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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把反派养歪了肿么破 > 99

99

在清丰的介绍下,姜皓川把内门弟子的脸认了个七七八八,顺带着也旁观了其他人的斗法。他越看越觉得清和的“特训”既实用又高效,就跟他穿越以前的“题海战术”差不多是一个道理——不过普通人可编不齐那么多类型的题目,怎么也得来几个特级教师才够看吧?由此再想想清和的秘密……姜皓川似乎明白了什么。

恰在此时此刻,深藏不露的清和正聆听着师父的谆谆教导,整一副好学进取的乖模样。

“总的来说,你的施法水平已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为师刚刚给你挑出的小毛病是你这个年纪的人都免不了要犯上一犯的,以后历练得多了,自然也就好了。所以你既不用着急,也不要妄自菲薄,依为师看来,你的实力足可当得起大比魁首的荣誉了。”道玄红光满面地说着,眉毛一抖一抖的。之前他一直在用神念关注着爱徒的斗法过程,清和那­干­脆利落的表现令他十分满意,不过仍有­精­益求­精­的余地。

“既然如此,师父您老人家可否将几百年前的故事提前说与我听一听呢?”清和满怀兴致地眨了眨眼睛。

道玄真人哼笑了一声,“你这­奸­诈的小子,是明知道夺魁无望所以才来诓我的吧?为什么不­干­脆叫你的心上人让你一让,那可不就皆大欢喜了么。”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回想起了姜皓川跟清芷的斗法过程,稍稍停顿了一下。可是想着想着,道玄真人蓦地脸­色­微变,肃然急问:“清和你之前跟那姓姜的去到了万兽深谷后……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举动没有?”

“什么样的举动算是异常呢?”清和茫茫然地反问道,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姜皓川在对付清芷的时候抬手放出了两条火龙,其实当时他就觉得略有不妥了——因为火龙本来就是莫成渊的标志之一,虽说天底下爱把火系法术凝成龙形的修士多不胜数,福星想要“霸气”一把也很正常,可一旦道玄把火龙和万兽深谷联系在一起……这个黑锅就太大了,只怕福星背不起啊!

在清和的注视下,道玄真人凝神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松开了紧皱的眉头,自言自语道:“没什么,应该是为师想多了,怎么可能是他呢……”

清和继续保持着满脸的茫然表情,直至道玄真人朝他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认真地应对每一场斗法,故事什么的……等大比结束后看看结果再说。”

暗暗松了一口气,清和面无异状地告退离开了:他真是越来越想知道几百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了——如果姜皓川不能给他个满意的答复,清和是绝对要夺魁听故事的……当然换句话说,即使他把魁首之位让给了福星,清和也是照样要把“与莫成渊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从他亲爱的师父嘴里套出来的。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内门大比热火朝天地继续进行着。

清和轻轻松松地直入四强,他那潇洒至极的表现不知看呆了多少人,而在此过程中对着他流口水的……也还真不止福星一只了。

四强的另外两席毫无意外就是清瑶和清芷,清瑶的斗法之路也如清和一般顺畅,而清芷虽是在第一场就输给了姜皓川,但她接下来屡战屡胜,煞气腾腾地杀入了四强,虎视眈眈地瞅着清和跟姜皓川这对“狗男男”——很显然,四强的最后一位当然就是“任务压身”的福星了。

不同于众望所归的三位天灵根所有者,姜皓川从一开始就是一匹神奇的黑马,他磕磕绊绊地过关斩将,每一场斗法都打得险象环生、先抑后扬,看得一众内门弟子热血沸腾,越来越多的人在清丰的带领下把姜皓川当成了励志偶像——对于这样的结果,最无语的是道玄真人,他认为姓姜的老混蛋绝对是演戏演上瘾了:在斗法中反复耍着大家玩、而且总玩欲扬先抑的那一招,就这样赢得了一众支持者,果然是老­奸­巨猾!

无论每个人在想些什么,内门大比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四强决出后,接下来的全是­精­彩的重头戏,内门弟子们甚至为此在私底下开起了赌盘。而当四强对阵的抽签结果一经通告,下注的气氛就更热烈了……

“大哥你要是能把掌门的宝贝疙瘩给揍趴下,那可算是帮我出了一大口气,从此以后我清丰就真正服你了,认你做一辈子的大哥!”胖子把胸脯拍得啪啪响、表忠心,然而当他目送着姜皓川匆匆忙忙地御剑远去后,清丰一转过身来就对开赌盘的内门弟子悄悄地说:“我要下注,赌清和赢!”

殊不知姜皓川此时就在清和的房间里,他扯着清和的袖子一个劲地摇来晃去,哼哼唧唧地说:“清和清和,你说过要让我的……”

“即使我让你赢了这一场,之后你也未必能在夺魁战中胜过清瑶。”清和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说:“所以为了防止­鸡­飞蛋打一场空,我们还是各凭本事吧。”

姜皓川大力摇头,急道:“只要你放我这一马,我保证能把清瑶揍扁,我保证夺魁!”清瑶的每一场斗法他都仔细地看了,想要赢这妹子他还是有些把握的。但是清和就不同了,如果凭真本事的话,姜皓川确实是连一点儿赢过对方的自信都没有了。

“你忘了我之前提出的条件么?”清和一把揽住福星的腰,与之四目相对,挂着一脸志在必得的笑意,“阿川,耍赖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哼哼,既然你一定要逼我说,那我就说……”姜皓川鼓起了脸,眼睛闪亮亮的,“我猜到你的大秘密了,赌约是我赢,大比我也会赢!”

“哦?”清和似笑非笑地说:“愿闻其详。”

姜皓川伸手揽住清和的脖子,凑近对方的耳边说:“你其实是一个夺舍重生的老鬼……怎么样,我猜准了吧,你是不是该让我为所欲为了?”他趁机在清和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得意洋洋地笑着,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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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这只荡漾的福星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吃豆腐啊,清和愉悦地笑了起来,“你猜对了……”然而不等兴奋的姜皓川提出某些“非分之想”,清和又道:“不过你也只是猜中了小小的一部分而已,仅仅算个开头。”眼看着福星立时露出了不忿的表情,清和略略挑了挑眉梢,淡笑道:“我给了你那么多的提示,你的答案却是如此笼统,这就想要对我为所欲为了?你还差得远呢。”

“什么叫做答案笼统,猜个秘密本来就详细不到哪里去吧?”姜皓川斜眼瞅着清和,哼哼着说:“不许耍赖噢,我都已经猜到你的秘密了,你还没有猜到我的,当然就是你输了。”

清和很是平静而耐心地讲起了道理:“你猜到的不过是我的秘密中最为基础的一小部分,而我呢,早就把你的秘密猜得七七八八了。再加上你一直都在耍赖、从未给过我半点提示,相比于我的慷慨大方……简而言之,怎么说都轮不到你来对我为所欲为。”

“呿,吹牛谁不会啊!”姜皓川把下巴搁在清和的肩窝里蹭来蹭去,“我的秘密哪有那么好猜,有本事的话就把你猜到的‘七七八八’说出来给我听一听呗?”

清和揉了揉姜皓川的脑袋,轻笑道:“我若是说中了,你可不能耍赖不认账……”说着他语气一变,幽幽道:“我猜你是拥有一个类似于执事堂、善功堂那样的玩意儿,它附在你的身上,会给你发布任务,完成了便有奖励,失败了可能会有惩罚,而夺得内门大比的魁首就是你当前的任务了。”

要不要猜得这么准?!姜皓川听得心头大震,身体不自禁地抖了抖,磕磕巴巴地说:“这、这么不可思议的事,你、你难道不会觉得我……我是个怪物么?”

——穿越者的金手指怎么可以被土著发现?一旦泄露了这种不可思议的秘密,身为异类的穿越者很可能会被人觊觎宝贝并杀掉,或者是当成怪物解剖掉!一直以来,姜皓川都对那些会向土著透露金手指的穿越者们嗤之以鼻,他觉得那些人肯定是脑袋里有泡儿……

现在可好了,这种扯淡的事情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了,姜皓川越想越有种飙泪的冲动:虽说秘密不是他主动透露的,但他一直以来露出了那么多的破绽,更在清和以赌约提醒他要“藏好秘密”之后依旧我行我素——因为姜皓川始终不认为“土著”清和能够猜到他的秘密,想不到清和就是传说中的“高智商顶尖人才”,观察力和推理能力都好得吓人!

啊哈,姜皓川自暴自弃地想着:看来真相就是他脑子里的泡儿跟脸盆一样大!他是明知道这种秘密不能暴露、却偏偏还是暴露了,比那些自动自觉说出秘密的人还要挫,真是蠢毙了……清和又会怎么想他呢?

“嗯,我确实觉得很惊讶,也有想过要不要把你剖开来看一看、找一找那神奇的玩意儿到底藏在哪里?”清和的语调很平和,却是把他搭在福星腰上的手臂稍稍收紧了一点儿,他知道这小子此时的心态肯定是复杂极了。

“不不不,那玩意儿根本不是个实物,你剖了我也找不到的……清和你、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被清和如此这般“冷酷而绝情”的话语严重地刺激到了,姜皓川立时从沮丧中回过了神来,他声音发颤,死死地搂住清和的脖子,大脑里一片混乱:这些都是幻觉、是穿越大神在跟他开玩笑的吧?他的金手指居然被清和猜中了,而且清和还说要剖了他……这个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清和把姜皓川的胳膊从他的脖颈上挪开,掰过这小子的肩膀和他对视,认认真真地问道:“你现在究竟是在害怕还是在伤心?是单纯地害怕我杀掉你,还是伤心于我会辜负你的信任和情谊跟你翻脸、然后再杀掉你?”

听闻此言,姜皓川呆了好一会儿,终于露出了恍然的神­色­,“之前你故意给我提示、让我猜到你的秘密,然后再反过来吓我……其实都是为了让我认清楚自己的心?”

清和悠然笑道:“我不是早就把这个问题摆在你面前了么,偏偏你不肯听我的话去好好地想一想,还指望着反过来揭破我的秘密、对我为所欲为?”说到这里,他的笑容染上了几分邪肆的味道,“哼,活该你被我反制一局、吓得魂飞天外。”

“你好­奸­诈!”姜皓川呀呀乱叫地锤了清和好几拳,“你从一开始就给了我两个选择,而且还故意引导我去猜测你的秘密,现在还要倒打一耙、说我活该?!”

“谁让你惯爱耍赖、总是对我藏着掖着,偏偏还藏不紧……我要是不逼你这一次,真不知道我们之间还得纠结多久。”清和拍了拍姜皓川的脸蛋,轻笑道:“现如今你我的秘密都摆上了台面,彼此遇到的麻烦也可以一起商量了,这不是很好么?”

姜皓川鼓着脸看着他的心上人,“是了,你厉害、你聪明,把我耍得团团转!”

清和微微一笑,柔声道:“你这么笨,若不是遇到了我,不知会被多少人耍得团团转……如今只被我一个人耍,你也不亏吧?”

“我只是跟你比起来显得比较笨而已,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妖孽嘛,除了你以外谁还能像这样耍着我玩?!”姜皓川捧着清和的脸,嘟嘟囔囔地说:“长得这么妖孽、实力也妖孽、就连脑袋瓜子都这么灵……我彻底被你打败了,吃亏我也认了。”

清和哑然失笑道:“你哪里吃亏了,出力的总是我,费脑的也是我,你只要抱着我耍赖就够了,还不够赚?”说着他眨了眨眼,牵着福星坐到了软榻上,淡笑着说:“就连明天的斗法我也会让你赢的,你是要继续耍赖呢,还是把你的任务奖励和惩罚都说出来让我参详一下?”

姜皓川顿了顿,仔细地考虑了好半晌,这才很认真地看着清和,说:“我可以一直都像现在这样信任你吗?”他的心里蓦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期待之情。

“只要你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喜欢我。”清和笑吟吟地说着,眼看着福星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便又补充了半句:“……那我就舍不得剖掉你了。”

“我真的是败给你了!”姜皓川哭笑不得地翻了个白眼,终于还是由心而发地乐了起来:能够把信任交付给一个值得的人,那就是幸福了;以后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再不需要一个人扛着了,累了倦了也有人能够理解他并且给予依靠……

其实姜皓川转念这么一想,就觉得被清和猜出了他的秘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倒挺不错——因为这个人是清和,是值得他信任的心上人,而且清和的做法也是恰到好处,正正符合他的接受程度:不是一味的逼迫威胁,也不是始终在暗中试探以及使手段,清和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甚至能够极为果断地拿他夺舍重生的秘密来做交换,事情办得真叫一个­干­脆利落,让姜皓川越想越觉得满意。如今他们彼此坦诚了最重要的秘密,那就真的是自家人了;换个角度来想,一直对最亲近的人隐瞒秘密也是很累的,那种感觉想想都让姜皓川有些不寒而栗,他的小心肝说不定在哪一天就会被秘密给压垮的。

想通了这一切,心也落回了原处,姜皓川便窝在清和的怀里把系统任务的内容和奖励都简述了一遍,包括之前的两个主线任务奖励《五行归元诀》和《五行剑阵》他也没瞒着、一并说了出来,反正以清和的聪明程度肯定是早有所觉了,姜皓川­干­脆就自动自觉地“坦白从宽”,免得招惹清和再来耍他一通就不好玩了。

“五行归元……”听了姜皓川的述说,清和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的福星,轻叹道:“你果然是天道的宠儿,也许正是天道在给你发布任务,才能给出如此逆天的功法作为奖励。”

姜皓川摇头晃脑地说:“我也不是白得好处的啊,如果完不成任务的话……我说不定就会死掉!”

清和听得脸­色­微变,“什么叫做‘说不定会死’,这种关系到­性­命的问题你居然也不好好地弄个清楚明白?!”要是换了他遇上这种事,早就使出千般手段来摸索试探了,哪像这只福星啊,整日里就想着撒泼求欢吃豆腐,就连­性­命攸关的大事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我也想要弄明白啊,问题就是弄不明白嘛。”姜皓川见清和为他着急,心里一暖,赶紧把系统的“自杀式威胁”也告诉了他聪明至极的心上人,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也许清和能帮他弄明白这个扯淡的系统呢?

“这种事情……还真是不能胡乱尝试,暂时来说你还是尽量完成任务吧。”清和沉吟道:“按照你的说法,你完不成任务最好的结果就是以后都接不到任务了,这简直不能算是一种惩罚,就相当于好聚好散,天道真会对你这么好?我实在是很难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还是等以后找机会好好试探一下附在你身上的这玩意儿,然后再做决定该怎么办吧。”

“嗯,我都听你的。”姜皓川望着清和,眼睛闪亮亮的,“这世上恐怕只有你一个人在发现我的秘密之后还能冷静分析了,若是换了别人……哎,真是不想也罢。”

清和笑得有些古怪,“这世上同样也只有你一个人会在发现我是夺舍的老鬼之后还要‘顺带着’亲我一口吧?说真的,如果你之前表现得稍有不妥……”他的语气转而­阴­森了起来,“我很可能会直接杀你灭口!”

姜皓川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为什么我觉得你说的好像是真的……清和你、你这么温柔和善的一个人,应该不至于会那么残忍无情吧?”

清和哼笑着捏了捏福星的脸,“所以说你就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的小笨蛋了,我说真话你还不信,非要我说假话哄你才肯相信?”

姜皓川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好奇问道:“清和你夺舍之前究竟是什么人?”他似乎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他的心上人暗藏着一股危险的煞气。而清和则是轻描淡写地耸了耸肩,说:“你猜。”

“喂喂喂,我们不是说好要坦诚相待的吗,你不说的话我又怎么可能猜得中啊?天底下这么多人,谁知道你姓甚名谁啊?!”姜皓川果断炸毛了,然而清和只是平平淡淡地说了一段话就把他给镇压下去了——

“你也并没有对我完全坦白啊,比如说晋级的事,我之前猜测你应该是通过杀戮来积聚某种能量用以冲破小瓶颈,不过遇到大瓶颈的时候你就得依靠丹药的辅助了,我说的对不对?其实你不乐意回答我也无所谓,因为猜谜很有趣、我的耐心也足够多,除非你肯认输,否则我们就继续猜下去吧,直到我猜出所有的细节,譬如说你感应宝贝的能力等等……我们的赌约才算结束。”

“不要再猜了,我认输!”姜皓川不可置信地怪叫道:“你根本就是猜谜之神吧,连我跨越大阶段晋级的时候需要吃丹药你都能猜出来?!”

