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童真钰最感兴趣的便是武功,其次便是兵法他对这“兵棋”早就兴趣浓厚,奈何西京内的那些名门公子对这平民的游戏殊无兴趣,他虽然有心下棋,却无人对弈平rì里童真钰便经常让“戌狗”带自己去赌坊斗兵棋,倒也赢多输少,他也因此自负自己棋艺高超,颇有用兵领将之才
听戌狗这么一说,童真钰立时技痒难耐,心想:“在这里光发愁也没什么破用处,倒不如随着戌狗去散散心”他便率领众家丁出了童府,来到西京内的“下城”
这“下城”本是市井百姓的安居生活之地,只因错综复杂,户坊管理缭乱,这里也是一些西京内的泼皮无赖的盘踞之处他们划分地盘,互相争斗,倒也形成了一股势力
那些市井流氓远远便见到童府众人来势汹汹,纷纷吃了一惊要知道这些泼皮往rì里最喜欢欺负那些细皮嫩肉的有钱人家的少爷,就算惹出事端,只要躲入这下城里便可安然无恙但童真钰酷爱打架,甚至常踌着一干家丁便来这下城区战个痛快,“京畿龙卷风”的名号也就是这么来的所以这些流氓头子一听到童真钰的名号,唯恐避而不及,被黑揍一顿不说,还得自认倒霉
只见戌狗问其中一个无赖道:“阿乐,那赌局仍在吗?”“在,在!而且赌注越来越高了!”那名叫阿乐的无赖点头道,他看到站在戌狗身旁的童真钰,又看到那身后乌压压一片的家冬缩了缩身子,小心问道:“难道童大少爷也要来赌?”
童真钰鼻孔哼了一声,道:“我能看得起你那些臭钱?只是听戌狗说有人在此炫耀棋艺,便过来见识见识!”
那无赖吐吐舌头,道:“童大少爷所言极是,不过,那人确实非常厉害,我们好***番上阵和他下,皆败下阵来”他边说边把童真钰等人引到一处破旧的大屋处,里面声音嘈杂,不时传来呼和之声,听上去热闹非凡
戌狗打头便走进去,一边走一边推搡出一条路道:“都快些滚开,我童府童大少爷驾到!”在那屋内之人本来兴致极高,一听“童少爷”三个字,顿时四散逃开,生怕无缘无故便受了乾
童府家丁依次走进大屋内,在童真钰身后围成一个半圆,一看上去便气势骇人借着从墙缝中露出的光,童真钰定睛一看,坐在对面的却是一个小乞儿只见他正在摆弄地上的一个大木盘,上面有许多浮块,在每个浮块上都刻有“兵”“马”“将”“炮”“象”等字眼,在这木盘上还刻有“河界”,“山川”,“城壕”每个木块底部都装有机簧,每颗棋子只能顺着滑槽移动,只要一摁棋盘旁的机关,所有棋子便归回原位,十分方便
那乞儿摆弄的十分专心,似乎根本不曾发觉童真钰的到来童真钰打量着那乞儿,只见泥污之下的那张脸轮廓分明,眉眼清秀,尤其是一双眼睛,目光如电,绝非长期混在这下城之中所沾染的俗气污浊的眼神
童真钰坐下道:“我来赌棋”那乞儿根本不看他,抓过一个肉饼,大嚼起来,也不管肉渣饼渣掉入棋盘缝隙中这乞儿虽生的端正,可这副吃相,饶是童真钰这般不计较礼节拘束的人,也看不下去
“一次两钱碎银子”乞儿指了指旁边,那里堆着如小山一般的碎银,油污沾染,一看便是出自这些泼皮无赖之手童真钰叫戌狗取出一两金子,放在棋盘边这是童府的铸金,分量颇足,铸工细腻,旁边围观的泼皮无赖见了那金子,不禁眼睛也直了起来,舌头在嘴里打着转
“你要赌十次?”乞儿问道“不用,你若赢了,这两金子便归你”童真钰一按机关,棋子复位,他便开始寻思着该如何战胜这乞儿
“那便这么着,给你十次机会,你若赢我一次,便算你胜”乞儿毫不客气地先手将“兵”推出,机簧“咔哒”一声,轮到童真钰走棋了
“我不是说,只要你赢了,这金子便归你么”童真钰皱眉道,那乞儿终于抬起头来,望着童真钰,笑道;“怎的,你这大少爷是否不习惯与我这贫贱乞儿平起平坐?”
