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意识从沉睡中苏醒时,我脑海中只划过四个字——支离破碎。
我的世界一片黑暗,没有空气,周身一片湿冷,只有源源的灵气从脚底流入,扩散到四肢,修复着我残败的躯体。
我毫无力气的静静躺着,甚至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但是我知道,我在地底深处。我并不在意自己的位置,只要活着,活着就好。
这段暗淡无光的岁月里,我像一个垂死的人,挣扎着生命,拼命的吸收着灵气。但我感觉到的到,这灵气与混沌灵气大相径庭,我知道,我们开天成功了。只要恢复过来,我就可以破土而出,去寻找他们。
安静的岁月,我仿佛被封印的神祗一般静静沉睡。每每从梦境中惊醒,眼眶都沁满了泪水。我总是梦到他们,梦见与师父在竹园的生活,梦见姬羽颜因吃醋而眯起的凤眼,梦见若曦孤冷的背脊,梦见尘儿纠结的袖口,梦见真心说,“我们成亲好吗?”,梦见云仙黯然的神色,“这么多年,我喜欢你,宝宝你不知道吗?”
我还梦见子赢*着一颗殷红的心脏,鲜活的跳跃着爱恋的节奏。梦见若离浑身浴血的说,出那句,“死——同——|茓——”
然后从无数刻骨的记忆中惊醒,悄悄的滑落泪滴。用清醒的时间去一遍遍回想那些深入骨髓的曾经,最后力衰沉睡。如此这般徘徊在梦境与清醒间。唯一不变的是,无论是醒着,还是入睡,我脑海中都是他们风华绝代的倩影。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从沉睡中苏醒时,已经感觉到身体的变化,我终于恢复了,尽管依然还很虚弱,但是我知道,足够我破土而出了。
有些东西,似是本能一般,不需要刻意去学习。我默默吟唱着古老的咒语,伴随着周身的光芒,大地突然震颤起来。两侧轰然下沉,我的身子被大地托举着冉冉升起。我依旧静静躺着,等待着破土的光明。似是沉睡已久的睡美人,等待着命中的一吻。
可是命中的人儿不会来了,我放手了一次又一次,而这一次,只能由我去争取,去寻觅自己的幸福。
。。。。。。。
再见阳光时已恍如隔世,周遭的一切美得令人叹息。生机盎然的一派春意中,带着亘古的气息,古朴而飘渺,似是梦中仙境。
我拖着虚弱的脚步踏遍了万里河山,走过了阡陌与森林。眼看着沧海变幻成桑田却找不到心中的人儿。
一遍又一遍问自己,后悔吗?若当初不曾惧怕,勇敢的面对自己的使命,是不是不会与他们有交集,无论是身死还是转世,都不会觉得这么的落寞无助?若当初在逃离后,没再回到这个空间,是不是不会与他们发生缠绵悱恻的爱情,大家只是曾经同为开天的神祗,仅此而已。若当初,不是那么一次又一次反复的懦弱,回归、逃离、回归、逃离……是不是,就不会让他们痴缠着我的情思,与我重复演练着一次又一次没有前进轨迹,注定半路夭折的命运。
无数的若当初,如今都化作无尽的苦涩,在唇边细细品味。
万年了,沧海变桑田,桑田幻沧海,我仰望着太阳,守望着月光,轻抚着星辰,不禁难过:你们究竟在哪里?
