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子道:“你已看它看了半个时辰,不如我找跟丝带把它吊在你眼睛前。”
熊清回头,愣愣道:“她叫阿莲,为什么玉牌上刻一个‘芸’字?”
逍遥子道:“你莫非以为我姓逍名遥子。”
熊清张大嘴,而后赶紧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逍遥子哼了一声。
熊清讪笑,又问:“阿莲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不知道?”
逍遥子这回笑了,笑得十分温柔:“我看你睡得很熟,没忍心叫醒你。”
熊清深深吸口气,忍了又忍,终于勉强笑道:“多谢师父。”逍遥子宽厚地一挥手:“不客气。”
熊清再次陷入离别的惆怅。
玉牌犹在,佳人已远。
到了中午,那车夫停下车,打开车门,扔进来一包葱油饼,又砰地一声关门,继续驾车前行。
熊清拿起饼子,跟又在打坐的逍遥子搭话:“这车夫好大的脾气。”逍遥子隔了一会儿睁开眼,开口道:“沈家车夫都是如此。他家马车只有一点好处,一旦上车,神鬼莫问。”
熊清点头,一副十分明白的样子,又道:“我们现在去哪里?你要去找慕容报仇?”逍遥子叹气:“找她们干什么。慕容只是杀手,背后有买主。”熊清道:“你知道买主是谁吗?”
听到这句话,逍遥子的神情忽然变得十分奇怪,好像有点愤怒,又有点凄凉。他看向窗外耀眼的阳光,过了很久,才回头对熊清苦笑道:“我知道。”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他的目光熊清觉得似曾相识,隔了片刻才想起,荣引也有过这样的目光。
明明看着他,却空洞地穿过他落在一个遥远的地方。
熊清不安,吞吞吐吐道:“那我们现在去?”
逍遥子回过神,眼中阴霾一扫而光,笑道:“我知道一个去处,你要学剑,那是个好地方。”
熊清听了,忍不住把剑摆在膝上,坐得笔直,好像马上就能成为绝世高手。逍遥子接着道:“要走半个月才能到那里。”
熊清:“……哎呀。”
逍遥子一本正经道:“你可以趁这时候好好想想阿莲。”
熊清脸红了,大声道:“我为什么要想她。”
逍遥子道:“那你把玉牌放下吧。”
熊清恨恨松开手,又问:“阿莲说她要找一个地洞,她是不是要去九道山庄?”
逍遥子已经懒得再回答。
熊清哀叹:“我知道,我知道,可我自己真的想不出。”
逍遥子往后靠,手枕在脑后,只说了一句:“那是她的事,与你无关。”
熊清不再说话。此后数日,一旦逍遥子没注意,熊清就悄悄拿起那块玉牌翻来覆去把玩,默默回想临别那夜阿莲的笑容。他总是想得出神,而后被逍遥子发现并不断取笑。
半个月匆匆而去,马车离开繁荣城镇,所过之处人烟渐渐稀少。熊清趴在车窗上,凝神望着后退的树木,很久都见不到一个行人。他探出窗外,往前望去,见天边云下一片灰蒙的影子,高耸肃穆。这几日天空布满阴云,风吹动树叶,飒飒作响。
车厢内逍遥子有一搭没一搭哼着小曲,熊清靠在车窗边遥望远山,无端有些苍凉。
两日后,马车在山脚停下来。逍遥子那铁盒里一半银票都付了车资,熊清看得牙疼:“这么贵。”逍遥子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又同车夫换了些银子。那车夫点完银票,哼了一声,冷着脸吆喝马离开。
逍遥子目送他离开,才对熊清道:“你以为沈家马车这么好坐?他家就三辆车,若不是沈老三和荣引有些交情,他连正眼也不会看我。”
熊清震惊地跟着逍遥子往前走,听他讲一些沈家老三不为人知的趣事。
山脚下有个冷冷清清的小镇,一条黄狗在街上乱窜,道路两边支着些脏兮兮的小摊,臃肿的妇人一边骂着小孩,一边隔着街大声聊天。逍遥子领着熊清走到街那头时,熊清肩上已扛了一袋米,一袋腊肉。逍遥子优哉游哉走在前面,拿着一把瓜子慢慢嗑。
又走了一顿饭工夫,两人上了山路。树高蔽日,不时有低沉鸟鸣和流水声从树林深处传来,越走越觉得阴冷,像是到了傍晚。没过多久,雨滴声渐起,整座山越发显得空旷幽静。
熊清停在泥泞的小道上,回头张望。逍遥子走出一段,又返回来,磕着瓜子问:“走不动了?”熊清忧心忡忡道:“师父,我觉得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自从上了山,他就感觉到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但每每回头,都只看见雨打落叶。
逍遥子往来路望了望,漫不经心道:“走。那是慕容,不管她。”
咣当一声熊清滑倒在山道上,惊恐道:“慕容?!那两个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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