童真钰又羞又怒,这乞儿一语便道破了他心中倨傲旁边戌狗怒道:“大胆!你这狗奴才怎么说话呢”那乞儿哈哈大笑道:“奴才与狗,你倒是两项都占全了”
戌狗大怒,他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乞儿杀了,却又怕扰了童真钰的兴致,只好作罢,暗道:“哼,只要你还落在这‘下城’,那边是我戌狗的地盘!到时候便要让你这臭乞丐死无葬生之地”
“你叫什么名字?”童真钰问道,那乞儿吃完肉饼,扔掉油纸,抹抹嘴道:“你若胜了,我便告诉你,想必你对这些脏银子也不感兴趣”
童真钰一笑,难道我十局还赢不了你一局?他自信满满地将自己的“炮”推入对方腹地,乞儿“咦”了一声:“这招倒是不错!”他推动棋子,不肖几招便化解童真钰攻势,甚至隐隐有反扑之姿
结果,这第一局棋,便因为童真钰一味地从右路抢攻未果,反而被乞儿的三枚“兵”抱团推进腹地,失了一局
童真钰一咬牙,心想自己只不过许久未下这“兵棋”,手上有点生疏而已,便立刻开始下一局到了第二局,他一改之前抢攻的战术,一味防守,结果却轻轻松松地被乞儿的撕破防御,攻入城壕
第三局,第四局,童真钰皆败下阵来这乞儿似乎赢的十分轻松,童真钰暗想:他若是因此轻敌便好了!可一到对弈之时,那乞儿便聚jīng会神,目光灼灼,浑然忘我;似乎这天地之间唯有自己与棋盘,而与之对弈的童真钰连同那些看热闹的泼皮,均被他淡去一般
这戌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本想讨这童真钰欢心,但若是这十局童真钰都败下阵来,这可如何是好他私下里找到这些泼皮无赖的头头,低声道:“不管用什么方法,你只管让那乞儿输便是!”那泼皮无赖的头头观战正酣,回过神来,苦道:“你也看到这棋盘是以机关驱动,何况这乞儿刚刚把我们都赢了个底朝天,你又让我如何是好?”戌狗大呼失策,心急如焚,低声咒骂起这乞儿来
童真钰意识到这乞儿的厉害,而十局之限将近,他十分恼怒,心想:“若是自己连一局都没胜过这污泥乞儿,那我童真钰的岂不是要颜面扫地?”可这样的想法给更是带给了童真钰莫大的压力,第八第九局也是连败终于到第十局了,乞儿一按机关,棋子复位,示意童真钰先手,童真钰却早已冷汗涔涔了
“可恶!”
童真钰一拳砸向棋盘若换做往rì,他恐怕早已按捺不住xìng子,将这棋盘砸到乞儿脸上但既然已成赌局,自己若是发难,那便是耍赖,便是认输,比完败在这乞儿手下更难看!
“既然我胜不过你,那至少也要求和”童真钰心想,他cāo作自己的“炮”,立时便换下了乞儿的“马”
乞儿惊呼一声:“好棋!没想到我真是小看了你”
童真钰如法炮制,又用另一枚“炮”换掉了乞儿的马;但凡有机会与那乞儿换子,童真钰便毫不犹豫,几番下来,两边可cāo纵的子除了核心的“将”,童真钰剩下一枚“马”,而乞儿只剩下一枚“兵”
“这样总算和了吧!”童真钰道,他长呼一口气,那乞儿沉默片刻,却推动棋子,把“将”推出城壕童真钰吃了一惊,道:“难道他还能赢?”