清和浅浅一笑,“那一点都不难猜,因为当时你吃出了我给你炼的筑基丹是天级的,可事实上之前的那一颗断肢再生丹也是天级的、你却是没能吃出来……这就说明晋级的丹药对你来说有特殊的意义,看来我是猜准了?”

“准、特别准,我真的认输了。”姜皓川彻底萎了,捂着脸闷闷地说:“继续赌下去只会让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笨蛋,而且根本就不会有赢你的希望,我还有什么可猜的!”

“你总算有了自知之明,真是让人欣慰。”清和的手掌暧昧地流连在对方的腰肢上,笑眯眯地说:“既然你已经认输了,那么我就要开始对你为所欲为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姜皓川的小心肝“扑通扑通”地乱跳了起来,他面红耳赤、既期待又纠结地说:“这个、明天我们还要斗法呢,你要做什么……不如等、等我大比夺魁之后再说吧,现在不如先说说你夺舍之前的身份?”被好基友逆推什么的,他似乎还需要多一点点时间来做好心理准备啊。

清和挑眉一笑,“不如这样,接下来我会继续给你提示,你努力猜出我究竟是谁……”

“哎,我猜出来之后就可以换我对你为所欲为了吗?”姜皓川顿时兴致勃勃,“你推推我、我推推你”什么的……一听就是很有情趣的样子。

“哈,当然不是。”清和朗然一笑,忽而低头凑过去啄了啄福星的嘴角,嗓音柔和而低沉地说:“等你猜出来之后,我就会考虑在‘为所欲为’的时候多给你点儿优待……要不要答应我呢?”

——清和大美人居然主动吻他了!眼冒桃心的姜皓川顿时美得晕晕乎乎,在他的脑子还是一团浆糊的时候就胡乱点着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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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当姜皓川终于反应过来他答应了什么的时候,那可真叫一个欲哭无泪。而清和更是在福星耍赖之前就转移了话题,“对了,说起夺舍重生,其实在我师父的眼里,你才是个夺舍重生的老鬼,往后你可要注意一些、小心不要露了陷。”

“我才是老鬼?”姜皓川愣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掌门人之前对他的态度为何会那么奇怪了,原来是把他当成了诱拐宝贝徒弟、吃­嫩­草的老牛……这也太冤了,明明他才是真正的­嫩­草啊!

瞅着福星那皱巴巴的脸蛋,清和暗暗发笑,以正直而坦然的态度将有关于夺舍重生的基本常识简述了一遍。听了清和的解说,再联系前后仔细一想,姜皓川又一次欲哭无泪了,因为他非但不能抱怨和辩解,反而还要感谢清和帮他找了一个这么好的理由来解释他飞涨的实力——“你果然是­奸­诈狡猾、老谋深算、吃人不吐骨头……”

姜皓川巴拉巴拉地吐出了一串又一串的形容词,好一会儿才在清和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气弱了下来,哼哼唧唧地说:“行了,别那么看着我,我是在夸奖你、多谢你!”

说到这里,姜皓川顿了顿,脑海中蓦地灵光一闪,奇道:“咦,按你这么说,夺舍修士的实力最多下降一两成,那我们之前被妖兽围攻、被姓宁的妖­妇­追杀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爆发?我们都被逼得那么狼狈了……”话音渐渐低落,姜皓川没再继续说下去,说了就真的伤感情了——想当初他在生死关头连胳膊和法宝都给舍掉了,如果清和只是为了掩藏秘密就故意不出手的话,那实在是太令人伤心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这是严重误会我了。”迎着福星那委屈而受伤的目光,清和微微苦笑道:“阿川你好好地想一想,如果我真的只是略降了一两成的实力,又何必留在玄机门里从头修炼呢?我更没必要在被人追杀的时候忍气吞声了……事实上别说是少了一两成的修为,就算是仅剩下一半的修为,我一只手也能捏死宁夜柔了,哪能容她在我面前嚣张放肆?!”

姜皓川怔怔地问:“那你究竟是怎么了呢?”他似乎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清和话语里深藏的委屈,心头顿时一颤。

“我的神魂在­肉­体损毁的时候一并受到了重创,即使我勉强夺舍成功,从前的修为也都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话到此处,清和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稍稍平复了心境,这才淡淡续道:“所以之前我们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是确确实实拼了命的,绝对没有故意藏私、罔顾你的安危。”

“我错了!”姜皓川紧紧地搂着心上人的腰,忙不迭地道歉,“都怪我胡思乱想,还勾起了你的伤心事……对不起,以后我都不会随意怀疑和冤枉你了。”

“无妨,你对我有话直说,总好过闷在心里憋成大误会。”清和微微一笑,很是坦然地说:“而且我也没那么脆弱,对于神魂受损的往事,我虽深感遗憾、时有不甘和郁闷,但还远不至于伤心痛苦,也不忌讳或是羞于提及,只是为了安全起见才不得不掩好这个秘密。如今能跟你倾诉一二,我反倒觉得畅快了不少……呵,瞧你这苦大仇深的样子,我是不是该装个可怜、趁机跟你要点补偿?”

姜皓川脱口而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说完之后他又讷讷地补充道:“……只要我给得起。”得,一时激动又把他自己给卖了,不过反正都卖那么多回了,也不差这一次了。

话说此时此刻,姜皓川是真的很有感触,因为他猛然发现他的心上人有过不少辛酸的往事,同样也很需要他的体贴和关怀——这样想着,姜皓川的心一下子就被戳中了,忽然觉得即使是躺平给好基友逆推一下……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清和可不知道他的福星已经如此“自觉”了,他轻轻笑道:“行啊,我记下了,等以后我真找你要什么的时候,你可不能不认账。”就此他便揭过了这件事,转而说道:“好了,闲话还是等以后再说吧,我们先商议一下明天的斗法该怎么比,你最好能赢得……既是出人意表、又显当之无愧!”

姜皓川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我们要怎样表演才能达到那样的效果?我都听你的。”清和悠然一笑,别有深意。

这一日天高气爽、万里无云,几乎所有的内门弟子都围站了在巨大的中心斗法平台上,兴奋而期待地望着场中央遥相对立的清和跟姜皓川。

他们俩一个是掌门爱徒、天之骄子,另一个则是在内门大比前名不见经传的草根小子,从情感上来讲,支持姜皓川的人占了大多数;但是从行动上来讲,绝大多数的内门弟子都在赌盘上压了清和胜出。

在各­色­各样的目光中,透明的光罩从中心往外扩张,笼出了一个巨大的半圆,当光罩稳定下来,斗法旋即开始——清和一如既往地抢先出手,雷系法术一个接一个地砸往对手的方向,他的神情淡定自如、动作流畅至极,即便是从情感上更希望看到他被打败的人们也被他的卓越风采给迷住了。

然而姜皓川也不简单,在深紫浅紫的电光中他静立不动,只在身体的表面覆盖了一层薄而接地的水膜,将清和的攻击尽数引至脚下。姜皓川镇定自若的表现跟之前他与别人对阵时的狼狈躲闪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让某些人甚至开始后悔下注了——这小子能以黑马的身份闯入四强,肯定是有所依仗的,说不定他先前都是在装相、故意让人放松警惕呢!

姜皓川接下来的表现进一步证实了这种猜测,他身上覆盖的水膜随着清和的连续攻击悄无声息地浸润了地面、逐渐向对手的方向延伸过去:终于,在清和的某一个极微小的施法间隙中,地面上的水膜猛地朝他卷扑而来——当清和下意识地闪身躲开之时,那水膜直接卷成了一道水柱、更凝出了龙首,气势汹汹地追咬不休!

“这姜皓川到底是什么灵根?上次是火龙这次是水龙……上次他仗火焚木赢了清芷,这一回以水克雷火说不定也能行!”“我观察他很久了,他的五行法术都施展得很不错,难不成他还能是五行废灵根?哼,少来胡说八道了,我看他这就是响当当的实力,与灵根全没关系!”“就是就是,只要他实力足够高,天灵根的真传弟子也得被他揍趴下!”旁观者们议论纷纷,场上的比试则是愈发­精­彩——

清和单手放出一道道土墙阻隔灵活扭动的水龙,另一手抬掌就是雷火系的大招“雷焰焚金”,热浪夹杂着电光扑向姜皓川,整个光罩内几乎都被红红紫紫的­色­彩给填满了,便连光罩外的一众内门弟子似乎也能感受到斗法场内的高温……这一招威力巨大,几乎所有的围观者都自忖没这个实力去硬接此招,他们一方面艳羡于清和的灵力储量之多,另一方面则拭目以待姜皓川要如何躲闪、又该如何还击,这小子的灵力还够不够用呢?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姜皓川竟是一动不动、依旧不闪不避地站在原地,随着他的身形被耀眼的火光和电光所淹没,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这一记大招没能避开,这小子可不得被烤掉几层皮去?输得也太惨烈了吧!

然而下一刻,众人就被眼前的战况给惊呆了:只见姜皓川身处于五把来回旋绕的飞剑内,整个人安然无恙;而清和的大招也被那些颜­色­各异的飞剑削走了大半的威力,火光和电光硬撑着闪了几下,便不甘不愿地散开淡去了……成功扛下了对方的攻势,姜皓川仍是表情平静、未见有灵力耗尽之态,他紧接着双手一抬,那五把飞剑便接二连三地冲向清和,带出尖锐的呼啸之声!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众所周知,筑基期的修士极少使用飞剑御敌,偶尔用一两招摆摆样子还成,多使几招就是­鸡­肋了,既耗费灵力、攻击力也不强,更比不得法术的花样百出……可姜皓川不但做出了同时御使五把飞剑的“壮举”,他的飞剑还可攻可守,招数新奇而有效,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稀有物种“低阶剑修”?!

遗憾的是清和的灵力似乎在放出大招以后就略显不济了,面对着姜皓川出人意表的攻击方式,他没能支撑到旁观的众人把姜皓川的“剑招”给研究清楚,就灵力耗尽地“黯然”认输了。

姜皓川挥手招回飞剑,众人这才发现他在这场斗法中竟然没有挪动过位置……这与清和之前在十余次斗法中的表现是何其相似!

这种奇异的错位感令观战的内门弟子们俱是一阵恍惚,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清和跟姜皓川都已经御剑离开了……胜负已定。

“哎呀呀,我的灵石,输光了!”胖子清丰第一个惨嚎出声,他的难兄难弟显然不少,大家既感慨于比斗的­精­彩,又可惜于没有压对人;既为姜皓川的神奇表现而倍感振奋,又为清和的惜败而略觉惋惜——众人纷纷觉得这场斗法的水准肯定会超越夺魁之战,怎奈这两人提前相遇,以清和的实力也只能屈居第三了。

“赶紧的,开盘赌下一场,我赌清瑶胜,非得把灵石赢回来不可!”大家感慨了一番,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下注和观战了。

而同一时间,道玄真人看着他的爱徒,抖着眉毛说:“你的表现已经很­棒­了,都怪你的心上人不肯让你一点点……不过他的秘技还真是有趣,五行剑法合而为一,其中还暗藏了阵势的配合,能身在其中感受一把,你也输得不亏了。”

清和淡笑道:“师父说的是,弟子被那五把剑围着的时候,感觉灵力耗散得特别快,行动也有些迟缓,阿川的剑阵果然是不凡。”

“剑阵?嗯,这个名字很贴切。”道玄真人点了点头,低声自语道:“果然是我想多了,他是不爱用剑的,姓姜的不会是他……”

清和听得眸光一闪,含笑问道:“师父之前究竟把阿川当成了谁?”在之前的斗法中,清和故意安排姜皓川先放水龙、后使《五行剑阵》,就是要打消道玄的怀疑,同时也要借此机会把他想听的故事给套出来。

道玄真人摸了摸眉毛,嘿嘿笑道:“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上次我见他以火龙克制了清芷,还当他是莫尊者呢!哎,人老了就爱乱想,莫尊者在魔道逍遥自在,怎可能无端端地玩个夺舍重生、还跑到我玄机门来做弟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道玄你这是在戳本座的心窝啊!清和暗暗咬了咬后槽牙,笑眯眯地走上前去给他亲爱的师父捏肩又揉背,“师父您老人家快别吊我的胃口了,几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和莫尊者又有什么渊源?您就给我说一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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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玄真人见清和的态度“如此诚恳”,倍感舒畅地哼笑了两声,悠悠地说:“几百年前的故事嘛,给你说一说也无妨……不过你小子一向机灵,不如先来猜猜看,为师跟莫尊者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清和听得脸都快要扭曲了:道玄你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干­什么说得这么暧昧……本座跟你到底有什么关系,怎么连我自己都不晓得?!强忍住狂抽嘴角的冲动,清和沉吟道:“师父您是正道第一大派的掌门人,跟那魔道第一尊者当然是老对头的关系了,不然还能是什么?”

“真是迂腐!”道玄轻斥了一声,眉毛都竖了起来,“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怎么能既简单又粗暴地用正魔两道来划分界线?为师可没这么教过你,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狭隘思想?!”

“不是老对头,难不成你们还能是朋友?”清和吃了一惊,脱口而问,心下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几乎所有的正道门派都有一条“不得结交­奸­邪、勾连魔道”的戒规,玄机门自然也不例外。正因如此,清和在这二十多年里一直小心谨慎,生怕露出了马脚、被他亲爱的师父给“除魔卫道”了,想不到如今反而被道玄斥作迂腐狭隘……

哭笑不得已经不足以形容清和此时复杂的心情了,如果他真是个迂腐的人,又怎么可能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逐渐把道玄当成了亲人?显然他本身就是个不在乎正魔分歧的人。现在的问题是清和真的不记得他跟道玄有过交情了……明明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小子总算说对了,为师跟莫尊者就是老朋友!”迎着爱徒疑惑的目光,道玄真人哈哈一笑,畅快地说出了这个足以让正魔两道的修真者们都惊掉下巴的“事实”。

见清和的表情越发古怪,道玄真人也不再吊胃口了,他用一种很是感怀的口吻继续说道:“几百年没再见面的老朋友啊……想当初我们在英杰大会上认识的时候,为师还只是本门的一个普通内门弟子,修为和实力尚且比不上现在的你呢。”

“英杰大会?!”清和眼皮一跳,一边从脑海深处挖掘记忆,一边紧盯着道玄的脸……从这副看了二十多年、明明已经熟悉万分的面容上,他似乎真的捕捉到了一些遥远而模糊的回忆。

——修真者一旦筑基成功,除非是达到了修为寿数的大限仍旧未能晋级、陷入了天人五衰的困境,否则几乎是不会衰老的;但是即便如此,他们的气质神貌依然会因为阅历的增长而不断地改变;更重要的是,不同于魔道中人惯爱维持着年轻气盛的容颜,正道的许多修士、尤其是各大门派的掌门和长老们往往偏好中年人的形貌,甚至还要故意做一些显老的修饰,因为那样更能展现出德高望重的威严和气势……道玄真人显然是一个典型的代表,所以清和认不出这个曾经跟他有过一点点交集“路人”也是情有可原的:“老朋友”的说法分明就是他亲爱的师父在自作多情吧?

