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网中,文斌叫天魁星或天枢星宇文天枢。从险遭不测的劲矢攒射下,他知道来人是神箭柳光华了。
总领队派了两个高手中的高手,到他的住处找他,妄想用胁迫手段逼他就范,一照面使使用霸道的暗器攻击,已表明不问情由,不许他申诉分辩,毫不留情要置他于死地了。但他不能下毒手对付自己的弟兄,两弟兄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他所知道的是,天网的组织并不庞大,出动制裁大豪巨猾的机会并不多,一年出动三四次而已,不需太多的人手参与,人数一多就容易暴露根底,宗旨是在精不在多,新吸收的弟兄数量也一年比一年少。
因此天罡出动五位弟兄,远至安庆越境执行制裁之后,不到一个月,便重新悬挂召集天罡七星的灯号,而且是紧急召集信号,他便大感诧异,也感到不满。
天网工作的人通常分为四区活动,他这一区除了天罡七星之外,还有五功曹和四大游神。
按以往的成规,任何一组弟兄出动,必定有一段时间休息潜伏,不可能连续执行任务,应由其他各组弟兄担任,甚至会分配给另一区的弟兄执行。
总领队不给他申诉分辩的机会,他极感失望。
也许,天网的这辉煌的十年中,虽则曾经小有挫折,但从来就不曾发生如此严重的失败,而导致总领队失去冷静乱了章法,处理事务失策乖张,也是情有可原。
八比一,他必须有三头六臂,才能应付恶劣万分的情势,胜算微乎其微。
总领队当然知道他的武功造诣深浅,所派来对付他的人,当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一定可以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每个人的武功修为,必定比他相差有限。
在枝浓叶茂荆蔓及丈的地方快速追逐,八个人不可能始终走在一起,也必须分开搜寻追逐,走在一起搜索面太狭小了。
文斌的打算,便是引敌远追,制造各个击破的好机,对方如果保持不分开,他就输定了。
当然,他可以乘机远走高飞,以陆地飞腾轻功逃走,一个时辰远出五六十里并无困难,三五里便可将追的人轻易地摆脱。
天网的弟兄,平时以其他面目活动,各有掩护的身分行业,各不相干各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如果偶然意外碰上了,认识的当然心照不宣。
假使与人发生冲突,通常以手式表明身分,以免误伤自己人,因为有些弟兄一直就不曾聚集在一起执行任务,互相并不认识。而平时与人发生冲突时,按规矩也不能亮出天网的名号。
他在天网的天魁星名号,所有天网的弟兄皆知道他这号人物,但见了面也不认识,除非曾经在一起执行过任务。他知道神箭柳光华,但也从未谋面。
其他七个人他也不认识,必须等他们亮名号,才知道是属于哪一区哪一组的弟兄。
他不能向这些曾经为了理想,为了同一目标,而一无所求奋斗牺牲的弟兄挥刀,而对方却一而再毫不留情地向他下毒手。
刚才的三箭,他算是死过一次了,下一次,老天爷是否仍肯照顾他?
在气势上与心理上,他已经输了一半。
再就是他不能示弱远走高飞,远走高飞便表示自己理亏。
而且他的行囊还留在坐骑上,事出仓卒,没有任何应变的充裕时间,脱身第一,逃出险境再言其他,因此身上只携有随身的重要盛器大百宝革囊,行囊不能丢,不能就此远走高飞。
远出三四里,向右绕走,这一带冈阜起伏,大平原边缘林深草茂,往左绕可进入南面的山区,脱身更容易。
身后,已听不到任何声息,追逐他的,不知追往何处去了。
树林中视界不及三十步,一窜便形影俱消,除非追逐的人速度快一倍,不然毫无追及可能。他往右绕,打算折回官道找坐骑。
钻出矮树林,前面是及腰茅草地,是一处略为平坦的山坡,间或零星生长着一些幼榆树。
这种树的种子一旦飘落,三年五载便可亭亭玉立,丈余高的幼榆,下面潜伏一个高手,即使走近也难以发现。
他突然放慢脚步,警觉地徐徐转向侧方移动,从容不迫解下腰带,成四折略加绞扭,便成了一根三尺余长的布带绳,粗如手臂。
折向徐移了三十余步,他止步轻拂着腰带,虎目炯炯盯着左侧前方的茅草叶,冷冷地一笑。
“是总领队派你们来的?”他沉静地一字一吐:“替我带口信给他,好吗?”