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不知又过了多久,日子已经过得数不过来,只知道这里从只有植物的世界,慢慢变得热闹起来。陆陆续续有灵异化形,被称作——洪荒神祗。
我也做场,布道讲经,点化了许多的灵物。他们尊称我为圣母娘娘。他们时常好奇的问我,究竟存活了多久。看着一个个清澈的眼眸,我有些自嘲。存活了多久?不记得了啊!就连那些最最美好的记忆也变得有些模糊了。我时常在想,脑海中那些或甜美或刻骨的回忆,究竟是真实的发生过,还是我遍遍回忆的妄想。
那些画面里,哪些是真的,哪些是自己后添加进去的,已经分不清了。
于是我将自己的生活像日记一样记录下来,将过去的回忆也一并记录下来。每一个转身,每一个回眸,从相遇,到相知,通通记录下来。因为时间真的是很让人恐慌的东西,它让人分不清真相,只能遍遍在心中自我煎熬。而我也更加的愧疚。愧疚过去,他们在这个空间里一次又一次的等待着我的回归,又一次又一次的在我的逃逸下黯然销魂。
。。。。。。。。。。。
洪荒元年:
我收了二个徒弟——天地第一只凤凰和洪荒异兽獙*。
我对獙*很好,传给它火之传承。羊毛出在羊身上啊!我的传承也是它们一族给我的。
依稀记得甄心还是小兽时,他的母亲传给我的传承。
缘分这玩意,真是奇妙。
而凤凰还没孵化,只是一颗有灵性的蛋。
它是我特意去先天阴阳之气汇聚的阴阳河里寻来的。
我可是很记仇的,等凤凰出世时,我要叫他“小鸡”。谁叫他拆散了我和爱人们那么多年。
洪荒三万年:
老天送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让我遍寻不着爱人的伤痛下,能得到亲人的安抚。
是的,我遇见了甄人间童鞋。
她痛哭着扑到我怀里,抽噎着说她以为我陨落了,说她找了我很久,很久,却感受不到我的气息。
我苦笑摇头,告诉她,因为我的身体一直没恢复,尽管在这个世界,我依然是最强的,但是我真的很虚弱啊。这身子怕是要再过亿万年才能好起来。
洪荒四万年:
獙*出师,拜别师门。
临行前,我要它将传承一代代传给它的后人,了却了一番因果,便带着人间和凤凰蛋离开了此地。
从此与獙*失去联络。
而凤凰蛋在甄人间夜以继日的“孵化”下,终于破壳而出了。
当然甄人间死性不改,依然是用锅和滚烫的废水,加上三昧真火的烘烤下,孵化的。
凤凰出世后,我给他取名叫姬无命。
他眨着水汪汪的大眼问我,“何为无命”。
我慈爱一笑,“浴火重生”,预示凤凰一族,从此死而后生的命运。
我可是很记仇的。哼哼!
上古元年:
小鸡长大了,被甄人间剥削成了身下威风凛凛的坐骑。
我也没事拔光他漂亮的凤尾长翎做扇子玩。
小鸡很郁闷,压抑得生活在我和甄人间的鸭霸阴影下,童年凄惨。
上古两千年:
甄人间不小心割伤了手指,神血外溢。挥洒间,落地成形,自此狐族一脉诞生。
我一脸阴霾的看着甄人间。
甄人间干笑,“天意,天意,呵呵……”随后携带小鸡逃逸而去。
上古五千年:
我依然感受不到爱人们的气息,仿佛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般。
但是我深信,他们与我一样,都活在这个世界的角落,也许在地底沉睡。
我与甄人间长长通信,都是用青鸟传递的,因此时常能够安慰我。
上古五千五百年:
甄人间来信,终于告诉我一个事实。
当年开天,我毅然接下天罚之雷,形神将灭时,八人破封而出,天地失色,星辰暗淡间替我挡了一道又一道天劫。自此八人下落不明,可能是重伤,神识浑噩。
我沉痛的闭上双眼,依然倔强的相信,他们不会那般狠心丢下我不管。
远古元年:
世界出现了人类。疾病与灾害困扰着弱小的生命,威胁着他们的生存。
我与人间感念当初在盘古空间,人类的孕育之恩,决定带领新生的人类学习打猎,纺织,烧火,制造等生存手段。
人类几经波折,在一次次险些灭族的危难下,休养生息,繁衍后代,最终创建文明,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结束了神魔的统治,谱写新的篇章。
自此人、神、魔混居。
远古五千年:
甄人间找到了她的爱人们,重新开始了她们的故事。
看着她在追求幸福的道路上,一脸的明媚笑脸,我衷心祝福她有情人终成眷属。
尽管这“有情人”在数量上不是一两个。
远古六千年:
人神魔大战爆发,在我的不理世事下,甄人间为了捍卫她家的老爷们们,毅然披上战袍,尽展巾帼英姿。
当然,神魔两族不知道甄人间是其他空间的领主,乃是他们永远不可触及的至高存在。
甄人间也是手下有分寸,封印自己的力量与人神魔玩得不亦乐乎。
每日必然叫小鸡传话给我,大呼——“过瘾!”
我满脸的黑线,对此表示无奈。但我知道,她只是怕我一个人太寂寞。
远古七千年:
历时一千年之久的人神魔大战,终于在甄人间的过瘾声中宣告结束。
无数神魔陨落,两族渐渐衰败,昔日昌盛不再。
人类正式踏出了主宰的第一步,拉开了新元年的帷幕。
神魔二族隐居,甄人间在我的示意下,分别将二族交由狐族和小鸡打理。
新元年:
甄人间的“仇人”追到这里,强行掳她回去做领主妇人。
人间求助于我。我想了又想,觉得那是她家后宫的事儿,所以遁走他乡,从此没再联系。
不过,间歇有些她的传闻。听说她携带一家老小准备跑路,半道被人堵截。
那人拿甄人间几名爱人的性命威胁人间就范。
人间把心一横,要杀就杀,大不了她拼了修为重塑时空,让这里重新轮回,再开一次天。
我一听之下,大为汗颜。亲自出面,伙同那人一起将甄人间同志打包弄走。
重新开天?我才不要!