道玄真人微笑颔首道:“过不了多久,你小子也要去参加正道英杰交流大会了,到时候你要向为师学习,多交些新朋友。”说着他不由一叹,“不过现在的交流大会只是些小打小闹了,想在其中交到过命的朋友谈何容易……”

清和默然无语,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通过道玄的提示找回了一段被时光洗褪的记忆——又或者说,那是他刻意遗忘掉的一些往事。

道玄真人并没有察觉到爱徒的复杂心境,因为他自己也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语气不由自主地沧桑了起来,“我们当年参加的英杰大会跟如今的交流大会可是大不一样的,说是天壤之别也不为过。既然你也到了这个年纪,即将走向更为广阔的世界,多知道一些事总是好的,且听为师慢慢跟你说……”

拉过清和与他并坐在掌门人宽大的高座上,道玄真人用一种老父亲对小儿子说故事的口吻将往事徐徐道来——“几百年前的正道英杰大会跟魔道至尊大会并称为修真界的两大盛会,却都是既危险又残酷,参与者基本上是九死一生,不过活下来的人也会得到极为丰厚的收获,从此一飞冲天……”

饱含怀念和感慨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他们师徒两人挨坐着一说一听,仿佛一起回到了当年的峥嵘岁月中。

话说几百年前,修真界正魔两道的分歧和矛盾远比现在要严重得多,正魔修士之间几乎是三年一小战、五年一大战,双方杀得血流成河、各自陨落了无数的高手:早已无从考据正魔双方最初究竟是怎么交恶的,也许只是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闹了起来;待得事情越闹越大,最初的小恩怨不断积累成了大仇恨,大部分的修真者都杀红了眼,即使是想停也停不下来了。

在那样的情况下,正魔两道的大人物们都发了狠,决定要以拔苗助长的方式来积聚人力以对抗敌人,于是正道英杰大会跟魔道至尊大会就应运而生了——两个大会归根究底只是为了解决一个问题:低阶修士要在怎样的情况下才能尽快地成长起来、独当一面呢?答案很简单,就是要让他们经历生死磨砺、去拼去杀,通过大浪淘金般的残酷遴选,最后活下来的人自然都成了强者。

“每二十年一届的英杰大会,当时的规矩是每个门派都要派出一定数目的筑基期弟子前往参与……”说到这里,道玄真人的表情很是复杂,“我们那时都把英杰大会喊作‘送死大会’,会被选中去参加的人差不多都是各派的弃子。打个比方来说,倘若现在还是那样的情况,为师是决计舍不得让你去参加大会的,况且天灵根的所有者本来就是宝贝疙瘩,也没有哪个门派会舍得扔几个天灵根的真传弟子去送死的。”

道玄真人感慨良多,殊不知清和的心情更加复杂,他尽量控制着不露破绽,牙根都咬得略略发麻,面无表情地听他亲爱的师父继续述说——

“为师是金木火三系杂灵根,在本门当届的内门大比中排在了最后二十名之内,于是就被派到‘送死大会’上去了,当时我可真是心死如灰啊,差一点就回不来了……事实上,若非我遇到了莫尊者,跟他组成了一个队伍一起历练,更被他救了好几次,我也确实是回不来了,更加做不成你的师父了。”

道玄真人满脸庆幸地说:“那一届本门的二十个参与者最后只回来了两个,就是我跟道真!”

提起道真,道玄转而挂上了一脸鄙视的神情,“不过道真当时被分在了另一组,他还被莫尊者揍趴过,所以他一直记仇至今,还总爱跟我作对……哼,道真这是恩将仇报!”他愤愤不平地说:“按照大会的规则,只要不同组就是敌人,即使是同门之间也要相互厮杀。道真不好彩遇上了我们,若不是我多嘴为他求了情,他早就被莫尊者给杀掉了,哪还有命来跟我作对几百年?!”

“原来如此,看来师父的老朋友并不是莫尊者,而是凝光宗弟子莫成渊。”清和语气淡淡地接道。

道玄真人稍稍一愣,旋即微讶道:“你小子反应真快!”说着他连连点头,唏嘘道:“巧了巧了,当年他也是用这种淡淡的口吻对我说‘本人凝光宗弟子莫成渊’……虽已过去了数百年,初见他的场景于我仍是记忆犹新啊。”

清和心中微震,敛目垂头不再说话。道玄真人反而被勾起了兴致,他慨然笑道:“现在想一想,世事当真奇妙,那时的我们都不过是各自门派的弃子,可是如今呢?我做了玄机门的掌门人,而他更狠啊……直接就把凝光宗给灭门了,哈哈!”

道玄真人长笑了一阵,又严肃了起来,拍着爱徒的手背沉声说道:“清和啊,这就是一报还一报的道理,你也要引以为戒……你看看,当年去参加‘送死大会’活下来的我们,如今都成了响当当的人物,而那些被门派当成宝贝的天灵根所有者呢?哼,后来在正魔大战中死了个七七八八,活到现在的没剩几个了!”

“——所以说,天赋再高也不能沾沾自喜,只有经得住磨砺才能走得更远。”

迎着道玄真人满含期许的目光,清和郑重回应道:“弟子受教,绝不敢掉以轻心。”

在数百年后再度回想起英杰大会的事,不同于既感怀沧桑、又倍感扬眉吐气的道玄真人,清和心里的感想更为复杂和沉重——因为英杰大会正是他夺舍前的坎坷一生中最为重大的转折点,以至于在跨过了那场劫难之后,饶是以莫成渊坚韧的心智都不愿意再去回想那些辛酸的往事了,由此可以想见他当下的心情之起伏,实在是外人所不能体会的。

“总的来说,英杰大会可算是造就了为师、造就了莫尊者,也造就了不少叱咤修真界的风云人物,但它的存在确实是不合理的。”

下了这个结论后,道玄真人蹙起了眉头,缓缓解释道:“正是由于几百年前的正道英杰大会跟魔道至尊大会实在是太过残酷了,最终引发了许许多多不可预料的严重后果,对整个修真界都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故而时至如今,英杰大会已然变成了正道优秀弟子们的交流会,至尊大会也改头换面成为了魔道魁首们的集会,正魔两道都彻底抛弃了错误的过往,即使彼此间仍有矛盾,双方也不再开办那样的大会自毁根基了。”

清和点头表示同意,那些年的几届英杰大会确实给正道各派带来了严重的恶果,使各派内部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同门之间互相防备和敌视,更令许许多多的低阶修士白白丧命,永远失去了成长起来的机会……

然而以清和如今的阅历来看,其实当年的那些大人物们开办英杰大会的初始目的确实是实现了:他们把每个门派的“弃子”都聚在一起,以类似于养蛊的方式来促使他们提升实力,最终消除了每个门派中拖后腿的成员——那些人要么变成了强者,要么就是死了­干­净,可见英杰大会在“废物利用”上的成效着实是十分显著的,所以当时也有不少人支持继续举办这种“养蛊大会”。

——真正促使正魔两道的大人物们叫停“养蛊大会”的,其实是一个令双方都无语凝咽的现象:正道英杰大会的幸存者们大部分堕入了魔道,而魔道至尊大会的胜出者们也有不少“改恶从善”……这种扯淡的大会当然不能再继续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从英杰大会上活着回来的人就是会比其他人厉害一大截,”道玄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说:“清和你还不知道吧,其实道凌那家伙便是金系天灵根的所有者,他曾在内门大比上把我揍得跟狗一样,害我不得不去参加‘送死大会’……可是等我回来以后,一只手就能揍趴他了,哈哈哈!”

难怪道凌总跟道玄作对了,其实道凌也担心会被掌门人“秋后算账”吧。想到这里,清和不禁暗暗腹诽:英杰大会虽然很锻炼人,但道玄分明就是只长了实力没长头脑——仍旧是当年的那个脾气暴躁的傻蛋!

清和终于将道玄跟他记忆里的一个模糊人影对上号了,但他已经彻底忘却了道玄的原名,只记得那人是他们队伍中最易冲动的毛头小子,被他暗整了很多次都全没察觉的傻瓜一个——想不到养了他二十多年的师父居然就是当年的那个傻瓜,形象完全破灭了!

想来这也就是奇妙的因果循环了,从前的莫成渊救过道玄、也救过队伍里的其他人挺多次,于是如今的清和就成了道玄视若亲子的宝贝徒弟……他们两人都是在英杰大会里完成了蜕变,更拥有一段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宝贵回忆,也难怪道玄会把莫成渊当作老朋友了。

只可惜英杰大会对于道玄真人来讲是值得怀念的人生历练,对莫成渊来说却是一场令他伤痛的大劫难,所以当他叛离正道之后,就再不愿去回想英杰大会前后发生的事了,无论是令人痛苦的恩怨情仇还是值得铭记的热血故事都被他一同封存在了脑海深处,自然包括了道玄这个路人甲。

再然后,道玄真人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他们堆并肩作战的细节,毫无节­操­地把他自己形容得英勇无比,吹牛吹得眉毛都翘起来了——所幸他非但没有抢夺莫成渊的功劳,反而将他的“老朋友”也给吹嘘得天上有地下无、本事一等一的­棒­……清和听得啼笑皆非,也就不跟他亲爱的师父多作计较了。

事实上道玄吹牛皮的行为反倒削弱了清和心中的沉重感:因为那一届英杰大会正是莫成渊叛出凝光宗的根源所在,也就是为了一个“送死的名额”,他的凡俗亲人们全被他的同门师兄弟给杀了个­精­光——不是每个门派都能做到公正严明的,“选人送死”的黑幕实在是太多了……腐朽的凝光宗逼出了莫成渊这个大魔头,也将整个门派送上了绝路。

“师父把莫尊者当成了老朋友,那么倘若有一天你们俩因为正魔分歧而不得不敌对……又该怎么办呢?”清和斟酌着语气,好奇问道:“弟子之前也听过不少关于莫尊者的传言,世人大多说他­阴­晴反复、杀人不眨眼,似乎跟师父您所说的不大一样吧?”

道玄真人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拍了拍清和的头,哼哼着说:“谣言都是不可信的,为师说的才是真相,懂不懂?莫尊者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你不要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还有,去他娘的正魔分歧,你以为正魔两道为什么能平静这么久?就是因为我不想跟他打,他也不想跟我打……我们俩不闹,看谁还敢闹?!”

清和眨了眨眼,竖着大拇指笑眯眯地说:“师父高见!”其实他心里还是挺感动的,有这么一位自作多情的老朋友……真不错呵。

道玄真人兀自抖着眉毛说:“还有凝光宗的灭门,无论正道各派对那件事怎生评说,为师一直都相信他必然是有不得不杀的理由。况且我还知道凝光宗的门人弟子其实并未死绝,当年他只是杀了一部分高层而已,很多不知内情的低阶弟子都被他放走了,他根本就没有屠尽整派、杀人盈野……传言都是极尽夸张之能事,跟笑话没什么差别。”

“师父您简直就是莫尊者的知己。”清和真心实意地说。

道玄真人哼笑道:“那是当然,都几百年的老朋友了,我还能不了解他么……怎么样,你听完了整个故事有什么感想?”

“……这真是一个感天动地的故事。”清和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他亲爱的师父大人能不能接受养了二十多年的宝贝徒弟忽然变成“几百年的老朋友”?

49

49、...

为了防止他亲爱的师父大受刺激,清和决定继续扮演乖乖好徒弟,至于“老朋友相认”什么的……等以后找个更好的时机再说吧,毕竟吐露秘密的后果可大可小,谁也无法预料道玄真人究竟会有什么反应。再者说来,秘密一旦宣之于口就容易暴露人前,即使道玄真人在知道真相后不会跟他的“宝贝徒弟兼老朋友”翻脸,但是万一清和的身份被有心人知道了,反而有可能会连累道玄、横生许多枝节,所以还是谨慎行事为妙。

眼看着道玄真人还有滔滔不绝说故事的意愿,清和赶忙施展了浑身解数将话题转开,然后瞅中一个空隙就告辞离开了,总算是拯救了他饱受摧残的耳朵和忍笑忍得很辛苦的肚子。

忙不迭地御剑离开了掌门主峰,清和顺路去往内门大比的斗法台转了一圈——清芷跟清瑶的斗法竟是已经打完散场了,可以想见道玄真人有多么啰嗦了。

将在明天与姜皓川进行夺魁比斗的毫无意外就是清瑶,在确定了这个结果之后,清和便打算直接回去给他的福星开小灶了,不料却是被迎面遇上的老熟人拖住了脚步。

“道凌师叔,”清和收起了飞剑,微笑招呼道:“今日师叔功成出关,而清瑶师姐也是力压群雄、夺魁在望,真可谓是双喜临门,清和恭贺师叔。”他这是明晃晃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专往别人心窝子里戳刀呢:瞧瞧道凌那瘦骨嶙峋、形容憔悴的模样,显然是冲击化神期失败了;而内门大比的夺魁之战还未开始,且不说清瑶能不能赢过姜皓川了,只说道凌受到了如此重大的打击,清瑶就算是夺得了魁首他也高兴不起来,倘若输了……那就真是祸不单行了。

道凌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如锅底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在贬损锅底。只听他嘶哑着声音,低沉道:“我听说那个姓姜的小子已经筑基了,而且他还在大比上打败了你……掌门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清和满脸纯良地回应道:“小姜天赋奇高、又够努力,能够胜过弟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与我师父有何关联?”

“哼,少在我面前说这些空泛话,别人不知道他的底细,我还能不清楚吗?五行废灵根的天赋……‘奇’是有了,‘高’在哪里?”道凌­阴­测测地说:“你可是变异天灵根、真正的天之骄子,输给个废灵根的野小子也不嫌丢人么,该不会是为情所困吧?我都替你师父觉得丢人!”

听闻此言,清和收敛了装出来的善意,淡淡地说:“所谓的天之骄子输给杂灵根的事例实在是屡见不鲜,弟子并不觉得丢人,师叔大可不必如此‘替’我的师父着想。”他这话语中的含义再清楚不过了:道凌你自己就是个输给杂灵根的“天之骄子”,还好意思大放厥词?!

“你……你!”道凌给气得说不出话来,瞪着一双三角眼狠狠地剜向清和,孰料他这素来“和善谦逊”的师侄竟是一改往常的作风,气质中透出一股隐隐的锋芒——迎着道凌凶狠的目光,清和不闪不避地与之对视,嘴角带着几分嘲讽的微翘,直将他这位师叔激得头顶冒烟、拂袖而去了。

远眺着道凌怒气冲冲御剑而去的背影,清和当真是心怀大畅:他忍这家伙忍了很多年了,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而清和之所以会如此直接地跟道凌撕破脸皮,一来正是因为他刚刚知道了他亲爱的师父其实是位“老朋友”,这让他不自觉地就多了几分底气;二来道凌已经冲击化神期失败、眼看着前途无亮了,居然还敢这么光明正大地讽刺道玄,清和当然要不留情面地反击了;更重要的是,看在清和的眼里,道凌对他的好感度本来就是-40,评价是“此人对你‘敌意颇深’”——所以清和才不介意多添一把火呢,反正他们这辈子都没有交好的可能­性­了,没必要继续忍气吞声。

既听了故事、也出了恶气的清和潇洒自如地御剑飞回自家洞府,远远地就看见姜皓川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等他,心情更是愉悦了好几分。可是当清和降落下来,看清楚他的福星在­干­什么的时候,他的笑容凝固了……

“清和你终于回来啦,我等你好久,你再不回来的话仙鹤都要烤糊了。”姜皓川捧着一只黄灿灿的仙鹤腿,喜滋滋地迎向他的心上人。

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起来,清和无奈至极地说:“玄机门里的仙鹤都是有主的……你这是偷了哪座峰的坐骑?”说着他狠狠地捏了捏吃货福星的脸蛋,哼笑道:“行了,烤都烤熟了我也不说你了,我得去给仙鹤的主人家赔钱,你先吃着吧,不用等我了。”

“我没有跑到别人家里偷鸟吃啊,”姜皓川很是无辜地说:“之前你去找师父了,我自己御剑回来,结果这只傻头傻脑的仙鹤在半空中撞上我了,我看它长得这么肥、不像是经常被人骑的样子,又想着今天我们表演得不错、很该庆祝一下,就拎着它回来了。”

哭笑不得的清和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两道剑光伴随着一声冷哼疾­射­而来,下一刻,道凌和清瑶师徒俩如出一辙的两张冷脸就这么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好哇,我听到了什么?表演得不错!”道凌长老恶声恶气地说着,目光扫过姜皓川手上的仙鹤腿,表情更是­阴­森,“还把我锋锐堂的通灵坐骑给烤了……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故意羞辱我么?!”他的气势狂泻而出,毫不留情地压向清和跟姜皓川。

不过这里是哪儿?掌门主峰的附属侧峰——所以道凌的气势才放出来,就被飞速赶来的道玄给压了回去,“道凌,你心情不好大可以出门去散散心,过来欺负我徒弟算个什么事?!”

得,他亲爱的师父果然是戳人痛脚的一把好手,清和暗暗一笑。果不其然,道凌被气得都快蹦起来了,“出门散心?掌门师兄你就这么急着要把我逐出门派、流放我么……是,我确实是晋级失败了,可是我还没有死!道玄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什么逐出门派、流放,真是胡说八道!”道玄真人的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好,给道凌这么一顶,他也怒了,“你不愿出门就待在洞府里好好修养嘛,总之你爱­干­什么都行,我才懒得管你,只要你别来找清和的麻烦就行!”

道凌的三角眼都快倒过来了,他冷冷笑道:“我来找麻烦?分明是你们师徒俩、再加上这个姓姜的,你们沆瀣一气来羞辱我!”

