸一脸郁闷地听着那两个人评价着自己的心血,他们当挑蔬菜呢?这里全是最好的,帝国最好的。

王存庸大怒,指着他们挤在一起的脑袋吼:“你们给我差不多点!”

刘君突然奇怪地“咦?”了一下,接着举着推荐册问:“老大,这个是乐盾还是杀手啊?”

王存庸奇怪地接过去,看了下:“哦,没错啊,易两,第五课出身。以前他的确是做那个行当的,他是国家最好的人­肉­攻击武器,四岁就开始接受训练了,他以前是跟着前任执政党做贴身影子的,前任执政党下台后,他被下放到这里做炮灰。我觉得他还是个人才,就给他放在推荐册里了,你们知道我的,我见不到人才流失,有人想叫他做炮灰,我们乐盾本身就是炮灰,不过,即使是死,也应该响当当去死吧,所以我把他放在这里。”

刘君点点头:“就他吧,四海会喜欢的。”

王存庸摇头:“不合适吧,他的身份很敏感,一般乐医也就是算了,那位小乐医是那位大人的继承人啊。”

刘君笑下:“挺好,我们家没那么多讲究,再说,这么好的人才,四海交给他我们很放心。就这么着吧。”

榔头一溜小跑地跑到白水城最豪华的宾馆陪老妈,他军装都没来得及脱下来。啊啊,老妈可是比实验兽还可怕的存在啊!榔头气喘吁吁地跑到宾馆电梯前,不停地按动着电钮。

“好巧。”身边一个人,温声地冲他打招呼。

榔头不觉得有人会找他,但是还是抬头看了眼,接着,脸­色­顿时红了起来,他尴尬地冲对方点点头:“好……巧。”

蝴蝶君上下打量着榔头,意外,非常的意外。他没想到这个被他猜测了好几天的人,竟然是一位乐盾,而且级别还那么的高,这下,那,满身的疤痕有的解释了。酒保昆捧着几个礼盒也一脸惊讶地看着榔头:“大哥,你好厉害!”

是啊,是啊,这位大哥真的很厉害,但是你们误会了,他身上的疤痕和挽救伟大的乐医大人绝对没任何关系。

电梯缓缓地打开,电梯里的人看到榔头后,都微微点头,小心地从一边走出去。国家对乐医尊重,人民畏惧乐医,但是对于乐盾,他们也同样发自内心地敬仰和尊重。

榔头走入电梯,却发现蝴蝶君他们不进来,榔头纳闷:“啊,进来吧,又不是陌生人,真是后悔这么来。”

蝴蝶君笑了下,冲酒保昆点点头,他们走了进去。

“几楼?”榔头帮蝴蝶君按楼层。

“十八楼,谢谢。”蝴蝶君回答。

“好巧。”榔头笑了下按了下十八楼,再没按其他的楼层。蝴蝶君意外地看了眼榔头,但是很快在表情上保持了一贯的风平浪静。

榔头也不爱多说,他只是笔直地站在楼梯口的位置——职业习惯,最近的职业习惯越来越多了。蝴蝶君看着面前这个站得笔直笔直的乐盾,感觉……他就像一棵劲松一样。

过了一会儿,电梯缓缓打开,榔头径直走了出去,接着他也奇怪地看下蝴蝶君,十八楼只有一套房。

一位四五十岁的管家打扮的老头,早就等候在楼梯口,他看到榔头立刻满脸激动:“少爷,少爷,夫人一上午,催了无数次了,您可算是来了。”老头兴奋完,回身推开门大声说:“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

蝴蝶君听完那位老先生打招呼就呆了,魍礁头的大少爷?假的吧?难以置信,比刚才在电梯口看到榔头带来的震惊更加叫他难以相信了。

屋子里冲出几个快速的人形,这些人形迅速把榔头压到地板上蹂躏:“哥,你怎么才来,我们好想你。”

“几天了,你这个家伙,就把我们丢在这里,当我们是什么啊……”

“大哥……呜……”

榔头甩开身上的那群可怕的家伙,无奈地站起来抱怨:“啊,我的腰,妈的,我垫着钢板呢!都给我下去。”他话音没落,屋子里冲出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贵­妇­:“宝宝,妈妈好想你,你还生妈妈气呢?妈妈以为你不要我了呢,我可怜的宝宝,呜……”

榔头一脸冷汗把袁芹从身上拽下来:“妈,你好假,我又不是博有仁,跟我就别来这套了。”

袁芹一脸怨气地抬头:“放屁,老妈想儿子有假的吗?”

榔头伸出手帮她抚去眼角的泪:“恐怕你是先杀到大街上购物,接着才想起儿子的吧。”

袁芹破涕为笑,伸出带着巨大宝石的手指弹下儿子的脑门:“死小子,算你说对了,进来吧。”

榔头回头看看蝴蝶君,蝴蝶君站在角落,一脸尴尬。

“宝宝的朋友吗?过来阿姨看看,多水灵的孩子。”袁芹笑眯眯地打招呼,语气像极了鸭店老鸨子。

“十分抱歉,我们是白水城酒街鹊言会的代表,听说魍礁头的当家夫人驾临白水,我们当家的雀爷身体不好,所以派蝴蝶来拜会下。”蝴蝶君低头对袁芹说。

袁芹看下榔头,榔头耸耸肩,一脸无辜。

“我们魍礁头如今是正当集团了,所以,这种拜会还是算了。回去替我谢谢你们雀爷,帮我请个安,雀爷是老前辈,当我们去拜访才是。可是,现在魍礁头不比从前了,我们做什么也是没自由的,看国家脸­色­的。再说,我们过来只是私人聚会,不会和那个老家伙争地盘的,所以你请他安心。”袁芹客气地对蝴蝶说着客套话,但是语气里的轻蔑却是不遮掩的。开玩笑呢,现在的魍礁头在吴岚,可是进入前五的大集团,谁会看得上一条破酒街?那个老家伙仗着自己是前辈,来她面前摆架子,门都没有。

蝴蝶君一脸尴尬:“那是,夫人和诸位是过江龙,自然看不上一条小小的酒街。”

“回去吧,告诉那只老麻雀,魍礁头不会参合你们白水的任何道上的事情,现在是别人捧着生意给我们做,还要看我们要不要。小店市重建计划已经耗费我们全部的­精­力了,谁有心情抢个没油头的地盘……”袁芹突然捂住嘴巴,一脸古怪地看下儿子。

榔头神­色­十分难看地看着袁芹:“我说,妈,小店市,是怎么回事?”

袁芹紧张地看下四周,接着陪着笑脸看下儿子:“宝宝,魍礁头是正当竞争拿到重建计划的。真的!你问他们啊。”走廊里的人一片附和地点头。

榔头瞪了下他们,大家神­色­一片尴尬地低头:“都给我滚进来。”榔头有些压抑不住的愤怒,转身进了屋子。

蝴蝶君看下酒保昆,酒保昆想了下:“蝴蝶哥,他说,说都滚进去。”

蝴蝶君笑了下:“恩,那么,我们就都进去吧。”

酒店最大的豪华包房的客厅里,榔头的军装丢在一边,三寸厚的钢板竖立在桌子上,除了袁芹,一家大小都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在那边不停地打电话。

“得了,糖球,我的脾气你知道,魍礁头受不起欣纬党这么大的礼物,几十万人未来的休养生息的地方,交给黑字打头的集团去做,他们怎么想的?……原来是他啊,转告那位亲王陛下,别拿那套政治棋在我身边下,我是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好……没着急,我就是气,恩,知道,回去我会跟鱼悦说的,啊!烦躁,烦躁……我怎么就不能烦躁了?……恩,知道了,你帮我想下办法,魍礁头必须从小店市全线退出,我知道……恩,所以找你了,恩,这个损失,我也赔不起,魍礁头也赔不起,估计是全部身家都进去了……得了,知道了,谢了,算我欠你的。……恩,就这么。”

榔头放下电话,看着哭得唏哩哗啦的袁芹,一脸无奈。

四海和易两(上)

屋子里空气很安静,榔头慢慢站起来,抓起桌子上的钢板慢慢往腰上围。

他一边围一边跟身边已经脸­色­发青的袁芹说:“得了,老妈,你一辈子都算计来算计去,怎么遇到这个事情就掰不清楚了呢?现在六国局势紧张,五国得罪了乐灵岛,现在都在努力卖好,我家鱼,最不爱的就是站到哪个派系里。小店市一役,万人死亡的代价,新的执政党现在在努力对乐医卖好,对我们这一边卖好,问题是他们的好卖不出去,所以就卖到你这里,给你工程的是吴瑞蓦亲王,你能帮王族复兴吗?你不能。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明天,魍礁头从小店市全线撤出,一切损失仲裁所会找其他工程帮魍礁头补回来,前期贷款,我做保人,帝家的堂秋说,能从银行为魍礁头拿到最低利息。得了,得了别哭了,老妈,魍礁头的兄弟好不容易洗白,这些人都是您看着长大的,您不能害他们吧?”

袁芹呜咽着:“魍礁头几代人的心血,都投进小店市了,你现在叫撤出,还拿贷款,以后怎么还啊?”

榔头抓起外衣一边穿一边带着无奈的语气说:“安心,前期投入全数退款,拿那么多低息贷款,够魍礁头做许多事情了。虽然是累一些,魍礁头最不缺的就是人。”

袁芹抬起头,哽咽地问:“真的?能全退?”

榔头点点头:“恩,全部退还,你们­干­的工程,全部帮你们结清款项,算下来也是不亏。只是以后,不要和政客搅和在一起,政客……驱虫一样的存在,你们啊,差远了呢。”

一屋子人终于安心了,榔头穿好衣服转身向外走,做了亏心事的袁芹没敢留儿子,她有些舍不得地看着榔头。

榔头向门口走了几步,从胸口摘下一枚金­色­的鹰翔抛給母亲。 “老妈,这个叫鹰翔,据说,吴岚历史上拿到鹰翔金章的人,都是死去的乐盾,我是唯一活着的。你的儿子没出息,给不了你你喜欢金钱、权势,这是儿子唯一能给你的,也许,这辈子我真的无法成为妈妈喜欢的那种孩子了。”榔头冲袁芹笑笑。

袁芹抓着那枚鹰翔,这次她的心真的无比沉重了:“宝宝,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以为,这些工程是宝宝拿命换来的,妈妈没考虑那么多。真的,不是为钱。”

榔头点点头:“恩,我知道,只是,小店市,多少条的无辜生命,我们背不起。因为,那些失去的乐盾,死去的乐医,还有无辜的几万小店市冤魂都在等着要个交代,这份交代我们给不起。没错,实验兽的确最后死在我和鱼先生手里,可是,老妈,不是说没杀掉它就没功绩了,这个功我们要不起,知道吗?好了,我有工作,得了,别哭了,过来,过来抱抱吧,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

榔头走过去再次拥抱袁芹,拍她一直抽搐的后背。他拍完,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到站在角落的蝴蝶君和酒保昆,他冲他们笑笑,转身大步离开这间屋子。

易两提着破旧的网兜,兜里是他全部的财产,大冷的天气,他穿着一双单皮鞋,慢慢在雪地上挪动着自己的身影。从地下室旅馆到那位未来的主人家,要走三十里。

易两原来叫一两,据说当年在孤儿院里,他是最瘦小的孩子,当时有许多孩子,名起得都很简单,二两,三两,就是个称呼。

易两受训很早,四岁就开始了,十二三岁就成为要人的影,一作就是六年,接着他去过第五课,再回来做影,接着被贬。易两最大的军衔做过校官,现在他是个列兵,最低等那种。易两不懂得存钱,也不懂得花钱,他只知道拿卡付账,前任执政党倒台后,他的帐户被查封,军衔犹如下降的坠机一般,降低到最低等,他不是受训中的乐盾,所以没有国家给的免费饭菜和宿舍住,一个列兵,一个月最多拿亚塔,地下室的旅馆月租是一百八十个,幸亏军人接受乐医治疗免费,不然他真的早该自爆了。现在,易两的日子可想而之。

不过,这些,易两并不觉得苦,他习惯了,从小,训练不好两三天没饭吃是经常的事情。大冷的天,易两穿着一套春秋天穿的军装——他最厚的冬装旅店老板娘扣了,因为他欠了三个月的房租。易两一边在雪地里挪动一边想,未来的那位主人,只要管饭他就无所求了。

易两不觉得过去的日子和现在的日子区别很大,现在的日子虽然艰难,可是,没人再去命令他杀这个袭击那个。虽然饿了一些,冷了一些,最后这几天,被赶到走廊坐在排椅上,他也没觉得有什么。记得以前的教官说,他是一部机器,一部属于国家的机器,机器不需要思考,所以易两很少去想什么事情。被分到天盾营半年,没人找,没人理,他就老实地呆在小旅馆待命,昨天晚上,有人通知他有人要他了,易两第一个念头,就是今后有饭吃了。

雪停了两天,不下雪的日子比下雪更加的寒冷,易两收了下领口,身上依旧寒冷。出来的时候,老板娘正在烤面包,易两很羡慕那块躺在烤箱里的面包,如果可以,他想代替面包被放在温暖的炉火上烘烤。昨天晚上那位长官吩咐到一半,电话就没费了,易两的电话能坚持到今天,也很不容易,他只交过一次费用,三十个基门塔他用了半年,真的很不容易,没人找他,他也不认识谁。

从旅馆走到新乐盾家,易两用了四个小时。如果不下雪的话,两个小时就够了,易两有些气恼,要知道,最起码给那位乐医大人留个好印象才是,那位长官说,新乐医只有十六岁,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不过再难相处的乐医也不会叫他去杀谁,这一点是易两能确定的。

易两站在这栋普通的民居口,他上下打量着。这里不属于乐医区,就是一套前后相连的小楼,小楼很普通,三层,前二后三,属于中高档住宅,不特别也不显眼,易两前后打量着,这里没有门铃。他推了下院门,门缓缓打开,一条三米宽的打扫得很­干­净的钢砖路露了出来,路的一边,有一个一米多高的雪人,易两很羡慕那个有着红罗卜鼻子的雪人,因为雪人戴了一条货真价实的围巾。

易两打量一下自己,努力地拍下腿部的积雪,他跺跺脚,那双跟随了他半年的皮鞋,成功地在脚底拦腰折断阵亡了。易两想,新的主人会给自己买一双新鞋吗?如果可以就最好了,他想要一双牛筋底子的鞋子,最好是棉毛的。易两伸出手缓缓地拍拍面前的铜门环。

花椒在厨房忙活,现在是中午,家里的男人都出去了,只有个未成年的在家打游戏。孙宝云听到门环响,她看下左右,仆人们不知道在做什么。

孙宝云慢慢打开门,易两脚后跟轻轻碰撞了一下,伸手敬礼:“列兵易两,现服役于天盾营,报到!”

