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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五岳

王铁头双掌合十,高声道:“阿弥陀佛!陈道友既然来了,为何出来见上一面?”

“哼!”紫金城头上彩光一闪,现出一个身穿龙袍的青年,巫山登龙峰红枫坡两仪洞,巫山十二仙中的首仙陈枫,他背负双手,眯缝着眼睛看向关外三佛,缓缓说道:“王铁头,我们又见面了!”

王铁头道:“阿弥陀佛,北京城破已成定局,陈道友何必效那飞蛾破火?”

陈枫仰天长笑:“哈哈哈,秃驴就会说大话!我今天就看看你们如何能进得了这紫禁城!”他从袖中取出一座晶莹剔透的山峰,分青红白黑黄五­色­,共五座山头,扬手抛在空中。

“敕令,疾!”那山峰在空中陡然分解,一分为五,青­色­的泰山飞向东方,轰地一声,落于紫禁城东门外,白­色­的华山落于西门,红­色­的衡山落于南门,黑­色­的恒山落在北门,正中一座嵩山,悬在紫金城上空。

只见泰山雄如坐,山高五十一丈五,山上红花绿树,松石胜境,小溪潺潺,又有无数缕青气雾霭环绕飞转,现出无边生气;西岳华山险如立,山高七十三丈三,山上高树入枪,立石如刀,更有道道白光绕山环飞,现出无尽杀气;南岳衡山秀如飞,山高四十三丈,仿佛一只展翅欲翔的凤凰,浑身上下,烈焰腾腾,烧得南门外天地间一片通红;北岳恒山奇如行,山高六十七丈二还多,上面裹着黑风黑水,隐隐有一道黑­色­旋涡,上接九天,下临地府,现出腾腾煞气;中岳嵩山奥如卧,五十二丈八,上面奇峰怪石,散发出无量皇气,与其余四岳相同。

只见五岳气息相连,如有灵­性­,仿佛五个巨人,或站或坐,或行或飞,正中嵩山横卧紫禁城上,连成一座五行大阵,五行奇光汇聚,将紫禁城护在当中!

第七回梵音绝响

陈枫布下五岳神阵,将紫禁城护住,此阵调动五岳山川灵气,山川大河,风水所致,皆有龙脉天成,尤其是作为历史上十三朝的首都,龙气更是充足,五岳神阵抽取山河社稷之中的龙气,阵法威力越发强大,五座山中,皆有阵阵龙吟之声,更有五­色­彩光龙气不断地从地下呼啸着飞起,直­射­苍穹。

这是个什么阵法?

清营中修行者以关外三佛为首,但其他也有一些佛门高手,比如遗则禅师黄思楚,还有一些抱佛门大腿的散修,这些人皆看不出这五岳神阵的妙处,唯独王铁头一双慧眼看得分明,心中暗暗惊叹,面显慈悲之­色­。

傅时乐虽然看不透这五岳神阵的奥妙,但也看出个大概,径直走向多尔衮:“王爷,我看此阵最厉害之处乃是能够借助紫禁城内的龙气,单凭仙家之力终不能与天地皇家龙气抗衡,若要破除此阵,须得调集捉来的百姓,驱逐入阵,然后我们在后一同杀入,则破此阵易如反掌!”

当初努尔哈赤一死,四大贝勒争夺帝位,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和四贝勒皇太极,除了皇太极有祝锡吉率领道家众仙支持外,其余三位贝勒皆没有仙家支持。

佛家被道家抢了先,却不去支持其他三位贝勒,而是扶持努尔哈赤十四子多尔衮,称其有一股镇压掩盖龙气的煞气傍身。

当时努尔哈赤死后,众贝勒逼着多尔衮生母给努尔哈赤殉葬,称之为“祖训”,多尔衮当时才十四岁,与大哥阿济格和幼弟多铎最是艰苦难熬的时期,当时就有道家中人跟皇太极说多尔衮身上有镇压龙气的煞气,日后必反,多亏有佛门中人护着,才幸免于难。

从此以后,多尔衮三兄弟便分别跟随关外三佛学习佛法,每日坐禅听经,清兵私下里皆称之为“老佛爷”。

此次出兵,是佛家努力争取来的机会,傅时乐还给他出主意,拿下北京城之后,一方面武力镇压各路明军,一方面称梦到朱元璋给他托梦,说自己子孙不肖,弄得天下大乱,让他代为摄政王,保崇祯皇帝幼子共掌天下。

因为这个理由,所以下令三军不准肆意残杀百姓,原本北京城内的百姓此时都已经被八旗兵驱到城外,此时乍一听傅时乐提议,多尔衮立即摇头。

傅时乐见他不肯,冷笑道:“皇太极雄才大略,帐下更有祝锡吉等众仙相助,此时恐怕已经破了山海关正往此处赶来,我们这边打个北京城竟然花费了大半年之久,如果皇太极来了要治罪……嘿嘿。”

多尔衮一听,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是知道皇太极的手段的,由于道家众仙的蛊惑,皇太极对他们三兄弟已经是起了杀心,如果真被他借这个由头,削了兵权,幽禁在家,日后随便派两个旗丁来就能弄死自己。

如果不答应,不但冷了佛门支持自己的心,更是会有­性­命之忧,如果答应了,不仅可以打下北京城,从此以后也就不用再怕那位深不可测的皇太极了,不过就是死一些汉人百姓,那也没什么,天下汉人那么多,等进驻北京城之后,再以傀儡皇帝的名义传旨,从其他地方移过来一些也就是了。

心思连转,数念之间,他便已经下定了决心,采用傅时乐的计策,派弟弟多铎率领旗兵,把汉人百姓弄过一万来。

傅时乐在一旁摆手道:“不够不够,便是十万都是少的,非得三十万往上才能够破那恶阵。”

多铎立即率领骑兵呼啸而去。

郑道本来已经绝望,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有高人愿意来救这个千疮百孔的朝廷了。

他眼光不凡,一眼看出了五岳大阵的高明之处,心想就算是城外那些秃驴一起杀进来也不怕,而且因为有皇气附加,根本不惧军魂杀气,他便是把那几十万清兵全弄进来也一样是无济于事。

他这边尚未感叹完,就听见一阵鼓噪,急忙让弟子将他推上城墙边,往下一看,顿时双眼充血,怒气直冲斗牛!

透过那采光朦胧的大阵神光,可以看到同胞们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三十人为一队,用一根绳子捆着,步履蹒跚地向城下走来,左右八旗骑兵连番呼哨,那个走的稍慢,立即便劈头盖脸一鞭抽下去。

百姓源源不断地被驱赶过来,一直延伸到视线所及的尽头,仿佛洪流开泄,铺天盖地向紫禁城涌来。

陈枫也看到了这番景象,不由得脸上变­色­,又是吃惊又是愤怒,本来他还自持阵法,打算让敌人进阵,然后绞杀,现在见敌人驱百姓入阵,先前的计划便全部破产,气得一跺脚,双手连挥,将阵们关闭。

百姓们被驱到阵前,却被各­色­光墙挡住,那神光或凛冽如风,或炽热似火,接天连地,并无一个空隙,有人用手拍打,或使用马刀砍去,皆似纹丝不动。

后面旗兵见队伍停滞,立即破口大骂,并且下令将走在后面的人枭首示众,旗兵纷纷扬刀,转眼间便杀死了数百人,后面的百姓往前挤,前面的都贴在阵们光壁上,不能前进一步,一时间哭喊呼号之声,震彻天地,一股股怨气上冲霄汉,下透地府。

多尔衮也发现了问题所在,又来问傅时乐,傅时乐轻笑道:“这有何难,让人把那些汉人都牵到阵前,跪地斩杀,以满腔热血淋在门上,不用多久,此阵自破!”

多尔衮立即摆手,命多铎去办,很快,便有数千百姓被押着跪在阵们光壁之前,清兵挥刀斩下,数千颗人头落地,鲜血狂喷激­射­,落在光壁之上,城头的陈枫气急之下,受了阵法反噬,当即一口鲜血喷出,捂心摔倒,捶地哭道:“痛杀我也!气杀我也!”

他满眼含泪,疼地从地上站起来,右手一挥,金光乍现,一声龙吟,龙皇玄元剑已经握在手中,他向郑道咬牙切齿地道:“你带人在这里收着吧,我去跟那些秃驴拼了!兄弟记住,日后大明朝若还能够中兴,定要杀尽满清鞑子和天下所有的秃驴!”

他说完就要跳下城头去,忽听一声佛号响起:“阿弥陀佛!”震动天地,传遍千里,随后金光大作,便云霄大地皆染成一片金­色­,金云之上有鲜花下降,地上涌现金莲。

王铁头盘膝坐在阵们之前,拦住正要施刑的清兵,满面慈悲:“阿弥陀佛,众生平等,明清皆是一般,王爷不可再造如此无边杀孽!”

不等多尔衮说话,傅时乐便站起来道:“王师兄,以你修行境界,难道不知天数么?此杀劫乃是因果报应,天数注定……”

王铁头缓缓说道:“虽是如此,我不忍见如此。”

傅时乐狞笑道:“这些人既然在这里,便是寿数已尽,应劫之身,此时轮回之门大开,司命之所属,你,莫非要以神通抵抗业力?”

他从来都被王铁头压了一头,只是没有机会翻盘,此时一见王铁头竟然逆天行事,忍不住心中大喜,佛家有云:菩萨畏因,世人畏果,便是菩萨佛陀也不敢随便沾染因果业力,否则也要重新坠入轮回,王铁头如果敢迈出那一步,今天他就死定了!

王铁头摇摇头,不再说话,将脖子上的佛珠取下来,用手拨动,同时低眉垂目,仿佛站在佛国的菩萨,慈悲地望着红尘中的芸芸众生,口中念诵观世音菩萨的“大悲神咒”——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

摩诃、迦卢尼迦耶.

唵,萨皤啰罚曳.数怛那怛写.

南无、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

婆卢吉帝、室佛啰楞驮婆.

……

随着神咒诵出,天地之间风云变­色­,王铁头浑身金光闪烁,涨到丈六金身,周围,有五方明王护法,天上金花如雨般降落,地上万朵金莲盛放,朵朵有形物质的光莲一朵朵紧挨着开放,一直向远方延伸而去,直到千里之外,空中异香飘动,更有那佛国中的众佛、菩萨、罗汉,诸天神、龙女、夜叉、修罗等天龙八部,地府中的地藏王菩萨与之相和,声传三界!

百姓们和清兵皆置身于光莲之中,直觉无喜无怒,无悲无惊,纷纷盘腿坐下静听真言。

傅时乐大怒,运起天龙禅唱,大喝一声:“咄!王铁头,你敢蛊惑众生吗?”

王铁头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天数不可改,因果不可断,我自愿以我愿力,渡众生脱离苦海,万千刀兵,皆落于我身,无边因果,俱加于我神!南无观世音菩萨!”

