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幔帐在暑天中看上去更加让人透不过气,幔帐后的这一小方天地却透着森寒的气息,铜面人今日的情绪似乎很不好,他烦躁地一甩手将一只飞蛾钉在墙上,濒死的飞蛾犹在极力的抖动双翅,只是再用力也不过是让翅膀以微小的幅度轻颤着,铜面人注视着飞蛾从无力的挣扎到最后的静止轻蔑地笑了笑。
外面跪着的黑衣人听到笑声开口禀报道:“主上,云意初目前盘桓在盘羲城,不妙的是我们的人才探查到楚笑幽昨夜突然出现在盘羲城外,现在该怎么办。”
“一群饭桶!”
黑衣人的发式不似一般男子那样飘逸,刻意打短的发用一根黑色皮绳高高束起,英俊的脸庞蔓延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有一点痞,有一丝赖,被呵斥后他没有一点怒色或胆怯之意,淡淡应了声:“是。”
铜面人有些坐不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每一件都干扰着他原本的计划。先是抓出一个内奸让他骇然,现在又听到这个消息……他长长呼了口气,但这没有让他积郁在胸又无法发泄的怒气平复多少。楚笑幽去盘羲城必定是为调查澹台沁的死因,莫非习阮露了破绽没有骗过她。他微微摇头,不可能,习阮连他尚且能骗过何况一个毛丫头。如果这样的话,云意初和楚笑幽若在盘羲城碰面后果不堪设想,他顺水推舟利用澹台沁设计了云意初,只求斩断两人间的关系,但绝不能因此要了云意初的命,本以为是一石三鸟的计划,偏偏出了纰漏。洗剑阁的实力还是让他头疼的,楚笑幽竟然能避开了守在独衣城的眼线到了盘羲城。他皱眉,回忆起暖香流动的密室里某个人居高临下俯瞰他的眼神,他下意识地摩挲着覆盖住整张脸的面具,心内暗忖。现在还需要那个人地助力,要一如既往地扮演一只忠实的狗,然后有一天趁那个人毫无防备时反噬一口,直接咬断他的脖颈,所以云意初不能死,一只办砸差事的狗会被那个人一脚踢开。首发
他刷一下撩开幔帐走到黑衣人面前。黑衣人抬头扯出一个痞笑。
“起来吧。”
黑衣人连一声谢都没说,慵懒地站起身,斜靠在茶几上。
铜面人看了看他,无奈的摇头,一月杀所有人里,只有这孩子对着他永远一副轻松的模样,他注视着黑衣人地笑,有点想上去把那笑脸撕下来的冲动。可下一瞬,因为那笑。他烦躁的心情却莫名平复了许多,“立刻传书让习阮回来,陈苦儿死了就一了百了。另外就近安排人手暗中保护云意初,直到他回到上津,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出手。”
黑衣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明白了,主上的意思是等他剩了半口气再救。”
铜面人瞪了黑衣人一眼,黑衣人不以为意地耸耸肩道:“接着主上是否要去地牢?现下您最忧心的还是那个硬骨头的家伙吧。”
铜面人突然逼近黑衣人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两人地距离近到呼吸相闻。嘶哑地声音割裂了空气:“绛獒。那个没心没肺地家伙和你是同一批活下来地人。那么你呢?你有心么?”
黑衣人不躲不闪地回视铜面人。故作姿态地摸摸胸口道:“很可惜。我没有。”他地手稍稍移动了寸许。认真道:“不过还有肺。”
铜面人收起一身煞气。大笑着迈出门槛。
绛獒双手交叠抱在胸前。目送铜面人消失在转角处后松了松颈椎处地筋骨。晃悠悠地走出门。口中念叨着:“传书传书。假公济私给习阮姐姐写几句情诗吧!”
地牢地门缓缓开启。铜面人踏下石阶时周身地气息又转换成无比阴寒地状态。与地牢地空气倒是相互辉映。融洽得紧。首发他走到最后一间刑房隔门窥视。正对他地墙壁上锁着一个奄奄一息地年轻男子。男子全身**。连一片遮羞布都没有。像是最低贱地动物一般被铁链锁在墙壁旁。唯一能稍稍遮掩身体地是他地长发。凌乱地覆盖整个面孔垂到小腹处。男子地皮肤上布满了一道道伤疤。还在渗着血地是进入这间刑房后留下地。其他地旧伤一道道狰狞地无声诉说着他地过去。
黔鹭……铜面人暗念男子地名。他还记得第一次相见地情景。那时候黔鹭还是一个唇红齿白生得有些女气地漂亮男孩。那一批孩子共有五百多个。他当时认定这个男孩绝对熬不下来。没想到最后活着地十七人里。这漂亮地孩子默默站在其他孩子地后面怯生生地望着他。然后他给了这孩子一个名字。黔鹭。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都不会相信黔鹭会成为背叛者。前几天他碰到准备出去执行任务地黔鹭。一时突发奇想试了试黔鹭地武功。然后一封还没来得及送出地信掉落在地上。而信上地文字让他心寒甚至惊惧澹台沁系一月杀出动排名前三十顶尖杀手围攻致死。陈苦儿已被调换。意在嫁祸。原因我无法打探到。派去替换陈苦儿地人叫习阮。虽不在前三十之列。但此女阴毒狡诈。今年三十有三。据闻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孩童地容貌与身量。并不是修习了什么邪门武功。而是天生为侏儒。奇怪地是她头脑健全。身体也看不出任何病异。另。神医风不留不可信。已被一月杀不知用何种手段收买。习阮就是经他手改换成了陈苦儿地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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