孙宝云吓了一跳,她捂住嘴巴,打量面前这个人。这个人的身高和榔头不相上下,细高的,理了个寸头,鬓角很长,属于那种天生长鬓角的人,寒冷的天气给这个人的五官挂上了霜,几乎看不到样子,那双眼睛却是透亮漆黑的。大冷天气,这人穿得非常单薄,孙宝云可以一眼看到他的腰线,一阵寒风吹过,那人站得笔直,只有手里的网兜晃动了下。

“这么冷的天,你是走来的吗?”孙宝云打开门请易两进屋,她好奇地问。

“是!”易两回答。

“怎么没坐车?这边公车是很多的。”孙宝云觉得不可思议。

“没钱!”易两实话实说。

孙宝云捂捂嘴巴,第一次见到公车都坐不起的士兵,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看下左右,这里还是没人,易两浑身带着强大的冰冷气,整得孙宝云也冷了起来,孙宝云看着门口站在那里滴水的易两,尴尬地笑了下,她弯腰从一边的鞋柜里拿了一双崭新的皮毛拖鞋放在地上:“进来吧。”

“不用,在下等下乐医大人,向他报到后再进去。”易两一切按照程序走。

孙宝云凌乱了一下,这个人说话怎么像古装大戏里的人一般,还……在下?孙宝云无奈地扭头对着楼梯就是一嗓子:“四海!四……海……你的乐盾到了。”

孙宝云现在也修改不了她以前带的习气,绝对不会温言软语地犹如一位贵­妇­一般,拿着小手帕掩着嘴巴笑或者说话,好在这家人完全没觉得这个是问题,所以孙宝云也不知道自己在犯错。

楼梯上,慢慢地响起脚步声,终于,二楼和后楼的衔接口那扇门缓缓地推开,包四海带着满眼按耐不住的好奇从楼梯上溜达下来。快到楼梯地下的时候,小四海停在倒数第二节,他睁大眼叹息了下:“哗,这么高。”

易两啪地再次并拢脚跟:“在下是盾营里比较矮的。”易两很担心被扫地出门,他已经没退路了。

霜水化开,凝结成水珠,包四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实话,他不爱要个乐盾,但是刘君给了他不少好处,大哥也答应帮他养,但是,这些不重要,为什么他以后必须身后跟个人啊?再说了,他们给自己养,这算什么。

“四海,你这个孩子,人家大老远走着来的,这么冷的天气。快叫人家进来。”孙宝云顺手给了包四海脊背一巴掌,拍得他生疼,包四海从楼梯上跳下来走到易两面前笑了下:“恩,跟我来吧。”

“是。”易两弯腰提起自己的破网兜,换了那双拖鞋走进屋子,从刚才进屋,他就周身暖和,现在,他的脚底更加的暖和了。

包四海住在后楼三层,自己有个套间,也许是年轻人爱独立吧,反正,放着二楼他不住,非要住三楼那个大套。他没什么审美观,房间里是布置得乱七八糟,花椒带着人给他收拾过,但是你收拾完,包四海就找不到自己的东西,反倒是随便丢着,他一准能找到。所以现在,包四海的客厅,鱼悦叫它“世界垃圾场”。

易两慢慢跟着前面的这个娃娃脸乐医,这人浑身上下都没任何乐医的形态,最起码以前他接触的世界,乐医不是这样的。走廊里一个仆人在换家里的果盘,包四海顺手捞了两个挺大的水果,一个自己咬,一个顺手丢后面。

易两抱着那个水果,没吃,但是握得很紧。

“进来吧,以后,你和我住一起,大哥说,你是我的人了,所以……恩,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包四海显然不会处理他和乐盾的关系,而且他这个乐盾就是个会走路的雕塑。哦,比雕塑还多一口气。

穿过浩瀚的“世界垃圾场”包四海打开一边的侧门让了下,他冲易两抬抬下巴:“进来。”

“是。”易两立刻高声回答,跟着大步走了进去,一不留神,脚下一声脆响,接着再次脚后跟利落的一碰:“抱歉!”

包四海的心在滴血,他的刚出炉热乎乎的,最新游戏光碟,没开封,没来得及玩呢,哭泣。

“进来吧。”包四海抽搐了下嘴角,带着易两向里走,易两再次向前迈了一步,又是一声脆响,包四海哭了,对着易两说:“大哥,小心点啊,看下脚底。”

“是!非常抱歉。请您处罚我吧。”恩,认错认得很快啊,但是包四海不知道怎么处罚啊,他无奈地小心搬走门口的东西,无力地招手。

易两提着网兜走进那个小屋,屋子很简单,卧室和客厅是一体的,很小,一张床,一条沙发,一部小电视。屋角是个转圈柜子,地板上是鹅黄|­色­的地毯,窗帘也是鹅黄|­色­的。屋子非常暖和,窗户外能看到后院还有远处的风景,靠右边的小门开着,里面是个不大的浴室,没有浴缸,可以直立着洗澡。

包四海看易两上下打量,他有些气恼地叨咕:“你不满意我也没办法,目前我只能给你这样的待遇,这个房间属于我的房间里唯一的空闲了。”

易两连连摇头:“没有,长官,非常满意。”

包四海看下他,有些不相信地问:“真的?”

易两严肃地点头:“是的长官,比起我住的那个地下旅馆,这里好许多倍了,我非常满意。”

包四海这下安心了,他虽然小,但是自尊心还是有的,他不能像田葛给刘君大哥他们那样的生活,更加无法比拟鱼悦给榔头的一切,他努力做个好乐医,因为,大哥说,乐盾是他的半身,感情好的话要终生相随的。

“那么,你先洗个澡,你把衣服丢进那个桶里,快点。”这是包四海对易两下达的人生中的第一个命令。易两用了十秒全身脱了个­精­光,接着握着那个水果进了浴室。包四海尴尬地摸下后脑勺帮他关门:“洗漱用品架子上有,虽然是以前的,但是还能用,恩,洗完叫我下。”

浴室里易两回答了一声:“是!”接着没有流水声,包四海却听到了咬水果的咔嚓声,声音很急促。他一定很饿吧,四海饿过肚子,他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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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和易两(下)

热乎乎的莲蓬头,哗啦啦流淌着暖和的水,易两站在莲蓬头下,仰着脸迎接这些温度。那位乐医大人,就这样接受他了?易两觉得顺利得有些惊讶。发薪日他会去盾营,在那里听说乐医很注重眼缘,也是,看着讨厌的人谁会演奏医器呢。可是,他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收下自己了吗?

一个水果令易两抽搐的胃舒服了许多,他挤出一些发着香气的香波用力涂抹着,一会一定要给那位大人一个好印象。

包四海跑出房间,怀里抱着易两脱下的衣服:“花椒,花椒!”他大喊着。

花椒一溜烟地从前楼跑到后楼:“四海少爷?”包四海递给她那个方便箱:“叫人快点去我房间打扫,所有的东西都收起来,不然一会全部粉身碎骨了。那个,这些衣服拿去洗洗,照着这个尺寸帮着从里到外都买几套,大哥说了,公帐,公帐啊,不许用我的钱!还有都买大一号,我看他穿有些紧绷,还有,准备一些吃的东西送到我房间来,多送一些,还有……恩,恩,姐姐……乐盾要怎么养啊?救命啊!”

花椒捂着嘴巴笑了下:“哎呀,我们小四海也有乐盾了呢。乐盾啊,就是要为你付出生命的人,你要爱惜他、疼惜他,这样他们才会为你甘心情愿地奉献生命。”

包四海十分苦恼地抱着楼梯柱子:“我不懂,那个家伙有些可怕,周围的空气都是冷的。”

花椒拍拍他安慰:“慢慢来,不着急的,其他的交给我,一定不会叫小四海的乐盾有半分委屈的。”

包四海点点头,坐在楼梯上拿着个计算机唠唠叨叨地点,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易两推开浴室,浑身洗得很清爽,只是肚子更加的饿了。他看下门口,放自己衣服的塑料箱子不见了,他四下寻找了下,自己带来的网兜里全是书籍,还有一些不能丢的物品,衣服却再也没有了。他没穿袜子,赤着脚来的,夏天的时候,袜子已经丢了,易两是一个不会计划生活的人。没办法转身回浴室拿了一个毛巾围在腰上。

包四海看着那些仆人把自己那些宝贝收拾好,世界垃圾场变成了­干­净的漂亮客厅,他指挥着那些人把东西丢进一边的书房,于是书房变成了世界垃圾倾倒处。包四海做完这些,扭头看易两洗澡的房间,却发现房门开了一条缝,包四海慢慢走过去,推开门,接着目瞪口呆,易两腰上围着一条卡通毛巾站立得笔直笔直地等待训话。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半个小时前长官!”

“不要叫我长官,我叫四海。”

“是,长官!”

“呃,出来。”

“是,长官!”

包四海无奈地带着易两来到外间,他指着一边茶几上的一堆吃的说:“你先吃东西,衣服拿去洗了,替换的叫人买了。”

易两看下那些食物,再看看包四海,他嘴巴动了几下,走过去坐在那里开始狼吞虎咽,他饿坏了。包四海心里想:“果然。”

房间很暖和,走廊里,有人来回走着,刚才包四海清理出无数的奇怪东西丢掉了,搬运那些东西也需要时间。包四海看着那个身躯发黑的人,他身上伤疤好多哦,就和榔头哥哥都有一比,刘君哥哥的都在胸口,这个人前后都有,真是酷。包四海小心地接近这个人,现在不是易两害怕他,他也对易两有些尴尬的畏惧。完全不知道怎么交谈,可怜他是油嘴滑舌的小骗子出身啊!

“你,叫易两?”包四海假装不在意地接近一步。

“是,长官!”易两回答。

“你继续吃啊,还有很多。”包四海又接近一步。

“是,长官!”继续狼吞虎咽。

“这个给你……”包四海终于接近了易两,他从口袋拿出一张卡递给他。

易两放下勺子,一脸疑问地看着包四海。包四海脑袋扭到另外一边,有些别扭的说:“哥哥们说,乐盾是自己的半身,我不懂什么是半身,只是哥哥说,要爱惜自己的乐盾。我们家,我们家,乐医是不会叫乐盾去为自己为……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一个月一百三十五华塔生活费,我要存一百华塔,剩下三十五个,你二十个,我十五个,你比我大,你多拿一些,不要嫌弃少,我只能给这么多……那个,如果你不愿意,我也没办法,我只是个拿基本生活费的乐医。”包四海越说越没自信,低着脑袋开始小声叨咕。

易两站起来,再次立正:“不少了,足够了,很感谢了,长官。”

“我不是长官。”

“是!长官。”

“天哪,杀了我吧!”

易两用完这半年最丰盛的一餐,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立得和钢板一样笔直。包四海坐在一边拿着一本漫画,他一边看,一边小心地窥视着自己的乐盾。也许是屋子里太暖和,也许是吃饱了,易两的神经有些放松,眼睛开始打架,虽然他努力抑制,可是上眼皮一直冲向下眼皮。

包四海放下漫画,慢慢站起来,易两突然睁开眼,那眼神像钢刀利剑一样咻地一下­射­到包四海身上。

包四海的小心肝一阵颤悠,他指指房间:“你要睡觉吗?”