“别跟我咬文嚼字,我怎么羞辱你了?还有,我们老人家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我徒弟!”道玄真人双眉倒竖,叉着腰护在清和的身前,“我做这掌门人百来年了,一向秉持公正,你就算对我不服气也要说出个道理来,别以为你心情不好就可以随便乱撒气了,我可不会纵容你!”

道凌满目怨毒地说:“是了,你是掌门人、你了不起,你把我这个曾经的真传弟子、内门魁首给踩在了脚底百余年,很得意吧……可是你还不满足!”他颤抖着手指点了点姜皓川,又指向清和,“我昨晚才出关,今天你就故意让这个废灵根的野小子赢过天灵根的清和,你在对我暗示什么?!”

道玄真人莫名其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神情古怪地说:“你想太多了,根本没有任何暗示,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事也能被你扯到一起来,你已经敏感得过分了。”

“哼,若不是你的宝贝徒弟当面讽刺我,姓姜的小子也说他们之前是在‘表演’,我还真的想不到那么多……道玄你玩这些弯弯绕玩得很熟练嘛,以前我都看错你了!”道凌完全不相信道玄的真话,他的目光又扫过了那只被烤得油光脆皮、香味四溢的仙鹤,咬牙切齿地说:“连我家的鸟都不放过,杀­鸡­给猴看?!”

“我本来就没有那个意思,你还偏要把自己当成猴子,跟我不依不饶啦?”道玄真人也不想跟同门的长老闹得太僵,所以他尽量放软了语气,顺带着斜了姜皓川一眼——据说每个渡劫老祖都有怪癖,看来这一位的怪癖就是爱吃仙鹤!真是的,爱吃仙鹤就吃嘛,偏偏还要去吃道凌的那一只,人家晋级失败心情正糟糕呢,这恰恰是火上浇油了。

至于姜皓川说的“表演”,道玄真人十分理解:一个渡劫老祖想赢他的宝贝徒弟还不是眨眨眼的事,他们俩打了那么久、还整得声势浩大­精­彩纷呈,不是表演是什么?

“至于清和的失利,他是真的技不如人……如果当真是我安排他故意输给个实力低下的家伙、为的就是羞辱你的话,那么下一场肯定是清瑶夺魁嘛,我这么­干­有什么意义?”道玄真人的眉毛都纠结成了一团,他才终于想到了一个比较符合逻辑的理由。

只可惜道凌已经钻进了牛角尖,他偏激地说:“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你在暗中羞辱了我,明面上再让清瑶夺魁,谁都会当你处事公正了……还有,故意让清瑶夺魁不也是在羞辱我吗?我从前也是内门大比的魁首,现在却落到了这个地步!”

道玄真人已经完全无法理解道凌的逻辑了,他给噎得脸都涨红了,而这时清和站了出来,“既然师叔认定了这都是羞辱,我们再怎么解释都不管用了,唯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这一切都是师叔的臆想——那就是在明天的夺魁比斗之中,阿川他会凭着真正的实力赢过清瑶师姐,以证明我确实是技不如人,绝非故意认输。至于这只仙鹤……纯属意外,阿川他惯爱吃仙鹤,我和师父的仙鹤也早就没命了。”

道凌冷眼扫过还捧着仙鹤腿、整个人显得呆呆怔怔的姜皓川,沉声说道:“既然如此又何必等到明天,­干­脆现在就比,若是清瑶真输了,我就自认心胸狭窄、闹了误会!”

“比就比,谁怕谁啊?!”道玄真人当即亲自安排比斗去了,姓姜的怎么可能输?道凌这是送上脸来给他打,他才不会客气呢。

待得道玄、道凌和清瑶都御剑去往了比斗台,清和敲了一下福星的脑袋,“你还发什么呆呢,走吧,去参加夺魁之战。”姜皓川满脸衰样地瞅着手里的仙鹤腿,喃喃道:“我……我只是顺手拎了一只仙鹤回来而已,怎么会搞成这样?”

“别担心,这对你而言反倒是好事。”清和微微一笑,凑近姜皓川的耳边低声说:“只要你尽力而为,就不会输的。”说罢他就拉着福星也飞往比斗台了。

事情搞成这样,最为矛盾的人其实是清瑶:当清和提出用比斗的结果来判定是非的时候,她就被双方逼进了两难的境地中,赢也不是、输也不是——输掉的话固然会让她的师父没脸;可赢了更糟,她师父偏激至此,定会跟掌门人闹得不可开交……事实上,清瑶也觉得她师父完全是想岔了,但是晋级失败的道凌­性­格大变,既让她不敢劝慰,也让她对自己的师父暗暗生出了疏离和陌生之感。

心烦意乱的清瑶原本就落了下风,再加上姜皓川的好运加持,当这一天的夜幕降临之时,这场比斗毫无悬念地落幕了:这一届内门大比的魁首就是横空出世的姜皓川了!

“一只仙鹤换来的魁首呵……”清和揽着他那兀自晕晕乎乎的福星自顾自地御剑走了,任务圆满完成,他们也该做些别的事了。

徒留下一群围观者风中凌乱着:大家都或多或少得到了消息,这场夺魁战之所以会提前开始,正是因为姜皓川把清瑶养的仙鹤给烤来吃了……而姜皓川的这种“凶残行为”也终于让众人回忆起了半年前被掌门人强力压下的那个谣言——清和养了一个特别爱吃仙鹤的小情人!

“原来姜皓川就是当初的那个勾引了掌门真传弟子的家伙……他的修为竟是长进得这么快,难道是靠着双修秘法采阳补阳了?!”一众人等尽皆哗然,不过他们很快就秉着八卦的­精­神热烈地讨论了起来,尤以清丰最为激动——“我家老大从一个男宠变成内门魁首,还反过来把包养他的清和给打败了,真是励志之神啊!”

“呿,如果真是那姓姜的压倒了清和,我就真认他是励志之神,否则……”众人目光交汇,一起“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不过说来也巧,此时此刻,重新成为八卦中心人物的清和跟姜皓川……也同样在讨论着“该由谁来压倒谁”的重大问题。

“清和你、你没什么经验……不如还是换我来吧?”等姜皓川从轻松夺魁的巨大惊喜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竟是已经乖乖地躺平在床上了!直愣愣地看着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离他越来越近,姜皓川赶忙伸手抵住清和压下来的肩膀,急切地提出了这个“好建议”,他紧张得鼻尖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么说来,你很有经验了?”清和似笑非笑地拍了拍福星的脸,目光陡然间变得极具侵略­性­,他一把扯开了对方的衣襟,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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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虽说姜皓川已然认清了他的心上人强悍且霸气的真面目,也曾有过“被逆推也没关系”的心思,但在尘埃落定之前,他总还是会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清和明明是个一心求道纯洁无暇没有恋爱经验的正直好青年、即使偶尔会调戏人也是很有分寸的;可他自己却是个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搅基、生长在信息爆炸时代的真汉子……难道不应该是由他来好好疼爱极品美人才算合理吗?!

然而现实跟想象相差甚远,姜皓川给清和豪迈的动作一吓、凛冽的眸光一扫,再加上一句似笑非笑的反问,他立时就底气全无了,赶忙解释道:“没、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也没有经验、完全没有,我只是担心你不懂……咳、不清楚两个男人应该怎么做,所以才多问了一句。”事实上,面对着如此强势的心上人,姜皓川已经暗暗认命了,只是他对“掬花残”的严重后果还是难免有点儿发怵。

看姜皓川的表现,心知他的福星已经有了“觉悟”,清和弯起嘴角浅浅地笑了笑,顺势伸手抚上了对方那敞露大半的结实胸膛,轻描淡写地说:“放心吧,我懂的绝不会比你少……待会儿你就有体会了,还有别的意见么?”有意见他也未必会采纳。

姜皓川给心上人的“玉手”摸得浑身一颤,磕磕巴巴地说:“这、这是不是太快了,我、我还没准备好……对了,我们还没有跟彼此表白过呢!”思绪混乱中,他猛地想起了这个极其正当的理由,一把抓住了清和的手,瞪圆了眼睛看着他的心上人,神情中既是满含期待、又带着几分彷徨无措,心口更如小鹿乱撞一般砰砰直跳。

此时此刻,在姜皓川复杂的感觉中,终归还是紧张占据了上风。所以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寻求多一些“保障”:倘若心上人什么都不说就把他给拆吃入腹了,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其实姜皓川当下的心态也很好理解:之前对清和“暗生情愫”和“怦然心动”的时候,他都可以很没节­操­地荡漾求欢,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可现如今姜皓川对清和已是“真心爱慕”、甚至即将更进一步了,对“情”的需求自然也就胜过了“欲”——再说了,这小子从前猛吃清和的豆腐、各种打滚求欢的时候可从来没有预想过躺平的会是他啊!所以即使他现在认命了,懊恼和纠结的情绪还是少不了的。

“表白?”清和挑了挑眉,语调微微上扬。姜皓川怕心上人不理解此中深意,赶忙解释道:“就是表达你对我的心意呀!”

清和眨了眨眼,“我这不是正在表达吗?”这几百年来,勾引过他的人可谓是前仆后继、数不胜数,可他唯独只对这个略呆的奇葩小子起了兴致,这片心意还不够明了吗?况且福星给他留下的印象本来就很荡漾,搂抱亲吻都习惯了、明里暗里求欢的次数也不少了,所以清和才打算在这样的一个好日子里­干­脆利落地“满足”对方、以表达他真切的爱意。

——直接就用行动来表白,清和你要不要这么真汉子啊?!姜皓川涨红了脸,坚持道:“才不是这样的,我们要先说清楚再做!”

清和又眨了眨眼,“还需要说什么呢?”他感觉一切都说得够清楚了,早几天前他们就说好了要在夺魁以后履行赌约的,拖拖拉拉可不是他的风格。

面对如此“开放”的好基友,姜皓川­干­脆豁出去了,一脸壮烈地说:“就是把表白的话说出来啊,要不然我先说呗……我、我很喜欢你,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清和你怎么说?”他的目光亮得近乎刺眼。

“噢,原来你是这个意思。”清和恍然一笑,柔声回应道:“这还用问么,我当然也是喜欢你的。”此前他并没有想到,姜皓川这个脑袋里时常缺根弦的傻小子竟会如此执着于类似口头承诺的“表白”,其实还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吧?这样想着,清和的心就不自禁地柔软了好几分,他颇为动情地看着他的福星。

——扪心自问,如果换成是另一个好运值超高的人被他圈养,清和还能像对待姜皓川这般体贴、爱护以及纵容对方吗?那显然是不能的,这只略呆且笨、热血而讲义气,外加­色­胆包天的福星是举世之间独一无二的;姜皓川就是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刚好能够触动清和的那个人,也只有在这小子的面前,清和的耐心才仿佛永远也不会告罄一般……

终于听到了心上人的表白,姜皓川的双眼顿时变成了两颗桃心,他热血上涌,激动地伸出手去揽住了清和的脖子、主动凑上去献吻——清和自是欣然接受,他反手搂住福星的腰,两人就这么贴在一起缠绵地长吻,­唇­丨舌纠缠、心意相通。

直吻得舌头都有些麻了,他们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各自暗觉滋味很­棒­而且心曳神驰,即便是以清和的意志力也不能再忍了,直接上手撩丨拨了起来。话说福星的身材还是很有料的,匀称而结实的肌­肉­摸上去手感极佳,健康的肤­色­也是赏心悦目……清和不禁暗笑着想到:难怪这小子的­色­胆这么肥,果然有几分风流的潜质。

而姜皓川也在心神荡漾中抛开了大半的紧张之情,他一边不甘示弱地去撕扯清和的衣服,一边暗暗鼓舞自己放松心情好好享受……反正都是跟极品美人来一发,谁上谁下都不重要了。

当清和终于摸够吻够、探手往下握住了姜皓川半起的要害之时,这只童子­鸡­已经是晕头转向,脸红得好似熟透的苹果了。在清和耐心的服侍中,姜皓川几乎就要飘飘欲仙了,然而他却是一晃眼瞥见任务面板上竟是多了一个新任务,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突发任务】恭喜,眼前的极品美人已经对你表达了爱意,请尽快与之春风一度。

【任务奖励】双修功法《天地交泰同心诀》(初次丰厚奖励)

“这种时候你居然还走神?”清和不轻不重地捏了捏福星的要害,笑容里透出几分“不怀好意”:看来他真是太温柔了,都快把这小子惯坏了……

姜皓川“嘶”了一声,险些­精­元尽泄,他勉勉强强地控制住,脑海中灵光一闪,道:“我刚刚接到了一个任务……嗯,任务让我必须压倒你!”这个任务来得真是太及时了,之前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么一个极好的“反推理由”呢?扯淡的系统终于给力了一次!

“真的?”清和略略一顿,静静地看着他的福星。姜皓川连连点头,趁机伸出他的咸猪手在心上人的美好躯体上胡乱揩油,荡漾笑道:“我会温柔对你的!”

清和眸光一沉,从躺在床脚的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个掌心大小的扁圆盒子托在手里,用指头掀开盖子露出了里面的膏状物。姜皓川看得眼睛一亮、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你连软膏都准备好了,真是太体贴了……”

不等姜皓川说完,清和猛地将其压制在床上动弹不得,就着软膏将手指探进了对方的后丨庭幽处,笑得一派温柔,“我一向都是这么体贴的,你乖乖的、不乱要动,免得受伤就不好了。”

“哎?!”姜皓川呆了呆,体验着被入侵的特殊感受,心虚气短地说:“我、我真的有任务……”

清和一看福星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是在说谎话,他手上的动作越发放肆,哼笑道:“你想骗到我还得再多修炼五百年……我相信你即便是接到了任务、天道也不可能­干­涉我们俩谁上谁下的问题。当然了,如果你说的是真话,我也很乐意看到你因为被我压倒而再也接不到那些扰人兴致的任务了。”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尾脊直蹿头顶,姜皓川晕晕乎乎地耍赖道:“万一我任务失败完蛋了、或者是变成傻瓜……你、你可别后悔。”

“你现在已经够傻了,再变傻一点也没什么差别,反正我都不会嫌弃你的。”见开拓得差不多了,清和便把姜皓川翻了个身,覆身而上蓄“势”待发,不过他稍稍一想,还是在提枪上阵之前轻咬着福星的耳垂,问:“并没有任务要你必须压倒我,对不对?”

姜皓川的欲望被吊在半空中、已然是心痒难耐,但是出于最后剩下的一点点“真汉子的自尊心”,他哼哼唧唧道:“我说了你也不信,任务就是那样的嘛……”逆推的希望再渺茫也不能放弃啊!

清和掰过福星的脸与之凝眸对视,神情很是认真的样子,“你的任务是什么我永远也看不到……希望你别拿我无法证实的事来骗我,我也会伤心的。”

姜皓川心里一震,撇过头去把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地说:“我的任务一向很扯淡的,才不会那么‘体贴’呢,我刚刚是跟你说笑的……哎呀快不要管什么任务了,你要抱我就赶紧的,不行就换我来!”便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对清和的好感度已经跃过了70的坎儿,评价是“情根深种”。

“哈,我行不行你试试就知道了。”清和挑眉一笑,毫不迟疑地把他的福星吃­干­抹净了——姜皓川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后来尝到了甜头便也积极地配合了起来,初尝极乐的两人兴致勃勃地奋战了一整夜,直至天边都泛起了鱼肚白……酣战方歇,清和以手撑头侧卧在床,含笑望着姜皓川,“怎么样,还行么?”他一边低声调笑,一边伸手揉捏着对方酸软的腰肢。

“行得不能更行了,我的腰哎……”姜皓川嘟嘟囔囔了好一会儿,享受够了清和的爱抚之后,这才转而说道:“我收到任务奖励了!”

“真的有任务,到底是什么内容?”清和好奇问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姜皓川自然是和盘托出,清和听得忍俊不禁,“我们都已经春风好几度了,才给一份奖励也太小气了吧?”

姜皓川窘迫地锤了清和好几下,“你真是坏透了,以前都是在装好人!”清和漫不经心地轻笑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俩你来我往地打情骂俏了一番,姜皓川便将那部《天地交泰同心诀》的内容转述给清和听了,而后他又打量起了其它的任务奖励——这一回姜皓川可是大丰收了,除了这部双修功法以外,之前的主线任务奖励锐金灵剑也到手了:大大出乎他们夫夫俩意料之外的是,这把剑居然是件法宝!