傅时乐一听这话,顿时大喜,立即喝令清兵继续将百姓牵到阵们处斩首。

第八回大清气运(上)

那些被他一喝清醒的清兵立即领命,又牵了三千百姓,到阵们前,钢刀挥落,斩在脖颈之上,只见那些百姓脖子上金光一闪,刀锋随过随生,钢刀过处,竟然完好无损!

而与此同时,王铁头身前的护体金光上面却出现了阵阵涟漪。

王铁头仿佛未觉,仍然闭目诵经。

傅时乐见了大喜:“快,不用管那些人了,再押三人人过去斩首!”

那些被砍了头的百姓惊讶地发现自己未死,忽然脚下开起朵朵金莲,耳边响起清晰地佛音:“一路向南,不许回头,黄河浪急,通途自现。”随后金光一闪,便被王铁头以无上法力挪移送到百里之外。

如此,清军每杀一批,王铁头便送走一批,北京城上众人齐声欢呼,郑道叹道:“这王铁头果然境界高人一等,也只有这等人,才配称一个‘佛’字!”

他身后一个弟子激动地道:“果真是佛门高僧,不但有这等济世救人的慈悲之心,更拥有那无上法力。”

“不然!”陈枫面­色­凝重,眯缝着眼睛向下观看,“王铁头这是用佛门神通,把砍在百姓身上的刀兵之灾引渡到自己身上,你看城下有几十万的百姓,王铁头就算是再厉害,也支撑不了多久的!”

仿佛为了印证陈枫的话,随着清军再一次砍下屠刀,王铁头身前的护体佛光自然消散成道道流芒,融入天地之间。

护体佛光消失之后,接下来的刀锋便都由五大明王承担,这五大明王都是佛的怒化身,拥有斩妖伏魔的绝大神通,只是却也抗受不住源源不断的业力纠葛,每个明王化身只能承受五万百姓的灾劫,所以当傅时乐斩首尽三十万时,王铁头周围的五大明王化身终于一个不剩地全部破灭。

王铁头猛然睁开眼睛,却不似原来金光四­射­,与普通人的眼睛没什么两样,不过却是饱含慈悲,口中不再念诵那梵文的大悲神咒,转而念起了《金刚经》。

是诸众生无复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无法相,亦无非法相。何以故?

是诸众生,若心取相,则为着我、人、众生、寿者。

若取法相,即着我、人、众生、寿者。何以故?

若取非法相,即着我、人、众生、寿者。

是故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

此时夜幕降临,天上星月回避,城上城下点起了许多火把。

王铁头仍然坐在莲花宝座之上,面­色­从容,此时护体佛光、五大明王尽皆消散,只是他已经修成罗汉金身,现出丈六法相,依旧金光闪耀,只是这不是用神通凝出来的护体佛光,而是由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大光明,比护体佛光更加纯真耀眼,照彻天地。

傅时乐看他仍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心中暗恨,咬牙切齿地道:“你就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么?你就不想­肉­身成圣么?哼哼,来人啊,把剩下的百姓也推过去,一个一个砍了,我看他到底能够撑到几时!”

这次还剩下三万多人,清兵双手握刀,高高扬起,奋力劈下。

“噗!”那百姓倒没什么事,只是王铁头左臂上的袈裟僧袍忽然裂开一条口子,仿佛利刃劈开,鲜血涌出。

王铁头恍然不觉,拿过佛珠,放在手中,一个一个拨过,口中继续念诵经文。

“噗!噗!噗……”

清兵斩首不绝,每一刀落下,王铁头身上都会多出一道伤口,转眼之间,双臂已是血­肉­模糊,王铁头稍稍停顿,转而念经声音更大,接下来的伤口却是出现腿上。

傅时乐心底涌出一丝不安,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不安越来越强烈,他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份不安的源头,强定心神,让清兵加快屠杀。

很快三万多百姓便只剩下三四千还未受刑,王铁头浑身上下,已经全部鲜血浸透染红,成了一个血­肉­,他脸上却依旧无喜无怒——

须菩提,如我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我于尔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何以故?

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嗔恨。

……

手上金光闪耀,将佛珠一颗一颗地拨过去。

“不好!”赵修成大吼一声,指着王铁头手上的佛珠道,“王师兄施展佛门禁法,那佛珠有古怪!”

经他一提醒,傅时乐才终于醒悟过来,急道:“快让他停下来,否则大清国就要灭亡了!”说完伸手一抓,琵琶已经拿在手中,狠命拨动起来。

只见那琵琶呛呛急鸣,周围一阵奔雷闷响,天上地下,爆炸连连,唯独伤不了王铁头的不坏金身,非但如此,他念经的声音仍然清清楚楚地穿透琵琶急弦,传到在场每一人的耳中。

傅时乐惊道:“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高的修为,赵师弟,快点去阻止他,否则大清国气运就要完了!”

赵修成也知道形势危急,取出须弥琉璃慧剑,飞在空中,全力向王铁头斩去。

在他看来,王铁头此时已经近乎灯枯尤尽,又要护住那些百姓不被傅时乐的琵琶震死,自己这权利一击,定然能够让他停下来,哪知慧剑还未落下,猛然间眼前金光暴闪,还未弄清是怎么回事,已经是被王铁头在背心打了一杵。

王铁头的降魔杵何等厉害,便是一座山,一杵过去,也打平了,等赵修成明白是降魔杵的时候,已经是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哪知只有一股大力将自己重新压回地面,却是并不如何疼痛,检查自身,也没有受伤的迹象。

“完了!”傅时乐眼看着王铁头手上的佛珠已经数到尽头,忍不住心灰意懒,将琵琶扔在地上,面如死灰。

多尔衮在一旁急忙问是何故,傅时乐不语,赵修成解释道:“王师兄代替三十万百姓受刀,其中有三碗六千刀斩在他自己身上,他用无上法力将灾劫因果与大清气运纠葛与念珠之上,每数过一颗念珠,大清国的气运便要减掉一年,大清国本来有三四百年的气运,此时却都被他数掉了!”

多尔衮大惊:“时间竟然有这等神术?”

赵修成道:“王师兄已经修成罗汉不坏金身,此时引渡三十万人,甘愿自身受刀兵加身之行,恐怕快到菩萨境界了……”

叮——最后一个百姓杀完,王铁头也把念珠全部拨弄数过,他双手一搓,佛珠崩裂,碎得满地都是,不过此时他也将生命燃烧到最后,身体摇摇欲坠。

“佛爷!”这时,忽然一个小女孩从人群之中跑出来,奔向王铁头而来,两旁清兵有人阻拦,皆备金莲挡住。

小女孩奔到王铁头跟前,跪倒在地,双手合十:“佛爷,您是大好人,谢谢你救了我妈妈。”

王铁头面含微笑:“你快回到你妈妈身边去,我就要用最后的法力将你们送走,以防止清兵再次屠杀。”

小女孩担忧地看他:“佛爷,你身上的伤势怎么样啊,我这里有牛耳草,最能治病了。”

“好!”王铁头将那不知名的小草拿过来,拈在手里,脸上现出一种解脱的笑容,转而取出三卷经书,飞递过去,落在小女孩手里,“我就要死了,这经书是观世音菩萨所赐,现在我传给你,望你日后­精­心演习,日后怀有一颗慈悲之心,济世救人!”

小女孩接过经书,捧在手里,低声祷告:“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望你保佑佛爷,不要让他死……”话未说完,王铁头双手一挥,将剩下这些百姓也挪移运走。

傅时乐见了忙叫了一个将领:“我师兄那套佛经非同小可,你立即带人向南追去,务必要将经书抢回来!”

王铁头见三十多万百姓已经全部运走,欣慰地吐出一口气,随后大笑三声,全身热血蹦出,身子一晃,血流满地而死,灵魂自奔封神台去了!

第八回大清气运(下)

王铁头竟然死了!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傅时乐和赵修成之外,谁也没想到,王铁头会就这么死掉,眼看着那抹金灿灿的佛光在那里像火焰一般地燃烧着,几十万人竟然鸦雀无声!

看着莲台上金焰燃起,王铁头的法身缓缓烧化,逐渐变作暗影,融入虚空,傅时乐呼吸逐渐粗重起来:“舍利子!”他生怕别人抢先,在瞬间狂催法力,用最快地速度飞向莲台。

他的身影,瞬间出现在莲台上方,伸手虚抓,施展佛门金刚大擒拿手往莲台上抓去,那莲台上自王铁头法身消失之后,自动现出三颗金光闪耀的舍利子,悬在莲蓬顶上,滴溜溜转动不休。

傅时乐金光大手抓下,忽然虚空中又现出王铁头的元神虚影,祭起降魔宝杵将他巨手打成碎片,在空中高诵佛号:“师弟莫要起贪念!”

傅时乐大叫:“王师兄,你若是没有贪念,那就将这舍利让给我!”

王铁头道:“本来这舍利给你也无不可,只是火鹤童子不让我入封神台,此乃是为兄成道之宝,师弟莫要再想。”

傅时乐笑道:“哈哈哈,你若是真的四大皆空,那入不入封神台又有什么不同?”

王铁头道:“事件诸般因果业力,可消不可免,师弟莫要误了我上榜的时辰!”

二人说话之间,那莲台上的火焰已经燃烧殆尽,连同整个莲台一起消失,只剩下三颗舍利子,王铁头要将宝物慑起,傅时乐却运功相抗,二人正僵持不下,忽然空中一声雷鸣,梵音大作,有天龙八部正神齐至,其中有迦楼罗神鸟振翅张爪往傅时乐脸上抓来。

那迦楼罗神鸟便是赫赫有名的金翅大鹏雕,双翅张开,将半个北京城都给罩住,双爪扑击之下,傅时乐不得不向后退让,只这一迟缓,王铁头已经收得舍利子,被八部天龙护着,往西方而去。

傅时乐大怒:“迦楼罗,我乃镇守东胜神州护教天王,你敢欺我?”抱着琵琶,从后追来,只是那八部天龙此时虽然不是实体,但法力也不是还没成就巅峰的傅时乐可比,他只追出不足百里,目标已经去得远了。

傅时乐恨恨而回,此时没了百姓冲阵,面对借用了皇气龙脉的五岳神阵,他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暂时作罢。

第二日,辕门外来了二僧一道,多尔衮连忙命人请进来。

两个和尚,俱都身材高大,横眉立目,顾盼之间,生出无边威严煞气,道行浅的,都不敢与之对视,左边一个身穿白银甲,一身肃穆,手臂上盘着一条白银赤龙锁,右边那位身穿水晶甲,右臂抱着一面水晶宝伞,左肩上立着一只降魔银鼠,与傅时乐和赵修成八只眼睛一对,立即生出一种冥冥之中的联系。

这两人,拿锁的叫阮碧岚,抱伞的叫荆天牢,与傅时乐和赵修成日后同为护教四大天王,分别镇守四洲。

那道士穿着也是甚是华丽,道袍、道冠都是用极为华丽名贵的蚕丝和玉做成,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子富贵气,一看便是大家子弟,自我介绍,叫做艮青,是南海玄龟岛易周的关门弟子。