两个中年人从草叶中徐徐长身而起,两人相阻约两丈左右,冷然向他接近,徐徐撤出兵刃。
身材高瘦的人,那把狭锋单刀光芒四射;身材稍矮的人用剑,份量不轻,锋刃特别尖,像犬牙般锐利。
这一刀一剑品质甚佳,已可名列宝刃级的利器了。
“咱们不会替你带口信,只带你的头返报。”身材高瘦的人语气冷漠,神色阴森:“咱们奉命制裁叛徒,其他概不理会。”
“你听我说……”
“任何一个罪犯,都会用种种方法和藉口,狡辩或掩饰他的罪行,极少例外,这种事,你比我还要清楚。你是咱们天网弟兄中,最精明最干练的第二代制裁专家,会用更高明的手段,以掩饰你背叛天网,杀害自己弟兄的滔天罪行,我很抱歉,不能听你的,你我曾经是志同道合,有抱负有目标的生死与共弟兄,虽然你背叛了我们,我们真不想向你挥刀。你自杀吧!这是你唯一走的路。”
“你不想听我说所遭遇的事故?”
“你的事已经调查确凿,证据完全。总领队曾经给你申辩的机会,你反而把去带你的两位弟兄打伤,这件事你不会否认吧!”
“他两位仁兄不是去带我,而是去带我的头。”他内心的愤怒逐渐升起:“我不想多说了,只要你们知道,我天魁星并未应信号召集前往报到,奉命前往执行任务的那位天魁星不是我,我正在追查证据,追究是谁做出大不韪的事派人冒充我……”
“狡辩!”
“是吗?我所知道的是,咱们天网内部,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不可饶恕的真正违反宗旨的问题。你告诉总领队,他最好朝这个方向彻底清查,我日后会去找他的,决不会就此罢手,他……”
刀光剑影乍合,剑气刀风似风雷麇临,眩目的激光与凛冽的彻骨奇劲猛然聚合,迸发出可远及三丈的气旋,每一股气旋皆有蚀骨毁肌的劲道。
草叶纷飞中,文斌的隐约幻化身形,在强大无比的压力下闪动,在可怖的炫光与劲流中变幻,每一剑每一刀皆间不容发地掠过他身们,生死须臾险象横生。
短暂的刹那猛烈攻击,把四五丈方圆的茅草,践踏得几乎偃倒,被削断的草叶向四面八方飞飘。
风止雷息,文斌出现在三丈外,浑身的肌肉仍在抽搐,额上汗影下流。
“乾元刀气与六合剑气。”他脸色有点苍白,虎目中涌现惊诧的神情:“天网四区十二组弟兄中,我知道绝对没有你两位这种超绝的人才。你们是……”
“咱们是监察处的。”用剑的高瘦中年人浑身大汗,扬剑配合使刀的人逼进:“给你一次机会,跟咱们回武昌见总领队。”
“混蛋!”文斌大骂:“监察处只负责调查制裁行动的成果,判定是否有进一步制裁的必要,对外而不对内。负责的人是调查专家,而非武功超绝的杀手,你们两个家伙的武功身手,绝对是超等的。神箭柳光华,则是第三区四组的弟兄中的一个。他娘的!原来监察处暗中豢养了一批对内的杀手,连天网的弟兄也被蒙在鼓里,天网变成什么混帐组织了?是谁的混帐主意?看来,天网的内部,果真出了绝对不该出的严重问题……”
乾元刀气再发,六合剑气汇聚,刀光剑影左右一夹,激光如雷电汇合,两人再次发起猛烈的攻击,下手不留情。
人影急剧闪动,淡淡的身影破光线而出。
“等我把外面所发生的疑云拨清,再从线索中追查内部所发生的疑窦,必须把这件秘辛挖掘出来。”文斌出现在另一方向,虎目中冷电湛湛:“两位,你们也该冷静地了解处境,回去查明真相,不要妄想以奉命行事做藉口,向我冷酷无情地下毒手。总有一天,你们也会遭到我同一险恶境遇,凭你们的武功造诣,还要不了我的命,回头是岸,两位。”他最后冷哼一声,转身举步离去,步伐坚定,昂首挺胸像一个巨人。