自此,她的爱人们苦心修炼,希望有朝一日破碎虚空,追着人间而去,再续前缘。
新纪元两千年:
甄人间的爱人与之合欢时本就接受了“神赐”(就是有了甄人间的力量)。再加上他们个个天纵之才,人中龙凤,竟然在两千年后出关,破碎而去。不得不说,爱情的力量很伟大啊。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其中一人便未曾成功破碎虚空。
他叫曲若水。原本是几人中天资最好的,奈何破碎虚空危险太大。而他又在此时身怀有孕。为了孕育下一代,他终是没有离开。(男生子是国情!)黯然留在这里抚养子女,以普通人身份统治人类二十年后,对外宣称辞世。
其实是在他为子女打下一片大好的江山天下后,终于心愿已了,破碎虚空而去。
新纪元三千年:
这一天对我来说是雀跃而忐忑的。
我终于感应到了爱人们的气息,那是混沌之力的波动,与我承一脉。
而我忐忑的是,他们醒来会不会不记得我?会不会被雷劈傻了,失忆了?会不会发生些别的状况,心底总觉得有些不安。混沌之力波动超乎寻常,似乎有些不一般。可是究竟怎么不一般我又不知道。兴许是关心则乱吧。
我去了魔族的耀火国。在那个曾经的竹林里造了一间朱舍。
每日里,我都会上山去大地母脉查探。
母脉常有躁动,预示我爱人们即将回归。
三千二百年:
现在是冬季,处处渲染着萧索的味道。
这二百年来,母脉异常平静,仿佛之前的躁动是幻象一般。
事情透着诡异,我却不得其解,再也感受不到爱人们的气息。
。。。。。。。。
“姑娘,外面雪景好漂亮,您出来走走吧,别总在屋里闷着了。”门外传来一个恭谨的声音。
我放下笔,抬头看去,窗外大雪纷飞,片片鹅毛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风姿翩翩坠落。一派银装素裹的妖娆景色,装点的天地之间纯洁无暇。
镇子里的人本能的感应到我的强大,从我到这个镇子里的那一天就一直对我很恭敬。其实妖很简单,爱恨分明,性子率真。因此,我对他们也很亲切。
我淡淡的应了一声,便推门而出。护体气罩阻隔了白雪的侵染,门外站立着一名黑色劲装的男子。
“小黑,你怎么这么黑?”我淡笑。
“姑娘……”他难得的黑脸上升起一团羞臊的粉。一张刚毅的俊颜顿时变得别扭无比,很是搞笑。
“呵呵,不逗你了。那人还在山顶吗?”
“是的。*前往,在山顶一站就是一天,月升而归,第二天必会再去。”
“嗯,知道了。”
我抿嘴一笑,心中却感慨万千。这因果啊,总是有根据的。面前的黑衣人是玄蛇妖,只是他的面容让我想起了……那年破庙里,对我怒目而视的小乞丐——曲墨。
来到这里见到他的第一面时,我就替他算过一卦,他日后必有一场劫难,兵甲解尸前与皇室一人沾了渊源。世上的事,有因有果,自是错不了。他二人日后主仆一场,也是早有定数的。只是在这之前,我的因果也是要了解的。
目光掠过他,淡淡开口,“我到山上走走,你也跟我去吧。”
漫步在银装素裹山野间,遍遍回忆着从前。那些记忆晃如前世一般,有些虚幻而不真实。不知不觉就到了那时我尝尝跟曲殇(乞丐小老大)约会的那座山。吩咐小黑留下,我一个人走上前去。
早已凋零的花草,皆被一层绒软的白雪覆盖,脚踩在上面像是行走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一样舒适。远处一片白雪皑皑间,一抹黑色身影傲然矗立,气势非凡,只是那背影,有着说不出的怅然与落寞。带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萧索,宛若天地间傲然盛开的黑玫瑰,展现着颓废与高贵的另类美。
我故意放松脚步,像寻常的凡人一般,踏在被阳光洒上金粉的雪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脚印。那人负手而立,不曾转身,直到我走至他身边,与他一同看向天际,他才悠悠的开口,“我常常都做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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