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月始终淡然的语气中难得流露出些许惆怅道,回过头,
「不知在此生走到尽头之时,在下是否也能如木叶般无悔。」
「为何要说那种话!」九阳不悦地皱起眉道。
「凡是人都要死的,又有何畏惧?」霏月笑著,指了指对岸,「我们往那儿看看可好?」
九阳不语,举步朝著他指的方向步去。
「最近,在下时常梦见真君呢。」霏月缓步走在他身旁,突然开口道。
「梦见我?」九阳的神情不似讶异,反倒像隐隐添入了一抹忧虑。
「虽然看不清面目,但在下知道那就是真君。」霏月像似没有察觉他的沉默,轻轻笑著道,「不都说人之将逝,前尘往事都会在眼前重演遍历的麽,怎麽在下看见的却都是此生未曾见过的情景?」
「不要乱说!」九阳沉声喝止道,若有深意地望向他,「难道只些许轻疾就消磨了你的意志?」
「这确非是什麽重症,该是休息数日便会好的吧……」霏月负起手,淡道,「只是在下行医终年,难道连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清楚?」
「……………」
九阳一时静默了,夹藏著一丝暗红的黑瞳中看不清是什麽神色。
霏月见状,笑了笑,一阵冷风吹过,激起满林枫红娑娑作响。
「真君,你以为,『情』是甚麽?」
只是一句轻浅至极的说话,却令得始终冰冷的九阳震摄了…………
「……从前,也有人曾问过这句话。」
「真君当时如何回答的呢?」
「………『情』,是一切祸乱的端源,而『爱』,正是其中最易使人迷失的捷径。」
「对所有的人都是如此?没有例外?」
「普世众生,没有任何人得以例外。」
「就连仙只亦是?」
「就连仙只亦是。」
「那麽对真君而言呢?」
「……………」九阳沉默了,半晌,才面无表情地道,「…成仙本不该有凡世的七情六欲。」
「呵……」霏月笑了。
笑容中的那抹光影,究竟是释然,还是………?
「真君,你说,从前也曾有人问过一样的问题……
「……那人,是否也曾弹过那首曲呢?」
九阳凝目望了他许久,才缓缓点头道,「是他。」
「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霏月只是缓步走著,没有回头。
九阳仰头望向夜幕渐临的天边,「……有三百年了吧…」
「那首曲,真君已听过许多回?」
「只有一回。」
「只听过一回,真君却一直记在心上?」
「……………」
「竟然能有人令真君如此挂心,怎不令在下好生羡慕。」霏月勾起唇,玩笑般地笑道。
「…我与他相交亦有数千年了,该是我此生唯一的知交罢……」九阳望著天,沉默了许久才道。
「是麽………」霏月彷佛自言自语地道,「…『知交』麽………」
他想著,突然笑道,「是了,之前真君曾问过在下想不想知道前世的事呢……」
「怎麽,你改变主意了?」九阳望向他。
霏月笑了笑,道,「不是的,只是在下突然想……真君会那样问,该不是在下於前世也曾见过真君?否则此生怎会才见面便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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