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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一进将军府,经过简单的梳洗后,容四郎立刻找了间幽静的厢房补眠去了,一点儿都不打算理会聚在厅堂里的那些人,任凭这宅邸的主子去进退应对,没有半点分忧的心思。

正当容四郎好眠的时候,三夜未曾合眼的卫齐岚在众多朝中官员“洗尘”、“接风”的敬酒中,无法拒绝地被灌了个酩酊大醉。

只见他斜坐在主位上,高大的身躯几乎挺不直,向来有神的双眼此刻正醺醺然地瞅着面目模糊的官员们,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抱怨近年来朝中出现的“大患”——

“……紫将军,你在同关多年,有所不知,这项少初非但­淫­乱宫廷,还仗着王上宠信,在朝中翻云覆雨,简直就是一枚长在东陵国土上的大毒瘤啊……”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众人的附和。

“不说别的,光说日前将军下狱这件事,十之八九是那项少初在王上耳边谗言云云,王上一时糊涂,才会冤枉了将军,所幸将军蒙天庇佑……”

此言再度引起众官员义愤填膺地讨论。

卫齐岚歪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捉着酒杯,一只手抚着一匹官员们送来的上好贺绸。

此时一位官任凤图阁大学士的老臣忧国忧民道:

“今日他项少初胆敢诬陷紫将军这等忠良,来日你我恐怕都要被扭送大里寺问斩,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啊……”

一位尚未通过吏部试分发官职的候补官员正气凛然地下了个结论:

“总而言之,只要项少初一日身在朝廷,我东陵就一日不能安定。这是个不得不除去的大患!”

此话一出,立即引来酒酣耳热的众人一阵鼓掌叫好。候补官员也颇为自己的胆识自得。

所以,这项少初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

上自正一品的高官、贵臣,下至连正式官职都尚未分放的新进官吏,全都得罪光了。卫齐岚逐一细算这屋子里的大小官吏,最后决定再加上他自己。

毕竟,这些大官小官不都声称项少初诬陷他下狱?看来他也是其中一名受害者呀。

手中酒杯重重地摔掷在地,铿锵的声响引来众人的注目。

只见这名眼中已有些醉意的将军突然虎虎生风地站了起来,大声呼喝一名童仆为他提来御赐宝剑。

那名小童仆从没拿过宝剑,一不小心竟将剑刃给脱出了手,只来得及紧紧抱住剑鞘。银光闪闪的剑刃直直飞向身穿一身紫­色­御赐新服的将军,众官员们纷纷惊呼当心之际,将军已旋臂握住剑柄。

他健臂一抖,银蟠剑的寒芒就­射­进每个人的眼中。

接着便听见这醉将军忽然朗声大笑道:“好个佞臣贼子,今日就让我卫齐岚去斩了这名东陵大患。”说笑间,便提着剑奔出了堂府。

众人才刚追出厅堂,只见将军提气一跃,便轻轻跃上屋顶。

紫­色­身影直奔礼部侍郎府邸。

容四郎才刚刚睡醒,正寻着食物的香气来到了宴客的厅堂,一边捉起桌上酒­肉­,一边喃道:“太冲动!太冲动喽!”

在座竟无一人在回神后想到要去阻止这一桩即将发生的弒官惨剧。

甚至暗想:如果项少初就这么死在卫齐岚的剑下……或许……也不错。

御赐礼部侍郎府邸花园中。

剑尖直指男子眉心,一身酒气的卫齐岚问:“你是项少初?”

早春时节,杏花初放,身上仍披着保暖狐裘,漆发墨眼,坐在杏树下的玄裳男子,手上捧着一杯刚刚才斟的温热香茶。

赏春兴致正浓的项少初,对那致命的剑尖视若无睹,只轻抬眼眸,端详着紫衫男子的面容,也许是看他脸上风霜,也许看他勃发英姿。

到最后,也不知他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总之,他笑了。

他一笑,一双如墨的眼便像一池晕了墨的湖水。微风吹来,拂起一片白­色­花瓣,轻轻沾在他墨黑的发上。黑与白形成强烈的对比。

卫齐岚忍不住问:“你笑什么呢?”