易两摇头:“属下不困。”

包四海无奈了,他学着电视里军人的样子,挥舞下手臂:“命令你去睡觉。”

易两站起来,再次来了个标准的立正敬礼,可怜的毛巾再也包裹不住,缓缓地滑落到地面上,包四海捂下脑袋,呻吟了一声:“你好好休息,睡到自然醒再出来,衣服买好我帮你放到门边,我有事,就……再见!”

走廊里,包四海落荒而逃的声音传来,易两捡起毛巾慢慢走回房间。他再次打量着这个小房间,他喜欢这里,如果可以,住一辈子也是可以的。他慢慢走到那张床的面前,这是一张比普通单人床大,比双人床小的床铺,枕头、毛毯、被子全部是浅­色­的,看上去很温暖的样子。易两揭开被子,抚摸下床垫,呼……好厚,易两几乎带着虔诚的态度,缓缓地钻入被窝,一种发自内心的踏实感缓缓从脚底向脑袋顶翻滚。易两举着那张卡看了会,接着小心地把它放到枕头下,如果长官允许,明天他想去赎回自己的冬装。

正在胡思乱想的易两,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硌着他,他慢慢卧下身体,伸手摸了下,很快一本厚厚的彩­色­­祼­体美女画册被举到了他的面前,易两翻动了几下,他看下外面,嘴角渐渐扯出了一个他自己都无法察觉出来的笑容。好困啊,长官命令他睡到自然醒呢,真是好。

列兵易两,就这样抱着一本价值二十五基门塔的黄|­色­画报,在四海的房间睡了半年来最香甜的一觉。他自己不清楚,在他酣睡的时候,四海曾经小心地进来好几次,警觉了这么多年,易两从来没有如此放松过,即使面红耳赤的包四海从他怀里抽走那本画报,他都没感觉到。

鱼家的晚餐桌,刘君看下正在吃饭的包四海:“他睡了多久了?”

包四海擦下嘴巴,一脸惊讶地看着刘君:“哥,一天一夜了,太可怕了。”

刘君昨天出去找过易两的资料,对于易两的窘迫他跟家里人说了,孙宝云疼惜易两,愤愤地说:“军部没一个好东西。”

隶属军部的三位乐盾一脸尴尬地看着她,孙宝云立刻补充:“除了你们仨,当然政客也不是好东西。”她的丈夫,以前一直想做政客的萧克羌一脸尴尬地看着妻子。

走廊里,慢慢传来下楼梯的声音,一家人停止用餐,孙宝云母­性­大发地对着穿着新衣服,神­色­古怪的易两走了过去——他很惊讶自己睡了一天一夜。

“易两,快,开饭了。”孙宝云把易两拉到靠着四海的位置叫他坐下,接着帮他添餐具,加菜。易两觉得自己和这些人坐在一起吃饭有些不合适,但是,那位最大的乐医大人告诉他,这是命令,以后他在这个家有着和所有人一样的权利。易两不懂得什么是一样的权利,他点点头埋头猛吃。

一大杯麦酒,十个纯­肉­包子,一海盆汤,两盘子­奶­酪小姜饼,易两的胃就像个无底洞,刘君拍拍他的肩膀:“小子,比我当年还有前途。”

晚饭后,刘君递给易两一个新的军衔还有工资卡,军部重新安排了他的职位,少尉,还补发了他十个月的薪水,新的军装送来五六套。没办法,谁叫包四海是初级乐医呢。晚餐后,易两跟着鱼悦和榔头他们进了书房,大约谈了十分钟。

推开房间门,易两看着屋子里正在换衣服的包四海,此刻是晚上九点多,天­色­全黑,外面非常寒冷,但是包四海一副要出行的样子,

“准备下,我们出门吧。”包四海冲易两笑了一下。

易两点点头,回房间拿自己的军大衣和新皮靴。

白水城下行西街,白水城收入最低的人居住在这里,这里的人住在狭窄的简易棚里,收入还不如易两那个列兵收入。包四海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的炊烟,这里,对他来说,是另外一个羊皮弄。收入微薄,一个月六次基本乐医治疗,每天一睁眼就是为了果腹之物奔忙着,廉价的贩卖着自己的体力的下行西街人。

高坡上的风很大,易两站在包四海不远处,他看着自己的少年乐医,吹着他的风笛。易两侍奉过大员,见过很高级别的乐医,在他看来,包四海的技术,也许不是最好的,因为他的技术还很死板,音调转变还很生硬。可是,四海的音乐好温暖,温暖得就像雪融的天气,泥土里钻出来的绿芽一般,很舒服,很动听。

夜晚十一点三十分,包四海趴在易两的背上,易两背他下山,包四海开始不愿意,但是易两很执拗。包四海耗费了大量的­精­神力,易两觉得他很累。

“这里一共住了五百多户人家,每个月要去看六次乐医。”包四海唠叨着。易两没说话,他小心地看着路,仔细地听包四海唠叨。

“以前,我也是个孤儿,哥哥说,易两也是。我现在很幸福,所以我也会照顾好易两的。花椒说,易两是我的半身,我想,以后我只要易两一个人就好了,半身,一个就够了。”

易两停下脚步,把包四海又背得高了一些:“恩。”他这样回答。

“这里的住户现在每个月只用去看一次乐医了,前几天,我和同学去这里做调查,关于我的音乐,他们有好多传说,但是,你知道吗,他们不敢上来看我是谁,我也奇怪,为什么他们不敢来这个山坡上看下呢?不过,这样也好, 我喜欢。易两,你看到山坡下的灯光了吗?”

“恩。”

“每次我来,山下所有的灯光会打开,非常,非常的漂亮呢。”

“是。”

“我会努力修炼的,我的音乐,也许一辈子会吹给这样的穷人,所以,易两,作为我的半身会好穷。”

“没关系。”

“恩,有一天,你在意了,就告诉我,离开我也没关系的,真的,我不会生气,现在,易两就先在我身边呆着吧。”

易两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这条路,以前包四海每天晚上都要走。包四海觉得易两的背很有安全感,而易两在这夜发誓,今生,他只做这个人的半身,只做这个少年的盾!因为,他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光明,属于天使的光明。推开家门,一股温暖扑面而来,易两觉得自己来到了天堂。

关于易两对包四海崇高的评价他大概……也就……保持了了大约八个小时不到。

次日易两起床,推开房门,接着他看到,他的天使海在卧室中间盘膝而坐,他的双手分开举向天空,还翘了兰花指。他一脸虔诚,嘴巴念念有词。

易两纳闷地看着那位笑的诡异的天使海,他不懂他要做什么?

天使海也冲他笑,还跟他解释:“我觉得,这样做能接受到宇宙中的粒子光,这样对修炼非常好,你也可以试验下。我觉得再这样坚持一年,我就可以脱离星球引力,飘起来了。”

易两小心地从包四海的身边一步、一步地侧身走了出去,没错,他们说的没错,每个乐医都是有怪癖的非正常人,他确定。走廊里榔头抱着一只猫咪迎面走来:“早啊,易两哥哥。”

易两呆了一下,哥哥?他吗?榔头举起那只花猫儿声情并茂地介绍:“花花,这个是哥哥,以后见了记得打招呼哦,花花,叫啊……哥哥(他在学猫叫哥哥),……哥哥。”

易两一脸抽搐地去找他的早餐,推开二楼楼梯口,刘君倒立着从楼梯用手代替脚在楼梯上走路,易两觉得,倒立是一种好的修炼,但是很快他否定了这样的想法,因为刘君的嘴巴里叼了一块糕——他和罗宽打赌,倒立着也能吃东西,这两个人是少校吧?

易两没有去看倒立着的刘君会不会吃到东西,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叫他有些崩溃。楼梯上,萧先生对他说,如果愿意可以买一些金条储存,未来十年之内,什么货币都不会保值,建议他放弃以前的炒汇的想法。事实上易两从来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也没有金条并且也从来没拥有过外汇。

易两终于一路艰辛地来到餐桌,一口东西没吃,却被面前的人吓了一跳,田葛抱着他的医器亲昵地说:“最近,你都瘦了。”

“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没看到……”易两在麻醉自己,他伸出手,快要到手的早餐包竟然缓缓地擦着桌面冲着看今日娱乐的鱼悦飞了过去,鱼悦伸手抓住餐包咬了一口,接着抬头冲易两笑了下:“早啊,易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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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阳光下

莱彦首都芭菏,传说,这个星球最大的神还是普通人的时候,他来到芭菏,在芭菏最高的山峰上,他遇到了他的妻子,也就是后来的大地之母,接着,相爱,孕育神子神女,世界开始繁衍。

当然,这只是传说而已,但是,即使是传说,莱彦的芭菏,也的的确确是这块美丽大陆上最古老、传说最多、风景最优美的高原之国。爱情芭菏,这个称呼要比乐医这个称呼还要久远,还要有历史。

方真没有站在阳光下,他领着小豆慢慢地从基地的监狱通道去外面的街面。莱彦的地下监狱是非常传统的,一层一层的环形光线从灰暗的天窗还有囚室的一些反光设施映­射­进来,这里是莱彦乐医的地狱。

方真慢慢地走着,小豆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一些隐约的咳嗽声和哭泣声从一些角落传来。这里没外面想的那么可怕,没人动他们一下,也没人理他们,只是单纯地把这些平时娇生惯养、高高在上的人们关起来,他们就称呼这里为地狱了。

“各国交换人质的日期订好了吗?”方真来到有阳光的地方,翻看一份名单。用莱彦的乐医换各国的有风囚徒,现在,这个计划似乎很成功,已经有三个国家答应愿意用历年来的有风囚徒换融心囚徒了。

方真坐在椅子上,他把小豆放在一边的位置,递给他一只黄|­色­的鸭鸭,小豆坐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叽咕!叽咕!的捏着。

“这个,这个,这个都不能换,这个换的不合算,恩,这个?告诉他们,一个换十个。”方真对各国乐医的档案,还有乐医们背后的事情全都清楚明白,对外都是方舟出面,但是,骨子里,这一切,是方真在做主。

方真并不觉得小豆在捣乱,相反,偶尔小豆不捏那只鸭子了,他会抬头看看他。

方真花了两个小时,终于处理完地下监狱的事情,他带着小豆从夹角道来到街面上。现在,站在这个阳光下,他可以自由自在地穿行了,他不必遮掩自己的行踪,自由地去挑选任何一家餐馆。这样的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了。

“先生,要吃一些什么?”莱彦的内部,并没有外面那些国家传说的那么惨,为了这次的闭门锁国,莱彦准备了五十年,足够了。

“一份儿童套餐,我要一杯咖啡。”方真喜欢坐在街边的位置吃东西,他期盼小豆可以多接触一些社会,多有一些人­性­。

“丘!”小豆指着路边的一位卖气球的小丑,发音古怪的表达欲望。

“对,那是球,不是丘。要吗?”方真很高兴,小豆能这样清晰地辨认东西。

小豆没有说话。他虽然对人类的世界没有过多的感觉,但是属于兽的天生谨慎,令他对任何对他的存在有威胁的物品、生命都会作出奇怪的反应。小丑的气球突然一个接着一个地爆炸了,红鼻头的小丑从怀里拔出了枪,小豆突然从座位前消失了,瞬间的消失,大约不到一秒的时间,他又回到了座位,伸出手给方真看:“没……脏!”