高瘦中年人向同伴示意,打出手式,指指他的背影,再用手式表示行动的目标。
派了八个超拔的高手来对付他,先埋伏用箭偷袭,可知对方已经把他看成非常难以对付的高手了。
目前只有两人在场,从后面猝然攻击,是唯一的选择了,比面对面夹攻的成功率要大得多。
在最后一记手式的指挥下,一刀一剑悄然从背后扑上了,左手在接近至丈二左右,电芒先行破空,人剑随在暗器后跟进,刀风剑气发如惊电。
背影在暗器乍现的同一瞬间,下挫、隐没、横逸、幻现,似乎在同一刹那此现彼隐,也像是同一刹那出现在两地,速度已打破体能的极限,将近目力难及了,即使看到隐现的形影,也来不及有所反应。
幻现处在右方,恰好到了高瘦中年人的右侧。
中年人的剑,正凶狠地刺向尚可隐约看到的虚影,剑招已发的中途,想改变已力不从心了。
噗一声响,扭成条的腰带,斜敲在中年人的后脑上,双脚不听指挥,连人带剑向前冲去。
砰然一声大震,茅草压倒了一大片,重重地摔倒再向前滑出丈外,手脚抽动了几下,身躯一松失去知觉。
用刀的人直冲出丈外,狂野的刀招白用了。
文斌到了,果真快如闪电,不等对方有转身的机会,一脚扫中用刀人的右肋。
用刀人大叫一声,斜冲而出,刀举不起来了,这一脚力道十分猛烈,换了一般的一流高手,也将被扫断两或三对肋骨。
接踵而至的打击,有如迅雷疾风,先是两劈掌落在左右颈根,接着是一拳击中左肋,彻底消去反击的力道。最后将人扳转,一肘尖撞在丹田要害上,凶狠地捣散护体的内功,气机立即涣散。
内家对内家,功深者胜,一连串力道万钧的重击,用刀人在倒地之前便昏厥了。
系回腰带,文斌最后瞥了两人一眼,两人已昏迷不醒,他摇头苦笑举步离去。
奉命行事是值得原谅的,他无法向这些“奉命行事”的人下杀手。
三个人隐身在一座小冈上,冈高出地面三四丈,矮而密的灌木叶散布其间,野草荆棘遍布在附近里方圆的野地里,地势向南倾,成波浪形小起伏。
在冈顶四望,在里外便可发现行走的人。
东面不足两里便是大官道,南北向的行道树整齐壮观,远在五六里外,一直便知那一带是官道所经处,不时可看到快驰车马所掀起的尘埃。
烈日炎炎,藏身在矮灌木叶中,不受日晒之苦,但仍然热浪蒸人,时间一久,真令人受不了。
这三个人似乎不在乎炎热,但仍然汗流浃背。
“咱们在这里枯等,似乎有点失策。”那位相貌成猛,留了大八字胡的中年人不住挥汗,口气有点埋怨味:“那小子不是大笨瓜,一比八他哪有拼的勇气,所以才落荒而逃,这一逃,恐怕已远出三十里外了。潘老兄,你的估计根本不切实际,他这一逃便往无涯海角一走,咱们重新追踪,天知道哪年哪月,才能找得到他的踪迹?真该全力穷追的,却听你的馊主意,在这里守株待兔,毫无希望。”
“你放心,绝对有希望,他一定会从这附近绕回来,重返官道向北走,追踪江湖双娇。”国字脸盘高鼻阔嘴的潘兄,丢掉咬在口中的草梗:“我对他的习惯与性格,有相当深入的了解;对他的武功造诣,也有相当详尽的认识。公孙兄,请信任我的判断,应该不会错。”
“真的吗?”公孙兄的口气显然存疑:“你不是他那一区的人,不曾在一起工作过,除了和我一样,知道他是第一区的天罡之首天魁星宇文天枢之外,你还知道得比我多?算了吧!”