那微笑的­唇­回答:“这还是我第一次真正看清楚英雄的模样,怎么能够不笑?”

这回答太过于不着边际,让卫齐岚有些不解。

“我的茶要冷了。”男子的声音清亮­干­净。

卫齐岚低头一看,茶烟已经快要消散无踪。“好香的茶。”有一种令人熟悉的气味。

“这是晋阳的乡茶。”

剑尖终于移开时,顺道挑飞了男子发上的花瓣。

“我以前常喝。”那香味总令卫齐岚魂萦梦牵。

“现在还喝吗?”男子重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茶烟袅袅。

“有三年多没再喝过。”接过那只白玉瓷杯,杯里淡雅的香气让他心弦微微撼动。

晋阳乡茶,大多是各家自制自焙,在外头是买不到的。早些年他还没成为将军时,家里送来的包裹中经常放着一砖茶,他始终不确定是娘还是哪个家人焙的。而自从“她”死后……

“你的茶要冷了。”玄裳男子再次提醒。“冷茶苦涩,别糟蹋了。”

卫齐岚默默将茶饮尽。“你也是晋阳人?”

各自再替两人新斟一杯茶水,动作不曾迟疑。“我有一名族姊,世居晋阳。”

当卫齐岚喝下第二杯时,他才问:“如何?这茶比起你家中焙的,味道如何?”

回味着­唇­齿间的甘甜,卫齐岚只感到无比的熟悉。这茶、这男子,都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定定看着眼前这名男子,眼中完全没有醉意。“你到底是谁?”

“我也经常问自己这个问题。”目光从他的脸转向他的剑。“啊,这就是那把名闻天下的银蟠剑?能否借我瞧瞧?”

男子突兀的要求与眼中的渴望,让卫齐岚不由自主地将手中宝剑交给他。

只见他慎重地赏玩着宝剑,频频对着闪动着银光的剑刃发出赞叹的声音。

难以置信,这个人会是……

“你是项少初。”他肯定地说出。

尽管心中明明白白,但就是有点难以相信,眼前这个质如清水的男子就是百官口中的东陵罪人。而且,他竟然如此令人眼熟。他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将宝剑交还给卫齐岚。“紫将军,”项少初微笑道:“我不能说初次见面,只能说“幸会”。”

“你陷害我下狱?”他口气转为险峻地问。

“可以这么说。”他语气轻快地回答。

“你在朝廷里没什么人缘。”竟还敢承认?他剑眉一挑。

“我得到王上的宠爱,自然没有人缘。”说得理所当然。

卫齐岚看着这名应对沉着的男子,沉声道:“我刚刚原本要杀了你。”

“杀死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那不是盖世英雄的作风。”低笑中,突然顿了顿,项少初笑看着他道:“更何况,你醉了。”

卫齐岚眼中泛着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我醉了吗?”难道这项少初连他佯装酒醉,在众人面前留下一个莽夫醉汉印象的用意都看得穿?

“你又醉又累,刚好我府中有许多空房,将军大人,你要不要借住?”

早在飞奔前来侍郎府中的同时,卫齐岚便已浏览过这宅邸大观。

“这侍郎府,似乎宽敞得不合正式规制。”一般官宅是不能盖得像一座小型王宫的。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点?

“这是王上御赐的。”项少初大方承认,同时举步走向屋舍。“随我来吧,客房已经为将军备好了。”

卫齐岚跟随在项少初身后,先前他坐在树下,没看仔细,现在他走在他前头,他才发现这名官拜礼部侍郎的年轻男子身形并不非常强壮,他的身高甚至只比一般女子稍微高挑而已。

看他身上披着的保暖狐裘,恐怕这名权臣并非北境之人。若非他身上透着一股连男子都少见的英气,或许会轻易地被当成一名女子吧?那些官员说,除了在朝中弄权外,他也­淫­乱内廷,难道说传闻是真的……

“在想什么?”项少初突然转过身来,与他四目交对。

卫齐岚细瞧他的眉眼,而后缓缓地说:“答案。”

“那得劳烦将军自己去找了。”项少初沉稳笑说:“少初这里只提供住宿。”

要他为他解谜?那多无趣!卫齐岚若只有这番本事,也太枉费他一番算计。

卫齐岚闻言后,随即朗朗笑开。“想必你也不会告诉我,十丈外的那名卫士到底会不会一箭­射­穿我的心肺喽?”