方真摇摇头,拿出手帕抓住他的手,慢慢地擦起来,这时,街边一声尖叫,接着许多人尖叫……那个小丑,躺在下水道口的地方,胸口被掏出了一个大洞,还在跳动的心脏丢在一边的气球摊子上。

方真胃口全无,从口袋里拿出钱来丢到桌子上。小豆还在看着自己的手,明明没有血,为什么哥哥要说脏了了呢?方真抱起他捏捏他的鼻子。

阿绿已经有几个月没见小豆了,他是组织里少数的几个见过小豆格杀现场的人,也许,这个孩子真的诞生在他的手术中,但是,现在他带畏惧看着这个可怕的孩子。阿绿小心地为小豆做着体检,他努力地控制心跳,虽然来的时候,他吃过一些令心脏跳动过缓的药物,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还是不安的。他尽量镇静地做着这样的检查,一旦一不小心露出畏惧或者敌意,小豆不会区分情绪,只要是令他不安,不喜欢的情绪,他就会攻击。

小豆很安静,这样的检查他早就习惯了。方真倒是很担心,他不停地拿着资料翻看着。终于,阿绿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他拿下口罩对方真笑了下:“一切都很好,智力在增长,各项数值都非常好。”

方真点点头,安心了,他伸出手摸下小豆的头发,接着一件一件地帮他穿衣服。走廊那边,环奉敲敲窗户,阿绿回头冲他笑了下。

“失礼,那么,我离开一下。”阿绿已经很久没见环奉了。

方真点点头,继续自己的工作。阿绿一脸惊喜地站在玻璃窗的那边和环奉拥抱着,小豆坐在那里看着他们,然后……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个女人看着他大喊着什么,她抱着这个男人的腿,冲他流着眼泪大喊着什么?接着,他……看到她一直在追赶着,追了很久……

小豆突然打了个冷战,就如……孩子撒尿完毕后的那个冷战,房间里所有的带着玻璃的东西突然同时破了,一些碎玻璃擦着阿绿的脸颊飞到了对面的墙上,带出了一溜的血珠。

阿绿捂着脸颊,一脸惊惧地看着小豆,工作人员在忙乱着,方真看下小豆,不知道是谁招惹了这个孩子,他抱起他,迅速从这里离开。

环奉拥抱着阿绿,阿绿捂着自己的脸颊,他惊恐地看着趴在方真肩膀上的小豆。那个孩子看着他,那双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阿绿惊怖地向后躲避着,他觉得,那个孩子在笑,他伤害了自己,他却在笑。

方真再次把小豆带到阳光下,这孩子还是非常喜欢阳光沐浴的感觉的。

街心公园的沙堆上,小豆蹲在那里,拿着一把铲子坐着,他不会玩,方真从身后抱着他,抓着他的胳膊一下一下地挖着沙子。公园的老式旋转木马上,有许多装饰的镜子,当阳光照­射­,一些光从那些镜子上反­射­出来,一抹光从小豆脸上擦过,小豆放开铲子,慢慢地跟着那些光走着。方真挥了下手,木马停了下来,小豆伸出手接到一抹,他好奇地打量着它,从手心到手背。

当晚,周身Сhā着仪器睡觉的小豆,心率、脑波,都出现波动,甚至眼皮下的眼球都在转动着。方真接到电话从房间跑了过来,他趴着玻璃看着仪器上,那些难得的波动。

“大人,您说,他梦到什么了?”那位工作人员也看着那些波动,笑着问方真。

方真笑笑,心情很好地回答:“不知道,不过……这一定是个美梦呢。”

小豆做梦了,无声的梦。一个巨大的游乐场,许多孩子拉成圈子在奔跑着,他很快乐地追随,那里有个大沙堆,他们在玩耍。接着他觉得很伤心,受了委屈一般坐在角落……有个人出现了,他看不到他的脸,他拿着一包巧克力条,递给自己,好快乐……好高兴……他喜欢他,想拥抱他,可是,那个人却消失了,于是他到处寻找着,从这个大楼跳到那个大楼,为何如此孤独呢?为何只有他一个人呢?他大叫着,哀鸣着,人们看到他,惊恐地向后跑着……

“他……在哭?”工作人员站在那里看得目瞪口呆。

躺在床上的小豆,两行眼泪顺着鬓角流淌着,方真趴在观察窗上,也流着眼泪:“啊,在哭呢,学会哭了,然后开始学笑,刚刚开始呢,豆!”

鱼悦也做梦了,空旷的­操­场,他站在沙堆前,小豆站在很远的地方冲他微笑着,他大声喊他:“哥哥,你来找我啊!哥哥,你来找我啊!”接着那个孩子哭了,哭得非常委屈,他望着自己,两个陌生人领走了他,鱼悦大叫着,伸出手去抓他,他拼命喊着,却无能为力,于是,他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住在他对门的榔头披了衣服跑过来,点亮灯:“怎么了?你叫得很大声。”

鱼悦摇摇头,抱着枕头。

榔头倒了杯水递给他:“你……怎么哭了?”

鱼悦喝了两口,看下榔头:“我梦到,豆了。”

榔头接过空杯子,安慰他:“你找了他那么久,已经尽力了。”是啊,小店市所有人失踪人口,只要找不到,全部认定死亡,小店市的纪念碑前,小豆的名就镌刻在那里。很显眼的位置。

鱼悦站起来,拉开窗帘,冬日夜空,虽然繁星很少,但是,依旧有坚强的只出现在冬季的星星在顽强地闪烁着。鱼悦靠着窗户框对身后的榔头说:“你知道吗?我觉得,他一直很好,一直活得很好,也许,现在,在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豆他站在阳光里,快乐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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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尼亚奇妙边城也齐

坐落在星球最中心线位置的塞尼亚,全称塞尼亚?琉图依奴?也齐联合王国。塞尼亚是由大小十二个零散的小国组成的国家,在这些国家未联合之前,这些小国的力量是相当薄弱的,文字、文化的不统一,各国农产品副业的相差,各国又距离太近,由于国家的制约,民众无法越境贸易,所以,一直以来,塞尼亚周边的国家是贫穷的。一直到大约八百多年前,当时的社会大面积出现焦躁症后,乐医实施治疗,在塞尼亚遇到了许多困难,最大的首要问题是越境问题,后来当时的塞尼亚的总督发起了倡议,得到周边诸国支持,最后,塞尼亚联合王国成立。

塞尼亚起步晚,分散成为制约它进步的阻碍,当各种问题终究被理顺后,塞尼亚还有个最大的问题——气候。六国中,塞尼亚是拥有大量湿度过低降雨量过少的­干­燥国土的国家,不论是农业、畜牧业还是其他,塞尼亚拿得出手的东西实在不多。

­干­燥的土壤和天气给塞尼亚带来了贫瘠,但是,对于乐医来说,这里却是一座大型的天然书库,乐医大家族的大量珍本、善本,还有古代的零散乐谱,都储存在塞尼亚的一座边城,这座边城叫也齐。

储存书籍需要的自然因素是指湿度、霉菌、灰尘、生物这些因素,其中经常起作用的主要是空气中温湿度的变化。温度和湿度极大的影响了图书资料的保管,使纸张变黄发脆,脱胶松散,缩短了图书资料的寿命,而也齐是个天然的,不用耗费任何能量就能存储书籍的好地方。

现在,鱼悦、榔头、田葛、刘君、萧克羌、罗宽,就站在也齐的火车站口——也齐没有飞机场,塞尼亚只有八个飞机场,最近的也距离贫瘠的也齐一千多公里。

“啊,呼吸困难。”榔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抱怨着。

“到达寓所就好了,随家在这里有一座巨大的图书储藏室,还有一座不错的寓所。”所以再坚持一下。鱼悦看着前面灰­色­的风景安慰着才几个小时,嘴­唇­就开始­干­裂的众人。

作为帮助随家完成的第一个级任务,鱼悦被派遣到了遥远的塞尼亚,他来这里不是治病救人,而是组织修缮随家这些年来大量囤积的书籍。鱼悦不明白随景深的意思,似乎随家那边许多人也是反对的,可是随景深的态度这次出奇地坚决,甚至几次三番地催着鱼悦离开吴岚。

榔头看下前方,笑了下,他拍拍鱼悦的肩膀:“我就送诸位到达这里,一个月后,我会与大家会和。”

鱼悦回头,看下榔头:“注意安全。”

榔头笑了一下:“放心,虽然莱彦针对融心乐医,可是我是乐盾吧?再说,我只是一般的秘密潜入,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鱼悦还想说什么,可惜,榔头未再给他啰嗦的机会,他走得很利落。

“他是在小店市活下来的人,实验兽他都敢下手,他去比你合适,你的目标太大了。我们这一系现在本身就和融心、有风分开了,所以,他就是有危险,那边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安心。”萧克羌适时地阻挡住鱼悦的视线。鱼悦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块银质怀表看了下时间,这块表是离开白水城的时候,四海为他买的礼物。

“鱼先生吧,我们等候多时了。”一个带着­干­涩嘶哑的声音,从鱼悦身后传来。鱼悦回头,十分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位老者。

“杨伯伯?”鱼悦惊讶极了,没想到,在随家看电梯的老杨头竟然在这里。

老杨头也惊讶地抬头,观察了很久,如今鱼悦完全没有了小时候的样子,也许他唯一还无法驱除的就是眉心这个红痣了:“我的天,竟然是十四少!我的天……”老杨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在塞尼亚这边管理书库,这里的信息基本和外界断绝,再说,他年纪大了,也没人告诉他什么。

鱼悦的手被老杨头紧紧抓在手里,老杨头是鱼悦在随家并不讨厌的几个人之一。为他的回归真心欣喜的,也许没有几人吧。

“两位少爷丢失后,大老爷把电梯封了,我帮随家做了一辈子的工,大老爷也不想亏了我,问我去哪,我想着,就来也齐吧,这里安静,没那么多纷争,我也算在这里养老了……可是十四少啊,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呢?说走就走,吃了不少苦吧?”老杨头拍拍鱼悦的手问他。

鱼悦呆了下,自打出现在众人面前,许多人都想知道这十四年他到了哪里,那身诡异莫测的技能是从哪里学来的,真正这样问他可吃了苦的人,一个都没有。鱼悦看下老杨头,冲他笑了下:“没吃苦,一切都很好。”

老杨头拍拍他的手,指指身边那辆汽车,他倒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随家这辆车,在窄小的也齐道路上行走着,这里遍山遍地的灰­色­。大家都沉默不语,开车的老杨头看大家不说话,于是开始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也许是多年不和人交谈了,当地土话和吴岚语交杂着的话语中大家隐约的也知道了一些这里的历史。

也齐,大陆上最贫瘠的一处原始小国,没有农副产品,没有矿业,它几千万年来一直就是这样的原始状态。即使如此,这里确是目前六国几十种宗教的最原始的圣地,千百年来,就是这块贫瘠的地方,还有这里的人,创建了各种各样的宗教。总的来说,也齐是一个­精­神力量强大的国度,是世界上­精­神世界最富有的一个国家。

鱼悦抛开对榔头的担心,仔细打量着这个­干­燥的国度。这一路,除了荒地,看到最多的,竟然是寺庙、祭司点、接天台、僧侣、修行者、朝圣者、祭司者,人们的面孔上,没有那么多对贫瘠的抱怨,大家都很满足地微笑着,为­精­神上的某种东西。

老杨头踩下刹车,回头冲车里的人笑了下:“来到也齐,我们要参拜下我们乐医的神,乐神。”

乐医们崇拜的神,不是琴圣。不知道为什么,琴圣本人都不承认自己是乐医的创造人,他经常祭司一位美丽的女人,他说他在梦中得到了这位美丽女人的指点,因而得到了神祇,有了贯通音乐的才­干­。

乐神庙。六国大陆最大的神庙,不在琴圣的故乡,却在也齐,鱼悦如今站在它的面前。他看着它光洁吓人的地面,他看着它泡满香料的浴池,他想着:“我需要参拜吗?我的音乐原本不来自这里啊?”

相对于鱼悦的犹豫,萧克羌和田葛却是脱去全身的衣物泡进满是香料的浴池。鱼悦看下站在岸边的刘君,刘君摊手:“军人不允许崇拜,只忠于国家。”

鱼悦点点头,还是脱了衣服泡进水池。洁净完身体,老杨头递给三位乐医一人一件白­色­的大袍子,大袍子中间有个洞可以钻进脑袋。老杨头一边发袍子一边笑着说:“这些袍子啊,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无数伟大的乐医都穿过。看吧,它们还是如此的洁白。”

鱼悦接过袍子套进脑袋,袍子上有一股子扑鼻的冷香,本来不安的心突然祥和了。

三位乐医,跟着沉默不语的僧侣慢慢向里行走,老杨头也换了袍子迈着碎步跟着,鱼悦从来不知道老杨头竟然也是乐医。老杨头举起自己残疾的手笑了下:“二十五岁的车祸。”

鱼悦点点头,放慢脚步跟他慢慢地溜达着,长达四百米的大理石平面,什么也没有,只有地面折­射­出的光。老杨头叹息了下对鱼悦说:“很早的时期,这里匍匐着成千上万的朝拜者,大家都无比虔诚。”

鱼悦没说话,却蹲下抚摸了一下地面,地面很烫,因为阳光:“人的­精­神,当进入绝境会产生幻想,一部分人创立了宗教成为思想家,一部分的人成为疯子。”鱼悦说完,站了起来,突然仰天躺下了。

“十四少爷能想到这一层,很了不起,已经和他们不同了。”老杨头盘腿坐到他身边笑眯眯地说。

萧克羌和田葛,还有那位带路的僧侣停下脚步,奇怪地看着这两个人。

“杨伯伯,其实,我没受过什么好的音乐教育,乐医的教育对于我来说是零的,我的音乐是来自自然之声,所以我还是不进去了吧。”鱼悦闭住眼睛享受阳光。

老杨头沉默了一会,突然对鱼悦说:“乐圣,他对信徒说,我的音乐是自然之母的赐予,是天地万物之声。”

鱼悦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哎?我怎么不知道,家里有关的书籍也没记载。”

老杨头站起来向里走,鱼悦没办法跟了过去。穿越过四百米的拜台路后,老杨头停下脚步对鱼悦很认真地说:“越来越多的思想创大了乐医的­精­神世界,当思想带来物质上的极大满足后,原本的最初的东西,却消失了。每个宗教都是如此……进来。”

