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还那么迷恋,此时,我却是突然特别惧怕会听到韦北辰的声音,怕他一开口就将我从这生死一线间推下去。
然后良久过后,我还是听到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呵——”他的声音依旧轻缓,不愠不火,“南野的传国玉玺——”
话到一半,他的声音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戛然而止。
我睁开眼,窗外惨白的日光映在眼前的窗棂上,丝丝入目都是疼痛。
我骗了他,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对他坦白过是么?
“是!”我深吸一口气,平静的直视眼前刺目的阳光,“我一直都知道!”
北越,夜澜,甚至苍月城,他们三方倾尽国中所有的人力物力翻天覆地的找了三年都遍寻不见的南野传国玉玺,从一开始就在我的掌握之中。
多么可笑呵,他们所有人都把矛头直指骆无殇,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到我身上。
身后又是很长时间的静默,后来韦北辰出口的话却是一针见血——
“从一开始他就甘于做你掩人耳目的棋子!”
没有质问,也没有追究,他只是用最真实的语气陈述了一个事实。
是的,这就是我与骆无殇之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为什么下不了狠手杀他。
爱过也罢,恨过也罢,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在爱过恨过背叛过之后,当一个男人还肯不惜一切替你去死的时候——
我确实不知道我还能怎样去面对他。
面对不了的时候我本能的选择逃避,可在这同时我却又心安理得的受了他的庇护。
“我没有逼他。”我说。
“或许他说的对,在你面前我们两个都欠着磊落,只是单从这一点上来看他却比我高尚的多。”
韦北辰说这句话是时候终于不再是云淡风轻的语气,沉郁中带了压抑很深的情绪。
其实我知道他真正想说的话,此事的症结不在于骆无殇有多高尚,而只在于我有多低劣,恰是我的低劣才将骆无殇抬高。
可是韦北辰,他终究还是仁慈的没有把那样的字眼送给我。
我勉强牵动嘴角,象征性的抛给自己的一个嘲讽的微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韦北辰没有回答我的话,片刻之后我才听到他自嘲的一声轻笑由背后传来。
他说,“之前我一直都不确定,可是影子,现在我终于相信,在你心里是真的已经将他放下了。”
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为她所做的一切完全失去感觉的时候,他们之间再有什么也都与感情无关了。
可是能将曾经深爱的男人利用的这么彻底的,我不知道这天下还能不能找出第二个风影潼。
弱水三千,有些人终生只取一瓢,可是红尘万丈,我的眼前却苛刻的绝容不下一粒尘埃。
韦北辰的话音未落,身后便已经是他怆然离去的脚步声,每一次脚步落地都仿佛带着无尽的沧桑。
房门被拉开,又重新合上。
只在那么一瞬间,仿似整个天地间都同这间空荡荡的屋子一样变得万籁俱寂,唯有门外再次响起的脚步声声声入耳,清晰明朗的落在心尖儿上。
我心里有一瞬间的荒凉,霍的转身奔到门口,可是手指落到门栓上却又莫名的停了下来。
门外韦北辰听到我追过来的脚步声,很适时的止了步子,阳光将他的影子打落在糊着白色窗纸的木门上,投下一条细长的暗影。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右手,跟着虚妄的空气去一点一点的触摸他虚构的影像。
我想告诉他,你跟骆无殇是不一样的,我们怎么也不会走到那一步,可是话未出口自己已经觉出其中的苍白。
“我承认有些事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你坦白过,可是——”我强迫自己不要去开门,只是稍稍用力往一侧偏过头去,“韦北辰!我跟你,我们——都不过是为了能够活着。”
门外,韦北辰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很久以后他落在门上的那道影子已经再也寻不见了。
我一点一点的背过身去,以背低着门板仰头去看眼前高高的屋顶,突然想起那晚在渔村海滩上所见的那些明亮的烟火。
“如果能换你一直都在我身边,那么我宁愿我体内的寒毒永远都不要清除!”
我突然发现自己许下的这个愿望竟是那么的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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