“你不相信?”
“我存疑?”公孙兄坦然说。
“敢打赌吗?”潘兄冷笑:“我负责领队,就表示我了解这个人。当然也可能估计小有差错,所以咱们分为三组追逐。他们两组负责动,咱们这一组负责静,总会有一组成功,而以我们这一组的成功率最大,那小子一定会从这一带绕回来。赌一顿全席大餐,如何?”
“你真了解这个人?”公孙兄撇开打赌的话题。
“当然。”
“潘兄,你像是有意暗地里调查他的根底。”
“胡说!”潘兄脸色微变。
“为何?你该知道这是犯忌的事。”公孙兄虎目炯炯盯着潘兄:“如果有一天,咱们执行任务时,不幸落在仇家手中,你会招出同伴弟兄吗?”
“你这是什么话?”潘兄沉声问。
“老实话。”公孙兄冷冷地说:“大豪大奸们逼供,有一套非常手段,除了威逼利诱之外,还可以用巫术或药物使受害者乖乖招供。比方说,我。万一我落在仇家手中,对你,我只知道你是活报应潘明亮之外,招不出其他任何有关你的事。你潘老兄的名号是真是假,我知道是假的,真姓名真身份,甚至武功造诣,我就毫无所知了,想招也招不出什么来。”
“你……”
一直到一旁假寐的人,突然挺身坐起,习惯地活动双手伸伸懒腰,本能地抬头从草梢向四面张望。
“你们别吵了!天魁星真来了!”这人低声叫,向西面一指:“他在飞奔,可能后面有咱们的人追赶,快准备,必须把他在此地解决。”
“不急,看方向,他正向咱们这里奔来,也许有机会先用暗器毙了他,免去拼命的风险。”潘兄开始整理兵刃:“两位必须注意,千万不可逞强单打独斗,这小子的武功深不可测,指功掌功爪功,皆可外发伤人于丈外。咱们必须群策群力圆熟配合,不许他有运起奇功的时间;攻击发起后,绝对不容许他喘息。如果他不是超绝的高手,还用得着派八个人对付他?”
“不能猝然使用暗器。”第三个人提出反对:“他一定对暗器怀有强烈的戒心,突袭不会成功。上次天垣堂派出的两位弟兄用暗器突下杀手,他必定提高警觉了。最好要活的,动兵刃活捉无望。”
“捉活的?”潘兄沉声问:“一击不中被他见机逃掉,谁负责?”
“似乎咱们三个顶尖的高手,都没有必胜的信心。”这人苦笑:“如果他存心逃避,咱们用暗器用兵刃,都是白费劲,谁也追不上一个轻功绝顶的胆小鬼。”
“他不会见面就逃……”
“是吗?他已经逃了半个时辰以上了。”
“那时咱们人多。”
“事实上他避开一箭便逃了,根本不知道咱们来了八个人。如果咱们现身拦截,左手有暗器,右手有刀剑,他不立即飞遁,才是一等一的蠢蛋。”
“唔!有道理。”公孙兄点点头:“必须让他戒心不强烈接近,才有毙他的希望。糟!这小子精明得很,采用曲折奔掠术,不走必经的路程,不经过这里,咱们的埋伏落空了。”
在要道必经处埋伏守株待兔,不一定灵光。
有些人生性狐疑,不走容易走的地方,宁可辛苦些,走不易通行的地方或绕道,埋伏的人必定沉不住气,必定离开埋伏区追逐,不但埋伏落空,也失去先机。
这三位仁兄,就陷入埋伏落空的困境,不得不离开埋伏区追逐,主动的优势消失了。
三人藉地形和草木隐身,绕走折向抄截。总算发现猎物时,猎物仍在两里外,也及早发现猎物折回,因此来得及绕出抄截。
冲出矮树丛,恰好相距二十余步,抄截的方向正确,他们是行家中的行家。
“天魁星,你走不了的。”潘兄急叫,迎面截住去路,拍拍手表示没有暗器和兵刃:“咱们亲近亲近,听一听你说如何执行任务却独自逃生的经过,又如何切断联络线,以掩饰你贪生怕死罪行的罪行。”
先用话套牢,果然把文斌摆脱他们的念头打消了。
“也许他另有苦衷,咱们平心静气听他说。”第三个人往潘兄的左首一站,神态倒还和蔼:“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希望你能坦诚说明理由。”
“总领队真的要亲自听你解释,你不该把派出请你的弟兄打得半死,就此一走了之,是不是做贼心虚?”