于是,鱼悦跟着老杨头进入了大陆最大的乐神殿,老杨头递给鱼悦一段香料,鱼悦没接,他和田葛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女神。这尊女神,白玉雕琢,活灵活现,人类认为美好的线条都被雕琢在她的形体和面孔之上,她是那么的美。

“乐神的本名,原本叫魅惑,其实,她是乐圣的妻子哦。”老杨头笑眯眯地对鱼悦他们说出这惊人的言语。

“不会吧!”萧克羌惊讶地出了声。

“没错的,乐圣沉思二十多年,创立乐医这个职业,当他拥有一切之后,妻子却死于劳累过度。那个女人叫魅惑,给乐圣留下了四个孩子,并且辛勤地抚养四个孩子长大。乐圣一生创立乐医,如果没有他,人类已经灭亡,可是,在接受众人的朝拜之后,他对他的孩子说,我只对不起你们的母亲,对于乐圣来说,妻子是神,是那个真正创立乐医的神。”

鱼悦他们点燃香料,供奉于这尊美丽的神像之前,老杨头带着他们来到后殿,当迈进这里,鱼悦只觉得一身的酥麻,他看着坐在后殿中间的那尊神像,那尊乐圣神像也凝视着他。这不是最令人惊讶的地方,最令鱼悦惊讶的地方是,乐圣的眉心,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红痣。一般的大小一般的位置。

萧克羌和田葛摘下身后背着的医器,拜倒在乐圣面前。在此不用焚香,乐医用音乐祭祀乐圣。鱼悦没动,他从最初的震撼惊醒之后,只是四下打量,乐圣的周围站立着他的四个孩子,三男一女,鱼悦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些人的真身像,他们都长的并不如传说中的那么突出或者神通,很普通的样子。琴闻人亲昵地搂着琴闻音,琴凤搂着年幼的琴闻在削水果,他们原本是亲昵的一家人呢。

鱼悦缓缓地解下自己的水琴,放在乐圣的面前,他没有弹奏,他只是盘膝坐在那里,看着乐圣头顶的牌匾,那里写着四个大字【聆听自然】。

原来……早就是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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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笨蛋吗?

包四海突然觉得家里寂寞了,出门的时候,大哥对他说,他是这个家的男人了,要扛起这个家。他不知道怎么去扛,好好的新年,嫂子回了娘家,花椒有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要管,而包四海,两手一摊,他到底怎么扛嘛?哥哥没明说。

“易两,跟我去下乐医仲裁所。”包四海整理了下衣服,刚才仲裁所打来电话,说是需要去鱼悦的办公室拿一些物品,但是必须在相关人监控的情况下拿。没人跟包四海商量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其实,他们想悄悄进去,也没人管他们,包四海觉得仲裁所的做法好多余。

易两收回和花花对视的眼睛,站了起来。

“大哥说,我们能用家里的车,不过这里去仲裁所有直达车,节省一点是一点。”包四海一边走,一边和跟随在他身后的易两唠叨。易两没准备回答他,他们的主从关系就是如此古怪。

现在,六国关系比前一段缓和了许多,疯抢购物的风潮终于过去。半个月前,乐医界第一次降价,治疗费用下调十分之二,器盟会也把医器的价格和维修的价格下降了许多,大家都在默默地让步着。但是,有风再次打出了奇怪的一张牌:莱彦境内的乐医专门校实行学费全免,接下来就是看融心如何接招了。对于乐医界的内斗,各国都继续抱着友好爱护的态度观望着,谁知道呢?

包四海下了车子,公车站距离仲裁所要走一段路,包四海伸手在他的背包里摸了半天,一脸郁闷地看着易两:“徽章忘带了。”其实,他根本没把那个徽章当成过正经东西,每天乱丢,这下要进不去大门了。

易两伸手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小徽章,帮包四海别在衣领上,包四海根本不穿乐医袍,外面的学生怎么打扮他怎么打扮。

“呃,谢谢。”包四海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易两了。

一路嘀嘀咕咕地唠叨着,包四海来到仲裁所大门口,他没有直接进入那里,因为,仲裁所门口有一景,叫他几乎笑破了肚皮。一个穿着乌龟拖鞋、厚睡衣的白痴,正在和自动售卖机发生大战。

本来,售卖机是你扔进去一个硬币,按下你想喝的饮料,就可以了。可是这个白痴拿着一张奇怪的购物卡正在上下左右前后找Сhā槽,一边找还一边跺脚,十分愤恨的样子,都快急哭了。

“你是笨蛋吗?这个只要硬币的,外面倒是有要纸币的售卖机,这个区好像没有吧……喏,给你!”包四海从口袋里拿出几个硬币递给面前这个白痴。

琴早接过面前这个圆圆脸少年的几个硬币,他自动忽略了他骂自己笨蛋的这个事实。接下来的情形,包四海更加一头冷汗了。这个笨蛋把所有的硬币投进去,不停地按最大的那个按钮,就是不选择类型,于是硬币不停地被吐出来,他不停地再Сhā进去。

“啊,你是笨蛋吗?”包四海郁闷地弯腰从钱槽检出硬币,自作主张地帮这个笨蛋买了几桶热果汁,这个笨蛋不像是到了能喝酒的年纪了。

“我……我……我不要这个,我要那个!”笨蛋很生气地指着售卖机上的一桶有卡通图案的饮料。

包四海眨巴下眼睛,他看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想他包四海,好歹也是羊皮弄挂牌小骗子,一时善心做点点好事,可是没想到竟然被人这样敲诈了,为什么要给他买?他又不欠他的。

包四海回身就走,再也不想理这个笨蛋。那个人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眼泪就像自来水笼头一般,说开就开了,哗啦啦!

“啊……”包四海张大嘴巴看着易两,易两面无表情。

“给你!”包四海把那桶饮料递给笨蛋,笨蛋没接,理直气壮地来了一句:“烫!”

我靠,烫,我还给你吹吹呢!包四海大怒,拿着饮料,一只手抓着这个家伙的耳朵大喊:“你几岁了,你不会说谢谢啊,烫,烫你还要?”

哗啦啦……自来水再次开闸了……

包四海蹲在地上,看着这位敞开了哭的自来水笼头:“你……多大了?”

自来水:“二……二十一!”

包四海叹息了下:“真可怜,你妈妈怎么能安心叫你一个人出来呢?可怜死了,好了,好了,哥哥错了,我帮你拿着。”

包四海摸着这个家伙软软的头发,真是可怜,谁的父母这么不负责,智障的孩子放出来乱跑。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问:“你妈妈呢?”

“没有。”

哇!没妈妈,那不是和自己一样,好可怜。

“那,爸爸呢?”

“没有。”

啊!没爸爸,没妈妈,那不是……太可怜了。小四海同情心大起地幻想起小白痴的凄凉生活:饥寒交迫,智力不健全,饿得发昏,只好折磨贩卖机。

“哥哥带你吃饭好吗?”包四海小心地哄着面前这个人。

琴早抬起头,小心地看下左右,太好了,他可以出去了!他大力地点头,十分赞同啊!

最后,包四海完全忘记了自己来这里做什么,他冒着被逮捕的危险,拐带了乐灵岛的小岛主向着城内的儿童乐园奔去。他们这一跑,可了不得了,仲裁所的所有警卫、四大家族、国家警备部、第五课……能惊动的全部惊动了。

白水城儿童乐园,琴早穿着包四海新帮他买的衣服,背着限量版的酷卡龟背包玩得不亦乐乎,而包四海也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至于易两,这个也属于完全没生活常识的白痴,根本不知道自己不小心参与到了吴岚建国以来最大的绑架案当中,他只是跟着自己的小主人就好。

“过来,过来,别玩了,看这一头汗。”包四海,拿着手帕帮琴早擦着一脑袋的汗珠子。

“谢谢。”琴早很感动。

“嘿,知道说谢谢了,你个小白痴。”包四海伸出手捏琴早的脸,太好捏了,真有手感啊。

“我叫琴早。”琴早实在觉得小白痴这个称谓难听。

“姓琴啊,很好的姓氏呢。”到底谁是小白痴,身为乐医,不知道琴这个姓氏。

琴早意外地看下包四海,太好了,这个小白痴不知道琴代表什么。他抓起包四海的手,把一个他认为很不错的酷卡龟贴纸放到包四海的手心,接着他有些惊讶的手按在包四海的脉搏一动不动了。

“­干­吗?”包四海很惊讶。

“别动!”琴早的语气带了一些命令式的语调,语调里竟然有了一些强大的威严在其中,易两眼神闪动了一下,盯着琴早露出了敌意。

“你很好。”琴早放下包四海的手腕,冲他笑笑。

“那还用说,免费带你玩,还给你买那么多东西,全白水城,也就我包四海能吃这样的亏了。以后喊我大哥吧,我会罩着你的。”包四海误会错了意思,只是这个白痴却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被这个乐灵岛的小岛主完全摸了个透。

眼看着天­色­渐渐昏暗,包四海想把琴早送到附近的警署,毕竟人家家长虽然不关心,也是要着急的吧,亏他还能想起来。

“少爷,不对劲。”易两突然发话。

包四海看下四周,没什么不对啊,就是人少了点。

“我送你去警署吧,他们能送你回家。”包四海拉起琴早,看他穿得少,又把自己的围巾戴在他脖子上。他这边正想着用什么办法哄着琴早跟他到警署呢,易两在那边却和人交上了手。

易两先把悄悄接近的几个暗哨丢到对面的表演台上,接着拿起一边贩卖机上的咖啡器丢到了楼梯口埋伏的几个人身上,滚烫的咖啡浇灌在那些警察身上,有人大声惨叫起来。

易两跟着飞身拿起一把卖烤­肉­的­肉­钳子要丢出去,他这一丢出肯定有些人是要见血的。

“教官,是我,周挽歌,误会啊!”空旷的儿童乐园,周挽歌的声音突然响起。易两惊讶地看下前方,他的身后包四海抱着琴早滚到了桌子底下一脸惊怖。

“第五课?”易两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放下了铁钳子。

半个小时后,三个逃家的孩子,被“逮捕”回了国家乐医仲裁所。

帝堂秋摸着自己的脑袋呻吟:“四海,你哥才走五六天,你就闯这样的祸,你叫我怎么交代啊。”他是真的痛苦极了。

包四海一脸愤恨:“关我什么事,都那个白痴,那个智障,那个混蛋!”

帝堂秋无奈地敲敲桌子:“那个白痴,是乐灵岛的小岛主,他的师傅是乐医界的第二号人物。”

“那又怎么样?”包四海很无知地扭头。

“好了,好了,只是个误会啊,放松,放松!”奉游儿推开门打趣,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人家小四海是好心的。

深夜十二点,可怜的包子才被审查完毕,放出了乐医仲裁所。他无奈地趴在易两身后:“我死也不要做好人了,易两。”

“恩。”易两也觉得做好事没好报,以后不管就是。

“对不起。”琴早站在仲裁所门口,看着一脸疲惫的包四海。

包四海无力地挥手,他很识时务,他招惹不起他,于是决定不说话。

“师傅说,我可以去你家住,真好!”琴早突然冒出一句话,包四海直接从易两的背后摔了下来。

“不行!我再也不要和你这个……你这个大白痴有任何关系了!”包四海爬起来,走到琴早面前,他真的怒了。

“为什么?”哗啦啦……水龙头再次打开了……

仲裁所的现场一团乱,愤怒的包四海要踹琴早,琴早哭着喊着要跟包四海回家。手足无措的众人无奈地拉扯着,哪个他们都得罪不起,一个是乐灵岛的小岛主,一个是那位大人的继承人。

帝堂秋觉得太阳|­茓­突突地跳着,他丢开面前的文件对着正在给他施加压力的更玉喊了句:“我休假!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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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

榔头披着毯子用眼角瞄着身边这位老兄,身边的这位老兄也用眼角瞄着榔头。偷渡船的底舱空气稀薄,人们颠上颠下,还有人呕吐,榔头不得不承认,他选择了一条空气环境并不好的偷渡船去莱彦。

“你猜,我带了什么去莱彦?”身边这位老兄突然冲着榔头神秘地一笑。很明显,他的妈妈在他换牙的时候没照顾好他,他的两颗门牙中间有一条宽大的缝隙。

“哈?”榔头适当的表示出了惊讶,未来还有五天的路程,他不想和他的邻居关系恶劣,本身他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没人交流太难熬了。

“粮食,粮食!五百斤上好的米,今年新打的。”那位老兄非常兴奋地指下他可怜的床铺,偷渡船的底舱全部都是上下床,也不能说是上下床,应该说算是上中下床。

“为什么是五百斤粮食?”榔头觉得不可思议。

“我老婆说,莱彦人饿得要吃人了,粮食能换到一切,一切!我老婆一直想要一条好项链。”这位老兄自信满满地对榔头说着自己的发财大计,他的语气里颇有一些暴发户的感觉。

榔头从来没听说过莱彦人要饿死了,事实上,目前的情报来看,莱彦人闭关锁国,似乎过得还不错。长达五十年的准备,莱彦的粮库里到处堆积着粮食,未来二十年,他们似乎不会饿着。榔头同情地看着为了老婆的项链而去走私的塞尼亚男人,他张张嘴巴,还是闭嘴了,这里距离塞尼亚已经有一天了路程,走私船不会为了五百斤粮食掉头,榔头决定什么都不说,最起码上岸之前,这个可怜的男人,姑且叫他快乐一些吧。

