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空气里突然有一股森冷的寒气逼近,我身上一寒,下意识的睁眼,抬头去看韦北辰。
韦北辰的表情淡淡的,我再狐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是了然。
应该也是准备妥当刚从屋里出来,骆无殇与许如梦就并行站在前方的院门外面,脸上的表情各有千秋。
骆无殇并不看我,铁青着一张脸,紧绷着唇角不说话,目光落在韦北辰的脸上带着浓厚的敌意,他旁边许如云的目光则是惶惶不安的在我与韦北辰之间游移,一脸的惊愕,困顿和不可置信的迷茫。
这两日我与韦北辰一直都是同室而寝,并没有避讳任何人,此时被他们撞见,再牵连着想些什么也不足为奇,只是骆无殇脸上的这副表情未免滑稽的太没根据。
若说当年在苦寒寺他对我苦苦相逼还有情可原,无关乎爱与不爱,毕竟那时我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但此时谁也已经不再是谁的谁了,他这份敌意也未免太过霸道无礼了些。
我很不喜欢他把这种不友善的目光提供给韦北辰,就侧过头去把脸埋到韦北辰的怀里道,“我们走吧,明楠该等急了。”
感觉到韦北辰的目光落在的侧脸上看了一眼,然后他开口,“好!”语气平静,波澜不惊,说罢,也没有跟骆无殇夫妇打招呼,就直接抱着我错过他二人面前往大门口走去。
路过骆无殇面前的时候,我又明显的感觉到有刺骨的寒意穿透脊背射过来,心里愤恨的同时,嘴角也是不经意的冷然牵起。
我们出去的时候杜明楠已经等在那,福伯带了一家老小出来相送,正不舍的抓着他的手恳求道,“孙少爷,就算是要走你也好歹多住两天。”
“许久不曾回来看你,我也想多留两天。”杜明楠的脸色也不大好,看的出来只是勉强支撑下来的镇定,此时目光一瞥刚好看到我与韦北辰出来,脸色就有些尴尬,回头对福伯解释道,“现在我的朋友病了,我也是不得已,福伯你保重吧,过些时日我自当再回来看你。”
“孙少爷,您又何必拿这些话搪塞老奴?我知道,您这一走是轻易是不会再回来了,十年前就是,您这一走就是整整十年音讯全无。”福伯说着,脸上便是老泪纵横,“当年少爷和少夫人走的早,老爷是亲手把您托付给老奴的,嘱咐我好好照顾你,可是我却没能收住这份家业,让您小小年纪就漂泊在外我——”
老人有感而发,哭的悲痛欲绝,说着竟是毫无征兆的膝盖一弯,重重的跪在了杜明楠面前,“我对不起老爷,也对不起少爷和少夫人啊。”
虽说是带着主仆的名分,可让一个年过古稀的老者在自己面前下跪终究是不大妥帖,杜明楠惊愕之余忙单膝跪到地上去搀他,“福伯,爷爷也知道你是尽力了,他地下有知也定然不会怪你,你先起来。”
“不!”福伯固执的挡开他的手,拿袖子拭了拭眼角,忍住抽泣声坚定的看着他道,“孙少爷,男儿志在四方,我知道不该拦你,拦也拦不住,您就放心的走吧,老奴的身子骨虽然是不中用了,但是只要有我福家的子孙在,我就一定替您守住这座宅子,等您哪天想回来的时候,家还是在的。”
福伯话音未落,他身后子孙也都纷纷屈膝跪下,给杜明楠送行。
杜明楠的目光闪烁,主仆一行人面对面的跪在地上,一时间竟是无语。
想回来的时候,家是在的?这一座荒芜的宅院,因为有情相守,便是容心之所,可南野的天下再大,自父皇辞世之后,我的家又在哪里?
清晨的风很有些凉意,我心中酸涩,就别过眼去抬头看韦北辰,“我们上车吧。”
“嗯!”韦北辰显然也是在走神,此时才如梦初醒的低头对我点头笑了下。
以我如今的身体状况自然是不能骑马了,杜明楠准备了两辆马车,我与韦北辰一辆,骆无殇夫妇一辆,两拨人各自上了车,他那边又与福伯说了些什么,老人却还是执意的跪着不肯起身。
眼见着天已大亮,杜明楠也知道不能再拖,就神色焦灼的与福伯道了别,便翻身上马,带队启程,一直到队伍走出去好远,我从车内探出头去,还能看见那须发花白的老者跪在风中的渺小身影。
“韦北辰!”重新退回车里,我转向对面坐着的韦北辰,苦涩道,“你劝一劝明楠吧。”
彼时韦北辰刚取了食盒,正往外拾掇吃食,他闻言,下意识的抬头看我一眼,目光不无苦涩,却没有说话。
其实我也明白自己说这话的多余,但凡还有一丁点的转机,刀口舔血这种生活也是没有人愿意过的。
当年杜明楠入暗影阁的原委,韦北辰曾对我提过,说是因为不堪被人□,他于夜澜境内失手杀了一个世家公子,而这一幕刚好被风北渡路过见着,之后一个偷龙转凤,死牢中待宰的羔羊转身就成了暗影阁里断人生死的杀人机器。
当年是因为欠着风北渡的一个救命之恩,如今虽然替他杀够了人,还清了债,却也入了他的眼,想脱身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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