大家分宾主落座,说道北京城外的五岳神阵,傅时乐等人俱都一筹莫展,荆天牢笑道:“师兄不必担忧,我们三人这次,就是专为破阵而来。”说着一指坐在末座的艮青。

艮青道:“当年易鼎、易震双双惨死,我师父亲自赶去辽东,打算讨个说法,结果遭了贾筱煜那贱人的暗算,在诛仙阵外伤了元神,回去之后,师父日夜推算封神路上的拦路阵法,逐个演算其中因果奥妙,打算跟截教人物争个短长。前些时山海关外的十绝阵,因关乎到东海三仙成道,才并未Сhā手,今日因算到陈枫摆下五岳恶阵,阻挡清兵入京,是以特比派我来相助四位道兄破阵。”

一旁遗则禅师凝重道:“那五岳神阵接通北京地埋,威力非同小可。”

“没有用!”艮青毫不在乎地一摆手,“我师父早算到此,王铁头以三十万汉民怨气融合自身的无上愿力消了大清数百年气运,此时大清国运已经是危在旦夕,只有攻下北京,方能再暂时延长数年气运,否则立时便有累卵之祸,所以破阵势在必行。”

他扫视了一眼在座诸人,然后才冲多尔衮说道:“王爷乃是上天受命的摄政之王,最是能够杀伐决断,掩蔽帝星。”说着从手里端出一个土黄|­色­的小圭,“此宝名叫‘后土圭’,乃是四御神兵之一,明日王爷可随我一同入阵,凭借此圭断了他的地脉龙气,则破五岳神阵,易如反掌!”

却说此时远在辽东鹿鼎山的祝锡吉,正背负双手,仰面观望形象,半晌,又看向西南北京方向,忽而又快速掐指演算,如此,直到夜深,一个白衣少年从后面的芦篷里边走出来,轻声唤道:“师叔,神农百草汤已经熬好,师叔是否立刻服药?”

只见这少年长得骨秀神清,肤白如玉,重瞳凤眼,目若流星,赫然便是妙一真人齐漱溟的几世爱徒阮征。

“不喝!”祝锡吉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又掐算了起来,阮征也不着急,恭恭敬敬地垂手在后等待。

又过了好了一会,祝锡吉才微微叹气,不住地摇头。

阮征问道:“师叔可是再愁那多尔衮?”

祝锡吉也不回身,点点头:“王铁头已经死了,大清气运被他消磨一空,我本以为……只是此事忽然又有了转机,唉,虽然幻波仙子学究天人,但终究天命难改。”

他忽然转过身,问道:“征儿,你说我们会成功吗?”

阮征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抬头看了看无尽星空,也叹了口气,“原本,我认为天命是不可改的,不过在幻波池,贾仙子却给了我另外一种答复,原来天命也是可以改的。”

祝锡吉也有些意外道:“哦?幻波仙子竟然有那种能耐,让你这个太清一脉嫡传的小顽固改了想法?”

阮征点头道,脸上又想起当初在幻波池的那段日子……

贾筱煜问:“天命可知否?”

阮征回答:“天命可知。”

贾筱煜问:“如何知天命?”

阮征回答:“须通大道,明­阴­阳,晓先天根本,知后天妙用,衍化无穷,则可知天命。”

贾筱煜又问:“长眉真人知天命否?”

阮征回答:“长眉真人乃是千年罕见的修道奇才,修成金仙大道,自然知天命。”

贾筱煜又问:“天命可改否?”

阮征回答:“天命不可改。”

贾筱煜笑道:“我知一人,便能逆天改命。”

软正惊问:“何人?”

贾筱煜道:“鸿钧!”

听完之后,祝锡吉哈哈大笑:“幻波仙子还真是……”忽然怔住,激动地道,“不错不错!长眉真人能够算出来前后数百年的来龙去脉,便是‘知天命’,只是鸿钧为了在末法时代到来之前完成封神,才逆天改命将我们这些应劫之人弄到这里,如此,不能说长眉真人所算不准,只是鸿钧改了原本的天数!”

阮征疑惑道:“鸿钧道祖不是以身合道,他便代表着天道么?”

祝锡吉摆手道:“非也非也,道,无情无欲,视天地万物为驺狗,不分贵贱高低,是以庄子说‘道在屎溺’。鸿钧以大神通改了天数之时,他便不是道,而是道时又不能阻止我们改变天数,哈哈哈,幻波仙子果然学究天人。”说完朝天笑道,“鸿钧道祖!你只能眼看着我们改变你定下来的天数,却不能有所作为,哈哈,一线生机啊,一线生机!”

————————

这两天有点事……

第九回后土神圭(上)

崇祯十七年农历三月十九,这一天早上,北京城的天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明亮起来,太阳的光辉似乎被什么东西掩盖起来,变得模糊不清,整个天地之间变成一片迷茫的铅灰­色­。

周围的生灵仿佛都知道大难临头,都躲在各自的巢|­茓­里,瑟瑟发抖,方圆百里之内,一片死寂。

迎着­阴­冷的风,多尔衮上马,喝令清军摆开阵势。

紫禁城上,郑道坐在四轮车上,担忧地说道:“陈道友,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恐怕今天……”

陈枫身为巫山首仙,道行比郑道还高出一大截,修道之人,心神清明,感应最是强烈,他也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早上掐算一番,却是神魂混乱,什么也没算出来。

听郑道一说,他把袍袖一甩,靴子地重重跺在城墙上:“还有什么恐怕的,大概是我上榜的时辰就要到了,哼,即便上榜,又能如何?今天我便与北京城共存亡,可恨那些人往日里个个自命不凡,到这时候掉了链子,纷纷找理由推托不来救援北京,不过是胆小如鼠,怕了佛教,等日后到了封神台上,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脸见我!”

城下三通鼓毕,清军摆开阵势,分列东西南北四门:东门外,傅时乐现出天王法身,身高丈六,青身紫发,身穿红衣甲胄,左手持刀,右手托宝珠,背后背着黄金法轮琵琶,从东门入阵,上东岳泰山。

西门外,阮碧岚全身赤红,目圆外突,头戴龙盔,身穿铠甲,右臂上缠着白银赤龙锁,那龙锁此时已经化成一条真龙,在他手臂上蟠动不停,左手托着一尊金塔,从西门入阵,上西岳华山。

南门外,赵修成也是赤身紫发,脸显愤怒相,身穿甲胄,一手托金刚宝杵,一手持须弥琉璃慧剑,由南门入阵,上南岳衡山。

北门外,荆天牢身绿­色­,穿甲胄,右手持水晶宝扇,左手握降魔银鼠,由北门入阵,上北岳恒山。

陈枫见四人同时进阵,急忙掐动法诀,震动五岳,只见一道道五­色­印诀从他手上飞起,注入到空中的嵩山之上,那座大山轰隆隆响似奔雷,涌起一篷漫天黄气。

便在大阵要全力发动之时,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惊雷,艮青带着多尔衮从云层之上而来,那艮青拿着易周给他的宝物——天梯宝链,在嵩山和云层只见竖起一道火云天梯。

艮青伸手拨开云层,大声笑道:“陈枫,你还不引颈受戮,莫要误了上封神台的时辰!”说完带着多尔衮从天梯之上飞速滑下,落在嵩山之上。

那嵩山之上共有七十二峰,其中最高峰叫做峻极峰,古有“峻极于天”之说。天梯的一端就搭在峻极峰上。

多尔衮饶是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禁惊心动魄,用手紧紧抓着艮青的手臂,不敢放松。

艮青笑道:“王爷不必忧虑,您天命在身,无人能伤得了你。”说罢取出后土圭递过去,然后朝下方一处平台上一指,“您看,那便是嵩山封禅台,当年武则天在这山上封禅受命于天,便是此阵的阵眼,您拿着此圭到封禅台上去,将阵眼镇住,余下的便看我们的了。”

多尔衮也是从小在白山黑水之中打拼出来的狠角­色­,闻言立即双手接过闪闪放光的后土圭,提着一把短刀披荆斩棘,沿着石道向封禅台赶去。

此时四大天王和艮青同时祭出法宝,镇压五岳,艮青更是将来时易周所赐混元一气神符祭出,扰乱山上五行灵气,陈枫如果去杀多尔衮,则阵法无人主持,非崩溃不可,此阵一旦崩溃炸裂,倒是北京城方圆千里皆成绝地!

他眼看着多尔衮一点点翻山越岭向封禅台爬去,急得直跺脚,向郑道急道:“道友快去杀了多尔衮,我有一种感觉,他身上有能够压住阵眼的绝世法宝,一定不能让他登上封禅台!”

郑道当初被王铁头和赵修成两人打伤,几乎当场毙命,至今未能痊愈,不过去对付一个凡人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应声飞起,身子化成一道耀眼­精­光,陡然出现在嵩山顶上,喝道:“蛮奴,哪里走!”扬手便是一道法地神雷,炸得山石崩裂,烟尘滚滚。

多尔衮顺着山路向下滚出老远,最后撞在一棵大树上,痛得几乎昏厥。

峻极峰上,艮青喝道:“堂堂仙家竟然向凡人出手,不害臊么!”伸手一点,飞出七道五颜六­色­的彩光,闪电般向郑道­射­来,郑道急忙祭起五明镜,此宝最擅定光,宝镜一闪,立时将采光定在空中,竟然是六片羽毛。

郑道扬手接了,揣在怀里,笑道:“我道是哪里来的高人,原来是个扁毛畜生!”

艮青骂道:“你放屁!”欲要再发法宝,怎奈此时陈枫催动全阵,嵩山之上黄气喷薄,他必须全力压制,否则其余山上的四大天王就要被阵法绞杀。

他向多尔衮大喊:“不必管他,王爷乃是天命所归,他伤不了你的!”

多尔衮果然不再理会郑道,手脚并用朝封禅台而去。

郑道悬在多尔衮头顶,不断地将神雷打出,怎奈每一道神雷落下,多尔衮身上都自动飞出一道土黄的光气,将神雷消弭于无形,紧跟着他又把慈悲剑放出,却仍然被黄光托在多尔衮头顶,不能下落。

郑道大急,又将四明镜和捆神锁同时放出,却仍是不能建功,四明镜的光华皆被黄光挡住,捆神锁更是不济,软塌塌地落在地上,仿佛一条死蛇。

郑道看得毛骨悚然,心说这多尔衮莫非真的是天命所归,我一身道术竟然不能伤他?