“也就是说,最终你很可能会收集齐一套五行灵剑法宝……啧,真是逆天了。”清和拍着福星的脸蛋感慨道:“连我都有种剖掉你夺宝的冲动了。”

姜皓川喜滋滋地感应着已经认他为主、正歇在他丹田里的那把金­色­小剑,得意洋洋地说:“你才舍不得呢。”

“修真界里为了法宝而反目的亲人爱人早已多不胜数,你千万不要想当然地以为我就真的没有贪念了,只是因为我的控制力还不错才能将恶念压下……”清和淡淡地说:“我都是如此,就更不用说别人了,所以在你的实力强大到足够护住法宝之前,可不能轻易暴露了,否则你的麻烦会大破天!”

姜皓川怔怔地想了一会儿,蹭到清和的怀里窝着,喃喃道:“遇到你是我运气好,否则我真的很可能会被人给剖掉了,法宝甚至能让亲人爱人反目……哎,那你是觉得我比法宝还要珍贵吗?”

清和大方承认道:“你是我平生所见最大最好最实用的宝贝,正如你所说,我可舍不得­干­掉你。”这可是妥妥的实话。

姜皓川显然是误会了“最实用”的意思,他脸颊一红,赶忙转移话题道:“我当然是最好的了……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以后我们都不会缺钱了!”他心里住着的那个守财奴小人儿叉腰大笑了起来: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内,他不但完成了一个主线任务和一个奖励丰厚的突发任务,还完成了两个成就任务——“拥有一件法宝”以及“拥有一个极品美人”!

之前的妖王号角因为没有完全认主所以不算数,这一回的锐金灵剑终于让姜皓川获得了令他望眼欲穿的灵石重奖:法宝和极品美人各让他获得了一万上品灵石,顿时就从穷光蛋变成大富豪了!

开心地揽住清和的腰,姜皓川得瑟道:“以后我都不用吃软饭了,换我养你……噢不,是换你吃软饭了!”他说到这里,猛地反应了过来,鼓着脸觑着他的心上人。

两万上品灵石虽然不少,但跟本座的身家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他怎么可能吃软饭?!清和邪肆一笑,翻身压在福星的身上,“软饭我不想吃,吃你就够了……正好,我们现在就来试试双修功法吧。”

“不要!天都亮了,我的腰还酸着呢,才不要双修!”姜皓川脱口说出这句话,孰料就在同一时间,他又收到了一个任务——

【突发任务】恭喜,有极品美人向你求欢,壮士请予以满足。

【任务奖励】天级合欢丹(用于辅助双修,功效极佳)

……恭喜你妹啊,姜皓川在心底里咆哮:本壮士的腰都快断了,这扯淡的系统为什么分不清楚谁上谁下的重大问题?!

从天亮又到了天黑,他们夫夫俩合作完成了许多次突发任务——这真是喜闻乐见的一天,清和表示很满意,刚好天又黑了,他便抱着困倦已极的福星安心地睡去了。

51

51、...

夫夫俩的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醒来之后,两人都有些今夕不知何夕的恍惚感觉,互相抱作一堆不想起床。

姜皓川在清和的怀里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以后,就再度陷入了纠结之中:他一方面觉得跟心上人的“初次亲密体验”非常­棒­,令他爽得三魂七魄都飞走了一大半,荡漾的小心肝也得到了深刻的满足;可是另一方面,经过了这一场开始于前天晚上的“激战”以后,姜皓川对清和的印象又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假正经、衣冠禽兽、外表是绵羊内心是恶狼……把这些不大美妙的形容词统统堆在清和的脑门上绝对没有冤枉人!

然而腹诽了一通之后,姜皓川却是很真切地感受到他越发喜欢清和了,或者更直接地说,他就是越来越爱这个男人了。那种悸动的感觉每时每刻都在增强,甚至能够盖过他因为被压倒而产生的窘迫和不自在——爱情果然是无理取闹的,姜皓川怔怔地想着,他堂堂一个真汉子就这样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屈服于心上人的“­淫­”威之下了!

一时之间,姜皓川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从前的他无论如何都预料不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他爱上了一个男人,还爱得如此深沉……不过想一想也很可以理解,优秀到近乎完美的清和从方方面面来讲都值得他付出这么多的感情,姜皓川用哲学家的思维模式深沉地思考着:难怪他上辈子找不到女朋友了,原来他和妹子们就只有情敌的缘分,这下子他终于懂了。

“阿川你还好吧,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清和瞅着窝在他怀里、表情呆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福星,柔声笑问,他的话语中既透出了明明白白的关切之意,又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促狭之情。

姜皓川回过神来,哼哼了几声不愿回答。如果硬是逞强说“没事”的话、他总感觉吃了亏,但是他难道还能对清和说“本壮士的掬花残了所以感到不舒服”吗?当然不能了,他堂堂的真汉子才不可能说出那么挫的话呢,尽管他的小心肝确实需要抚慰!

清和一眼就看出了福星的别扭,他微微一笑,伸手在对方的腰间按捏了起来,力度和手法都恰到好处,还有丝丝灵力顺着掌心渡了过去,很快就让姜皓川哼哼唧唧的内涵从略微不忿过度到了舒适放松,甜蜜的气氛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盈满了整个房间。

过了一会儿,清和手上的动作慢了几分,略有些漫不经心地笑问道:“感觉怎么样?如果你缓过劲了,我们就继续双修?”

才被心上人的体贴略略安抚到的姜皓川顿时又炸毛了,“绝对不行!清和你怎么能这样,都不像原来的你了,节制懂不懂?要节制!”好基友忽然从纯洁小白兔化身为狼真让人伤不起啊,姜皓川顿觉欲哭无泪,他浑身无力地趴在清和身上喃喃道:“美­色­误人啊……你没有正事要做了吗?”

清和听得忍俊不禁,“美­色­……你有美­色­那玩意儿吗?顶多就是身材还算不错。”

说到这里,清和换上了意犹未尽的口吻,笑眯眯地续道:“况且修真者的正事不就是修炼么,昨天我们双修的效果极好,如今我已是筑基九层的修为了,再加把劲我就可以结丹了。”福星果然是个大宝贝,按这样的效率修炼下去,清和重返化神期当真不需要太久了,所以他的心情非常好;况且福星还很可口美味,总之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双修于清和而言都是很爽的,他不食髓知味才怪了。

“你再加把劲的话我就真的残了!”姜皓川咬牙切齿地说:“……都是你的美­色­误了我,你这人神共愤的家伙!”这妖孽还敢说他没有美­色­?太过分了,虽然不能跟清和的美貌相比,但姜皓川一向认为他自己也是长得很俊的,阳刚气十足的俊!

清和哈哈一笑,大力揉了揉福星的脸蛋,“好吧那我就节制一点儿,现在约莫是正午,我们歇一会儿,等晚上再说。”逗弄着炸毛的福星,一股闲适的温馨感在清和的心里弥散开来:他忽然明白到昨天他为什么会那么疯狂了,正是由于这小子在被他压倒的时候反应十分可爱、表情也很生动,就连耍赖和求饶都花样百出,直让他欲罢不能……

话说从前勾引莫成渊的各­色­美人数不胜数,可他的心却总是如古井般平静无波、丝毫不为所动,外人都当他是个断情绝爱、心硬如石的大魔头,其实不然,只是因为他总能敏锐地察觉出美人笑靥下的虚情假意,就是那种违和感令他兴致全无。

——也只有像姜皓川这种演技奇差、藏不住什么小心思的人才能打动清和了。再加上这只奇葩的福星还拥有天马行空的思维模式,偶尔犯呆又不会在重要关头拖后腿,感情直白不矫情,如今又真正成了他的人……所以清和也是越来越喜爱这小子了。

姜皓川翻了个白眼,嘟嘟囔囔地说:“难怪你的评价是人神共愤和深不可测了……”看来他以前真是冤枉了系统金手指,那玩意儿虽然时常给他发布些扯淡的任务,但对清和的评价是妥妥的­精­准啊!

“评价?”清和心下一动,蓦地想到他那查探好运值和好感度的能力,忙追问道:“给你发任务的那玩意儿还会评价人的吗,能不能给我仔细说说?”

姜皓川之前只跟清和细说过至今为止的三个主线任务,成就任务仅在他们欢好的过程中略略提了提、也没说得太具体,至于那些没节­操­的突发任务……他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不过现如今他们俩都走到这一步了,姜皓川也就没什么顾忌了,­干­脆把任务系统的三大分类一股脑地给他的心上人介绍了一遍,解开了清和的许多疑惑。

“原来你之前探查到石中火,还有这回的双修秘籍、合欢丹都是源于突发任务,”清和略有些怔怔然地说:“奖励如此丰厚,任务竟是可做可不做,你果真是福泽深厚……”

难得清和也会稍微失神,姜皓川趁机捧着心上人的脸猛亲了好几口,得意洋洋地说:“是呀是呀,所以说你的眼光多­棒­,一眼就认定我这个大宝贝了!”说着他脸蛋涨红,半是羞涩半是兴奋道:“以后我们可以合作刷任务,我的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咳,当然你也一样是属于我的。”

清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勉强把发散的神智拉了回来——他当然不是因为天道对姜皓川的好而震住了,作为一只福星的饲主,清和早就很有觉悟、接受力也越来越强了。

可是姜皓川对任务系统的叙述却让清和生出了隐忧:因为他陡然发现福星身上的那玩意儿似乎对他有敌意,除了那些关于美­色­的任务没有把他排除掉以外,其余的任务都或多或少地有一些针对他的倾向,而且凡是对他不利的任务奖励都比普通任务的奖励更为丰厚——联想到他自身那抹不掉的“究极大反派”评价,清和似乎明白了什么……姜皓川这个天道的宠儿,到底是他的福星、还是克星?!

乍然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滋味在清和的心里悄悄蔓延开来,不过他很快就压下了那些情绪,重新恢复了坚定:早从圈养福星的那一刻开始,清和就已经走上了逆天改命的道路,姜皓川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即使是天道来跟他抢也要掂量掂量本事!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你还记得安九媚吗?”清和望着脸蛋红扑扑的福星,心知对方正在畅想着夫夫联手刷任务的美好未来——哪有那么好的事,清和不由暗叹:天道对他从来没有大方过,如果天道也有人­性­的话,只怕正在暗恨他“勾引”了自家的宠儿,顺便对福星的天真表示恨铁不成钢吧。

“安九媚是谁?”姜皓川微微一愣,立马警惕了起来,“听起来是个女人的名字,千万不要告诉我那是你的老相好!”

清和哑然一笑,“就是我们在莽荒山脉里遇到的那个身着红衣的合欢宗女修啊,当时你还扬言要灭她满门呢,全忘光了?”姜皓川顿时恍然,复又想起了那女人对清和先­奸­后杀……“等等,当时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以她的实力根本就动不了你!”

“我当时什么也没说啊,哪有骗你。”清和无辜地摸了摸下巴,“你可不能胡乱冤枉我,我是很少说谎话的。”

被清和勾起了回忆,姜皓川皱着眉头回想起他们当初的对话:他狡猾的心上人果然是什么也没说,一切都是他脑补的,但清和明明就是忽悠了他——“好吧我服了你了,说话滴水不漏,我哪有本事冤枉你……忽然跟我提起她做什么?”

清和微微一笑,伸手抚平姜皓川的眉心,又顺势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过去我确实骗过你,也有用语焉不详的手段隐瞒过某些事,不过我可以对你保证,从今往后只要是你问起我,我就绝不会骗你,况且我也没什么秘密需要刻意瞒你了,让你动脑子猜一猜不过是为了添点儿情趣而已。”

听到心上人说出这种类似于承诺的话语,姜皓川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他睁着一双圆圆亮亮的眼睛看着清和,表情乖得好像一只家养的小动物。

清和最是无法抵抗福星的这副小模样,他也不卖关子了,坦然笑道:“至于我为什么忽然提起安九媚,实是方才在听你回顾任务的时候发现了一件趣事……你接到过的那个‘英雄救美’的任务要救的人应该不是我,反倒是安九媚才对。”

“哎?!”姜皓川呆了呆,“你才是我的美人,我有什么理由要去救那个妖­妇­?”他着实有些无法理解任务系统的逻辑,而更让姜皓川傻眼的还在后头,当清和跟他核对了一下经过和细节,尤其是那个“任务完成一半”的提示出现的时机之后,被误解了这么久的一个任务终于是真相大白了——姜皓川又好气又好笑地说:“真是太扯淡了,看来我那玩意儿是被两个极品美人的斗法给整晕了,居然让我去救援敌人!”

“我才是它给你安排好的敌人……”清和佯作随意地接口说出这句话,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的福星。毫无所觉的姜皓川撇嘴道:“连敌人和自家人都分不清,真是个傻不拉几的玩意儿,别去管它了。”

清和由心一喜,看来他迟早能把天道的­干­预从福星的人生中驱逐出去。他轻松笑道:“嗯,不说闲话了,我们来做正事吧,努力双修提升实力!”

“嗷!”姜皓川哀嚎了一声,忽然怀疑他的荡漾之魂是不是飞到清和的身上去了。

夫夫俩腻腻歪歪的小日子过了近两个月终于是告一段落了,这一天,一众人等被召集至玄机门恢弘大气的议事堂。由于清和跟姜皓川一个是掌门爱徒、另一个是本届内门大比的魁首,所以他们一左一右地分立于道玄真人身后,乍一看上去他们仨还真像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令场中不少人的八卦之魂都熊熊燃烧了起来。

“众所周知,我正道每二十年举办一届英杰交流大会,广聚各门各派年轻一辈的优秀弟子……参与大会既能拓宽你们的人脉和眼界,也能获得丰厚的奖励……在场诸位都是我玄机内门的佼佼者,门派的荣誉就要靠你们的努力了。”

在各弟子四下偷瞄的目光中,道玄真人半眯着双眼、依照惯例叨叨了一大通套话,这才终于说到了重点,“本届大会是由北大陆的崇明派承办的,道真长老将会带领你们前往参加。每个参与者可预支一千善功,三日之后统一出发,我建议你们趁着这几天的时间到善功堂里去把能兑换下来的好东西都带走,望玄城的市场也可以逛一逛。就这样吧,散会。”

道玄真人­干­脆利落地挥了挥手,在场的内门弟子就很知趣地退下了,剩下的都是长老和真传弟子们,唯有姜皓川完全没反应过来,依旧杵在掌门人的身后,倒也没人去管他,仿佛默认了他超然的地位。

清场之后,道真长老黑着一张脸,当先开了口,很直白直接地表达他的不高兴,说:“我在外巡视各地产业半年有余,这才刚刚回来,掌门师兄就又要迫不及待地把我撵走了?!”

“那正是因为我倚重和信任你啊,”道玄真人一脸严肃地说,“道真啊,这二十个孩子都是宝贝疙瘩,是我们玄机门的未来,你可得挑好这个重担哪。”

眼看着道真长老的表情越发不善,道玄真人的心里也有些憋气,其实他真是挺无奈的:细数门内的长老们,道凌晋级失败受了伤,道衍是个不管事的武痴,清芷的师父、心药堂的道齐长老常年出门在外寻找灵草,他们俱是无法托付重担的人;本来道玄是打算让道慎长老来做这个领队的,但清和劝服了他——外门事务繁多,道慎算得上是最能­干­的长老了,一旦把他派出去,道玄可就惨了,几乎成为了光杆司令,所以数来数去也就只有道真了。

“哼,掌门人连宝贝疙瘩都能放心地交给我,我又怎敢不尽力?”道真长老目光锐利地扫了清和一眼,显然在他看来,掌门的爱徒才是宝贝中的那个“疙瘩”……不过除了冷言冷语之外,公报私仇的事道真也做不出来,先刺上道玄一句权当出出气吧。

“行了行了,我就是懒得跟你吵,所以才要把你撵走,我这样说你就满意了?”道玄真人一脸嫌弃,“都走吧,各自准备去,我的话都说完了。”

当长老和真传弟子们也离开了,大殿内就只剩下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道玄真人斜着眼睛觑着姜皓川,“这两个月过得很开心吧?又有活­干­了,你可不能掉链子。”

没料到掌门人首先就会跟他说话,姜皓川受宠若惊地说:“我一定不掉链子,肯定为门派争光!”虽然掌门人对他的态度还远远算不上和颜悦­色­,但是比起之前已经好多了,看来得到公公的认可指日可待啊!

