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居朝市未解愁,请君暂向北邙游”
赶车人悠悠吟唱着诗歌,扬起皮鞭,驱赶懒散的马匹不远处,正是邙山绵亘百里,山麓如绿海起伏;朝阳所照之处,莹莹墓冢,牡丹怒放人道是“生在苏杭,死葬北邙”,现在看来,这样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翠云峰上,薄雾未稀种师旭与种师勋身披斗篷,站在一棵松树下面松针上凝结的一滴露水悄然滑入种师旭颈中,他不禁打了个激灵种师勋误以为他是紧张所致,便微笑道:“师旭,还记得父亲给咱们教过:这邙山毗邻洛阳,俯瞰伊洛二川,实乃兵家必争之地若金人南渡黄河,西趋洛阳,封锁潼关一线,那东京便将完完全全暴漏在敌人铁蹄金戈之下,首尾不能相顾”
“当然记得”种师旭心不在焉地答道,他并无闲暇心思去思考这兵法上的事情,只消容兰凝焉能快些赶来虽然她说过要来看今rì的决斗,但现在已经快要到约定的时辰了,容兰凝焉仍未出现,种师旭心里不禁十分焦急
种师勋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今rì你与这童真钰决斗,切勿有什么心理负担,尽管放开来便是”
“……”
“虽然小苔那丫头耍xìng子没有跟来,但她对你十分的,临行前甚至熬夜在祠堂为你祈祷,你可不能怨她”
“……”
“哦对了,你此次决斗之时……”
种师旭忽然转过头来,一脸无奈道:“堂兄,你暂且饶了我吧”
种师勋自知多言,悻悻笑了笑,拍拍堂弟的肩膀道:“加油”
种家兄弟互相勉励而另一方面,童真钰这边则完全不同早在昨天,他们已来到这邙山上的皇家避暑行宫内,蔡天赐命人在翠云峰上连夜搭建看台,现在,他正和童真钰,蔡天溟,蔡雨燕,蔡雪堂及一干家丁坐于七尺高台之上,一边烧烤清晨从山里猎来的新鲜麂子,一边煮水烫着黄酒在座的除了蔡天溟依然沉默不语,冷若冰霜,大家饮酒助兴,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喂!种师家的”蔡天赐撕下一片酥黄油亮外焦里嫩的麂子肉,丢到地上道,“你们这么早就赶着上山,怕是没吃早饭吧,这肉你便拿去,千万别和我姓蔡的客气”刚说完,一干家丁便跟着哄笑起来
种师旭闻言大怒,若不是被种师勋按住肩膀,只怕他现在就要跑过去砍了这嚣张的蔡天赐对于这般挑衅,种师勋只是淡淡一笑此时恰好游出一只野狗,恐怕是闻到了肉香,循迹而至那畜生见了麂子肉,也不管两边针锋相对杀气腾腾的众人,扑过去便嗅种师勋看准机会,悄悄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石子藏于手中,运气激shè入野狗眼中;只见野狗痛哼一声,夹着尾巴便逃开了去
种师勋双手一合,向蔡天赐行礼道:“多谢蔡公子好意,只是这肉连野狗畜生都不屑一顾,又何况种某呢?”话刚说完,蔡天赐手下的那些家丁又跟着哄笑起来
蔡天赐面红耳赤,他暗地里早已教训过家逗无论种师勋说些什么,只管跟着起哄便是只是这些奴才愚钝,居然分不清这种师勋的讽刺之意只见蔡天赐吐出口中烤肉,一拍桌子,对家丁发怒道:“笑什么笑!都不要命了么!”
众家丁立刻沉默不语,像是一个个给嘴上贴了张狗皮膏药种师旭见蔡天赐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甚觉解气,不自觉露出笑容来
蔡天溟哼了一声,微微冷笑而蔡雨燕因刚刚尝了些黄酒,有些微醉,摇晃着小脑袋,面颊露出两抹嫣红她蹙起峨眉,问道:“这种师勋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呀?”在她旁边的蔡雪堂轻轻咳嗽一声,低声在她耳朵旁附道:“大小姐,他这是在讽刺我们连野狗都不如”她听罢,也学蔡天赐一拍桌子,叱道:“好大的胆子!真钰哥哥,你一定要把那种师旭的眼睛给刺瞎,砍下他的头来才解气”
“女孩子家,说话怎的如此恶毒?”种师旭皱眉道,蔡雨燕杏眼一翻,道:“那又如何?我乃当朝宰相掌上明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种师旭被这刁蛮无礼仗势欺人的丫头呛得哑口无言,只好摇摇头,继续等待容兰凝焉蔡天赐见时辰已近,公然挑衅道:“到底还在等什么!再不比试,只怕我们都要变成这邙山上的牡丹花了!种师旭,你若是害怕,此刻便说出来,再磕几个头,这般我便饶了你!”