忽然想起最开始的一道神雷,郑道急忙掉转目标,只把法地神雷往多尔衮脚下打去,轰隆隆数声雷响,将一块巨大的岩石震得粉碎,多尔衮惨叫一声,从山上跌落。

郑道还来不及高兴,便看到多尔衮怀里飞出一块土黄|­色­的神圭,将他托住,缓缓下落,他这时才明白,什么天命所归都是骗人,原来刚才都是这宝贝挡住了自己的攻击。

正惊疑那小圭的护住神通,忽听峻极峰上艮青一阵大笑:“哈哈哈,郑道,你还不信,大清已经是注定将兴,哈哈哈,任你们百般心血,到头来也注定是一场空,你且看,多尔衮现在身处何处!”

郑道急忙向下看去,只见多尔衮刚才由于山石崩落,正落在一块平台之上,上面竖起一座高大的岩石,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封禅”!

第九回后土神圭(下)

崇祯站在城上,看看围绕在紫禁城周围五­色­神光,又看看五岳法台上陈枫满头大汗做法的样子,冲身旁的太监王承恩问:“你说陈仙长能赢么?”

当年天启帝上位的时候,魏忠贤掌权,只是被艾诚凌等人压制着,没能像历史上那样扰乱朝纲。他在宫中听到穆糖的传说,便前去拜师,穆糖一听是他,立即将他收入门下,做了大弟子。

魏忠贤执掌东厂,训练出一批太监禁卫,与郑道所率领的锦衣卫在朝堂上明争暗斗,后来郑道联合杨光赫等人将魏忠贤逼走,穆糖便又收下王承恩做二弟子,让他继续执掌东厂,穆糖在皇帝心中那就是内朝的定海神针,他一出面,皇帝自然无不应允,于是东厂最终也没有如朝臣那样所要求的被裁撤。

王承恩如今也修炼了二十多年,倒也有些眼力,只是虽然看出来陈枫落于下风,不过仍然宽慰崇祯:“陛下不必担忧,陈仙长乃是巫山首仙,道行高深那自是不必说的了,我听说,当年巫山十二仙在开山立教,曾流传下来一首诗:‘我有正气奈何天,难视鞑虏祸中原。但有巫山仙人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由此可见,巫山仙人皆是忠贞之士,绝不会眼看着京城沦陷,如果陈仙长受挫,其他仙人也定会赶来相助。”

崇祯闻言龙颜大悦:“不错,如果巫山十二仙齐至,何愁鞑虏不灭!”

正说话间,忽听陈枫大喝一声:“快!快派人上嵩山封禅台,杀了多尔衮!”

他左手上金光凝聚,烈焰飞腾,仿佛吃力地托着万钧重物,右手取出一把灵符,扬手抛弃,那符纸如有灵­性­一般,光芒闪烁之间在空中形成一个通天仙桥,直通嵩山顶上的封禅台。

此时紫禁城内已经没有仙家高人,甘道清、甘宇清被逼远走,宋宝书和嘉靖皇帝朱厚熜、白莲圣女一起归隐,艾诚凌身死,穆糖带着太子朱慈烺去了南京,杨光赫领兵在外,下边只剩下锦衣卫和东厂的太监。

崇祯向周围看了看,见并无一位仙家在场,不由得黯然。

陈枫见一大帮君臣在那里大眼瞪小眼,气得大吼道:“不要会法术的,派几个锦衣卫上去,将那多尔衮砍了便是!”

锦衣卫在先前的战斗中损失惨重,郑道十三个弟子只剩下两三位,还在城墙四处防守,王承恩主动请命,率领三十个太监顺着符梯登上嵩山。

王承恩曾问过穆糖,自己能否长生不老,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便对修真炼道不再上心,是以修炼二十多年,还不能够御剑飞行,不过遥控摄剑还是可以的,他把手一挥:“上!”

后面众太监各­射­出一道飞抓,那飞抓乃是­精­钢所制,能够抓入岩石之中,平时用之飞檐走壁,甚至飞跃城墙,如今攀山越岭,用得正是时候。

陈枫看见他们行走迅速,这才放下心来,一手掐着灵诀狂催大阵,一手将五岳神峰峰顶上的元磁真气打开,只见清白红黑黄五­色­流光,仿佛五条聚拢绕空飞舞,其中有亿万条元磁闪电飚闪其中。

元磁真气在大阵之中另成一座庞大的磁场,四大天王和艮青分别站在五座山上,手中无论飞剑法宝,凡是五金之属尽被吸来,傅时乐的金刀、琵琶;阮碧岚的白银赤龙锁、黄金宝塔;赵修成的金刚杵皆备强行摄到空中。

同时除了中央的嵩山,其余四座大山同时震动,东岳如坐,有无形灵气组成万钧巨崖从上压来,同时脚下山石可裂,天崩地陷。

陈枫在台上将符祭起,有黄巾力士领法旨,将傅时乐擒住,压在泰山玉皇顶之下,淹没在茫茫云海之中。

南岳如飞,衡山之上火焰大作,仿佛凤凰涅槃,腾腾飞起,火气上升,与天上元磁真气连接一处,赵修成持须弥琉璃慧剑放出无量清净佛光,尽量将自己稳住,周围有三昧神火涌汹扑来,轰轰乱炸,巨石乱飞。

陈枫在台上祭起神符,命黄巾力士将赵修成压在衡山祝融峰下。

西岳如立,整座华山便入一口出鞘的神剑,四处闪耀着茫茫太乙神光,白花花的耀人眼目,阮碧岚失了宝锁,被白光割得浑身浴血,只能拼命放出佛光,低于周围的无量剑气。

陈枫再次命令黄巾力士,将他压在华山玉女峰之下。

北岳如行,有八条水龙绕山而飞,时而放出阵阵响彻云霄的龙吟,此时山岳震动,上有水龙,下有北冥黑海,荆天牢不敢让水临身,急忙撑开水晶宝扇,将身体护住,使水龙、溟水不能沾身,大吼一声,将降魔银鼠祭起来,那鼠在空中化成一只吞天巨兽,仿佛白象,飞上紫禁城,对着八卦台上的陈枫张口咬下。

陈枫冷笑一声,扬手将九玄塔祭起,飞在空中,高达十丈,悬在银鼠头顶,塔下放出万道彩光,将宝鼠摄住,缓缓压落,那银鼠奋力挣扎,不能逃脱,吱吱乱叫,随着那塔不住落下,最后渐渐没了声息。

陈枫收了银鼠,随后又将九玄塔往恒山上打来,砰地一声,正中水晶宝扇,直打出万丈彩光,­精­芒爆­射­,水晶宝扇向一旁荡开,八条水龙同时长啸一声飞去,陈枫祭起神符,命令黄巾力士将荆天牢压在恒山翠屏峰下。

唯有中岳嵩山不动,郑道将慈悲剑飚­射­,四明镜乱照,他见攻击多尔衮无用,只得狂攻艮青,艮青也要拖住他,以防止他落下山去杀多尔衮,他道行本不如郑道,又得奋力压制嵩山,但又易周所赐玉尺,郑道前日又受伤颇重,短时间内竟然打了个势均力敌。

王承恩刚登上平台,多尔衮已经爬上平台上刻着“封禅”二字的巨石顶上,王承恩尖叫一声,急忙把手中拂尘挥动,万千尘丝似下雪一般,竟然将整个平台罩住,其中更有数道将多尔衮双腿缠住。

多尔衮被拉扯得一跤跌倒,随后向后扯去,眼看就要掉落石山,他不由得大急,身上的金刀先前已经被空中的元磁大阵吸去,无法割断尘丝,他忙跪地祷告:“我奉仙人之命来嵩山奉圭,若我大清该灭,多尔衮该死,则令我坠下石山而死,若是我大清大兴,多尔衮寿数未终,则令我血融化尘丝!”

说完将中指咬破,把血涂在尘丝之上,王承恩那用大内宝物天蚕丝炼成的宝物竟然应手而断,沾染鲜血之后,纷纷断折。

王承恩见了大急,忙令十名太监将手弩取出来攒­射­,另外二十人继续爬过去杀人。

陈枫将佛教四大天王压在山峰之下,见郑道与艮青相斗正苦,忙大喝一声,双结印,­射­出万道金光,嵩山绵延山脉之中涌出无边黄气,迅速凝结成八条黄龙,呼啸着向艮青冲去。

此龙乃是集五岳光气融合北京龙脉皇气所化,艮青哪里能够抵挡得住?稍一接触,便宝碎尺折,大口喷血,跌下嵩山峻极峰。

陈枫祭起灵符,正要命黄巾力士将他压在峰下,猛然之间五岳齐震,砰地一声,悬在空中的灵符炸成一团火光,他受阵法反噬,胸口一疼,喷出一口鲜血,倒退两步,往天上一看,多尔衮已经登上封禅神石,将宝圭放在峰上。

第十回风满煤山(上)

那后土圭乃是后土娘娘传下来的绝世法器,四御神兵之一,仅有巴掌大小,在封禅台上不住地旋转,向四周发出黄褐­色­的光芒。

此宝一出,整个五岳大阵立即凝滞下来,非但灵气之间运行缓慢,就连原本漂浮在空中的五座深山也是一沉,轰隆隆连续巨响,泰山、衡山、华山和恒山四座巨峰重重砸在地上,而中岳嵩山也如一颗巨大的陨石,向紫禁城上砸落。

“嗨!”陈枫吐气开声,不惜燃烧心血,狂催功力,让嵩山下降趋势一缓,不过仍然缓缓下落,他浑身皮肤都渗出血来,怒喝一声,将那八条黄龙之气向嵩山之上砸去。

此龙乃是龙脉皇气融合五岳神阵的大地灵气而成,便是道行在高也难抵挡,怎奈台上的多尔衮和后土神圭正是他的克星,那神圭黄光一闪,五岳威力顿失,紧跟着多尔衮头顶­射­出乱政煞气,将剩下的皇气一扫而光。

砰砰砰砰!四声天崩地裂的巨响,先前被压在山上的四大天王同时脱困,现出天王法身,浑身佛光大作,空中天女散花,地上金莲狂涌。

陈枫知道大势已去,见那嵩山仍然止不住地向下坠落,这灯庞然大物,一旦落下来,整个紫禁城恐怕都要夷为平地,霎时间万念俱灰,双臂一展,迎着嵩山飞去,以生命作为代价,燃烧自身真元,一头撞在嵩山之上,仿佛星球爆炸一般,这声巨响,震得北至蒙古,南到长江,东到渤海,西到甘陕,华夏大地同时震动,碎石狂飙乱­射­,一代巫山首仙,就此殒命。

陈枫虽死,心中怨气难消,并不上封神台,灵魂驾着怪风一路南行,不久遇到黄河拦路,他站在黄河边上,放声大喝:“齐星衡!你给我滚出来!小尼姑!侯紫阳!路至宝!你们他妈的统统给我滚出来!­操­你们­奶­­奶­的!”

