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上呢?”
“刚从清漪园出来,皇上已经带着韦大夫随信使策马出城了,现在应该已经在回咱们夜澜的路上了。”
“什么?”我一惊,脱口道,“韦北辰也跟着一起走了?”
“是啊,那信使说是太后娘娘的病怪的很,来势又凶,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所以——”
可能是看着我脸色渐沉,小厮说着声音却是慢慢的弱了下去。
太后病危,风北渡惦记他老娘连夜往回赶也在情理之中,可他却偏偏带了韦北辰一道儿走。
其实若是如这小厮所言,太后所患的确是怪症,他会抱希望于韦北辰这个大夫也属正常。
可是如今,在这重重压力之下,我却不敢轻信事情真会这么简单。
首先,以临行前我所见到的那梁太后的状况,说她突然之间病入膏肓,这本身就不是个足以让人信服的理由。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风北渡设的局。
这些天凌飏一直按兵不动,想来他的耐性应该是已经被耗掉了不少,他如此贸然的离开会不会只是个以动制静的诱敌之计?
毕竟凌飏此次将他跟骆无殇约到此处也是费了不少心力,彼此间尚未交锋,所有的目的也都还没有达到,让他这样就走,想来也不现实。
见我魂不守舍,小厮终于忍不住试着道,“影姑娘,您没什么事,奴才们就回去整理了,皇上的衣服一会儿还要赶着送过去。”
说完,俩人还是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见我一直没有说话的意思,这才蹑手蹑脚的退开两步,然后转身再次狂奔而去。
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走远,我突然一个激灵,如梦初醒的转身快步往宫门的方向走去,出了门径自去旁边的马厩牵了马出来,刚要翻身上马,却听得身后的黑暗中一声异常清亮的口哨声。
马儿受了惊吓,仰天一声嘶鸣,我手忙脚乱的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安抚住它,愤然的转过身去,“出来!”
“呵!”墙角的暗影里传来一声舒缓的轻笑,短暂的寂静过后,一身大红衣衫,光鲜亮丽的凌飏从黑暗中款步走了出来。
眼下不过才是亥时初刻,正该是他园子里酒宴正酣的时候。
“是你?”我一愣,下意识的拧紧眉梢,防备的看着他。
“不可以么?”凌飏的脸上带着惯常的那种笑容,明媚耀眼,他一边夸张的舒活着筋骨,一边不紧不慢的走到我面前,怅惘的叹着气道,“有人的媳妇要生儿子,有人急着回家看老娘,贵客们都散了,我这形单影只的出来散散心也不行么?”
其实想来也是,他今天的这席宴在很大程度上其实应该是为骆无殇和风北渡准备的,既然主角已经退场,这出戏也就没有唱下去的必要。
可是眼下我好奇的却是——
他何以就能让他们这么云淡风轻的退场?
凌飏说话向来很懂得绕弯子,我心里暗暗思忖了一下,若是明着问他,他回答我的几率会有几分,最后还是放弃了。
此时此刻,我没有时间跟他耗。
“苍月城本来就是你的地方,城主随意!”我看他一眼,果断的翻身上马,掉转马头准备离去。
可是不偏不倚,凌飏刚刚好就站在面前挡住了去路,他微微仰着脖子看着我,一张笑脸纯真无暇,看上去人畜无害。
我冷眼看他,“麻烦凌城主让一让。”
“好说好说!”凌飏很好脾气的嘿嘿一笑,可是脚下却完全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为难道,“可是这深更半夜的——”
他说着,却是故意的欲言又止,只眉目含笑的看着我。
我心里蹭的升起一股怒火却还是勉强压下,稍稍往旁边移开视线,“如果我说是跟城主一样,想要四下散散心,可以么?”
“可以!”凌飏开口仍是痛快,紧接着却是话锋一转笑道,“可是我这苍月城这么大,不知影姑娘想去何处散心?”
“你——”他这摆明了就是诚心要拦我的路,我自知此时心情焦躁不能与他计较,还是忍无可忍的冷笑道,“我虽算不得你苍月城的客人,却更不是你凌城主的犯人,我去哪里,难道还要带着凌城主金口玉言的手谕不成?”
也不知道凌飏是安了什么心思,见我变脸,他竟是真就抓了袍子一语不发走到旁边,回过身来更是风度翩翩的冲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因为他的态度转变太过突然,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是愣住。
“他们走的时间也不长,你此时去追的话,天亮之前也能赶得上,可是——”凌飏无所谓的仰头呼出一口气,说着又是一顿,可是等到重新看向我的时候就连脸上的笑容都绚烂的分外刺眼。
“你真的确定你要追上去?”他问。
凌飏惯有的表情配合上他说话时那种吊儿郎当的语气,永远不会让人觉出几分正经的情绪,可是我却是突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
“只是想劝你一句——”凌飏笑笑,仍是一脸明媚,“同样不过是走,还是走另一边的好。”
凌飏努努嘴,我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去,看到的恰是身后那两扇敞开的红漆大门。
此时那座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一个人,是——
骆无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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