榔头这次到莱彦的目的就是深入接触有风,没有目标­性­。随着融心密探在有风一个又一个地被挖出来,融心这边的情报少得可怜,有风最终的目的是什么,随知意在哪里,实验兽事件的真相,这些一直是缠绕在鱼悦和这个家每个人心里的大刺一根。所以榔头这次去莱彦,从侧面了解长风,是绝对需要的。

但是在努力思考成为密探之前,他觉得自己有可能被摧残成一个塞尼亚油漆匠。

“油漆必须横着刷……”

“我有几个刷子,一直舍不得用,猪毛的排刷”

“我老婆不喜欢油漆味……”等等之类。

身边这位老兄总是创造各种各样的关于油漆的话题,弄得榔头不厌其烦,又毫无办法。有声音的世界总比没声音要好,但是这份声音过于吵杂的话,那就要另说了。

“您说,我心里没什么底,我到底换什么样子的首饰给我老婆呢?如果钱宽裕,我还想换一些上好的刷子……”

“我有些晕船,我去下甲板。”榔头冲这位塞尼亚油漆匠笑了下,转身上了甲板。

乐圣的妻子带着一副凄苦的样子­操­劳着,她卖掉了自己的嫁妆给乐圣购买了第一把乐器。鱼悦翻看着这本乐圣为感恩做的曲子,曲子不长,在成千上万的曲子中,它是唯一送给妻子的曲调,虽然那位品质高尚的女人,最后死于过劳,但是属于她的曲子真的不多。

“这些曲子,没有实质­性­的作用啊?”田葛叹息了下,放下一本曲谱。

现在,鱼悦他们已经入住到塞尼亚随家的书库当中,在这个书海一样的世界里沉浮、感动着。现在,在外面的乐医世界,使用着的大量治疗曲,要是和面前这些曲谱做个对比的话,犹如沧海一粟。外面……太注重实用­性­了,而早期的乐谱包含了太多的东西,诗、酒、哲学、爱情,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十分需要的食粮,被看做­干­扰乐医发展的物品被封存在此,已经有千百年。

“吟唱无用的诗歌,醉无用的美酒,读无用的书籍,钟无用的情感。”被看做是阻碍乐医发展的不需要的原罪。几位乐医翻看着这些乐谱,不由疑惑了。

“我倒是觉得,应该全部都翻看一次,该修补的修补,有感触的就应该记下。月光说,没有无用的情感,任何情感都是需要的。”鱼悦抬头看下有些失望的田葛和萧克羌。

萧克羌靠着书架正在看乐医行记,他笑了下:“恩,是这个道理。那么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杨伯伯指挥着一些当地雇佣来的仆从,把一些食物还有饮料摆放在书库的走廊里,看着埋入书海中的几位年轻人,杨伯伯的眼神轻微的闪动了一下。他看守着这个塞尼亚随家最大的书库原本的意图就是想摆脱掉随家的种种恩怨,但是,前几日族长给他电话,一定要隔绝十四少爷对外界的联系,一丝外界的消息也不要给这个年轻人获得。族长,到底要做什么?这个为随家服务了一辈子的忠仆,心里是万分不安的。

白水城,随家,云倾童拉着随知暖的手哀求:“知暖,不要结婚,你不喜欢他。”

随知暖抚摸着放在床铺上的新嫁衣,它是那么的豪华亮丽,没有女人能抵挡住它的美丽。随知暖拥抱下母亲叹息:“妈妈,每个女人都要嫁的,而且那个人并不讨厌啊。”

一直在装疯卖傻的云倾童,此刻一副神智完全清醒的样子,她这辈子已经完了,最后的孩子,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断送自己的一生。

“母亲,也许,父亲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这是唯一的路了。那个人还不算讨厌,随家现在需要他的力量。”随知暖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情绪释放出来,她很平静。

母女正在交谈的时候,院子里却传来几声吵杂,原本神­色­正常的云倾童立刻换上了一副呆滞的样子。随伯禄怒气冲冲地推开随知暖的房门:“我绝对不会同意你招赘那样的女婿,这会影响随家的血统,我绝对不会承认这门婚姻!”

随知暖小心地拿起那套嫁衣递给一起进来的女仆。

“爷爷,现在的族长,是我的父亲。您就是反对,恐怕也是无效的。”随知暖看着气急败坏的爷爷,并没有露出畏惧。

“他大你整整十五岁。”随伯禄的神­色­发青。

“爷爷,幸好,那位先生还是位君子。”随知暖帮爷爷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捧给他。

“随家没有堕落到需要政治的力量。”随伯禄没有接,他在做最后的努力。

随知暖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我的两位拥有强大力量的哥哥,一位跑去反对融心,一个拒绝和融心打交道,乐灵岛那边的情报是逐步消灭随家的力量,消灭这个古老的氏族。爷爷,我们这些人一辈子都奉献着自己,为了这些奇怪的荣誉,虽然依靠政治力量真的是下下之策,可是,我们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依靠呢?再说,吴瑞蓦亲王那个人,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不堪,而且,王室对这门亲事还是很注重的。”

“孩子,可是……你不爱他。”随伯禄叹息了下,无奈地坐下。

“您爱­奶­­奶­吗?父亲爱妈妈吗?不许阅读无用的诗歌,不许饮用无用的美酒,不许观赏无用的书籍,不需要无用的情感,这是您传承给我的教育啊,我亲爱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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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好

“欢迎随小姐光临瑕文森庄园,祝愿您愉快。”吴瑞蓦微微冲面前的这位小姑娘弯腰,十天后,他们会成为夫妻。

随知暖缓缓地脱去手上的手套递给身边的佣人,她伸出手对吴瑞蓦亲王笑了下:“谢谢亲王殿下,我想我会愉快的。”吴瑞蓦笑笑,小心翼翼地握住这位少女的手,轻轻在她手背吻了一下。

随知暖的手背很细腻,光滑如丝缎一般,但是,她的手指肚上的厚茧却十分坚硬,吴瑞蓦触摸过无数女人的手,这样的手,还是第一次触摸到。

“怎么?”显然,被陌生男人如此触摸,随知暖很不习惯,脸颊顿时飞红。

“哦,抱歉,请跟我来。”吴瑞蓦很抱歉地松开少女的手,扭过了头。

瑕文森,是吴岚皇室剩下的不多的房产,当时代不再需要皇室之后,皇室的生活圈子越来越小,尽量维持老面子的皇室,日子并不好过。

“这里很美,比……我家的后山还要美。”随知暖客气地寒暄着。

“对于我,这里不止是美,我的祖父,曾祖父,都在这里度过他们的童年,当然,我本人也是在这里成长的。祖母说,结婚后,这里会送给我。”吴瑞蓦彬彬有礼地帮随知暖介绍着。

暖暖的人工水晶花园,随知暖在此享受着吴瑞蓦为她介绍的皇室下午茶,这样的天气,如此的寒冷,但是,皇室的花园中蝴蝶依旧在飞着。随知暖从未有过和男人接触的经验,所以,她只好尴尬地假装扭头看风景,其实这样的室内花园,随家也有,不止一个。

吴瑞蓦小心地把勺子放到碟子的一边,多少年来练就的好习惯,那把银勺子放在碟子上的时候,竟然没发出任何声音。

“你是,怎么做到的?”随知暖第一次表示出了自己的好奇。真的,这很神奇,瓷器和金属如此碰撞,竟然这样寂静,就像没发生过一般。

吴瑞蓦笑了下,再次演练了一遍,不光放勺子,他放杯子,放碟子都是无声,优雅的。

“小时候,我和家庭教师在一起练习,如果成绩好,我会允许多玩十分钟。”吴瑞蓦演示完毕后,对随知暖笑着说。

随知暖抬头看着这个马上要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说实话,虽然这个人大自己许多岁,但是还不算难看。他的眉毛很浓,鼻梁很高,略微有些鹰勾,他的鹰钩鼻是吴岚王室正统血脉的证明,他的眼睛凹陷有神,略微有些淡蓝­色­,在颜­色­上,他继承了自己外国祖母的特­色­,那位尼沣尼美女据说有一对宝石蓝一般的美丽双眼。吴瑞蓦的双­唇­不是很均匀,下嘴­唇­略微厚一些,甚至他的嘴角有些向上翘,因为他总是微笑,所以那个嘴巴就成长成了那个样子。他不是个美男子,但是也不算丑,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话,这位亲王算是刚毅的一类面相。

“我没令您失望吧?”吴瑞蓦看着一直盯着他仔细观察的随知暖问。

随知暖想了下,摇头:“不……您说哪里去了,其实,来之前,我是看过报纸的。”

“这样啊……随小姐,如果可以的话,那么,愿意听我为您弹奏一曲,我祖母写的秋千吗?”吴瑞蓦站了起来,冲随知暖微微弯腰。

“啊?弹琴?”随知暖不明白,她是乐医啊,这位亲王竟然要给她弹琴?

吴瑞蓦笑了下,他慢慢走到花园的一边,在那里,一架古老的三角钢琴放置在那里。他缓缓地摸了下琴盖:“虽然,在乐医面前弹琴,有些托大的意思,可是,请原谅我的失礼,我认为,乐医的音乐不是音乐。”

随知暖缓缓调整了下位置,低头想了一下,她笑了:“恩,有时候,我也这样认为。”

花园的一角,闪光灯的灯光闪烁了一下,也许明天的报纸会出现这么郎情妾意的一幕。乐医大世家和旧王室的婚姻,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一首带着童趣的清脆叮咚声慢慢传来,吴瑞蓦的音乐不包含任何的­精­神力,但是,曲调是优美和轻快的。并不难听。

音乐结束,随知暖缓缓拍下手掌:“很好的音乐。”

演奏完毕的吴瑞蓦却没站起来表示感谢,他只是依旧抚摸着面前的琴键:“知道吗?我的祖母,她请求我尽量讨好你,因为王室的血脉不再高贵,它需要新的助力。坦白说,我深爱过别人,虽然,只是单纯的深爱,随知暖小姐。”

吴瑞蓦站起来,步履有些快的来到随知暖的面前,他再次拉住她的手:“如果可以,您能拒绝这门亲事吗?我想,我无法做到爱您。”

随知暖的瞳孔闪烁了一下,花园的闪光灯再次地亮了一下,她抽回自己的手站起来:“即使我拒绝了,您能阻止它发生吗?随家想在乐医界之外建立力量,而王室又需要随家的经济支持,您的王兄,不是想在下任的总统竞选中获得最大助力吗?我不求您能深爱我,事实上,我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深爱着这样的事情。亲王殿下,我们无需深爱,我们各取所需。这是我的回答。”

榔头快步向前走着,身后的那位塞尼亚油漆匠吃力地拖着他的粮食车,他带着一脸讨好的表情,跟在榔头的身后。

“你跟着我做什么?”榔头有些郁闷地看着这个一起住了快一个星期,竟然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油漆匠。

“好先生,我谁也不认识,我一个人在底舱有些害怕。”如果这位油漆匠,换成是一位娇滴滴的美女,或者美少年,也许榔头真的愿意陪他溜达下带有海风情调的甲板,可问题是,他是一个不停啰嗦,五天来一直唠叨油漆的啰嗦家伙,榔头不喜欢。

“没人会抢你的粮食。”榔头无奈地安慰他。

“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好先生。”油漆匠讨好的笑容再次露了出来。

“该死!”榔头小声地嘀咕了一下,转身向上面的二层仓甲板爬。油漆匠在他身后哀求着。一边哀求一边看着自己那几袋粮食。

二层仓,是这艘走私船住宿条件比较好的地方,榔头不是买不起这里的位置,只是他不能很显眼。现在,他和鱼悦,在乐医界已经不能用有名来形容了。

“蝴蝶君,已经来到这里了,你就是跳进大海,也游不回塞尼亚了。”二层仓的甲板,一个海员正在追着一位榔头还算熟悉的人。

蝴蝶君快步地赤脚走着,他神­色­慌乱,在苍茫的大海上,在这艘孤岛上,他茫然地找着出路,一不小心他跟一个从底层仓上来的穿着一套蓝­色­运动衣,戴着运动帽的乘客碰撞到了一起。

榔头惊讶地搀扶住站都站不住的蝴蝶君,他万分惊讶,这艘船是在塞尼亚启航的吧?