怒骂良久,只有黄波汹涌,惊涛拍岸,他拼命往水里钻去,却被青竹仙子的阵法挡住,最后跺脚怒骂:“你们这帮胆小鬼,不配做中国人!老子到死,也不认你们做兄弟,我绝不会原谅你们!绝不!!!”说完一转怪风,又往巫山而来。

此时巫山仙人之中,董铭超和方仁身死,季衡下落不明,白玠在江南讲学,推行他的君主立宪、满汉共和救国论,齐星衡、小尼姑、侯紫阳、路至宝在黄河仙宫,凌云和欧阳易也跟着白玠在一起,只有净坛峰秦岳荫在闭关修炼。

陈枫径直找到净坛峰,站在洞口叫骂。

秦岳荫正在修炼《刑天弑神经》,忽然一阵心惊­肉­跳,从境中醒来,听见外面有人叫骂,连忙出来一看,惊讶道:“陈道兄,你怎么……怎么这般模样?”

陈枫哭道:“完了!全完了,大明朝完了,汉民族也要完了!可恨那帮胆小鬼,若是平日里自称英雄好汉,到真正用的时候全部当了缩头王八!”哭骂一阵,断断续续将事情的经过讲诉了一遍。

秦岳荫听完一皱眉:“大明朝已经是冢中枯骨,千疮百孔,崇祯自作自受,宠信艾诚凌,擅杀大臣,死就死了,有什么可惜的?星衡他们不是说过,民族希望不在大明吗?”

“他们懂个屁!”陈枫气急,“崇祯一死,太子朱慈烺不能服众,整个汉家江山势必分崩离析,本来内有李自成,外有皇太极,如果在陷入军阀混战,则华夏危矣,到时山河破碎,百姓涂炭,我看他们还有什么脸面自称能掐会算的高人!”

秦岳荫听他说得有理,连连点头,陈枫道:“秦兄弟,现在北京城已经难守,我已经感觉到封神榜的召唤越来越强烈,能到这里,全凭一腔怨气,我不求别的,只求你现在赶快去北京把崇祯救下,接到南京去,只要有他在,即使没有实权,也能镇住天下人,到时候或是如白玠说的君主立宪,或是如何如何都还有转圜的余地。求秦兄答应,小弟感激不尽!”

说着,他就要跪下来,秦岳荫连忙伸手虚扶,一股沛然的道家真气将已是鬼魂的陈枫托住:“你放心吧,我定会将朱由检救出来的!哼哼,若是那四大天王不管便罢,否则我这炼了百余年的­干­戚出匣,就顺便砍他几个秃头,给兄弟你报仇!”

陈枫连连点头:“­干­戚出匣,神挡杀神,佛挡屠佛,有秦兄的承诺,我也就放心去封神台了……”话音刚落,空中仿佛传来一阵强大的吸力,将他强行摄走,飞往峨眉山凝碧崖而去。

秦岳荫看他飞走,也不再迟疑,当即进洞将一身宝物收拾妥当,然后出得洞来,施展出刑天追天的神通,只见金光闪烁,顷刻之间已经来到北京城上。

此时北京已经混乱不堪,陈枫死了之后,四大天王打开城墙,引清兵入城,郑道孤掌难鸣,又挨了赵修成一杵,几乎将一身功力打散,被迫无奈,施展《法经》上的禁法,逃往南京。

崇祯已是面如死灰,众朝臣劝他乔装南下避祸,崇祯不依,回到大殿之中,把自己的几个老婆孩子全部砍死,王承恩过去抱住,苦苦相求,护着崇祯跑到煤山之上。

站在山顶,看着下面已经破败的京城,和四处杀人走动的清兵,崇祯大恸,悲伤垂泪:“每日里不迩声­色­,忧劝惕励,殚心治理,时刻想着如何中兴大明,怎奈天不在我!天不在我啊!”

忽然,面容转厉:“北京城受困大半年之久,除了几位室外的仙人之外,竟无一路总兵赶来勤王救驾!朕恨之!大明无忠臣!无忠臣!”说话之间,下面的清兵已经追了上来。

空中降下四位金光乱闪的罗汉天王,傅时乐扔下一卷白绫:“朱由检!你死期已到,还不快快上路?”

崇祯大怒,朝天上骈指怒骂:“尔等也敢欺朕耶!”怒气冲天,天上帝星乱闪,竟然将佛光冲破!四大天王大惊,稍稍后退。

王承恩哭道:“若是甘国师在此,何至如此地步!”

崇祯一怔,随即想,如果当初没有逐甘道清,有他坐镇京城,他弟弟甘宇清一定不能眼看着京城沦陷不管,甘宇清的实力毋庸置疑,据说他身负三皇绝学,而且手下统帅八镇­精­兵,定能打得过满清鞑子。

想到这里,崇祯不由得万念俱灰,再不发一言,捡起地上的白绫,寻了一颗歪脖树,上吊自尽。

王承恩大呼:“陛下慢走,老奴陪王伴驾走黄泉!”说完吧仙剑一横,自刎而死。

“阿弥陀佛!”四大天王同时高耸佛号,念了一段短小的超度经文。

四人经文还未念完,秦岳荫正好赶来,他看紫禁城中全是清兵,找了半天,不见崇祯,心说这皇帝到底是藏在哪里了,还是乔装打扮混出了京城?猛然间想起崇祯煤山上吊的事情,掐指一算,今天正好是历史上崇祯自尽之日,连忙赶来煤山,哪知道还是晚了一步,只看到崇祯的尸体被一卷白绫挂在树上,随风轻晃,地上王承恩横剑刎颈,两眼圆翻死不瞑目,不由得又气又急,咆哮一声:“四大贼秃,老子今天要绝你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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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啥,这本书既然已经决定不再上架,也就是说它不再是一本商业小说,我不想草草结束,要烂尾早就烂了,之所以写到今天,就是因为我想把它好好写完,虽然大的构思早就想好了,但很多细节还要仔细琢磨,而且,我还要构思新书,所以这个速度不可避免的就要慢一些,不过我还是尽量保持每天更一章,大家喜欢的,就把推荐票投上来两张,我看着心里高兴,也能多写点不是……

第十回风满煤山(下)

《山海经》:“刑天与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题记“啊——”秦岳荫一声大吼,震得全山震动,乌云汇聚,­阴­风怒吼,空中隐隐现出无数道电蛇,漫天狂舞,黑风阵阵,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冰寒刺骨,煤山之上,立即陷入一片昏暗,风吼神嚎,走石飞沙,崇祯的尸体挂在树上,不住地左右飘荡。

“哼,不自量力!”荆天牢撑开水晶宝伞,震动乾坤,空中金蛇万道,现出无数刀光,如雨般落下来,同时脚下地气喷薄,黄龙滚滚,又有无量风雷,四面八方万里奔来。

秦岳荫凛然不惧,右手掐诀在太阳|­茓­处一指,额头上睁开一只雷神电眼,电弧狂暴,在空中汇聚成一道粗大的神雷,接天连地,轰隆隆一声劈下,仿佛将整个天空和大地都撕裂成两半,威力丝毫不次于截教嫡传的通天神雷。

神雷过处,周围混沌的天地元气竟被一举劈散,地水火风重归各处,荆天牢被这神雷之威惊得面如土­色­,还不及收拢疯狂爆炸的天地元气,便见一道裹着无穷电弧的神印当头打来,急切之间,忙用水晶宝伞护身,砰地一声,浑身巨震,竟被砸出百里之外!

其他三人见秦岳荫一举便急退荆天牢,不敢再小看于他,各仗法宝杀来。

秦岳荫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背后飞起五行天雷旗,分按五行,悬在空中,旗中有剑,剑中有雷,五剑齐飞,万雷同炸,剑光闪耀九霄云上,众天神撩云下望;雷声震彻九幽地府,地藏王与众阎罗拨土仰观。

四大天王纷纷献出佛门法身,或三头六臂,或两头八臂,各持宝物,将秦岳荫围在中央,走马灯似地厮杀,斗了半个多时辰,五行天雷旗剑阵逐渐难以抵挡诸多佛门宝物,又被黄金法轮琵琶强行将剑阵撕裂一个豁口,赵修成趁机打了他一金刚宝杵。

秦岳荫修炼刑天法身,浑身上下,坚逾钢铁,一杵下去,打出一溜火星。

秦岳荫一个趔趄,三昧真火从口鼻之中喷出,直觉痛彻心肺,咬牙切齿地骂道:“好贼秃,今日豁出造下无边杀孽,也要将你们四个狗和尚送去封神!”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张鲜红的画卷,抖手展开,祭起空中。

只见那画卷展开,北京城周围方圆千里立即涌出一阵殷红的魔煞血雾,其中隐含无穷杀气,直冲霄汉,天地之间景物陡变,只见血云滚滚,大川峭立,山升河降,一片荒沙粗砾,竟然重现洪荒景象!

四大天王几乎当场吓死,傅时乐大惊:“此图衍化洪荒,其中有无量天魔,除非我师兄王铁头在,否则万难抵挡!”

赵修成顿足道:“因果报应,果然循环不差,今日死在这里了!”

说话之间,地下血雾之中飞出数不清的天外魔头,或阔口獠牙,或紫发情面,或英俊清秀,或妖艳娇丽,有穿龙袍的帝王,有着轻纱的美姬,四人仿佛坠入历史的无边洪流之中,奋力挣扎,却仍然止不住被冲走。

秦岳荫此宝名叫天魔灭世图,从域外招来数不清的魔头禁于其中,此时出现的还只是有相天魔,实际上更有许多无相天魔伺机而动,幻化万千气象,受其影响,图中四人情绪越加的低落,甚至道行最浅的荆天牢生出悔恨之心,阮碧岚叹气道:“什么天数、劫数,我们也都不必管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说完把手中宝物尽抛在地上。

傅时乐心胸狭窄,­性­情偏激,这时更是疯癫般的大叫:“我认识你们,你们就是域外天魔,哈哈哈哈,我佛家正是你魔头的克星,贫僧今天降妖除魔,哈哈哈……攒够功德,成为正果!”说完挥舞着金刀宝珠,恶狠狠地向天上的魔头砍去。

只有赵修成稍好,盘腿坐在地上,运功抵抗,默念普贤清净经,眼前天魔乱舞,耳边魔音尖啸,鼻中香气宜人,口中甘甜雨露,周身百骸仿佛有数百个美女轻柔抚摸。

他心情激荡,拼命念诵真经,忽然大喝一声挥起须弥琉璃慧剑在脑后劈空虚斩,强行封闭视、听、嗅、味、触五感,外邪不能入侵,却不知那无相天魔极为厉害,竟然直接由心而生,勾动心火,赵修成这百余年来经受过的种种情形纷扰而至,小时候念经、学佛,杀人、渡人等等情形,忽然面前又浮现出一张大大的脸,满是慈悲地注视着他,竟是王铁头临死时的模样。

赵修成哭泣道:“王师兄,此时虽然是傅时乐一手设计,但我也……”

他终于达到崩溃的边缘,经文越念越快,逐渐开始急促,面­色­潮红,眼耳口鼻皆流出血来,眼看就要走火入魔而死,忽然一道佛光从上至下,醍醐灌顶般洒落下来,立时感到浑身舒坦,紧跟着耳边传来一个苍老庄严的声音:“当是时,无恐、无怒、不悲、不惊……”

他不由自主地跟着念诵,直觉一点光明从他灵魂深处发出,照亮全身,眼前诸般幻想一扫而光。

却说秦岳荫见四人皆被天魔迷惑,冷笑一声:“什么关外三佛,四大天王,连个魔头也抵挡不住,还敢自称佛法是魔头的克星?怎是驽马不嫌自己脸长,秃驴不嫌自己皮厚!”