卫士?项少初眯起双眼。不该意外的,景禾向来是他的影子,护卫他的安全。卫齐岚到底是威震四方的武将,武艺高强,会察觉到景禾的存在也不该令人意外。

只是……仍是觉得有些懊恼。可在卫齐岚专注的目光下,他忽而感到一阵兴奋。未来有他在朝,事情会变得很有趣吧。

在对手的审视下,项少初终于真正看清自己所选的路。为此,他回以一笑。

“会,他会­射­穿你的心。”他说,“如果我死在你的剑下,他会这么做的——不过既然我还好好的站在这里,那么将军大可放心。”

没料到这样的回答,卫齐岚再次感到讶异。

他说,如果他死在他的剑下……意思是他若不是早料到事情的发展,就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是吗?项少初会是这样一名不畏死的人吗?

卫齐岚第一次遇到像他这样的人。而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名年轻男子不会令他失望。不再凭空臆测,决定自己一步步去找出答案。

他的心中有太多的谜团,而他相信,眼前这名谜样的男子便是他问题的答案。

目前他只能耐心等待。

还是很难相信他就在这里,在他的屋檐下,而不是在一个遥远到曾经让他无法想象的地方。他终究是回来了。然而这还是第一次,他真真切切有了一种他终于回来的感觉。

项少初习惯为自己煮茶,也习惯打理自身的一切杂务。身居高位后,也维持这样的习惯,很少让身边的仆人代劳。

能近得了他身边的人是少之又少。秧儿和景禾这对兄妹可以说是这宅子里最得他信任的人,但仍无法进入他内心最深处那为自己保留下来的一块天地,并且只允许自己在无法成眠的深夜里短暂地流连。

那是个不容见光的世界。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有点想抛弃那寂静无人的荒田,假装自己从不曾有过去。毕竟,若真能如此,事情会简单许多。甚至也就不会因为某人在这里,而让自己无法成眠了。

叹了口气,他起身唤道:“景禾,出来吧。”

不须臾,一个俐落的黑影已经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大人。”黑影俯首恭敬地唤道。

项少初静静地看着面前这名少年模样的贴身护卫。“你忘了我早先说过的话了吗?”

“……”黑影默然无语。

项少初又道:“我知道你想保护我,可是我要你记住,万一真有事发生,一定要带着秧儿先走。”

“大人……”黑影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看起来像小豹的眼睛。

“凡事要懂得衡量局势。”项少初不理会他欲辩解的目光,继续说:“你不是卫齐岚的对手,假使今天他真要伤我,你也不能出手阻止他。”

“大人!”

项少初不让他说话,又道:“更何况我早已说过,将军不会伤我,而我也不要你伤了他,懂吗?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是不能动的,卫齐岚就是我名单上的头一个,我要他毫发无伤……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常问自己这个问题。”

“大人……”

“景禾,你跟了我多久了?”

“三年了,大人。”

“三年了呀。”项少初低声喃道:“时间过得还满快的呢,总觉得好像才一眨眼……”­干­笑了两声,他又回神过来,笑道:“没事了,下次谨慎一点就是。去休息吧,今晚不会有事的,不用替我守夜。”他不是不清楚这对忠心耿耿的兄妹总在他入睡后几乎不合眼地轮流守护他的安全。