“谁要你为派争光了,”道玄真人抖着眉毛说:“你的首要大事就是看好清和,保护他、照顾他,把他完完整整地给我带回来,懂不懂?”他之所以能放心地让道真去当领队,不担心他的宝贝疙瘩受委屈,就是因为有这么个“渡劫老祖”的存在啊。姜皓川也想起了这一茬,赶忙连连点头答应,他那副小媳­妇­的模样看得道玄真人有些牙疼,便也挥手把他赶走了,剩下师徒俩说些体己话。

“这家伙怎么还要在我面前装相,偏偏他装得真像是那么一回事!”道玄真人有些纳闷,他这“儿婿”怎么感觉怪怪的。“阿川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的,有时高深莫测,有时又会有些呆,他大约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并不是故意在师父面前装相。”清和淡笑着解释道。

道玄真人听着有些不对劲,蓦地灵光一闪,问道:“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到底是谁占主动?”清和眨了眨眼,甜蜜笑道:“阿川他总是让我,所以……”后面的话不用说也够直白了。

“所以其实是你这颗­嫩­草把老牛给吃了!”道玄真人的双眼­精­光爆闪,浓浓的自豪感“噌”地一下直冲头顶,他拍着大腿狂笑不止:原来那姓姜的癖好不止是爱吃仙鹤,还有自觉躺平……他的心态一下子就从“自家徒弟吃了亏”转变到了“好孩子占大便宜了”,对姜皓川的好感度也顿时由负变正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他们一家三口过得当真是和乐融融。终于到了众弟子出发去英杰交流大会的这一天,道玄真人目送着灵宝飞舟遥遥远去,心里全是轻松,却没看到站在他身边一同送行的道凌……眼中酝酿着深沉的风暴。

52

52、...

此时天高气爽、云淡风轻,姜皓川站在灵宝飞舟的顶部左看右看,甚至没空多眨几下眼睛。话说这飞舟并非是他想象中的船形灵宝,而是呈一个巨大铜铃状,外观金灿灿的,很是华丽显眼——正是按照玄机门的掌门信物、代代相传的镇派法宝“玄元金钟”的形状来仿制的。

飞舟的顶部是个观景平台,往下分为好几层,内部空间宽敞,供二十余人搭乘是绰绰有余;飞舟内每一层的消遣设施也很完善,一众弟子们有人品茶、有人下棋、有人看书也有人闲聊,俱是闲适轻松、不亦乐乎。

不过最有趣的还数这灵宝飞舟一边往前快速飞行,一边还在自转,所以这顶部平台简直就是绝佳的高空观景台,四面八方的景致都能尽收眼底。清和跟姜皓川并肩而立、共看大好河山,两人皆是胸怀大畅,就连话题都豪迈了许多——

“还是修真好啊,凡人帝王即便坐拥万里江山,也没法像我们这样将之尽收眼底,而且至多百年便成一抔黄土,如何能比仙家千年万载的逍遥岁月……”姜皓川背手而立,衣袂翩飞,他感慨地说出这些话来,简直像是平白变老了好几十岁,还平添了几分不知从何而来的高人气质。

真难得呵,这小子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点儿都不像之前的那个呆呆的福星了。清和听得哑然失笑,正要打趣两句呢,却是被身后传来的一声赞叹给抢了先,“说得好!”清丰乐颠颠地跑过来,脸颊上的­肉­一晃一晃的,他大力拍着姜皓川的肩膀说:“老大你说得太好了,真不愧是我的老大!”

回过头来看着清丰,姜皓川略微有些诧异地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哥们你想做什么?”清丰自认小弟,还对他大加称赞,姜皓川的心里是十分受用的,尤其是在清和面前,清丰的表现让他产生了一种颇为微妙自豪感。

清丰眨巴着小眼睛,先是看了看没什么表示的清和,而后他就拽着姜皓川的袖子嘀咕道:“老大,内门的弟兄们都想认识你……咱们借一步说话?”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虎躯一震、小弟纷纷前来投靠的节奏?姜皓川顿时双眸一亮,眼巴巴地望向清和,直至心上人微微点头之后,他才跟着清丰离开了观景台,走到下层去了。

清和似笑非笑地目送福星离开之后,继续淡定地俯瞰美景,心中不起半分波澜。至于清丰和那些内门弟子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他还能不知道么?无非就是想要一起推举姜皓川做老大嘛。

老大就是冤大头,清和早已深有体会了,即使清丰跪求他来做老大他都不会答应的,哪像姜皓川呢,还要兴致勃勃地送上门去……哎,年轻真好。

一直以来,玄机门内的气氛虽说还算和谐,但内门弟子与真传弟子之间的待遇差别就注定了会有两个阵营。在他们这二十个英杰交流大会的参与者中,清和、清瑶跟清芷三个天灵根的所有者毫无疑问就是一个阵营的,不乐意跟他们混在一起的清丰以及其他内门弟子自觉组成了另一个圈子——不过由于人数众多,他们显然需要一只领头羊,而夺得内门魁首的姜皓川就是最好的人选了。

事实上,清丰他们“投靠”姜皓川其实也没什么坏心思,无非就是想要竖起一个招牌来跟真传弟子打擂台争好处——要说好处在哪里?英杰交流大会的奖励呗。

清和对内门弟子的那些小心思全不在意,英杰交流大会的奖励他也完全看不上,所以他很乐意放任姜皓川去玩一玩、锻炼一下,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活力和交际圈子,没必要总跟他黏在一处、被他惯得越来越呆,那可就不大妙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姜皓川时而跟清和共度甜蜜的二人世界,时而与一众内门弟子称兄道弟一并嬉闹,日子过得很是充实快乐。

灵宝飞舟以极快的速度往北而去,跨越了大半个东大陆,又飞越海峡到达了北大陆——从高空俯瞰,地面上的景致逐渐从郁郁葱葱的茂密森林过度到了广阔无际的旷野草原,再往北一些就是雪原冰川了,崇明派就在旷野和冰川的交界处,如今他们的飞舟正沿着这不甚分明的交界驰行,约莫还有三四天的时间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一路上风平浪静,也曾有正道的修士们从这飞舟的外形上认出他们是玄机门的弟子,特别飞过来打招呼,态度都很友好——打家劫舍的散修魔修们才不会没眼­色­地撞上来呢,这可让一众血气方刚又自以为本事不错的年轻人们颇有些遗憾了,他们还挺想大显身手、好好表现一番呢。

“飞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们竟是连一个凡人城镇都没看见,全是些自然风光,再怎么壮丽我也看腻了……清和你怎么总爱待在上面,也不下去跟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姜皓川从背后揽着清和的腰,把脑袋搁在心上人的肩窝里蹭来蹭去——由于飞舟上没什么私人空间,他们自然也就没办法亲热,这让素来荡漾的福星越发欲求不满了,只得把注意力转移到收小弟的大业上去。

“不似中央大陆那般凡人国度林立,东大陆和北大陆都是地广人稀,凡人城镇本就不多。再加上我们的飞舟还会故意绕开凡人城镇以免扰民,我们当然是只能够看到这些自然风光了。不过风景又不会千篇一律,我还不至于看腻。”清和淡淡笑道:“其实我一个人待在这上面打坐观景吹吹风,还挺轻松自在的,你也不用担心我会闷,我若真的下去了,你们反倒会热闹不起来了……怎么着,你这个老大当得挺有滋味的吧?”

姜皓川得意地仰起头,“那是当然,他们都以我马首是瞻……到了英杰交流大会上该怎么做,他们说都听我的。”

“噢,”清和挑眉笑道:“你知道英杰交流大会是个什么内容、又该如何发号施令么?”

“据说是友谊赛之类的,也许和内门大比的模式差不多,总之不会有太大危险。”姜皓川说着说着就凑过来亲了清和一大口,“我就跟他们说等交流大会开始之后,我会尽力带领大家捞好处的,即使有什么难处……这不还有我的媳­妇­你么,后援绝对靠谱。”

清和忍俊不禁地瞅着姜皓川那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小媳­妇­模样,笑而不语。

在一个天气与心情同样明媚的日子里,玄机门的一众人等终于来到了崇明派,对方的一位长老热情地将他们迎进了护派大阵,安置在了条件上佳的客房里,荡漾的福星终于得到了满足。

崇明派的建筑风格极有特­色­,一栋栋塔状建筑物立于一座座大大小小的浮空岛屿之上,虽然整体外观比不了玄机门的浮空山那般威严大气,却也足以显示出崇明派名列正道十大派的底蕴了。

玄机门的一众人等来得不早不晚,他们住下来不到十天,正道大小门派的­精­英弟子们就都在长辈们的带领下聚集在此了。客人已经到齐了,崇明派便直接宣布英杰交流大会正式开始了——

前来参与交流大会的各派筑基期弟子大概是四百人左右,其中十大门派各占二十人、加起来就占去了一半的名额,剩下的中小门派名额必定少于二十,甚至还有些三流小门派只得一两个人前来参会,所以略略一算约有六七十个门派送了弟子过来,真可谓是热闹非凡。

“欢迎各位远道而来,我崇明派有幸承办本届大会,特为各派的英杰们准备了海底迷宫的探险活动……”崇明派的掌门人一上来就把大会的活动安排和规则奖励一股脑地倒了出来,他的­干­脆利落赢得了大家的一致好感,更重要的是,此届大会的活动内容非常新颖,光是听听介绍,许多人都已兴奋了起来、跃跃欲试了。

按崇明派的掌门人所言,在场的参与者将被分成十个组,分开送入海底迷宫的十个入口,进入之后,各组将遭遇各类海底妖兽以及迷宫里的阵法机关,最先走到迷宫中心的小组是为获胜组,阖组成员将得到丰厚且实用的奖励,包括灵宝灵石和丹药等等。

除了获胜组之外,剩余的九组成员也绝不会空手而归,海底妖兽出产的材料、海底的珍贵灵草和矿藏,以及迷宫里的一些“小惊喜”都将会是不错的收获——“本届交流大会的目标是让所有参与者都满意、开心……海底迷宫占地极大,种种惊喜层出不穷,各位英杰们将有三个月的时间来探索其中的奥秘,收获友谊和财富以及难忘的回忆!”

热烈的掌声响彻云霄,接下来就是进入迷宫之前的分组了,十大门派自然是各居一组,小门派的弟子们自觉地根据他们的门派与各大派的亲近程度各自归位。事实上,关于如何分组的问题,大家早已是心照不宣了,所以场上秩序井然,各组成员都和乐融融。

“请问……我可以加入你们吗?”这是一把很柔美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是个很柔美的女孩,她身穿一袭淡蓝长裙,柔柔地凝望着正在组织队友的姜皓川和清丰等人,眉目间似乎藏着一抹淡淡的哀愁,极为惹人怜惜。

伸手把看着美人流口水的“丢脸小弟”清丰给呼啦到一边去,姜皓川表现得极为镇定,“请问姑娘是哪个门派的?”

“我是复光宗的弟子骆秀妍……”女孩低声轻语道。

感应到他心爱的清和大美人望向这边的目光,姜皓川显得更加“正人君子”了,他不假辞­色­地说:“复光宗?没听说过啊,你不应该到我们组来吧?”跟玄机门交好的小门派里可没有什么复光宗,无缘无故多添一个人来分好处?傻子才会答应吧,美人计对他来说是没有用的!

然而美人计对姜皓川是没什么用了,不代表对别人也没用。况且他们这一组的人数还没满四十,本来就得再多添几个人,于是骆美女就理所应当地加入了队伍。

眼看着之前还在对他表忠心的小弟们就这样被美女给拉拢了,姜皓川顿时郁闷了:这女人的容貌跟清和一比根本就是山­鸡­比凤凰嘛,他的小弟真是一群有眼无珠的傻蛋啊!

忿忿不平的姜皓川也不想想,他的小弟们又不是基佬——而且假若他们真的都是基佬、全部对着清和流口水的话,他只怕会更加郁闷、甚至愤怒得暴跳如雷吧?

“清和你放心,我绝对没有被那女人的美­色­迷惑……不对,她那样的根本算不上美­色­嘛,只有你才算!”姜皓川不想再去理会那些重­色­轻友的混蛋了,他转身小跑到沉默静立在一旁的清和身边,拉着心上人的衣袖信誓旦旦地作保证,顺便调戏一二。

清和看了看那个初始好运值就高达70的骆美女,在脑海中把“海底迷宫”和“复光宗”这两个词过了好几遍,而后他眸光微沉,语气凝重地说:“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待会儿进迷宫的时候注意些,别和我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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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姜皓川闻言吃了一惊,之前因为做了老大和即将大展身手而产生的兴奋感顿时就被浇灭了一大半,他知道清和绝不会无的放矢,便下意识地握住了心上人的手,生怕会忽然出现什么意外状况把他们俩分开。

“分组已经完成,各组准备出发,我宣布本届大会的迷宫活动正式开始——”

随着崇明派掌门人的这句话,各组成员所站的位置都被忽然发出亮光的圆圈所包围了,共是十个泛着白光的法阵:清和一眼就认出这些都是小范围的转移法阵,效用与动辄跨越数百万里的上古妖王传送阵不可同日而语……但他此时却是越发警惕了起来,因为他们如今所在崇明派的驻地距离海边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光靠转移法阵是肯定到不了的,那么所谓的“占地极大的海底迷宫”究竟从何谈起?

道真长老正要跨入清和他们所在的那个转移法阵,却是被崇明派的某长老给拦下了,“哎,放手让孩子们去玩吧,我们这些老家伙到那边去聚一聚。”说着他就十分热情地把道真给拉走了。

“这不符合规矩,我得看着他们……”道真长老一时没反应过来,已被那崇明派长老拉扯着倒退了好几步,他赶忙甩脱了对方的手、出言反对,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呢,转移法阵就已经发动了——光芒闪烁间,四百余名各派­精­英弟子一同消失无踪了,徒留下惊诧不已的各派长老们。

在天旋地转的那一瞬间,姜皓川扑进了清和的怀里,低声耳语道:“我又接到主线任务了!”他的脸蛋皱成了一团,因为这个任务还是一如既往的扯淡——

【主线任务4】探索海底迷宫并取得“深海幽莲”

【任务完成奖励】青木灵剑(五行宝剑之木系)

【注】放弃主线任务或任务失败,系统自毁

清和来不及细问,只紧紧地回抱住他的福星,然后就是难以抑制的晕眩感强袭而来……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一起重重地摔在了硬邦邦的地面上。下一刻,法阵的光芒骤然散去,海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所幸清和的反应非常快,在他们被海水浸没湿透之前,他连放了两个“隔水咒”护住了他们俩,然后就拉着姜皓川站了起来。

清和施放法术的动作流畅之极,硬是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显出了几分从容不迫的优雅,只可惜没几个人得闲欣赏。

“呀呀啊呸!”清丰吐出了一口苦咸的海水,狼狈万状地爬了起来,下意识地朝着湿漉漉的自己施放了一个“烘­干­咒”,然而这道法术却是把他之前施放的隔水咒给冲撞失效了,以致他的衣服才被烘­干­了又立马湿透了,于是清丰只得再放了一个隔水咒、顺便吐出了又一次灌入他口鼻之中的海水……将整个经过尽收眼底的姜皓川忍不住笑了起来,胖子的动作实在是太逗了。

隔着海水听到不甚清晰的笑声,清丰哀怨地望向这边,嘟囔了一句:“老大的媳­妇­果然贤惠……”说着他当即想起了转移法阵启动之前就站在他身边的骆秀妍,赶忙转头寻人,然后屁颠颠地讨好美女去了。

然而事实上,被清丰嘘寒问暖的骆秀妍却是在场众人中除了清和夫夫俩以外最不狼狈的那一个,她甚至比冰系天灵根的清瑶还要好整以暇,仿佛对这扑面而来的海水早有预料一般。

手忙脚乱地从储物袋中取出衣袍来遮掩她那曲线玲珑的娇躯,清芷一改往常的温声细语,怨气极大地说:“崇明派这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提醒一声就把我们扔进了海里,真是岂有此理!”她此言一出,其余落汤­鸡­们纷纷附和了起来,原本他们都是满腔热诚、准备积极参与活动的,如今都被浇了个透心凉,不怨愤才怪了。

“我记得崇明派的位置离海岸颇远,一个转移法阵决计不可能把我们送到海底,而且方才那种强烈的晕眩感也不似普通的转移法阵造成的……”

就连一向高傲的清瑶都提出了这么一大段质疑,她惊讶地看向脚下宽阔平整的白石路,顺势抬目而望,只见前方不远处就是那座“占地极大”的海底迷宫:仅一个足以并行数十人的巨大石门就占据了她全部的视线范围,那么这座迷宫的全貌究竟有多么恢弘……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太超乎意料了,崇明派哪有这般财力兴建这座大得夸张的迷宫、仅仅为了一次交流大会?!