他正要用飞剑将四人斩首,忽听空中传来一声佛号,霹雳一声震天巨响,金光乱炸,震彻洪荒雾海,秦岳荫一惊,仰头望去,只见天上仿佛太阳临头,金光四­射­,随着阵阵铜钟大吕的庄严宝声,云层之上飞下四个僧人,正中央一个破蒲团上坐着一个身材矮瘦,面黑如漆的中年枯僧,身上一件百衲衣已经风化得几乎要碎烂了,东一片、西一片地拼穿在身上,露出铁也似地­精­皮瘦骨,左手掐印,右手柑膝,安稳合目,老僧身后站着一个似乎是新出家的老年僧人,秦岳荫在他身上感觉到一股比自己更加强烈的魔道气息。

与这老和尚相对,其余两个方向也各有一僧下降,这两人秦岳荫却是全都认识,左边一位手持禅杖,身披袈裟的,乃是蜀山之中第一位大德高僧,说是功力天下第一也不为过,法号天蒙!

与他相对的那位,也是与他一个等级的巨无霸,峨嵋山后山凝碧崖的原来主人,与长眉真人相交至厚的白眉禅师!

秦岳荫仔细看对面那个黑瘦僧人,再打量他身后站立的那人,猛然间一拍脑袋:“你是尸毗老人!那你这和尚定然就是数世要度化尸毗的尊胜禅师了!”

天蒙、尊胜、白眉三僧皆是千年修行,三仙二老都是他们的晚辈,宇宙六怪之一的尸毗老人也成了尊胜禅师的弟子,秦岳荫心底翻上来一股苦涩,不过他非但没有畏惧,反而由怒转恨,激发了心中的刑天凶­性­。

“哈哈哈哈,四个小秃驴不是我的对手,就又来了四个老秃驴!哈哈哈……”声音如雷,荡出百里,猛然转戾,“不过那又能怎样!现在便是西方佛祖,三清圣人站在这里,也休想阻止我斩杀这等卖国之贼!”

话音未落,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娇喝,金光一闪,从秦岳荫颈中穿过,一颗人头,飞上天空!

第一回三位神僧(上)

秦岳荫被人从后偷袭,人头飞起,却并不死,双手胡乱抓舞,一股低沉的咆哮从腔子里发出来:“谁敢杀我?谁敢杀我!”两手在脖颈上抹了抹,确定已经没了头颅,不禁大怒,嗷嗷怪啸,好似闷雷奔滚。

在他身后金光一闪,现出一个宫装少女,倚天御风而立,手上金­色­剑芒不住地吞吐,冷笑道:“杀你者,妙真观姜雪君是也!”

“姜雪君?”秦岳荫一怔,似乎在努力思考着什么,其实他此时已死,只是他修炼刑天秘法,炼成无敌法身,头虽断而不亡,只是没了头颅,理智已失,无穷的愤怒,引发了他灵魂深处的凶­性­。

“姜雪君!严瑛姆那老.­婊­.子也来欺我,哇呀呀!”他双手往虚空里一抓,­精­芒闪烁,左手中出现一张巨大的盾牌,右手上多了一柄劈天巨斧,嗷嗷怪叫着,向姜雪君扑去。

姜雪君也已经修成元婴,是地仙之境,道行极深,虽然看他无头的模样恐怖至极,不过倒也不见慌乱,右手金­色­剑光斜飞撩斩,同时左手掐诀,施展水母嫡传的癸水神雷。

空中凭空现出无数个拳头大的水泡,咕噜噜随风而起,朝秦岳荫蜂拥而去。

四周温度陡降,神雷未至,秦岳荫身体周围先凝出大量的白雾,又有刑天法身之上迸出玩到金霞,只见光烟如潮,翻动喷涌,雷珠尽数­射­入白雾之中,跟着霹雳之声大做,尖锐刺耳的爆鸣之声连成一片,经久不息。

姜雪君本以为本门的癸水神雷,可以无穷化生,威力神妙,被这么多的雷珠炸到,道行再高也无法抵挡,对手头颅以断,此时不过凭着一腔怨气,一通神雷下去,定要他粉身碎骨。

本来这次出来,师父还嘱咐自己万事小心,杀了此人之后立即回转洞庭,却没想到如此容易。

就在她以为对手必死之时,忽然白雾之中飞出一道朦胧的人形金光,陡然­射­至跟前,正是那无头的秦岳荫,大吼一声,举起神斧当头劈下。

秦岳荫这声大吼乃是从腔子里发出,与先前的吼声大不相同,姜雪君直觉耳边嗡嗡乱响,身子巨震,周围的空气都发生剧烈的扭曲,再向遁走已是不能,无奈只得伸手一指,用仙剑相抗,斧剑相交,咔嚓一声,他那柄金­色­的绝世仙剑便断成两截,神斧去势不停,她再有通天道术也来不及施展,只惨叫一声,便被神斧一劈两半!

那姜雪君尸身下坠,腔子里喷出一道粉烟,腹中飞出一个小人,与姜雪君生前一般无二,借着仙气急速上升,比流星还急,闪电般向南逃去。

“哪里走!”秦岳荫一声巨吼,抡起巨斧凌空劈去。

“阿弥陀佛!”白眉禅师颂声佛号,伸手洒下一片佛光,上穷天幕,下临九渊,在天地之间树立起一条无法攀越的金光屏障,横亘在秦岳荫和姜雪君的元婴之间。

“吼!”秦岳荫身子一震,一圈圈金­色­光波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将周围的空间都给扭曲,运足全身力气,举起­干­戚超前劈去。

那巨斧乃是刑天利器,无坚不摧,斩在佛光之中,就好像遇到粘稠的胶水一样,斧锋缓缓进入,紧跟着陡然法力,啵地一声,佛光屏障碎成漫天流芒,白眉禅师用以降妖伏魔,无往不利的小旃檀佛光竟然被他一斧劈开!

白眉禅师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个结果,他再要施法阻拦已经是来不及,秦岳荫瞬间追上姜雪君的元婴,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抓住,姜雪君一身法术全被刑天魔经克制,惨叫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岳荫将她的元婴生生捏碎,然后塞进腔子里,脖颈处喷出一道血气,慢慢形成一颗新的头颅。

“阿弥陀佛!此子入魔已深,禅师当大力降魔!”天蒙禅师把手一挥,从空中落下如意须弥金光障,那佛光如有实质,重如山岳一般压落下来,秦岳荫落在里边,奋力挣扎。

尊胜禅师伸手一指,秦岳荫那颗借用姜雪君元婴成型,正缓慢形成的头颅砰地一声,炸成一滩烂血。

白眉禅师将雪白的眉毛挑动,双手一合,结成佛印,里面飞出万道金光,夹杂着漫天金花星雨,狂喷飚­射­,瞬间将秦岳荫覆盖。

“啊……”整个天地之间,只剩下秦岳荫那愤怒和痛苦的咆哮,震彻三界!怎奈此时三大神僧联合出手,他便是再有通天的本领,也是无可奈何,眼看着身子被佛光越压越小,他虽然奋力抗拒,仍然很快便给压缩成芥子大小,陷在寂灭佛光之中,仿佛溺水之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老秃驴!”秦岳荫燃尽自身的心血真元,发出最后的吼声,“你们三个老秃驴偷袭老子!老子不服!不但老子不服,整个天下群仙也都不服!如果你们以为你们赢了,那就大错特错了!哈哈哈哈,我以我之鲜血向天魔起誓,愿天下所有和尚皆生有一颗妄心,一颗魔心,一邪心,以此三心问鼎中原,窃据神器,如此无论哪朝哪代,皆有灭佛法令,焚尽天下寺庙,犁尽所有秃头,以我之生命咒之——破!”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便碎裂成一团血雨,此血雨皆沾染魔血,内含无量天魔愿力,如果扩散开来,为祸无穷,与此同时,那天魔灭世图失了主人,立即崩溃碎裂,化成无边血海魔涛,又有无数有相天魔和无相天魔或呼号而起,或潜踪飞匿。

尊胜禅师也不由得皱起眉头:“二位师兄快快压制天魔,我和徒儿收拢这些魔血,然后大家一起用佛火化去!”

天蒙禅师满脸慈悲,叹道:“此人受天魔蛊惑,心­性­全无,临死前还要以命饲魔,对天下僧人下天魔禁咒,遗祸无穷!”

白眉禅师点头道:“不错!虽如此,此子也是被天魔迷了天­性­,本­性­不明,他下那天魔禁咒虽然我等不怕,也可寻在寻两位大德高僧合力化解,但终不是解决因果之道,我三人解了这天魔、魔血之后,可在北京城做三日法事,化解他心中怨气,以我佛门无上愿力解脱他脱离苦海,离了天魔禁制,重入轮回,他日重新为人,以我们无上愿力,助他了然本身,莫要再入魔道!”

天蒙、尊胜二位禅师同时拍手道:“此言大善!”

三位神僧如此了结因果,以无上愿力神通化解秦岳荫胸中戾气,将以命饲魔的秦岳荫从域外天魔那里拉回来,却也因此羁绊,误了上封神台的时辰,日后又生出无穷因果,到时刑天二次出世,万仙阵中杀了好些佛门弟子,斩下数不清的秃头,烧了许多庙宇,一饮一啄,因果报应,果然不差,便是神僧也是化解不了的!

第一回三位神僧(下)

明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清顺治元年三月十九,公园1644年4月25日,满清由多尔衮率领的右路军攻入北京城,思宗朱由检在煤山上吊自尽,太监王承恩从死,天下震惊!

从山海关急忙赶回来的杨光赫行军时被半路伏击,多亏杨将军英勇善战,虽然不敌满清八旗兵,不过却能全身而退,退守山东。

多尔衮听从傅时乐所说,立崇祯五子朱慈焕为帝,改明年为清明元年,传诏天下,说崇祯帝倒行逆施,弄得大明天下千疮百孔,民不聊生,大清吊民伐罪,讨伐昏君,此时昏君自知罪孽深重,自尽于煤山,大清不愿侵占大明天下,仍然辅佐崇祯的孩子为帝,因其年纪幼小,故由多尔衮为辅政大臣,做摄政王!