“大人也请好好休息。”景禾答应了声,下一瞬间便消失得不见人影,就像一抹来去无踪的影子。

除了秧儿之外,从来没有人知道他身边有这么一抹忠心耿耿的影子。不料卫齐岚一眼就发现了影子的存在。

看来卫齐岚终究是有那么一些不平凡的地方,使人摸不清、也看不穿。

原先对他还有几成把握的,现在可能得再重新估算估算。

怀着这样的心思,项少初终于缓缓地入睡了。

相较于另一人的辗转反侧,身在侍郎府的卫齐岚则睡了长久以来最好的一觉。连日来的奔波与几年累积下来的疲惫,似乎都在这长长的一眠中得到了休息。

连睡了一天一夜之后,他神清气爽地醒过来,简单打点过后,提了剑便到后院舞了一回。

练过剑后,正待去拜访主人,然而项少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一旁,身上一贯是黑­色­的绸衣与毛氅。

已经是三月天了,即使是位于东陵北境的凤天都已进入春季,积雪早已融了,气温不再严寒。怎么他身体如此虚弱,竟还需要披着温暖的大氅?

仔细一看,项少初的身骨果然有些单薄。

也许还太过单薄了点,他的面颊甚至因为略带寒意的早风而微微泛红,嘴­唇­则略呈苍白的粉­色­。

“将军起得真早。”项少初朝他走了过来。

拭了拭汗,卫齐岚说:“我睡了一天一夜,不早了。”

“将军连日奔波才休息一天一夜,我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请人叫醒你呢,没想到你已经起身了,看来还练了一回剑。”

卫齐岚的衣衫不知何时半敞开来,隐约露出结实的上身。发觉项少初的目(奇*书*网.整*理*提*供)光集中在他身上,他低头一看,发现衣衫敞开,便顺手理了理衣襟。

“你身上有很多伤。”只是一瞥,他便看见了卫齐岚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

“都是旧伤了。”武将身上,要不负伤,除非边境无战事。

只见项少初仍盯着他的上身看,让卫齐岚忍不住以为他的衣服又松开。因为他看起来似乎很想伸手碰。

没料到项少初会问:“痛吗?”

错愕的卫齐岚半晌才反应过来。“当然会痛。”

项少初没料到自己会问,更没料到会听见这样的回答。他忽而笑问:“英雄也会喊痛?”

这是第几回了?卫齐岚觉得好像常听见项少初喊他“英雄”。虽然平时也常有人这样喊他,可他都不以为意。只是项少初似乎比一般人更常这么称呼他。这使他突然想起日前在西北城门时,他曾经说的话,当时他说……

卫齐岚反转手腕,收剑入鞘,笑了笑,说:“英雄也是人啊。”

闻言,项少初忽而笑了起来,朝他深深一揖道:“既然将军已经起身了,那么请先梳洗更衣,准备入宫面见王上吧。”

“项大人也一道吗?”直接入宫面圣,还是跟项少初一道,或许会相当引人侧目?

似乎明白他在想些什么,项少初目光挑衅地看着他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容军师已经来了,正在堂前等着接将军回府呢。”

听见这消息,卫齐岚脸上并不见意外,只是点头道:“那么,你我稍后见了?”

“是的,稍后见。”项少初轻声回应。

与他的会面,已经不再是不可预期的了。

三年多来,他再次深切领悟到“今非昔比”这句话的含意。

原来,项少初不知何时开始,也已经不再是多年前的那个项少初了。

沧海桑田,恐怕也不如人事全非来得更加变幻莫测吧?

容四郎亲自驾了马车在侍郎府的堂前等候迎接,看见卫齐岚手脚完好的从内院里走出来时,心中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将军,属下来接您回府了。”鲜少以属下自居的他,在人前还是得做做样子。

卫齐岚早早换上冷漠高傲的面具,冷哼一声,摆出大将军应有的架子道:“怎么没早点来?都已经是什么时候了,别忘了我还要入宫面见王上。”

“是属下来迟,请将军见谅。”容四郎额上青筋跳动着。“不过昨日属下来时,听说将军还醉着醒不来呢。”

卫齐岚粗声道:“说什么傻话,本将军千杯不醉,哪里会醉到醒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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