“是你?”几乎是异口同声。蝴蝶君和榔头均是一脸震惊。

接下来的情形,所有人都震惊了,蝴蝶君挣脱开榔头的怀抱,转身投入了几乎发着黑­色­的大海。榔头呆呆地看着慌乱的船员,他看着那些船员慌张地解开救生圈向大海里丢,不停有人向下跳。榔头犹豫了一下,他单手扶下栏杆,接着也跳了下去。

过了一会,榔头找到了正在奋力向回游的蝴蝶君,他无奈地抓住他的后背,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喂,游不回去的,真的。”

蝴蝶君剧烈地喘息着,接着一些船员划着皮筏子来到他们面前,把这两个倒霉孩子拖拽到皮筏子上。

“我和这个人不认识。”蝴蝶君指着榔头对那些船员说。

一阵寒冷的风吹得榔头打了个喷嚏。鬼才要认识他,但是为什么在吴岚的蝴蝶君,一个普通酒吧DJ会出现在这艘走私船上?榔头的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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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风撒尿

鱼悦慢慢地推开这扇古老的大门,杨伯伯在前面絮絮叨叨的:“多少年了,多少年了,这扇大门一直只有我在开来开去,现在终于有人看望你们了。”

田葛和萧克羌对视了一下,自从住进随家的书院,发现这里的人都有些自言自语的倾向。

“这是……什么?”很少惊叹的鱼悦面对这一片宽广的书海发出了惊叹——眼睛所能达到的地方,到处堆满了一卷一卷的乐谱、书籍。

“随家,几百年的堆积全部都在这里了,一直一直寂寞地呆在这个地方,我们这些人啊,每天的任务就是开开窗户,修补修补。虽然有些东西我能看明白,但是您知道吗,十四少,这里是宝贵的­精­神财富啊!太可惜了,一个乐医所谓的知识教育,全部都靠了了一些单调的书籍,最大的魅惑系,一共二百多曲,外面只使用了不到三十首,哎,太可惜了。”

鱼悦快步地在这些书海里行走着,在小店市的那段时间,得到过一本曲谱,其中的受益是显而易见的,十二曲只是其中的一个分派,这里,这里拥有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宝贵财产,鱼悦觉得心都是疼的,为这些可怜的书籍。随景深派遣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似乎是明白了。

“工作,工作,要热情地工作,时间不多了,大家各就各位吧。”田葛压抑不住地兴奋,一头扎了进去。萧克羌矜持了两下,但是看到大家各忙各的,于是咳嗽了一声悄悄地来到第一排书架。

萧克羌解开裤子,对着一望无际的荒地,做着浇灌这档子事情。这男人啊,表达情绪有许多方式,但是如此光天化日之下的放肆令他身后的田葛满头三条线地瞄着他。

“我说……恩……田葛,白水城风大,这里没风,你不觉得很爽吗?”

田葛看下黄土土的远处,皱下眉头:“不觉得。”

“来试试,非常的舒畅啊。”萧克羌继续诱惑着。

田葛转身就走,再也听不下去了。

“喂……等下我,那个,鱼先生呢?”萧克羌急忙拉好拉链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没话找话儿。

田葛回头看下他:“说是,去附近的小镇喝咖啡?”

萧克羌笑了下突然搂住他的肩膀:“恩?心情抑郁哦,在这漫天黄沙的地方,我是想老婆了,你呢?”

田葛厌恶地拍开他的手:“别恶心人,想老婆就回白水城去。”

鱼悦坐在也奇小镇里的一间普通的咖啡屋,这家老式的店子里卖一些奇怪的咖啡物种,出于对香料的疯狂痴迷,这些当地人在烹饪咖啡的时候加一些例如葛根、薰衣草、甚至大料之类的东西,一杯所谓的夏日凉风花式咖啡里,鱼悦惊讶地看到了薄荷还有陈皮,外加两大块冰坨坨。

这是叫这么说的?这能喝吗?鱼悦低头研究研究着这一杯东西。

“不试下吗?也奇的特­色­也只有在也奇才能感受到它的不同。”座位对面突然款款坐下一人,这人,穿着当地宽大的礼拜袍子,脸部为了适应当地的风沙被遮盖得很严实。

“来晚了。”鱼悦没抬头。

对面这人,伸手端起鱼悦的咖啡喝了一口,接着低头吐到地上:“呸!难喝。”

这人却是在白水城请了长假的帝堂秋。

鱼悦抬起头,露出一些笑模样:“恩,再帮你点一杯吧,据说有十五中香料混合的花式咖啡呢。”

“好了,我没时间享用了。言归正传,我尝试和现任执政党接触过,皇室也接触了一些人,随家和皇室的婚姻,似乎已经板上钉钉,抱歉我没阻止得了。”

鱼悦敲敲桌子:“你没和知暖谈一下吗?她本人的意思呢?”

帝堂秋苦笑了一下,伸出手摆动了下:“你那个妹妹,就问我一句话,我代表谁来问她这些话?我代表谁?我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要说起来,知暖到底血液里混了什么,我还真好奇。有时候她的个­性­比男人还要强,知意懂得进退,你懂得避嫌,而她,根本就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即使头破血流也要撞。”

鱼悦半天没说话,脑袋里也不知道在想这什么,帝堂秋抬起手腕看下时间:“我时间不多了,后天,我必须回到白水城,接下来,我会提议吴岚乐医收费全线降价的活动,那位小岛主第一个针对的就会是我,所以,我需要乐圣级的乐医签名支持。”

鱼悦看下他:“我没有任何级别。”

帝堂秋笑了下:“知道吗,你是无冕之王,你有一大批的民间乐医的支持,而且……而且,知道吗,知意他在莱彦将要举行第四次乐医收费降低的行动,如果我们再不行动,也许未来,我们就真的被吞并了。”

“被吞并不好吗?融心也好,有风也罢,不过是个称谓而已,乐医的目标是治疗吧?何必弄得那么复杂。”

“啊,我也这样想,就怕,那边的目的不止那么单纯。有句话叫秋后算账,这笔帐,算下来,怕是融心要被血洗了,虽然谁也不是­干­净的,但是,最起码这个平衡还是不要被打破的好。”

“恩,我知道了。”

帝堂秋站起来,弯腰从裤子口袋拿出一份文件铺展开,推到鱼悦面前,鱼悦接过去详细地看了一次。现在莱彦获得的名声越来越高,五国的风头已经逐渐地转换到有风,融心的生存问题一下被推到台面上,如果想平稳的把两派融合,当然是最好,但是,有些人是不会愿意跟别人融洽相处的。帝堂秋和鱼悦做的事情就是平稳地把握这个平衡,如果随知意想再次回到白水城坦然地站在光天化日之下,帝堂秋和鱼悦就必须能把握新的力量。

鱼悦仔细看了一会,拿起帝堂秋递给他的笔,很认真地签署下自己的名字,把文件还给帝堂秋:“那么,你就费心了,这里的事情,我十天内解决,然后我会回小店市接一个人。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帝堂秋轻轻地弹了下这份由鱼悦第一个签署下名字的倡议书,他慎重地把它放进自己怀里:“会合作愉快的,恩,还有一件事,十五年前你被封印,知意失踪,还有试验兽事件,我已经调查出苗头。”

鱼悦抬头看了下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看不到的寒光。

“恐怕,依旧和钬家有关系,我申请了对实验室被害人员的第四次解剖,有些人有一些细微的很容易被忽略的鼓鸣乐器伤害的暗痕。知道吗?有风创立攻击痴缠之前,钬家的鼓鸣医器曾经是最具有杀伤力的医器。”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鱼悦站起来,转身要离开,帝堂秋突然在他身后说了句:“灿灿恐怕已经生了。如果我有什么意外,请帮我照顾三个人,我的父亲,灿灿,还有叶杨。”

“恩,我会的,我也不会叫你出事的。”鱼悦没回头,但是看着前方的的眼神里带着小店市最后一战的那种杀气。

走私船终于靠岸,榔头排在大队伍里缓缓从一个小码头下船。当脚步再次脚踏实地后,他回头看着依旧留在船上的蝴蝶君,此刻,那个人靠在船帮上一脸无所谓地冲他告别。那天被抓上船后,榔头再也没和蝴蝶君交谈过,偶尔在船上见到散步的他,那个人的脚腕上被钉上了一条长长的铁链。

油漆匠拖着他的粮食车,兴奋得浑身发抖,榔头转头对发抖的油漆匠大声说:“哎呀,我的外衣忘到了船舱内,我去去就来。”说完他丢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油漆匠,排开拥挤的人群向回走。

蝴蝶君惊讶地看着榔头向回返,负责护卫的船员并没有阻止榔头的回返,他们只是露出一副这个人真他妈事多的神情,让开了道路。榔头小步地奔跑回底层仓,他迅速打开随身的行李,把必要的钱财和紧要的东西打成一个卷放进防水包结实地捆在腰部,他左右看了下,轮船的一角放着一把红­色­的水手斧子,他拿起外衣卷起那把斧子,转身出了船舱。

把守在二层仓的两个船员正脑袋挤在一起吸着香烟,他们商量这晚上交了任务去哪里快活。这两人的语气放松到不行,一些污言秽语渐渐传来,他们很快乐,因为这趟旅程可算是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榔头举着一根香烟,打着哈哈接近着:“伙计,借个火?”他笑着说。

接着,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负责疏导船客下船的水手们看着那个人快速地攻击了两位倒霉的看舱门的船员,接着他扶着一层的甲板绳子攀爬到二层,因为蝴蝶君的脚腕被钢索困着,他周围并没有看守人员,于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拿出斧子砍断钢索,拉着他们要看守的这次最大的一票买卖投入到岸边的水中。

人们乱成了一团,甚至有人开了枪,榔头迅速游上岸,像拎着小­鸡­一般把一脸仍旧带着震惊又隐约着带着兴奋神情的蝴蝶君拉上了岸。

接着,那两个人借着混乱迅速消失在附近的渔村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公告:由于存稿用尽,牛嫂又忙于工作抽不出时间来写文,因此,今天只更新一章。今后本文将尽量维持一天一更的速度,直到牛嫂能够从繁忙的工作中抽时间写文为止。希望各位读者大人谅解!某代表牛嫂谢谢大家了!by 代理编辑某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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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不达意

“你要……带我去哪里?”蝴蝶君一边跑,一边问榔头。

“鬼知道……跑就是了。”榔头觉得,真的是出了吃­奶­的力气了,从海里游上来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没命狂奔。

“应该没事了,停……下来,我脚疼。”蝴蝶君再也无法忍受,一ρi股坐到了地上,榔头借着惯­性­把他向前溜了几步,于是蝴蝶君只好趴到地面上,看这意思,暂时也没起来的欲望。

榔头蹲在地上,当剧烈的运动结束,一股燥热从体内传来,海水­干­去后,盐分扒在身上的感觉并不舒服。

“就这里吧,我们分开吧,我觉得应该是没什么事情了,恩,就是这样,再见!”

榔头说完站起来,却发现迈不动步子,他低头看着迈不动的那条腿,蝴蝶君伸出的手紧紧抓着他一护腿,大有你别想甩了我的决然气质。

“喂?你到底要怎么样?”榔头无奈地问,此刻他已经后悔救这个人了。

蝴蝶君缓缓伸出自己的手,一边说一边比手指:“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弱不禁风。”说完他松开榔头的手,趴在地上看着他。

榔头咬牙切齿地对他说:“你的意思你是赖上我了?”

蝴蝶君点点头,缓缓地坐起来,他的一只脚上的鞋子早就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他抱起那只可怜的脚底板已经磨破的脚丫子,皱着眉头带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如无意外的话是这样。”

“我是去做很危险的事情,恐怕会连累你。”榔头好心地劝阻。是真的呢,他的确做得事情很危险。

“你已经连累了。”蝴蝶君撕下一块衬衣包扎可怜的脚。

哎?榔头惊讶地看这蝴蝶君,好像就在刚才,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了这个无赖的吧?为什么这个人的语气像极了他把他推入火坑呢?

“我被抓回去,最起码他们也会好吃好喝的招待我,也不会跑烂我一只脚。”蝴蝶君说的是实话。但是脚是没事,还多了点东西啥的就不得而知了。

榔头张着大嘴冒凉气,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克羌缓缓放下手,脸上全部是满足的感觉。这次在随家的书库,三位乐医得到了很大的受益,虽然这些曲谱不实际,可是也是千百年来堆积下来的宝贵­精­神财富,每个人受益的程度虽然不同,但是大家都有进步。

鱼悦点点头:“挺好的。所谓巧后之朴,奇后之平,我觉得,你算计初入门径了,再多多修心,进步会更加的大。乐这个东西,我几年前也悟出一些东西,大概的意思就是,不管如何的转变,心­性­是最重要的,你的曲调仍然带了过去的华丽,修饰得过了。”

和萧克羌他们说话,鱼悦从来都是很直白,很不客气的。

萧克羌脸­色­一红,假意看面前的乐谱,头压得很低。

鱼悦没继续说他,他在想心事。许多天了,榔头安全到达了没有?帝堂秋的事情,还有家里又如何了?这其中最令人烦躁的事情,却是随知暖的婚事。他不懂得那些人怎么想的,感谢他成长的路途,到现在他的思维只进化到向前想一步的程度,至于聪明人所谓的一步看五步,他想他一辈子也到达不了了。

田葛打开书库,一脸不高兴地在鱼悦面前坐了下来。

“怎么?”鱼悦问他。

“我开车到达了二百公里之外最大的镇子,那边仍旧没有任何信号,最快的邮局,一封信送出去大约需要一个月,我想我们这次真的算是与世隔绝了。”田葛无奈地伸出腿,脱下靴子甩到一边,认命地看起了书。

杨老头拿着扫把在院子里清扫着并不存在的灰尘,一上午,来回大约有二十次。

刘君搓下新长出来而懒得修理的小胡子神秘地问罗宽:“你看过,废城杀人案吗?”