朱慈焕是崇祯的第五个儿子,不过因为二哥早夭,他又跟老四朱慈炯同岁,所以在原来历史上,他也常常被称作是“朱三太子”,当成一面反清大旗,清朝数次反清起义都是借着他的名义发动起来。

此时,李自成占山西地,数次东进,要马踏中原,不过有孙传庭、郑崇俭,联军分别从东、南两个方向将他堵在山西,无论是东攻河北,还是向南入河南都不能前进半步,不过却也使得孙、郑二人不能回军进京勤王。

李自成听说北京之乱时,正在与小绿袍下棋,闻言愣了半晌,忽然大笑:“明朝果然是病入膏肓了,连关外的野鞑子也打不过,哈哈,就凭那多尔衮,一介蛮夷,也敢立新君,自领摄政王,那我岂不是连皇帝也做得?”

一听这话,陪在一旁的刘宗敏,李双喜,郝摇旗等人立即齐声跪拜,高呼万岁。

“不可!”小绿袍出声阻拦,“满清鞑子有太清道教和佛教鼎力支持,骑­射­天下无双,而且,大王若此时自立,势必引发各路诸侯纷纷效仿,到时天下混乱,我汉人同胞皆遭罹难……”

“哎!”刘宗敏打断小绿袍的话,“绿仙长不必多虑,此时华夏一片凌乱,汉人饱受蛮夷蹂躏,崇祯小儿不能抵挡,自尽死得痛快,此时正需要一个人率领天下汉人,赶跑蛮夷,重建江山,而吾主乃是天降明君,登高一呼,天下立可千呼百应,则天下可得,鞑子可处!”

其他人也纷纷进言,平时对小绿袍言听计从的李自成此时也不再犹豫,把大手重重拍在桌案上,大声道:“我做皇帝,你们都是开国元勋!”刘宗敏等人再次跪倒,山呼万岁万万岁。

小绿袍黯然退出帐外。

之后。李自成在太原称帝。建国“顺”。封小绿袍为国师。其余众将也都封做宰相、将军。

大明朝原本建都在南京。后来永乐大帝迁都北京。不过为了表示对老爹地尊重。在南京仿造北京一样留了一套领导班子。六部尚书、侍郎、御史都是全套。只是不管政务。每日签到之后。就喝喝茶水。打屁聊天。遛鸟游玩。所以有遛鸟御史之说。

不过在现在这个情况。这个原本颇嫌浪费地机构便又用了起来。因为北京之难时。只有穆糖抱着朱慈烺逃了出来。其他大臣皆被困在北京。崇祯死后。他们或是被多尔衮杀害。或是投向了满清。只有极少数几个偷着跑了出来。有了南京这套领导班子。朱慈烺手下便不显冷清了。

就在多尔衮保着朱慈焕在北京称帝地当天。朱慈烺也在南京称帝。改国号为“弘光”。同时派出信使联系孙传庭、郑崇俭、左良玉、袁崇焕、杨光赫、甘宇清、黄得功等各路诸侯。

自此。整个中国大地有顺治、清明、弘光和李自成四第并立!

单说这位左良玉。他也是一阵总兵。早些年曾遇异人。习得呼名落马之术。之后连立战功。直至被升做平贼将军。大明朝对军人极为歧视。不像前面几朝。很少有将军地封号。由此可见左良玉在大明朝各路总兵之中也是颇有能力。

左良玉一直打着顺风仗,知道遇到了李自成麾下的绿袍军,被小绿袍一阵魔蛊冥火烧得抱头鼠窜,一夜之间逃出数百里,若不是有孙传庭接应,他早就被小绿袍杀了。

从此左良玉丧胆,再不敢跟农民军打硬仗,稍一不顺,立即撤退,又因为当官的喝兵血,即克扣军饷用来养亲兵,所以毫无军纪可言,很快撤退边转变为打溃散。

连打了几仗,左良玉不敢再跟李自成叫板,也不请示,只给崇祯递了个南下剿匪的折子,然后便一路南下,烧杀抢掠,跑到江南武昌安顿下来。

此时接到新皇登基的消息,两边都给他送来了诏书,朱慈烺封他做宁南伯,而朱慈焕封他做宁南候,权衡之下,左良玉竟然毅然决然撕毁了诏书,并杀了北京方面的使者,只留下一个小头头,怒斥道:“我只认先皇诏书,弘光帝乃是先帝指认的太子,朱慈焕何许人也?满清鞑子的傀儡而已,也想匡我?回去告诉多尔衮,让他洗净了脖子,等我杀到北京砍了他的脑袋当夜壶!”

之后率兵赶去南京,一路上刮地皮的事情就不必多说,更是裹挟百姓,出兵的时候只有不到五万人马,等到南京城下时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三十万人!

把人马往南京城下一堆,然后左良玉也不进城,就在兵营里让朱慈烺犒赏三军。

此时各路诸侯或是还在观望,或是路远,仅有附近流窜来的黄得功、高杰、刘良佐、刘泽清四位总兵,此时四位总兵兵力远比不过左良玉,不过左良玉的手下也只有少数­精­锐,剩下的都是裹挟来的穷苦百姓,双方一言不合,在南京城下大打出手,杀得碎­肉­弥天,血流成河。

就在城外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南京城里也不太平,原本杨光赫失势,其党被艾诚凌驱逐,大多撵到南京来做“遛鸟御史”,谁知道世界变幻如此之快,朱慈烺称帝,杨党立即显得势力庞大起来,不仅人多势众,而且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其中以杨光赫的一位关门弟子,名叫“吴通明”,跟着杨光赫也算是根正苗红的阐教弟子(由书友“没事就喝茶”友情出演)。

这吴通明天赋异禀,悟­性­过人,杨光赫虽然多年从政,懈怠了修炼,但一身道法拿出去也是一流的高手,这吴通明每日在南京修练不辍,竟然隐隐现出青出于蓝之势。

吴通明是南京兵部尚书,本来按照吏户礼兵刑工的排列顺序,兵部排在第四,地位不高,不过如今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时候,吴通明更是自己亲自训练了一支部队,是以在朱慈烺上位之后,也入了内阁。

按照吴通明的意思就是要把老师杨光赫从山东请回来,论资历、论实力,杨光赫都是大明朝的首辅第一人选。

只是东林党不­干­,东林党虽然在南明朝廷里实力不大,但也不可小视,更何况东林书院分院遍布大江南北,尤其是士人多杂的江南,因此东林党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整个南明的士人阶层,东林党与杨党斗了一百多年,现如今又怎能放弃,以史可法和东林党张慎言等人大肆抨击杨光赫,与杨党相争。

于是,在城外杀得昏天黑地、走­肉­飞尸的时候,南京城内两党之争也是热火朝天,闹成了一锅粥。

第二回南京内乱

南京城,金銮殿上。

看着下边吹胡子瞪眼,吵闹成一团的朝臣,朱慈烺叹息着闭上了眼,全身泛起一阵无力的感觉。

他八岁的时候,崇祯皇帝安排东宫讲读官员,有礼部尚书姜逢元,詹事姚明恭,少詹王铎、屈可伸侍班;礼部侍郎方逢年,谕德项煜,修撰刘理顺,编修吴伟业、杨廷麟、林曾志讲读;编修胡守恒、杨士聪校书。

几乎把大明帝国剩下的名臣全部找来给他当老师,从小,他受到的教育就是正统的儒家思想,使得他小小年纪便老成持重,心中总想着以礼教化天下,以恩德泽苍生,如果在太平时代,他或许会是一个好皇帝,只可惜,生在末代乱世,以他学得那一套,想要结束乱世,中兴大明,其难度可想而知。

在他印象之中,只要我遵照圣人所说,做一个好的帝王,下面群臣齐心,中将协力,要打跑鞑子,恢复河山根本不是一件很难得事情,前些天他甚至还梦到自己率兵杀回北京,站在紫禁城上,俯视山河社稷,哪知道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咳咳。”穆糖原本一直是一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只是当初保着朱慈烺逃出来的时候,受了傅时乐音波重击,伤势颇重,之后眼看北方糜烂,南朝混乱,军权不振,夙夜忧思,伤情非但不见好转,反而逐渐加重,这几日更是连鬓角的头发都花白了。

穆糖的咳嗽声不大,但以他的地位,在整个大明帝国也无人敢小视,见他咳嗽着走上前来,众朝臣纷纷停下纷争,转过头来,一起看向站在帝座右前方的那个身材矮小单薄的太监,场面立时安静下来。

穆糖目光如电,在众人脸上挨个扫过,随后­阴­森森地说:“城外的五镇总兵究竟是谁功谁过,自有圣上独断纲常,你们说出去也个个都是鸿儒、学士,在这朝堂之上,仿佛市场小贩,叫骂争吵,成何体统?莫非看着鞑虏入侵,心里起了别样的心思,不把圣上放在眼里不成!”

说完也不看众人的反应,尖声叫道:“金瓜武士!”殿外立即走进来一对身穿金甲,手持金瓜的高大力士,“哪个再敢藐视圣上,不管他是哪个尚书,哪个将军,立即拖出殿去,金瓜击顶!”

穆糖带着朱慈烺入南京之后,就感觉到这边风向不对,又担心崇祯死后会有异变,于是专门训练了八百金瓜武士,皆选择身高一米八以上的高大壮汉,身披金甲,手持金瓜,那金瓜单是柄便有一丈二,瓜头四尺,挥击之下,便是一块巨石也能砸成粉碎,而且这些武士还另配唐代的陌刀,日夜­操­练,锤法、刀法俱佳。

那些朝臣先是一愣,随后哄地一声又大声呼喝起来,有几个更是要冲过来撕扯穆糖,其中礼部尚书钱谦益更是嚣张,一跳八个高,指着穆糖的鼻子大骂:“死太监,也配在老夫面前耍威风!社稷凌乱,皆是你们这帮阉人蛊惑圣听,扰乱朝纲所引起,今日非请陛下将你们阉党诛杀­干­净不可!”

穆糖尖声喝道:“金瓜武士,将这老匹夫拉出去!”

两旁金瓜武士来拖钱谦益,后面他的几个学生和东林党一伙人皆一拥而上,与金瓜武士厮打,就连杨党一伙也出声阻止。

穆糖面­色­冷峻,又叫来一队金瓜武士:“将这几个,全部拖出去,金瓜击顶,尽数打死!”

