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张成的电话之后，方杰第一时间赶到了岭南市公安局刑警支队。

驾着宝马X5飞驰，一路上方杰也不得不无奈地苦笑好几回，不就是仨抢劫犯嘛，至于全部­干­掉吗？这下好了，搞不好会背个防卫过当的罪名。不过结合张成那­性­格，这倒也像他的行事作风。

方杰赶到市局刑警支队时，正看见张成提着背包从挂着硕大警徽的办公大楼走出来。方杰把车停好，摇下车窗冲他调侃道：“大英雄，在这呢！早说了不要去坐什么公交车游岭南了，我们又不是没有车。”

背包带着风声准确地穿进车窗，砸在了方杰的胸前，张成走过去钻进副驾驶座，嘴里骂道：“太他妈的黑了，居然要我赔偿丧葬费！”

“怎么了？这么快就判了？”方杰奇怪地问。

“不是，是警察告诉我，考虑到情节，法官至少会判我赔偿丧葬费的。”张成有些郁闷地说。

“没事没事，咱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人没事就好。”方杰一脸轻松地说着，就要发动车子离开这里。谁知张成缺急忙制止他，“等等。”

“怎么了？”方杰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你先别开车，在这待会儿。”张成转过脸看向车窗外有些吞吞吐吐地说，目光四处搜索着那个身影。

方杰愣了愣，接着就无声地笑了。看来张成这小子下那么重手是有原因的，英雄救美了吧？方杰也不说穿，摇下车窗独自掏出一支外销白红塔山抽着，微笑地看着张成那副紧张的样子，心里很高兴。

他没理由不高兴，与张成相识一年，彼此间已经将对方当成了最亲的兄弟一般看待。在T国时，每当到夜总会之类的场所玩，只有张成，推开一个又一个打扮妖艳的陪酒女郎，面无表情地坐在角落里喝酒。在方杰的印象中，他甚至没有见过张成和任何一个女孩子说话超过三句，即使是面对姿­色­出众且地位高贵的华子瑶张成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这一年来，方杰也常劝张成找个女朋友，有时实在忍不住了就自作主张给他介绍，可张成愣是一点都不领情。到最后，华诚星出动了，也拿张成没办法，与他关系最好的方杰只能在享受家庭的温馨之外，替张成着急，却一点办法没有。

方杰是真心希望自己的兄弟能有一个温暖的港湾，因为他了解­干­这行的痛苦和压力。

录完口供的乘客们陆陆续续离开警局，528线公交车的驾驶员也苦恼地离开了，扔下那辆公交车给警方做进一步的勘察，不可否认的是，驾驶员这个月的奖金完了。

张成脑子里乱麻一团，几个小时前他从各个不同的角度仔细观察过古子澄，现在那些片段正疯狂地涌了上来，一一在眼前掠过，包括弄好了古子澄颈脖酸疼的那一幕。无论是在部队还是在华兴集团，任何时刻他都能保持着职业般的冷静和从容，但此刻却在被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击得丢盔弃甲，­精­神全面溃退。

冬天的岭南非常­干­燥，他的手心却在冒汗，还未见到古子澄他便方寸大乱。这一幕方杰看在眼里，他意识到，张成是遇上“生命中的女人”了，笑意更加浓厚，他是真心希望他的兄弟张成能有一个好女人陪伴左右。

良久，古子澄没有出现。

张成有点急了，推开车门就要下车，猛然间，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危险的问题：自己还在卧底当中，这种所作所为能够被允许么？能够不对自己的计划产生影响么？答案是否定的。犹如一盆冷水迎头泼在张成的脑子上，那股突如其来的激动之火在瞬间熄灭，如出现时的那般迅速。他慢慢地坐回座位，关上车门，无神地盯着挡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