“我们刚刚经历了十余个连续不断的转移法阵,这里距离崇明派少说也有数万里之遥……所以我们确已来到了真正的海底。”

清和淡淡地解释了一句,引得众人一片哗然:连续不断的转移法阵在整个修真界中都是明令禁用的,因为这种法阵组合极不安全,一旦其中的一个法阵出现了纰漏,就会造成被转移者残废甚至死亡的严重后果——事实上,只要不将法阵组合在一起,而是每转移一次就停顿一下,这种危险便不复存在了:明明有更安全更简单的方式,崇明派为什么不用?他们为什么要在正道英杰交流大会上冒此大不韪?!

在场的­精­英弟子们没几个傻的,大家都转动脑筋思考了起来:崇明派难道是担心他们在转移的过程中反悔?那就说明探索这个海底迷宫也许会有极大的危险,这也许是个­阴­谋!

一群人想得越多心就越沉,他们大多放弃了捞好处的想法,更无心探索什么海底迷宫了,纷纷散开、在四下里寻找出路。甚至有人想要往上游出这海底,却是在游到与那迷宫入口的石拱门同等高度的地方时,就被一层陡然亮起的光幕给挡下了:各种法术接二连三地砸向那光幕,俱是徒劳无功……这似乎说明了他们这群人除了进入迷宫之外,确实别无出路。

大家都有些急了,仿佛无头苍蝇般胡乱摸索。趁此机会,清和压低声音问道:“你的任务是什么?”

“探索海底迷宫,还要找一个什么‘深海幽莲’,应该是某种植物,你认不认识?”姜皓川紧紧攥住清和的手,既期待又忧心地说:“这是个主线任务,奖励是青木灵剑……我们俩努力一把应该能够成事吧?”

清和沉默着没有说话。

“大家请先冷静一下,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崇明派毕竟是十大门派之一,这交流大会又是整个正道的盛事,他们有什么理由要害我们?”甜美的声音和安抚的内容令众人焦虑的心情稍稍平复了几分,说话的赫然便是骆秀妍。

“我们还是先进迷宫看看吧,崇明派把我们弄到这里来肯定会有特殊目的,不把情况弄清楚,我们怕是出不去的……再说了,我们这样待在水里,迟早会被隔水咒耗空灵力和丹药的,倒不如先进石门里去,里面也许会是­干­的。”骆秀妍继续语调平稳地劝说着大家,她的声音柔中带刚,透出一种坚定之意,在这人心浮动的时候极有说服力,再加上她的美­色­,众人很快就在心里认可了这个建议,纷纷把目光投向当前场中实力最高的清和、清瑶和姜皓川。

“老大,你怎么说?”清丰整一副以老大马首是瞻的模样,却是又补充了半句:“骆姑娘的建议挺有道理的。”

姜皓川赶忙看向清和,直至他的心上人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才对小弟们回应道:“我们一起进迷宫看看吧,大家注意凑在一处,小心不要落单了。”

听闻此言,有些自视颇高的外派弟子连同急­性­子的家伙们直接就奔向迷宫的入口,撞进了门禁之中,带起一片波纹涟漪;其他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一边抱怨揣测、一边走进了迷宫,“这到底是在搞什么,该不会是大人物们在考验我们吧?”“崇明派怎么可能为了交流大会专门建起一座这么巨大的迷宫,也许只是幻象……”

清丰朝着姜皓川做了个鬼脸,又摆嘴型显出了“妻管严”三个字来,这才追着骆美女去往石门处。

清瑶侧过脸来瞪了姜皓川一眼,似乎有些不服气于他的发号施令,但她还是拉着清芷一起走到入口那边去了。

隔着海水,清和的表情隐隐绰绰的,让旁人看不大分明,但姜皓川却是在某一瞬间捕捉到了心上人一闪而逝的狠辣目光,他心里一跳,忐忑问道:“你怎么了……我们也进去吧?”他转而望向那座比他印象中的几十层楼还要高的巨门,上面的禁制是浑浊水面的模样、严实地遮住了门内的景象,一个个接连撞入禁制中的各派弟子们跟那石门一比较,就仿佛蚂蚁般渺小。

清和面无表情地牵着姜皓川,缓缓走向那座高达十余丈的巨大石拱门,他声音极低地说:“其实大家当前最好的选择,就是同心协力、拼命打破上面的禁制游出去,虽说那样也会遇到危险的海中妖兽,但也总比闯进这迷宫要好一些,况且你还有妖王号角……”

姜皓川微微一怔,只听清和又说:“不过为了你的任务,这迷宫我们是非闯不可,其他人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你千万注意不要跟我分开,这海底可比万兽深谷还要危险!”

“比万兽深谷还要危险?!”姜皓川听得心惊胆跳,用两只手一起挽住了清和的手臂,如果不是“稍微顾及公共影响”,他都想直接搂住心上人的腰了。

瞅着福星的表现,清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里就是无边海域的一个小小角落……”万兽深谷和无边海域并称为“高级妖兽满地跑”的两大险地,俱有“不到金丹不敢入”的恶名在外。而事实上,无边海域的深处就连元婴期甚至是化神期的修士们也不敢乱探,因为深海奥秘无穷,在海里四处乱游的妖兽可比万兽深谷里到处跑的妖兽要危险得多了,它们的攻击方式古怪多变、很是不好应付;而且还有传言表示,在极深的海里甚至存在着六级妖兽,简直是骇人听闻。

所幸海里的妖兽跟陆地的妖兽习­性­不同,高级妖兽并不会居无定所,它们大多爱往深海里聚集,所以金丹期元婴期的修士们在距离海岸几百上千里的范围内逛逛还是没什么压力的。

正好他们这群人此时所在的这个位置距离岸边并不是特别远,还算不上深海的范畴,危险程度尚在清和可控的范围内,所以游到海面御剑离开是个很好的选择。若非为了福星的任务,清和是真的不乐意进迷宫里去,更不乐意看着这群无知无畏的年轻人……擅闯他的别院!

——还有比这更巧合的事吗?清和跟姜皓川先是机缘巧合地去到了闻名修真界的无妖福地,如今又因为参加交流大会而来到了这个声名不显于世的幽蓝福地……两处都是莫成渊的地盘。

不过,不同于之前回到无妖福地的感觉,清和当前的心情并不轻松闲适,因为无妖福地才算是莫成渊的家,这幽蓝福地只是他的狩猎场之一:附近的奥秘众多,就连从前的莫成渊都还没能探索完全——这座占地极广的海底迷宫并非是由他所建,而是上古修士的遗迹,甚至有可能曾是一个上古修真门派的驻地,里面危险四伏、禁制重重,甚至还有不少上古修士的特殊法阵,绝非一群筑基期的年轻人能够玩得转的。

一旦进入了迷宫之中,清和所知的回到岸上的方法就唯有走到迷宫中央、依靠海陆法阵离开了。很可惜的是,他对这迷宫也并不怎么熟悉——莫成渊可以不把那里面的妖兽、禁制、岔路和法阵放在眼里,一路扫荡到迷宫中央、并把那些先人遗留下来的楼阁房舍当成他的一座别院,但清和他做不到啊!

正如在万兽深谷里清和曾经后悔过没有杀光里面的妖兽一般,此时他也颇有些后悔以前没有多花些时间来清空这迷宫里的妖兽和禁制,从前的莫成渊同样很是豪气地把那些玩意儿当成了天然的洞府守卫。

不过后悔是最没意义的事,清和很快就抛开了那些无谓的惆怅,想来姜皓川的福运是不会让他失望的:练气期的福星就能闯万兽深谷了,筑基期的福星闯个海底迷宫应该也会没事的吧?

至于那朵生长在海峡裂缝中深海幽莲,之前因为年份不够,莫成渊是特地没有去采摘它,只是布置了一些法阵去保护和催熟之,想不到它竟会成为福星的主线任务……果然他注定是究极大反派么?就连他看中的莲花都不能幸免。想到这里,清和无奈一叹,便与他的福星一起走入了巨大石门的禁制中。

眼前一黑、复又一亮,笼罩他们周身的海水就不复存在了,两人的耳边也同时响起了喊杀声:先进来的诸位已然和四五只长着鱼鳍的怪异妖兽打了起来,各系的法术飞来飞去,给这黑黝黝的迷宫通道添了不少­色­彩。

好在这不过是几只三级妖兽,否则他们才刚进门就要死人了。清和定下心来,与姜皓川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而后便一起加入了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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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几只三级妖兽很快就在众人的围攻中变成了一堆材料,骨皮血­肉­都被瓜分得一­干­二净,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了收获。海中妖兽的材料在修士拍卖场上素来紧缺,卖个好价钱是完全不愁的,所以众人的表情都舒缓了很多。

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尤其是修真者,基本上都是为财为宝敢拼命的货­色­,胆小如鼠的家伙在求仙的路上是没前途的。因此这首战告捷、收获不错的情况大大削减了众人的焦虑,他们探索迷宫和打杀妖兽都更卖力了。

清和对此表示乐见其成,毕竟他跟姜皓川的目标很明确,有这么一队人能够借力总比两个人摸爬滚打要好。但他同时也很清楚,这迷宫越往里去就越危险,所以清和还要尽量保留这支队伍的有生实力,不让他们的队伍成员在迷宫外围就发生折损——他的所作所为虽有利用的意思在内,但对大家都有益处。

随着探索的推进,三级妖兽的数量越来越多、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幸而有清和在暗中发力,令他们这一群人在收获不菲的同时都基本没有受伤,所以众人的热情也越来越高了。甚至有不少人因此而认为崇明派的这届交流大会办得相当不错,虽然在一开始的安排上略有不妥、令他们受了惊吓并且生出了疑虑,但这宏伟而神秘的迷宫、丰富而喜人的收获已然安抚了他们的心,重新点燃了众人捞好处的热情,队伍的气氛越发和谐了起来。

殊不知若非有清和跟姜皓川在这队伍里,队员的死伤早已是在所难免。

一路之上,在清和的传音指导下,姜皓川动作潇洒地御使飞剑,在好些重要关头及时出手,既避免了队伍的伤亡,更是抢光了所有的“最后一击”——结果喜闻乐见,丰厚的经验值和赞誉荣誉全都落到了姜皓川的头上,令其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公认的领队,就连高傲的清瑶也对他的发号施令没了异议,这样的结果实在是让姜皓川暗爽得不能自已。

而出于清和的授意,姜皓川还在分发战利品的时候故意表现得大方豪爽不贪财,进一步笼络了队员们的心,基本上成功地将这散乱的队伍拧成了一股绳。

众人齐心合力的好处很快就体现了出来:当他们的队伍沿着迷宫通道走了七八天的时候,第一只四级妖兽终于出现了——

“清和、清瑶跟清芷先拖住那三只小家伙,剩下的人跟我一起把这大家伙给拿下!”姜皓川大声道出安排,众人便有条不紊地开始抗怪打怪了。

一时间,法术的光芒缤纷多彩,战场的气氛热火朝天,其中表现最突出的毫无疑问还是姜皓川:他那五把飞剑的攻防能力很强,攻击范围可近可远,既可支援同伴,也能暗算妖兽,简直就是无往不利、大出风头!

打得差不多了,姜皓川便以惊艳的招数将那只四级妖兽斩于剑下,然后又接连收割了“三只小家伙”,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开始分发战利品了。

清和抱臂倚靠在角落里,含笑望着被众人围在中央的姜皓川。不得不说,这小子当起老大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而他那神采飞扬的英姿也让清和看得很是心动,比之呆呆的福星别有一番可口的风味。

“他的威望和风光都盖过了你,没有什么感想吗?”清瑶不知何故走了过来,目光凝在清和的脸上,淡淡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很为他感到高兴,”清和微微笑道:“你认为我还需要什么其它的感想?”

清瑶轻抬美眸斜视着清和,“在这群人中就数我和你的修为最高,你时常传音暗中指点那小子,别以为我察觉不到。”

“噢,传音是很经常,不过指点嘛……”清和笑眯眯地说:“其实我只是不好意思当众对他说情话而已,阿川他本来就挺有能力的,随便师姐你信不信了。”

事实上清和对清瑶的答复也并不全是谎话,虽说姜皓川的卓越表现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清和对战场和人心的­精­确掌控能力,但这小子本身的战斗指挥天赋和学习能力也是不错的。清和并不爱大包大揽,基本上只要姜皓川不出什么纰漏,他都会放任这小子发号施令——是个男人都会有掌控欲和权力欲的,清和“掌控”姜皓川的时候已经不少了,总要让这小子从其他人的身上“找回场子”。

况且眼看着姜皓川成熟了不少,清和本身也是很有成就感的,回想起他们初相识的那个夜晚,当时的那个傻不愣登、半点本事也没有就想收小弟的臭小子变成了如今的这个有模有样的“姜老大”,虽然还是会偶尔犯呆,但也足以让清和感到欣慰了。

“哼,他有没有能力还有待考证,不过你有没有能力……”清瑶顿了顿,低声道:“你知道我师父是怎么评价你的吗?他说你这个人年纪轻轻而老成持重,颇有心机谋略,而且惯爱藏于幕后指点别人,一点儿年轻人的锐气也没有,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清和的眼中闪过一丝流光,他的笑意淡了不少,语气更淡,“道凌师叔想多了,清瑶师姐忽然跟我说这些,究竟有何指教?”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该跟你提一提……”清瑶的神情十分复杂,语气中也带着几分茫然失落,跟以往巨大的反差表现令她平添了些许惹人怜惜的气质,“我师父他自出关以后就变了很多,在你的阿川打败我之后他就更不对劲了……唉,再多的我也不好说了。”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清和既有些担心道玄,又联想到了这一次崇明派的异动,心下倍感凝重——不过他很快就被比他更“凝重”的福星给逗乐了,姜皓川在分发战利品的时候瞥见清和跟清瑶在窃窃私语,他的脸­色­马上就变了,赶忙把手上的活计都推给清丰,拨开人群跑了过来。

“清瑶!”姜皓川低喝了一声,叉着腰挡在清和的身前,满脸不虞地说:“你­干­什么呢,离我的……清和远一点!”他本来想说离我媳­妇­远一点的,不过这种说法在一群哥们中间提一提、权当说笑还成,在情敌的面前还这样说就有些不合适了。

清瑶很没形象地甩了个白眼给姜皓川,“姜老大放心,我对喜欢男人的男人才没兴趣!”说着她就走到另一边去找清芷说话了。

姜皓川的“发作”被清瑶毫不留情地堵了回来,他顿时一蔫、转过身来,委委屈屈地瞅着清和,低声说:“刚刚你们凑那么近、还有说有笑的,我吃醋了!”

清和哑然失笑道:“我跟她好歹也是同门师姐弟,方才只不过是随便聊聊,姜老大你的气度不至于这么小吧?”

这话听得姜皓川更加心气不顺了,他不管不顾地扑上来抱住了清和的腰,凑在心上人的耳边闷闷地说:“要是当老大当得媳­妇­跑了,那我就真的亏大发了。老大可以不当,媳­妇­不能出墙啊!”

“你完全可以老大和媳­妇­一起当,我没意见。”清和顺势捏了捏福星的脸蛋,轻笑道:“快松手吧,很多人看着呢……还有人过来了。”

清和跟姜皓川的关系早就被八卦的清丰给普及了,众人对于“两个优秀的男人在一起”的这件事接受程度很高,偶尔还会跟他们开些暧昧而无伤大雅的玩笑,所以姜皓川才会越发没了顾忌,跟心上人手牵手、眉来眼去都成了日常习惯。不过他的脸皮尚且没有达到“厚比城墙”的地步,像现在这样的搂搂抱抱还是他们在大庭广众下的头一回,全因姜皓川被清瑶刺激得有些激动,听清和这么一说,他就脸颊微红地松开了手、稍退了一步。

走过来的人是骆秀妍,其实她是跟着姜皓川过来的,只不过他们一个是跑的、一个是走的,才有了这个时间差。却没想到姜皓川竟会直接扑到清和的怀里,骆秀妍的脸­色­变了变,难以抑制地显出了几分尴尬,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柔柔地说:“姜大哥,方才真要多谢你了,不然我非受重伤不可。”

接收到骆美女含情脉脉的眼波,姜皓川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搞什么玩意儿,哥正和心上人卿卿我我呢,这女人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跑过来挖墙脚?也太没眼­色­了吧!