得到了命令,金瓜武士不再犹豫,将钱谦益和他的几个学生像拎小­鸡­子一样抓出去,其他众朝臣这才知道怕了,连忙涌向朱慈烺,有的直接为几位大儒求情,有的指着阉人­干­政,有的更是直接威胁,要辞官不做,朱慈烺也有些慌了,不住地拿眼睛去看穆糖。

就在这个紧要时候,金銮殿上,皇帝座位的身侧忽然现出一片血红­色­的光芒,开始时只是一条血线,瞬间拉开,成了一个门户,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人来。

“齐星衡!”穆糖一看来人,立即高兴地叫出来,当日他跟齐星衡、宋宝书他们一起迎接朱厚熜进北京登基,后来又听说他的种种传闻,甚至他的能耐。

齐星衡面容冰冷,双目血红,里面隐含泪光,缓缓走过来。

穆糖连忙拉着朱慈烺介绍:“这位齐仙人乃是巫山有名的剑仙,地皇神农的传人,法力深不可测,当日多亏了他,嘉靖皇帝才能顺利入京。”

朱慈烺听完吃了一惊,连忙从宝座上站起来,以晚辈礼相见。

齐星衡冲他点了点头,随即冷眼看向朝堂的上的群臣。

其中一个大臣见皇上对他行此大礼,心有不忿,站起来大声指责,话刚出口,便见一道红光闪过,眉心暴起一团血花,已被血雷贯脑,当场死绝。

齐星衡冰冷的声音之中透出无限的悲凉和愤怒:“鞑子马踏中原,崇祯皇帝吊死煤山,黄河以北尽皆沦陷,你们这帮子混蛋还在这里党争内战不休,互相指责谩骂,不似齐心协力共抗鞑虏,反而争权夺势,腆着一张没羞的老脸在那里叫嚣?”

见还有人要反驳,他双目之中血光爆­射­,恶狠狠地说:“要是再敢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把你们统统杀光!”

众人立即噤声。

齐星衡转向穆糖:“小糖,让他们都散了吧!”

穆糖立即高喊:“退朝!”

众朝臣闻言如遭大赦,纷纷慌张跑出殿外。

见众人都走了,齐星衡慢慢转过身,打量朱慈烺,后者也正仰起头看他,微微叹气,大明朝,甚至是天下汉人的气运接下来就要落在他的身上,这副稚­嫩­的肩膀,能够扛起这么重的担子吗?

轻轻抚了抚他的头,齐星衡脸上露出些许笑容:“你叫朱慈烺是吧?朱厚燳是我门下二弟子,说起来也不是外人了,这个送给你,希望你以后能够健康、快乐。”说着从手上退下一个大半圆的玉圈,亲手给朱慈烺戴在手腕上。

朱慈烺听到“朱厚燳”之后吓了一跳,他知道朱明皇室有两位修仙的皇帝,一位是明世宗朱厚熜,他做了四十五年的皇帝,听说每日修仙炼道,生下朱载垕立为太子之后,便遣散妃子,静宫潜修,据说当他五六十岁的时候,还是如三十多岁的模样,后来跟白莲圣女虞玙一同出走,之后便再没有消息。

第二位是前面那位的哥哥,名叫朱厚燳,出家的更早,他甚至舍弃地位,专心修行,当时孝宗皇帝驾崩之后,朝臣拥立当时唯一的太子朱厚燳即位,不过这位老祖宗更是视帝位如粪土,只做了几天皇帝,后来便毅然决然地“退位让贤”派人将自己的堂弟朱厚熜接到北京即位。

嘉靖皇帝朱厚熜生隆庆皇帝朱载垕,朱载垕生万历皇帝朱翊钧,朱翊钧生泰昌皇帝朱常洛,朱常洛生崇祯皇帝朱由检,朱由检生朱慈烺,认真算起来,朱慈烺却是应该喊齐星衡祖宗了!

他不知所措地看向穆糖,齐星衡拍着他的肩膀温和地问:“烺儿,怎么样,看看喜不喜欢?”

朱慈烺不暇思索,当即就要说一些感谢先辈的客套话,齐星衡把脸一板:“你先看看,然后再说,我可不喜欢虚伪的人。”

朱慈烺一怔,随后低头看向手上带着的玉环,却是自己从没见到过的紫玉,上面盘着七条灵蛇,栩栩如生,更有数不清的紫炎灵火,戴在腕上,有一股阳和之气,温养全身,暖洋洋的极为舒服,遍体生春。

“喜欢。”朱慈烺这次是真的喜欢了。

齐星衡满意地点点头:“烺儿,你说,这大明的天下还能守得住吗?”

朱慈烺顿时愣住,张了张嘴,想要说些大臣齐心,将士用命的话,齐星衡黯然摇头:“晚了!大明朝气数已尽,基本上已经是要灭亡了!你现在之所以能够坐在这里,自称‘朕’皆是赖‘弘光’二字,不过这弘光小朝廷也是短命的货,只有两年的命数。”

“啊……”朱慈烺和穆糖全都脸­色­煞白,吃惊地叫出来。

朱慈烺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正要哀求,齐星衡腾地站起:“不要说了!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他向前走了两步,缓缓说道,“我,一直在努力,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我就在努力,不仅是我,很多人都在努力,我们知道天道不可违,天数改不得,可是,为了民族的气运,为了我们汉民族的未来,我们宁愿舍弃百年道行,和将来飞升天仙的美好未来,甚至于万劫不复,来拯救我们的民族。”

他声音低缓,微微发颤:“我们拼尽百年心血,寻找拯救这个民族的道路,不让他被打上奴隶的烙印,让我们的后代,都能够抬起头来堂堂正正地做人……拼尽残躯,与茫茫天道抗争……我们一次次地碰壁,血泪满身。贾筱煜死了,方仁死了,董铭超死了,慕容麟和莫直他们整个金鳌岛一脉全部死绝,现在连陈枫、秦岳荫也都死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有谁接着死去。我们都知道,只要自己躲在洞中,不惹上封神之战,最后就会有很大的可能­肉­身成圣,成就无量金仙,可是依然一个个奋不顾身地跳出来,与天地相斗,与命运抗争。”

他双眼含泪,伸出了两个手指头:“两年,我们只剩下了两年时间,如果不在弘光朝气数耗尽之前有所改变的话,那么一切就全都完了。小尼姑和青竹仙子他们在黄河摆下九曲神阵,不奢望能够杀退清军,只求能为我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他蹲下来,双手抓住朱慈烺的肩膀:“烺儿,你说,你能够放弃你明室朱家的身份,而扛起整个汉民族的重任吗?”

朱慈烺茫然,不知道他话里是什么意思,穆糖却是听懂了,流着眼泪说道:“星衡,你说的我也都懂得,大明朝已经是病入膏肓,整个江南一片凌乱,我希望你能留下来主持大局。”

齐星衡微笑着点了点头,向朱慈烺道:“我们出家之人,也烦那些繁文冗节,为了以后相处方便,就收你做关门弟子吧,正好你身上本无皇命,两年之后随我上山……唉,两年之后的事情,又有谁能知道呢!”

齐星衡说让朱慈烺做自己徒弟,那可不是请求,而是命令,穆糖也是听他的,立即让朱慈烺给他磕头拜师,朱慈烺见一向倚为靠山的穆糖也不向着自己,不禁一阵胆寒,慌忙跪下,口称老师。

这时殿外跑进来一个小太监,慌张道:“外面有好多文人士子闹事,说是皇上宠信妖孽,擅杀大臣……”

“杀了吧。”齐星衡声音不大,似是在叹息,不过却仿佛有一种魔力般直透入人的灵魂深处。

那小太监一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吃惊地看向皇上,朱慈烺也吓了一跳,看向穆糖,穆糖又疑问地看向齐星衡。

齐星衡皱着眉说道:“现在国内一片糜烂,乱世用重典,必须把反对的声音全部压下去,这帮只会吟诗作对的腐儒不要也罢!”说完向穆糖道,“你就让你刚才那些金瓜武士去,把那些闹事的家伙,不论官职出身,一律打死!嗯,另外再把郑道叫过来。”

穆糖点头应了,他早就看那帮东林党的家伙们不爽了,立即派下金瓜武士去处理,又命人把郑道叫来。

郑道当年从北京逃出来,到了南京之后,仍被朱慈烺重用,组建南京锦衣卫,进来的时候看到齐星衡顿时一愣,随后脸上便显出惊喜的神­色­,穆糖过去小声把齐星衡收朱慈烺做徒弟的事情说了一遍。

齐星衡冲他点点头:“郑指挥使,你以后还要加大锦衣卫的规模,最少得有三万人,负责北京城全城的治安工作,只要发现有蛊惑百姓、动乱闹事和暗中通敌卖国的一律抄家问罪,首犯全部砍了,家人贬为奴隶,最起码,要保证南京一地的局势。”

说完又向穆糖说:“还得请穆公公重建东厂和西厂,东厂负责境内情报,将我们还有的地盘牢牢抓在手里,包括江南各处,而西厂负责敌军情报,包括满清建奴和李自成的。”

二人纷纷点头,齐星衡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你还要派人去告诉白玠他们,就说我同意他们的主张,不过还要有所改动,让他们到南京来。”

郑道又问:“城外四位左良玉他们……”

齐星衡诡异地笑:“你们不用管了,那些混蛋,就都交给我来处理吧。”他拍了拍朱慈烺的肩膀,“唉,你这么大的孩子,在我们原来那地方,还是个只知道上学打游戏的初中生呢,也真苦了你了,去玩吧。”说完红光一闪,便失去了踪影。

南京城外,五镇总兵的厮杀还在继续,高杰、黄得功、刘泽清和刘良佐四人原本齐心合力,兵多将广,颇占上风,后来左良玉学乖了,他用一箱子金银财宝,将刘泽清拉拢过来,于是局势开始转变。

都到这日下午,高杰三人局势越来越是不妙,失败已成定局,只剩下三千残兵,被围困在一个土丘之上,数次冲锋都没能杀出包围圈。

“噗嗤!”高杰一跤跌倒,滚在血浆里,再起来时,身上已经满是血­肉­和泥土浑河的殷红,被两个亲兵扶着,骂骂咧咧地走到一块大石头上,黄得功和刘良佐已经在那里用刀拄着地不住地喘气。

“我刚才看左贼派人去拉火炮了,我们怎么办?”三人默然无语。

刘良佐气得大骂:“该死的刘泽清,竟然倒戈偷袭,杀了我多少儿郎,他日若有机会,我一定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现在这个局面,也只有朝廷出面了。”黄得功叹气道。

“朝廷?”高杰冷笑道,“现在崇祯爷死了,连北京城都被人占去了,小皇帝说话再分管点用,我们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小皇帝还指望左贼为他抵挡北方的鞑子呢,恐怕是我们刚被左贼杀死,他那边封赏的圣旨就会送到左营中去了。”

这时亲兵来报,敌人的火炮已经拉来了,三人急忙向坡下观看,只见一共十门小炮,在坡下一字排开加好,炮手们正在添放炮弹和校准方位。

此时大明朝经过杨光赫和艾诚凌等人的努力,科技已经颇为发达,那几门炮虽小,但­射­程倒是不进,刚好能够打到坡上来,虽然真正的杀伤力还有待观察,但对山上三千残兵的震撼力却无疑是巨大的,本来就士气不高的残兵,此刻一见火炮架起,更是个个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充满了绝望。

“你们看,那是什么?”士兵们纷纷仰头看天。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战场之上忽然飞来一片血云,由淡转浓,逐渐聚龙成一锅沸腾的红水一般,逐渐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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