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溯上下搜过了男人军装之上所有的口袋,竟然都是空空如也,不仅连一张证明身份的证件都找不到,更是连通讯电话也没有。
在医护人员惊奇的目光注视下,纪溯只能一起上了车。
诊断结果是男人的背部受强烈冲击刺伤,小面积烧伤,但刺伤他背部的“罪魁祸首”竟然在伤口中没有被发现一星半点。
身体各部也有不同程度受伤,所幸处理及时,没有造成大出血。危险系数不高。
纪溯暗暗叹了声男人命大,从底层被冲击上五楼竟然只是昏睡过去。
男人的伤口被处理过后已换上了惯常的白色病号服,清冷肃穆的军装一下身,原本因受伤苍白的脸在病号服的衬托下就少了原来的几分冷淡,显得温和起来。
“好好休息,再见。”
看着依旧昏睡着的男人,纪溯准备就此离开,她能帮的都帮了,找不到他家人的联系方式,也只能等他自己醒来再去联系,总之他伤得并不严重,医生只说他只是短时间的昏睡,醒来之后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想到家里的一堆碎玻璃,纪溯就又有些头疼,看起来还是没能早些清理啊。
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却听见身后传来几声低沉的咳嗽。
他……醒了。
纪溯回过身,兀地望进一双深邃璀璨的双眸。就如月夜晴空之中最为闪耀的一颗星子,熠熠发光又带着些清冷,却能毫不犹豫地将人吸进去一般。
此刻那双眸子,正略带了些……懵懂探寻的意味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纪溯灿灿笑了声,“我脸上有什么东西?”说罢正想象征性地伸手摸一摸,却在眼风中看到了满手的血污,于是那只挥向脸颊的手,适时地在空中停止了。
纪溯被那双眸子盯得有点不自在,原本就被盯得尴尬,望着那双满是血污的手,正打算借着这个借口遁了。
却没想到原本应当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输液的男人此刻已近了她面前,而她原本落在空中的手被男人紧紧地握住。
指尖修长,弯曲骨节微微有些泛白。
就是,抓得她有些疼。
纪溯蹙了蹙眉头,忽略了他受伤身体的灵敏反应与气力之大,直直地望向男人的眸子,声音带着不悦。
“你做什么。”
男人的眼神少了刚才与纪溯对视的懵懂,纪溯还没反应过来那双清清亮亮的眼中流露的情绪,就被他猛地拽离了原来所处的位置,耳边似乎呼啸而过一阵急速旋转的凉风,纪溯没来由地觉得自头顶到脚趾一阵发麻森寒。
纪溯反应过来之时正靠着男人温暖宽厚的胸膛,病号服上隐隐约约的消毒水味道与男人身上独有似大海一样清澈干净的味道萦绕在她鼻尖,只是纪溯已经没有这个精力去研究。
鼻翼若有似无擦着男人胸前衣襟,瞥到墙头丝缕还犹自在飘灰的小黑洞时,纪溯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然后鬼使神差地僵着脖子转过头,猝不及防地看到一柄泛着银灰光泽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此刻正指着他们。
这居然……还是消音枪。
纪溯大脑在几秒间停止思维。
却听到举枪的方向响起闷沉的笑声,断断续续,却越来越响。
而后纪溯就看见虚掩的房门缓慢敞开,那个握枪人的脸终于在他们面前展露无遗。
中年男人,与纪溯第一眼见到的陌生男人一样,一身军装。
纪溯头疼地反应过来是被牵连了。
那个男人还在笑,笑声充斥在狭隘的病房间,回荡起来,让纪溯有些起鸡皮疙瘩。
当纪溯认为他还会这么笑下去的时候,笑声却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持枪男人一如笑声般闷沉的声线,纪溯看着他嘴巴线条一张一合,处在出戏模式。这是另一种语言。
黑洞洞的枪口随着男人越走越近,纪溯感觉一颗心已提到了嗓子口,她很想说点什么表示她只是个路人,却完全惊骇到连张嘴都忘记,她想迈开步子逃跑,至少不要承受这种被枪指着一步步接受生命被威胁的恐惧,却已经全身僵硬到连手指都忘记了如何弯曲。
这种从来只在电视上看到的场面,在轮到自己时,才知道有多么恐惧惊骇。
身旁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她身体的僵硬,抬手在她肩膀上轻轻压了压,掌心宽厚,带着男人的体温穿透纪溯的衣料传来。
——他是,在安抚她?
多荒唐啊。
他自身伤得不轻,她也没半点还击之力,对方手里握着枪,一枪下来,他们两个其中一人就得歇菜。
叫她怎么安心?
纪溯已经可以看见对面的男人笑得一脸狰狞地准备扣动扳机,此刻她已经满身满心的绝望。
她突然荒诞地想,身旁这个男人,早点把他从阳台扔下去多好?
只是世事倒没有机会让她万念俱灰。
身后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越过她来到那个男人面前,中年男人猝不及防,扳机扣动的一瞬间却失了准头。
他穿着一身病号服,甚至——脚上穿的还是拖鞋。
可就是神奇的一脚抬起踹飞了中年男人手中的银枪,落在了病床的另一头。
纪溯忽然全身都开始抖了起来,她看到中年男人奋力躲开了他的攻击,想要重新夺回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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