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她!”他道,声音也不带什么情绪,森凉淡漠,是一种完全命令式的语气。
她?我?骆无殇他此时说这话的立场不觉得滑稽么?
我心中觉得好笑却笑不出来,只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韦北辰的反应。
韦北辰不动亦不转身,只云淡风轻的反问道,“为什么?”
“理由你很清楚,”骆无殇讥诮的牵了牵嘴角,言语间忽然就带了一份毫不掩饰的敌意,沉声道,“因为——你会伤她。”
“是么?”韦北辰仍是不愠不火,言辞间却是跟着刻薄起来,反诘道,“伤了她的人是你。”
这是我第一次见着韦北辰这般犀利的与人争执,难免又是一愣。
骆无殇也被他狠狠的噎了一下,神色微忪的愣了片刻,随即便是神色一敛,冷声道,“我与潼潼之间的是非对错还轮不到你来置喙,她要的交代我会给她,但是——在这之前,我绝不容让你伤她第二次。”
骆无殇的语调间带了很重的戾气,说话间愧色全无,是完全一副坦荡的君子相。
我不知道他这样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也不愿意去深究,他的态度对我来说早已无关紧要,相对而言,我现在更在乎的是韦北辰的想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他的这些话而想到了什么,韦北辰那竟是一时沉默下来。
“你想带她回南野?”半晌,他突然问,是完全笃定的语气。
“想!”以骆无殇的为人,何曾会将自己的心事与别人吐露半分,他这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的一个字着实让我吃惊不小,他紧接着却又是话锋一转,自嘲笑道,“但是她不会随我走,所以——”
“所以我这块绊脚石就要自动启开?”韦北辰接下他的后半句。
“这是两回事!”骆无殇不悦的拧眉,往旁边移开一步,冷声道,“你若只是个平头百姓,她跟着你本无可厚非,可你不是!有些话——不用我挑明了说吧?”
“若是有心,便是一个百姓也可以青云直上,不是么?”骆无殇语带讥讽,韦北辰的声音里也终于结上一层冰,寒声道,“就算是推己及人,南野王你未免小人之心了。”
两个男人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各自揭了对方的底牌之后便各自语塞,场面一时僵住。
北风斜扫而过卷起二人的袍角翻飞,地面上的落叶在风力的驱使下旋转着飞舞出一个个漩涡,像是枯蝶起舞,盘旋着又一点点无力的陨落。
半晌,骆无殇终于一寸一寸缓缓由沉默中抬起头。
“我承认当年我娶她是因为另有所图,你又敢说你现在千方百计的留她在身边不是居心叵测?”看着韦北辰执意保留给他的那一个背影,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之间现在唯一的区别就是我
的天理不容已经昭然若揭,而你的狼子野心却未为可知!”
“说到底——我跟你之间,谁也不比谁高尚。”骆无殇说话时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他惯常的冷漠,措辞用句却是激烈而刻薄的。
说罢,衣袖轻拂,转身走了。
他乍一转身,我也跟着回过神来。
为了怕他发现,我赶忙往后退开半步,把自己藏在那株老树和灌木乱枝的夹缝里。
骆无殇从离我三步远的小径上离开,脚下步子的节奏很稳,从容淡定,如今甚至添了一种华贵的冷漠。
目送骆无殇的身影消失在小径的尽头,我才一步步小心翼翼的从灌木后面走出来。
韦北辰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由于受长期的病痛之苦,让他呈现在我面前的背影看上去显得那么孤独那么孱弱。
傍晚的风徐徐吹来,拂动他身上单薄的粗布袍子,仿似随时都可能把他吹走似的。
我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心口的位置隐隐作痛。
其实骆无殇说的对,有韦北辰那样的一个身份摆眼前,就算初遇时我们之间的关系再单纯,如此相处下来也不可能是初始时的样子了。
我不知道韦北辰怎么想,可是在潜意识里我却是一直在回避自己去想这个问题,不去碰触,只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假意的定格在初遇的那个午后——
他救我只是出于怜悯和身为一个医者的良知,我随他万水千山不过是为了回报他的恩德和自己的走投无路。
但终究,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可是不管刚才骆无殇说了什么,我都知道,此时我是真心的疼惜他。
他是我打心眼里那么那么想要紧紧抓住的男子,可是冥冥之中却总有一种恐惧,怕他随时会离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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