罗宽摇头,他蹲在那里拿着一把喷水壶正把珍贵的水浇灌在一个死去多时,已经­干­燥的壁虎尸体上。

“有一群空难的旅客,在一个古代废旧的城池寻找生机,他们中间有逃犯、医生、化妆品推销员、妓汝,还有一个神棍等等十五人,他们在废城挖出一笔宝藏,于是接二连三的凶杀案发生了……”

刘君话音未落,鱼悦推开了书库的那扇两米多高,一尺半厚的硬木门。

刘君和罗宽连忙站起。

鱼悦慢慢走到正在勤快扫地的杨老头面前:“杨伯,我想用电话。”

杨老头放下扫把露出一脸为难:“十四少,真是抱歉,我知道少爷在这里很寂寞为难,可是也齐这个地方真的是与世隔绝,别说电话,平时这片地方连鸟都懒得来呢。”

鱼悦笑了下,他的笑容包含了许多意思,他没有像之前一样客气。这几日,他牵挂着四海那孩子,牵挂着榔头,空是最可怕的环境。

“恐怕您没弄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您每天半夜在房间里用的那个卫星电话,真是抱歉,我知道了。从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了,只是我觉得戳穿您,以前一些美好的记忆也会被伤害掉,可是,我没想到您就像一个窥视者一般,不但报告我们的动向,而且昨天我们的行李也被人翻动过,您到底要找什么,您直说,只要不过分,我会给您的。杨伯伯。”

杨老头脸­色­暗淡了一下,心里七上八下地想着许多事情,他苦笑了一下:“十四少,第一天来,我就接到好多联络,老太爷的、大老爷的、三老爷的、老太太的,就连被除名的乐医仲裁所,也主动联系我。十四少,虽然每天都打电话,但是,我只是个老仆人,我连手指都不是健全的,我又能说什么呢?我什么也不知道啊!至于您的行李,恐怕是这个院子的其他人动过了,这里也不­干­净啊……”

鱼悦看下远处的白云,那片白云很远,远得他都触摸不到的感觉,他心里想,那些人到底要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呢?他们明明知道,我什么都给不了,也不能给。他看着杨老头恳求的眼神,无奈地摇头:“杨伯伯,我只是给家中报个平安,除了这些再无其他,我会完成这次任务,毕竟这是父亲的好意,所以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绝对不会在任务未完之前离开的。”

杨老头看下四周,终于咬咬牙点头答应了。鱼悦跟着杨老头,慢慢地走着,从来这里第一天开始,他就什么都知道,他的耳朵比别人灵敏,从小他那副听力卓绝的耳朵,得到过不少随知意的羡慕。似乎那副耳朵是老天爷对他五音不全的补偿。

杨老头缓缓推开房门,从自己床底下摸出一个不大的箱子,他把箱子递给鱼悦 ,鱼悦缓缓打开它,一个长着长长天线耳朵的电话机露了出来。

鱼悦拿起电话,思考了一会,终于,还是先给家里拨打了一个。

“喂,花椒?叫下四海。”

“啊,先生,您一切都好吧?各位先生身体都好吧?在外面有好好吃饭吗?有吃粗粮吗?粗粮对人体很好,一定要坚持吃,要……”

“……花椒?我找四海。”

“啊抱歉,我马上为您叫。”

鱼悦无奈地笑着摇头,看下身边神情紧张的杨老头,他解释:“是花椒。”

杨老头一脸莫名其妙,他刚要张嘴,话筒里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哥…………!”

好大声。

“四海,冷静点,我……想问下,家里一切都好吧?”

“哥……!你不知道,家里来了个混蛋,到处捣乱,他玩我的医器,还到处进我们的房间,还碰坏我的摩托车,你知道我想要的摩托车吧?上个星期我终于买到了,为了这辆车我还去仲裁所打了两个月的工,哥,不是那种仲裁所的医疗工,我知道我的修炼不行,您不允许,我是跑腿啊跑腿,说起来,上个星期我遇到您父亲了,好奇怪,他摸我的头,说起来,哥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家里真没意思,嫂子都给你们定了春装了,还有四­色­花开了,你也不回来,很好看呢,花瓣好多吹到院子里,啊说起花来了,咱们家花花似乎有花粉过敏症,猫怎么会有花粉过敏症呢,怪物才应该有吧?说起来,啊!啊!哥,我的摩托车,你知道吗,那个乐灵岛的小岛主,实在太过分了,他碰坏了我的摩托车!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总是想进你的练习间,不过你放心,我叫人二十四小时看守了,易两在那里安装了陷阱,哈哈,谁进去谁就死定了,那个该死的混蛋,觉得全世界都该爱他,混蛋啊!他还进我的房间,拿我的游戏光碟,而且不还的……还有画报,上个星期非要跟我去上学,把我们教室搞的一团……?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鱼悦看下话筒,无奈地笑着摇下头:“四海,如果他实在想进,你打开门请他进去,你是大人了,家里的一切都交给你了,我很放心,过段时间我们就回去,看样子你们都很好,我就放心了,就这样。”

鱼悦放下电话,再也想不起该给谁打一个,但是,最近烦闷的心情好了许多,他冲杨老头笑了下:“真的,只是给家人打个电话的。”

电话那边,包四海奇怪地看着微型话筒:“就这样?啊?哥哥什么也没跟我们问啊!比如我们都好不好,每天做什么,家里谁来了?”

包子,不等人家问你不是都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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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的凶心

帝堂秋站在乐医仲裁所的大门阶梯上,祭祀的咏叹调忠实地在循环着。

“您在等谁?最聪明的帝先生?”不应该出现的人,出现在了仲裁所,而且这么的早,这么的巧,还说着包含了两重意义的话。

帝堂秋脱去手套,微微冲这位小岛主施礼,无论在乐医界的辈分来说,或者是拿隐藏在背后的那看不到的权利,他都当得起这个礼:“您好,小岛主,真是巧……您看,我不是最聪明的人,您才是。”

帝堂秋的语气没有过多的变化,但是,隐约着也带出来了更多的意思。今天,的确是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这段时间帝堂秋一直在到处寻找着那种力量,今天算是第一次的会和,有许多事情要谈,有许多议题要通过。

“我可以去吗?”这位小岛主微笑着说。如果包四海看到他这样的笑容一定会万分地惊讶,因为,他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天真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特别的孤独的,冷酷的,甚至带着嘲笑意味的笑容。

帝堂秋对他的笑容并不在意,他再次微微地点头低下他并不愿意低下的头颅:“您看,只是一群兔子在开会,狮子在那里,兔子就会受惊,您是一位有爱心的人,就不要吓唬我了。”

“怎么会呢?我只要乖乖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就可以,我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的,年轻聪明的所长大人。”琴早客气地劝说着,声音略微带了威胁的语气。

“恐怕,要令您失望了,我真的想劳您的大驾,请您坐在那个地方,您看,只要您在,我们会得到更多的力量。但是,即使我们愿意,恐怕您也不会去的,真的。”帝堂秋突然抬头笑了下,语气出奇地轻松起来。

琴早对他突然换了的口气表示惊讶:“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失望呢?”

帝堂秋看下他身后:“您想得到东西,您有了目的,有了欲望,于是您开始伪装,狮子在捕猎之前,会匍匐在蒿草地里,隐藏起它的凶心。您看,您不是无敌的,即使您是他老人家的徒弟,有所求,您就输了。”

琴早扭过头看下仲裁所的大门口,他也笑了,还是很愉快的笑。

仲裁所的大门口,包四海顶着一顶锅盖头的头盔,骑着他那辆刚刚修好的三轮偏斗摩托缓缓地进了院子。包四海停好车子,易两从偏斗慢慢下了车,他扬起脚对着那辆停得并不规整的车子ρi股就是一脚,车缓缓地向前移动了一下,包四海心疼地看着他挑挑眉毛。

“你总是停得不规范,这不好。”显然,这是易两踢这辆车的理由,足够了。

“你最近的话是越来越多了。”包四海开始怀念起那个简单利落,没有感情的易两来。

“你要求我每天早上跟着电视说一个小时的话。”易两有些气愤地看着包四海。

包四海耸下肩膀肩:“好吧,你看,成效是很大的。现在,你已经开始学会耍无赖,说冷笑话了。你要谢谢我……呃?他怎么在这里?”

包四海这时候才看到站在仲裁所那长长的汉白玉阶梯上的两个人,他很惊讶地看着琴早。这个人,绝对不应该在这么早的时间出现在这样的地点,因为他实在是太懒了,懒得每天上午十一点起床都是早的。

“他比你更加应该在这里。”显然,某些时候,易两要比包四海聪明得多,所谓沉默者大部分都是聪明人就是这个道理。

“四海,四海,我来打工!”琴早连窜带蹦地来到了包四海的面前,作势前扑,包四海眼明手快一把托住他的下巴。开玩笑呢,这里好高了,这笨蛋真的会蹦上来的。可怜他包四海,养到现在身高都是他最痛苦的和不愿提及的事情,可是这个混蛋最喜欢把自己抱在怀里欺负,无耻啊。

“哦,知道了。”包四海倒退了一步,松开把住琴早下巴的手。

“欢迎!”帝堂秋对包四海倒是很客气。

“我哥哥说,我可以代表他,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包四海看着帝堂秋说。

帝堂秋笑了下:“你联系到他了?”

包四海点点头:“嗯,都是哥哥联络我的,我不知道他怎么联系我的。”包四海这句话是对琴早说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想找鱼悦,包四海被缠得要崩溃,他一度认为,琴早是比最高等的痴缠还可怕的人,一旦缠上甩都甩不脱。

“会议室在四楼,你哥哥的名牌在靠右边的位置。”帝堂秋指指楼上,包四海点点头,招呼都没跟一脸委屈的琴早打,转身就上了楼。

琴早和帝堂秋目视着包四海的身影消失,话题再次回归了刚才截断的部分。

“说起狮子来,副所长先生一直是一只匍匐的雄狮呢,所以下口的时候,一定要多多口下留情,我们这里骨瘦如柴,几乎是不堪重负了,所以,还请一定要留有一些余地吧。”

琴早说完,笑眯眯地仰头看着帝堂秋,帝堂秋俯视着他:“狮子?啊,就算我是一只狮子,即使我有最锋利的牙齿,可惜我只是一只圈养的狮子,没有地盘的狮子,最多算是一只宠兽吧?而且,像我这样的狮子,您家里不是到处圈养着吗?那么多,那么多的,千依百顺的狮子,随便那只放出来也是原野上的……毕竟那么久没捕猎了,我想此刻他们一定磨好他们锋利的牙齿,正在找下口的地方,您看呢?”

琴早笑了下,超没形象地坐在台阶上,在ρi股将要沾染到台阶的刹那,一边如同不存在的更玉迅速把一个软垫子铺到他的ρi股下。

“您看,我有巨大的原野,足够大的搜猎场,但是,做一件事情总要有目的吧?您想象的目的,显然我是没有的。乐灵岛也罢,这里也罢,即使动荡不堪的莱彦,这一切和我一个足不出户的乐医又有什么­干­系呢?您假想着不存在的敌人,但是您忘记了,不是每个人都有勇于开拓的心,乐灵岛建立八百年,从来没人主动要求过下岛,难道您就不好奇吗?也许世界并非您想象的那么险恶呢?副所长大人!”琴早看着前方,似乎在说这套心窝子的话,真的非常地诚恳。

帝堂秋深深呼吸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小岛主,那么,告辞了。”

“等等,帝堂秋,你想过吗?如果你迈出这一步,那么连累的是多少先辈的基业,走出去,恐怕真的无法回头了。”琴早最后劝阻了一句。

“总要有人做这个炮灰,对吗?”帝堂秋看着前方迈出了坚定的第一步,很决然地离去了。

“更玉,我尽力了是吗?”琴早很遗憾地说。

“是的,您尽力了,您很努力了。”更玉站在他身边,肯定地说。

“为什么?我明明没有狮子的牙齿,每个人都要说我有狮子的凶心呢?其实,我要那么大的心做什么?用来吃吗?”琴早遗憾地挖挖脑袋,慢慢站起来向下走,一边走一边继续唠叨着。

“师傅,这一次,根本不是我们能阻止得了的,历史在前进,总有一些东西不再被需要,即使……它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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