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太医进去不多一会儿,事先备着的两个稳婆也赶了过来。
我站的远,只见着那屋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也分不清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只能按兵不动的看着。
然而那两名稳婆却只进去了一会儿就被李太医强行推出了门外,口中不耐烦的嚷道,“出去出去都出去,别在这添乱。”
骆无殇见他出来,也顾不上我,快步迎上去道,“太医,怎么样了?”
一名性情急躁的稳婆也心有不甘的挤上前去,尖着嗓子嚷道,“娘娘连日里赶路奔波动了胎气,许是小皇子要提前出世了,您倒是让我们进去看看啊。”
“出去出去!”李太医的神色凝重,双手卡在门上正要关门,却被骆无殇挡了下来。
骆无殇似是察觉出了些什么,也不多问,只分毫不让的盯着他。
李太医几次的欲言又止之后终于不得已对他道出了实情,“陛下,老臣跟您说实话吧,娘娘她这不是动了胎气,是——”
他说着,又是顿住,抬头扫了一眼院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似是鼓足了勇气,踮起脚在骆无殇耳边耳语了两句。
骆无殇的肩膀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震,整个人就狠狠的愣住,完全没了反应,那样子像极了一座被封冻住的冰雕。
李太医沉痛的叹息一声,果断的合了门,自己退进了屋内。
骆无殇一动不动的站在那,我站在他背后,看着他的背影,虽然无缘得见他此时的表情,但那种强烈的忿恨之气已经从他周身散发出来。
抛开之后可能导致的重重后果不想,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快意的很,不禁又想起三年前发生在苦寒寺里的一幕。
那一日他也是这样背对着我站在那里,声音清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对我施舍他的慈悲,“潼潼,现在朕什么都不想与你计较,拿掉这个孩子,你还是朕的皇后。”
彼时我正跪坐在冰凉的青砖地面上,满脸惶惶的盯着桌上那碗堕胎药。
他嘴上说着不与我计较,可是那碗药就那么摆在那,他这哪里是不计较,分明就是容不下!
可是在他面前,我却是懦弱的完全无能为力。
“你容不下这个孩子,我无话可说。”我死死的咬着下唇,一直到齿缝里有血腥味溢出来,才鼓足勇气问了他一个我心里早就明白却是毕生都不想听到答案的问题,“现在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是容不下他还是容不下我?”
那时候他给我的就只是沉默,还有——这个背影。
现在是风水轮流转了么?虽然没有要我亲自动手,可却已然看到了自己当年的痛正一点一点在他心间复制完成。
周围一直在叽叽喳喳议论的宫人们不知不觉都慢慢的噤了声,偌大的院子里除了萧瑟的风声,就只有许如云痛苦的嘶吟声。
良久之后,骆无殇才是迟钝的一个踉跄,往后两步差点从门口的台阶上摔下来。
“陛下小心!”身旁守候的宫人见状忙上去扶他,却被他大袖一挥推翻了三个,而下一刻,但见着眼前疾风一闪,我的手腕已经被他拿在手中。
“是你做的?”他问,却的笃定的语气。
此时他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眼中迸射出浓烈的杀意,一字一顿,指尖的力度似乎已经掐入我的皮肉之中。
这是第一次我从他眼中见到了这种近乎疼痛的疯狂光彩,惊诧之余却是狠狠的笑了出来。
骆无殇被我笑的一愣,我却是一直笑到泪花四溅都停不下来,只迎着他眼中暴怒的神采肆意的嘲讽,“骆无殇,你也会心痛么?”
“潼潼,你——”骆无殇的瞳孔不觉收缩了一下,逼着自己咬牙切齿的吐出字来,“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你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蛇蝎心肠?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就无法继续下去,看的出来是极尽隐忍才控制住自己的双手没有卡向我的脖子。
“你想说那不过是个无辜的孩子?”我止了笑,神色轻曼的扬眉看他。
骆无殇的目光动了一动,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我心里一堵,目光就不觉冷了下来,唇边笑意却是不受控制的延展出一个更大的弧度在他面前残忍的绽放。
“骆无殇,难道你忘了我的孩子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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