公孙兄站在潘兄的右首,说的话有责难味。
三人并肩叉腰列阵,明白表示不会立即动手,先用话套牢,谈不拢再动手也不会嫌晚的。
文斌果然上当了,他其实也想与对方表白,把话说出,以后是否动手主导权在他手中,深信凭这三人的实力,想拦住他并非易事。
“天网的弟兄,都是不求名利,义理分明,有自尊有道义的真正英雄好汉。在下参与的三载岁月中,所见所闻的确名实相符,我感到以此为荣。”文斌用手拭掉头脸的汗水,一面接近一面冷冷地说:“而这次的青龙庄不幸事故,在下以第三者冷眼旁观的目光,以及必须查明真相的心态和行动,竟然发现了几件违反天网宗旨,令人气愤填膺的怪事。如果我所料不差,天网该是烟消云散败没有期的时候了。”
“你胡说些什么?”潘兄厉声问。
“其一,居然在我天魁星来不及报到时,派人冒充我天魁星出任务,断送了我六位生死与共的弟兄。”
“胡说八道。”
“其二,监察处派出天垣堂的人请我去见总领队,用致命的暗器请。其三,监察处对外不对内,居然转而对内下毒手对付自己的弟兄。你们……”
“我们奉命制裁叛徒。”
“去你娘的混蛋!你们用暗器杀了再说的?天网的弟兄即使在执行任务时,对付强敌,也不会用突袭暗杀手段有损自己的人格。你们这些人,怎么配参加天网?其四,天网执行任务时,仅诛杀首要,不主动搏杀不重要的爪牙,绝对不攫取任何财物。可是,我已经查出六次天网洗劫财物,杀光男妇老幼不留活口的事……”
三个人在潘兄一声暗号下,六只大手猛然吐出,用的招式也相同,同时双掌齐吐的推山填海。相距仅丈余,手伸出即拉近三尺。
三人全是内功大师级的人物,全都是功劲可以外发的高手,潜劲伤人于丈外是轻而易举的。
六道空前猛烈的劲流,汇合成石破天惊的高能量迸发劲性,猛然迸爆激起惊心动魄的风雷。
文斌早怀戒心,早已暗中行动戒备,却惊觉心未能提高至顶点,但做梦也没料到,这些昔日志同道合的弟兄,会出其不意在理论中乘机联手突袭。
功深者胜,合三人之力,三重神功秘学骤然汇聚,威力石破天惊,猝然突袭和雷霆一击,他在骤不及防下,毫无抗拒之力。
沉重一击,他的身躯倒飞旋损而起,只感到全身正在崩散,眼前一片茫茫,神智急剧散逸,不知天地何在,重重在摔落滚翻时,彻骨的痛楚麇临。
气散功消,身躯失去控制能力,口中血溢,浑身像是崩碎溃散中。
三人的内力已耗损了五成,衔尾追击的速度无法提升,彼此的功力也有所差异,因此无法同时冲出再联手攻击。
最先扑上的潘兄,向仍在滚动的文斌再用劈空掌力吐出两掌。
“要活的……”后到的公孙兄急叫。
文斌的身躯再次加快的滚滑,身侧的野草,被潘兄连环吐出的两掌潜劲,震得叶飞梗倒。
求生的意志,激发了他生命的潜能,忘了痛楚,忘了天在何处,内心在发出呐喊:逃!逃!逃……
他一窜而起,双腿如获神助,似已不受意志力控制,本能地狂奔,速度快得连他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
潘兄三人大感惊讶,在三人聚力雷霆一击之下,再受到连续攻击,倒摔滚翻像个死人,怎么突然窜起如飞而遁?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一阵狂追,渐追渐远。