种师旭哼了一声,道:“我种师旭随时奉陪!只是容兰姑娘要来,我才在此等待”童真钰听到容兰凝焉的名字,心中惊讶:“凝儿要来?为何她没有告诉我,却要给这种师旭说?”
蔡天赐森然冷笑道:“废话少说,若是你今rì有幸死在这邙山,我蔡天赐自然会给你出钱买棺材,让你和这些魏晋名士葬在一起”
“那便开始吧”种师旭见对方如此咄咄逼人,心中怒不可遏,褪下斗篷,从种师勋那里取过剑匣
蔡天赐也把“霜君”递给童真钰,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尽管去把那种师旭杀得头破血流,大哥在此为你压阵,他若敢伤你一根汗毛,童叔叔和我爹一定饶不了他种家!”童真钰听蔡天赐如此一说,便明白此次决斗其实对种师旭并不公平他虽不愿如此,但又极讨厌这种师旭,特别是刚才听他提到“容兰姑娘”,心中更是醋意难忍他接过剑,点点头,飞身下了看台
种师旭见童真钰走了过来,不禁又想起那rì在梦华馆初见这“京畿龙卷风”的情景当时他与童真钰正在电光火石千钧一发之际,却被种师勋阻止,种师旭自认为是打了一个平手;而今rì他终于能和童真钰决个高下,不禁热血沸腾起来
他放下剑匣,从中取出一柄宽刃斩马剑众人只见这把建身紫赤,剑刃sè泽如赤阳烈焰,鲜红yù燃种师旭轻抚剑脊,对童真钰道:“此剑名曰‘熔岩大河’,今rì便用它向童公子讨教了”
童真钰见那把剑如烈火一般,耀得人眼睛生疼,知道也定是名剑无疑他平举“霜君”,只见三尺剑刃如白泉一般从解龙口处喷涌而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对的是这柄“熔岩大河”,今rì的“霜君”格外寒意森森,锋芒毕露,甚至更有一种跃跃yù试,yù与之一争高下的意思众人啧啧称奇,尤其是蔡天赐,今rì终于得见这柄剑的全貌,不禁眼睛都直了,心下立刻开始盘算等这决斗结束后,如何让童真钰将这柄剑还给自己
种师旭见了那柄“霜君”,心下也是微微一惊,便明白今天的决斗绝对不会轻松取胜他定了定神,将“熔岩大河”横枕于自己肩上,摆好一个防守的架势,合气运力,聚jīng会神
童真钰见种师旭并不着急进攻,而是摆好阵势,以逸待劳;犹如两军交战,严阵以待虽然童真钰也明白现在进攻不是明智之举,但他又岂是这种沉得下气,耐得住xìng子的人?
只见童真钰将绞甩于一边,忽然如鬼魅一般,欺身向前,起手便是一招“点苍龙吟”,刺向种师旭眉心这式“点苍龙吟”便是”应龙剑法”当中的起手式虽然是先发制人,但进可攻,退可守;先下手便可抢攻令对手猝不及防,后出手可伺机奇袭,出其不意犹如遁匿于苍山云雾中的神龙,只闻龙吟,不见龙颜
凭借着实战经验的丰富,种师旭看一眼便清楚这一招不好对付他用剑锋将“霜君”格开,却见童真钰剑锋忽的一转,吸附于“熔岩大河”之上,顺势便削向他锁骨种师旭只好先退了半步,双手持“熔岩大河”一回刃,反手向上撩起
童真钰立刻避开,种师旭忽然催吐力道,“熔岩大河”的剑刃刚撩起到半空,忽然变势向前跳斩这“熔岩大河”本来就宽厚,犹如金背大砍刀,善于劈砍这一剑犹如雷霆劈出,剑风猎猎,势如破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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