“主将还在,岂能求和认输?”乞儿哈哈大笑,童真钰一心求和,早已无心应战,便把自己的“马”仓促回调然而这乞儿的“兵”却犹如“车”一般,横冲直撞,不一会儿,竟然连童真钰的“马”也吃掉了
“你以为我只剩一下一枚‘兵’便无法赢你?”那乞儿似乎又看穿了童真钰心思童真钰心慌意乱,忽然,戌狗扯了扯他的袖子童真钰大为光火,怒喝一声:“滚!没看我正烦着吗?”戌狗吓了一跳,眼泪汪汪,小声怯懦道:“童少爷,老爷来了”
只听门外一阵嘈杂,一只刚劲枯槁的手推开门,伴随着屋外刺眼的强光,门口赫然站着一位身着墨sè长衫,身材巍峨的男人他左手把玩着一块玉佩,右手捻着下巴残须众泼皮惊呼:这人若不是当朝权臣童贯,又是何人?
童真钰心里“咯噔”一下——义父大人怎会来到此处?
只见童贯缓步踱行,来到棋盘前,似乎并不计较这些泼皮,也不管童真钰惊讶的目光他低身俯看棋局,笑了起来:“没想到这劳什子玩意儿,除了在军中帐下,在这市井坊间也如此流行”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绢丝手帕,按着棋子,缓缓推动,与乞儿继续对弈
童贯并不进攻,而是借助城壕,让“将”与乞儿的“兵”周旋,最后将其逼至底线“如此一来,便是和局了”童贯微笑道,那乞儿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少侠年纪轻轻便身怀绝技,童某佩服,只是你这一身将才若用到与市井无赖赌棋上面,到也可惜了”童贯缓缓道,向那乞儿伸出手:“天下奇珍,我童贯无不唾手可得;唯独阁下这般贤才,童某珍之重之;不知少侠可否将你这一身本领交由老夫,他rì你定能成龙登顶,飞黄腾达”
听闻童贯这一席话,在座泼皮无不动容,只恨自己没有本领被童大人赏识,不禁对这乞儿也嫉妒起来没想到,乞儿哈哈一笑道:“只可惜,在下乃是一匹脱缰野马,只能饲养于天地樊笼之间比起那锦衣玉食,还是曹婆婆的肉饼好吃些”他哈哈大笑着,在众人的目光下卷着那些碎银子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戌狗哼了一声,道:“这乞儿可真不识抬举,我家老爷如此赏识,他却不给面子,改rì我定要要让他好看!”他看着童真钰冷汗直留,饶是这赌棋的事情被童贯知道了,怕是少不得挨一顿骂便向童贯低声谄媚道:“老爷,少爷年纪轻轻,好玩乐也并不是什么坏事,改rì我定会看住少爷,以功课为重!”他似乎早就忘了是他自己带童真钰来赌棋的,反而在童贯面前自责懊恼
童贯低头看了看童真钰,那慑人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人一般童真钰心里一紧,暗道:“糟了,这可少不得一顿骂!”没想到童贯只是叹了口气,道:“你这次也算是吃了亏,那便记好了,若是技不如人,就不要拿出来显摆,给我丢人现眼”
这童贯似乎是话里有话,童真钰心想,难道说义父已经知道自己与种师旭决斗之事?童真钰一边心中嘀咕,一边连连点头道:“钰儿知道了”
“今rì之事就罢了,钰儿,明rì我便带你去那蔡府”
童真钰见义父并没有批评自己,长吁一口气,又听闻童贯要带自己上蔡府,好奇问道:“义父大人,明rì您要去蔡府,难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没想到童贯微微一笑,道:“当然是要紧的事,明天去蔡府,为的便是给你相亲啊”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