由求生意志所激发的能量,会随时光的飞逝而增加耗损率,并非使用不竭的。生理机能的损伤,也因精力耗损而益增恶化。
竭泽而渔,他知道支撑不了多久,很难摆脱绝顶高手的追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结果不需计及。
唯一的机会是获得坐骑,两条腿的人,绝难追及四条腿的马,除非在一里以内的近距离,三里以上,即使最神奇的轻功流光遁影,也无法与马竞快。
目下双方的精力,皆耗损得差不多了,如果有马……这就是他奔向这道的目的:他的马真的不错。
追的人已接近身后十余步了,追得最快的人是潘兄,大汗彻体,呼吸急促,脚下已有点不便,气喘如牛,精力已快要耗光啦!
公孙兄两个人,落后将近百步,三个人的脚下速度本来快逾奔马,居然追不上受了伤的文斌,长途追逐轻功派不上用场,比的是耐力。
如果文斌不受伤,他们即使在视野广阔的旷野中,片刻间便会失去文斌的踪迹,双方的长劲相差了一大段距离,短期间的轻功爆发力,也相去远甚,难怪主事人派了八个人来对付文斌,显然知道文斌不容易对付。
行道树出现在半里外,大官道在望。
文斌的坐骑,拴在路旁的一株大榆树下。
这时距文斌遇袭的地方已在里外,土冈从这里向南上升,健马没有主人驾驭,大概本能地驰下冈底,被人发现拴在道旁的引道树上,留待走失的人寻回。
在这里偷或拾别人的坐骑据为己有,罪名是颇为严重的。
一个穿了老旧骑装,中等身材的年轻人,五官特别灵秀,但脸色姜黄带有病容,身材也嫌单薄了些,毫示健壮的气概。
老旧的青灰色骑装又宽又大,背肋所悬带的大百宝革囊,却又显得太大了,是两合一的鞘袋,通常是悬系在鞍前两侧的盛小物品盛器。
所戴的不是布质遮阳帽,而是北地范阳式宽边草帽,帽檐下垂,遮住了面孔,如果不抬头,对面的人也看不到面貌,是那种大众化品质平常的草帽。
总之,这个人穿章打扮平平凡凡,与平常的旅客毫无二致,不会引人注意,毫无特征让人一见难忘。
唯一可疑的是:腰带Сhā着用布包卷着的剑。直的是剑,略弯的是刀,一看便知。
这人站在路旁,略掀起帽檐不时向南面的冈上眺望,清澈的大眼中,有焦灼的神情流露。偶或有一小群旅客上下,也偶或有乘马的人来往,每一批人经过,他失望的神情一次比一次浓。
终于,他的注意力被路西的旷野所吸引,黛眉攒在一起了,眼中涌起惊讶的神色。
里外有一个人在矮树野草间奔跑,时隐时现,脚下紊乱,速度也不怎么快。
后面,有一个人穷追,脚下也不怎么利落,可以看到新佩的剑和百宝囊,更后面,也有两个人追赶。
“他有了麻烦。”这人脱口叫。
第一个反应是取下鞘袋奔向坐骑,将鞘袋加搭在坐骑原有的鞘袋上,快速将缰绳改系为搭,以便快速拉缰上马。
他像一头灵活的豹,一蹦三丈余,哪像个脸有病容的倒楣旅客?简直就像一头活力充沛的大豹,三蹦两跳,便冲入旷野迎向奔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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