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听完故事之后,张恕久久无法入睡。后来他听见邻近传来的哭声。声音沉重、喑哑,像个老年妇女的声音。他先用大被蒙头抵挡了一阵,那声音仍像一把金属的利器钻进来,慢慢切割着他的神经。在一片顽固的黑暗中,这声音飘飘颤颤,若隐若现,仿佛远隔千里,又突然近在咫尺。他慢慢坐了起来。
哭声竟然是从陈清的屋子里传出来的!
那一晚张恕做了宵小。他趴在那个灰尘很厚的窗口,勉强能看到室内的情景:正对着他的是陈清,一张老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模糊。而背对着他的是个老女人,那背影有些熟悉。
哭声仍源源不断地传出来。
“……你也别太难受了,都是命!”陈清忽然蠕动着双唇说。
“不是命是甚?”那女人的声音响起,张恕吓了一跳——是玉儿娘!他立即把耳朵贴在窗缝处更仔细的谛听。“可惜了俺祖传的宝画!……传了多少代,叫俺失了,俺琢磨就是大叶吉斯那个混蛋把画换了哩!”
陈清怯懦地低下头来:“别瞎想!大叶住持是个厉害人,猜错了要出人命哩!”
“早晚我要和他拼了这条老命!活着也没甚意思!一个丫头不认娘,一个丫头不争气,还活着个甚!”
陈清放软了声音劝慰:“没意思也要活人哩!老了老了还哭?快别哭了,你一哭,我这心里也……也堵得慌!……”
张恕看见陈清的老泪慢慢坠落。
很明显,不是他们干的。那么,撒谎者是谁呢?
张恕想起三流推理小说中的惯用模式:最不可能的往往是罪犯。“要防灯下黑”,有经验的侦探如是说。
于是他眼前慢慢浮起一个形象,接着,又是一个,两个形象慢慢叠印在一起。
“奇妙的搭档。”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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