“骆姑娘不必客气,大伙儿任谁有了事,我都会帮忙的。”姜皓川挥了挥手,显然不愿跟她多说。

骆秀妍装作听不出这话语中的讽刺意思,依旧锲而不舍,“姜大哥真是仗义,而且身为剑修能有这样的实力,一定是付出了无数血汗,真让秀妍敬佩不已。”

“其实在场的每个人都很努力的……”姜皓川这话还没说完呢,骆秀妍就赶忙抢过了话头:“那怎么能一样呢,似我们这等天赋,定然要比天之骄子们付出得更多。”说着她就意味不明地看了清和一眼。

哟呵,敢在本座的面前玩这等小花招,胆子不小嘛。清和眸光一凝,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不闪不避地直视对方——这女人,莫不是挑好了他跟清瑶“被捉­奸­”、外加姜皓川帮了她一把的“好时机”来挑拨离间?看来真是姑息不得了。

事实上,在这些时日里,骆秀妍对姜皓川的心思大家都看在眼里了,总算她还挺有分寸,只是以一种仰慕者的姿态暗送秋波,既让姜皓川有种微妙的自豪感,清和也懒得跟她计较。

不过骆秀妍这一回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了,一口一个“姜大哥”,明明她之前都是跟着其他人一起喊“姜老大”的,再加上明目张胆的“Сhā足”行为,令清和想无视她都不行了——“天赋可不仅仅在于灵根上,阿川他虽非天灵根,却也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如今他的年岁不过二十上下,骆姑娘的这声‘大哥’着实不妥,生生把他给喊老了。”

清和的还击犀利至极,不但打回了对方的挑衅,还明晃晃地表达出“老女人闪一边”的意思,饶是骆秀妍的脸皮再厚也扛不住了,脸­色­一阵青青白白。不过她仍然硬撑着、没有落荒而逃,反倒是泫然欲泣地看着姜皓川,目光哀婉动人,看得清和都想给她鼓鼓掌了。

只可惜姜皓川完全不吃这一套,依他现在的审美观,只有清和才是大美人,其他人都是杂草——虽然清和的吃醋和反击也让姜皓川暗爽不已,但他完全不能容忍这颗姓骆的杂草来挑拨他跟心上人的关系,所以他怒了……

“咦,大家快来看,这里有个花纹,看着像是近几十年才印上去的,有没有人认识?”

所幸有这么一句惊呼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也打断了他们三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否则……呵,只怕姜皓川非要爆发起来、让骆美女大丢脸面不可了。

清和揉了揉姜皓川的脑袋,略略安抚了即将炸毛的福星,他倒是不希望这小子狠狠地削了骆秀妍的面子,虽然那样会让清和很爽,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骆美女在队伍中的人气还是很旺的,没必要为了她而破坏整个队伍的和谐——福星的主线任务才是最重要的,大不了之后使点儿手段把这女人“解决”了也就是了,清和根本不屑于跟这样的货­色­多做计较。

此时大家都围了过去,看向某一面石墙:这海底迷宫的建筑风格十分奇特,带着一种苍远恢弘的气势,墙壁也有被时光渲染的痕迹——所以墙上的这个“新鲜”的红­色­花纹就显得很突出了,一看就不是迷宫原有的痕迹。

“这花纹看起来像是一个字……莫?”

由于方才的事,清和一直在暗暗关注着骆秀妍,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仇恨之­色­。见此情形,清和心下一动,当即用一种恍然的口吻说:“这应该是魔道尊者莫成渊的标记……我师父曾跟我提过他。”

果不其然,骆秀妍表现得更明显了,握拳的手背上都爆出了青筋。

“清和你懂得真多!”不同于纷纷惊呼的众人,姜皓川赞叹着挽上了清和的手臂,满脸都是骄傲的神­色­。

“原来是他,我对他的事也有些了解……”瞥了瞥甜蜜的夫夫俩,骆秀妍忍不住也想表现一番,便轻蹙眉头道:“魔道第一尊者莫成渊,据说他极其富有,在万兽深谷中有一座非常奢华的洞府,不仅有万千妖兽帮他看门,洞府外围还设下了强大的禁制……这个海底迷宫如此壮观,也许当真跟他有关?”

“不会吧?那我们不是死定了!”队员们都被吓得面­色­苍白、手足发软,“开、开什么玩笑,我们不过是来参加交流大会而已,怎么可能把我们扔到大魔头的洞府里?!”

本座也想知道是谁在开这个玩笑,还有这个女人,显然是刻意打探过莫成渊的消息,应该是他的仇人……清和微微眯起眼,敛去了眸中的杀意。

但是此时最吃惊的还数姜皓川了,他磕磕巴巴地传音给清和,“万兽深谷?!我们之前闯的那个洞府……”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勾引了仇人的媳­妇­。。。这真是一个报仇的好方法【咦

于是骆美女获得称号【boss的仇人+情敌=仇敌】

55

55、...

瞅着姜皓川那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清和耸了耸肩,暗笑不语:不就是回了一趟家嘛,有什么可紧张的,以后机会还多着呢。

众人惊慌失措地议论了一番,又歇了好一阵子之后,他们的队伍才勉强打起了­精­神继续前行。然而不同于之前有说有笑的轻松氛围,大家都有些战战兢兢,生怕那个凶名在外的大魔头会忽然从某个拐角后面冒出来,把他们好似小蚂蚁一般轻易捏死。

不过众人因为担惊受怕而小心翼翼其实也是有好处的,如今他们所经历的小小危险连开胃菜都算不上,再往后的状况肯定会多得超乎想象,持谨慎的态度去应对险境总比盲目乐观要好一些。

接下来,随着他们拐过一个个弯,四级妖兽也越来越多了,队员们在战斗中受伤成为了家常便饭的事。所幸修真者的灵药效用上佳,基本都能让伤者尽快恢复战斗力,再加上四级妖兽的尸身材料极为值钱,秉持着多杀一只赚一只的侥幸心理,大家都咬牙坚持着继续前进。

然而又过了几日,当某个倒霉蛋被一只能够隐身的四级妖兽一口咬下了脑袋之后,众人的心思浮动已然不可避免——“不行,再这样探索下去,说不定连五级妖兽都会出现,我们还是回到原先三级妖兽的区域去吧!”“是啊,之前崇明派的掌门人说过,这场迷宫探险将会持续三个月,我们­干­脆就在外围等上两个多月好了,何必要继续冒险呢?”“也许不用等两个多月那么久,只要有别的组走到迷宫中心,出去把这里面的危险情况一说,长老们肯定会来接我们出去的……”

清和表情平静地看着那些吵嚷不休的人,他们大多都是二三流小门派的弟子,在捞好处的时候争先恐后,真正遇上危险的时候就打退堂鼓了——虽说他们的表现都是人之常情,但是相对来讲,清和不把他们的安危放在心里也同样是人之常情,又不是他把这群人给弄到他这别院里来的,他这做主人的其实也是受害者;再加上迷宫里的妖兽是本来就存在、并非是由他饲养的,所以即便这些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份因果也是沾不上他的。

至于玄机门的一众弟子,可表现得要比外派的弟子们好得多了。虽然某几个人也流露出了退却之意,但他们并没有起哄吵闹,而是都把目光投向了清和跟姜皓川这边,等待领队的决断:之前既然得到了好处,那么之后的共进退就是基本的道义了,好歹也是第一正派出来的弟子,这点素质还是有的。

清和对此表示很满意,因为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还是很希望能够保住所有同门的命、把他们带回门派去的。依清和对道玄的感情,他实在不愿看到玄机门元气大伤。而按照他的设想,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齐心合力,先完成福星的任务,然后再一起通过海陆法阵离开。

至于回到迷宫外围等待长老的救援?那就是个无知的笑话,清和还能不清楚么,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其实仍是这座巨大迷宫的外围,距离中心还远着呢——在这片外围区域内,三四五级的妖兽都是存在的,而且它们还会随着潮汐的变化而成群结队地转换位置,可以说迷宫外围根本没有哪一处是安全的!

对于这群筑基期修为的年轻人来说,抱团拼命还有一线生机,脱离队伍就只有死路一条——这可是来自于令他们闻风丧胆的莫大魔头内心深处的忠告。

而姜皓川则是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并不知道这迷宫的底细,只想着他自己这么尽心尽力地做老大,还让出了不少好处,不就是为了借大家的力量来做任务么,结果这些家伙拿够了好处就想走人,那怎么可以?

迎着众人或迟疑或躲闪的目光,姜皓川张口就想要鼓励大家一番、散发一下王霸之气,然而话到嘴边却是变了,“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吗,我们­干­脆就一起退回入口处,或是等别的组找到出口,或是待上两个多月?”姜皓川之所以会临时改口,全因清和捏了捏他的手,又在暗中给他传了话。

清和不着痕迹地盯着骆秀妍,方才在众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些犹豫的时候,这女人表现出的郁闷、紧张和焦虑的心情可比姜皓川还要严重好几分,难不成她也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任务?

果不其然,姜皓川话音一落,骆秀妍就率先站了出来,她的美眸含着轻愁,柔声劝道:“我们遇上的妖兽越来越多,也许正说明这里离迷宫中心已经不远了呢?之前我们一路顺利,就此放弃未免太过可惜,大家都是各派­精­英,怎能因为一次意外就失了胆气?”

大部分的男人都不愿意在美女面前表现得懦弱无胆,所以骆秀妍此言一出,之前吵得最大声的几个人都不自觉地静了下来。只听骆秀妍又道:“再者说来,十个队伍中实力最高的当数我们了,倘若连我们都退却了,还能指望其他人吗?回入口附近等待两个多月看似稳妥,可谁知会不会有变故,况且这交流大会的疑点众多,三个月的期限真的还作数吗?”

在清和暗藏审视的目光中,骆秀妍凭借着美­色­和口才再一次说服了大家,众人迟疑着互相看了看,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继续上路了。

不过到了这种人心思变的时候,开路的苦差事就毫无疑问地落到了“众望所归、义气为先、实力最高”的姜老大头上……眼看着就连他的“第一小弟”清丰都不讲义气地把他推到了前头去“挡灾”,姜皓川的小心肝倍感受伤,他终于模模糊糊地领悟到了“老大就是冤大头”的真理。所幸还有清和对他不离不弃,于是他们夫夫俩就手牵着手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当老大一点都不好玩,这些人根本不讲义气……我的心受伤了,快来安慰我。”姜皓川表面上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态度、斗志昂扬地迈步前行,实际上却是嘟嘟囔囔地在跟清和传音抱怨并撒娇。

清和非但不安慰他的福星,反而还要趁机打击对方,“跟修真者讲义气不受伤才怪了,你这是自找的。这下子明白了吧,他们认你做老大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躲你背后的。”

姜皓川的表情一僵,“你居然也这么不讲义气,还在幸灾乐祸,真是太伤我心了!”

“哼,我要是不讲义气你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清和捏了捏福星的小爪子,“也不看看现下是谁在陪你当开路先锋呢,姜老大你识人不明还不虚心纳谏,小心我真不跟你讲义气了,看你哭不哭。”

“好嘛好嘛,我虚心,我纳谏!”姜皓川鼓了鼓脸,“以后我就对你一个人讲义气,那总成了吧?”清和满意地挑眉一笑,“真是孺子可教。”

姜皓川用力地回捏清和的手以表达他的愤慨之情,良久才抛开了被小弟们当成冤大头的郁闷感,传音疑惑道:“对了,刚才那个姓骆的女人似乎比我们还要急迫,她那么积极地鼓动大家继续探索迷宫,是不是也有什么特殊目的?”

“管她有什么目的,敢跟我们使手段就做掉她。”清和略有些漫不经心,“暂时来说有她给你背背黑锅也挺好的,待会儿再死人的时候,大家肯定都会怨她、就怪不到你的头上了……学着点吧姜老大,冤大头偶尔可以当一当,但黑锅就绝对不能乱背,否则人人都跟你离了心,你这老大还有什么可当的。”

“你果然是只老狐狸……”姜皓川的感慨还没抒发完呢,就被清和猛地扑倒在地,两人往旁边一滚的同一时刻,清和翻掌一个“显隐咒”打在了他们刚刚所在的地方,一只长着利齿的怪鱼妖兽现出了身形,正是之前咬死他们一个队员的那个会隐身的大家伙。

跟在后面的众人大部分都是一愣,只有清瑶清芷和少数几个反应力敏锐的­精­英做出了恰当的反应,几道束缚法咒打在了妖兽的身上;下一刻,随着姜皓川大喊的一声“大家一起杀啊”,各­色­缤纷的法术才接踵而至。

然而不等大家解决这只四级妖兽,又有好几只四级妖兽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将众人的阵脚完全打乱了——这还不止,在战火纷飞的某一刻,清和的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危机感,他下意识地一侧身,一道黑影擦着他窜到了人群中,眨眼的时间就撕碎了两个人!

“走!”清和厉喝了一声,拉着姜皓川就沿着通道飞窜,惨叫声在他们身后响起,机灵的人赶忙跟上了他们俩,大家伙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来逃走——那道黑影是一只五级妖兽!

所幸这迷宫外围就这么一条极宽的主­干­道,众人沿着通道狂奔也不怕跑散,在穷途末路之前,没人愿意跑进那些看上去就很是­阴­森恐怖的小道上试试运气。

在夺命奔逃的过程中,仍有妖兽源源不断地扑向他们,这时候就显示出炮灰的重要­性­了。清和费尽心思地护住这群人这么些时日,总算是收到了些许回报,正是由于部分队员的“大无畏牺牲­精­神”,给其他人争取到了宝贵的逃命时机。当侥幸逃生的人们跑到某个节点的时候,眼前画面一变,他们一同被转移到了一处看似迎客厅的地方——这里灯火辉煌、宽敞明亮,跟­阴­森昏暗的迷宫通道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妖兽没有追来,这大厅里也没有妖兽,这让大家略略松了一口气。然而环目一扫,众人心里都是一沉:他们只剩下二十几个人了,竟是骤而折损了将近一半!

见玄机门的弟子只少了一两个,清和便暗暗放了小半的心,毕竟是亲疏有别,其他人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难道这里就是迷宫的中心?”打量着这个大厅,有人又惊又喜地嚷嚷道。不过大部分活下来的人都无力回应他了,众人都狼狈得可以。就连清和也被妖兽扑掉了发冠,披头散发地静默不语——唯有姜皓川的形象没怎么受损,谁让他有体贴的心上人护着呢。

沿着大厅的墙壁摸索了一番,众人既没找到出去的路,也没遇上什么危险,大部分的人便既失望又疲惫地坐倒在地了,显然斗志于他们而言都成了浮云。

其实到了这一步,这支队伍的价值也就差不多了,该利用的已经用了,该活着的人也都还挺好,清和的初期目标算是达到了,再往下的探索就不是这些年轻人能够帮得上忙的了,他也同样不怎么帮得上这些人了——事实上,在经历了转移法阵之后,他们就已离开了迷宫的外围,虽说清和从前也没来过这个大厅,但其余类似的地方他是去过的:若说迷宫外围的最大危险在于数量和种类众多的高级妖兽,那么往后他们将要面对的就是层出不穷的古怪禁制和法阵了。

这大厅可不是用来休息的地方,看似平静,实际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有法阵忽然发动,而且还可能是好几个法阵一起发动——运气好的话会是迷阵、幻阵或是困阵,运气不好就会遇上杀阵灭阵了。

除此之外,这大厅里还藏着不少上古修士布置的、十分隐蔽的转移法阵,说不定其中就有能够直接把人送到迷宫中央的法阵。清和打算在这个大厅里花些时间来研究探索以找到合适的法阵,然后就带着他的福星继续做任务去。幸而他以前稍稍研究过别的房间里的法阵,总算还是有些经验的。不过那时候的他可是顶尖的高手,即使是踩错了法阵、被送到妖兽群里也无所谓,现在可就不成了,一个不小心葬身妖腹就糟糕了——即使姜皓川拥有妖王号角,清和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们又没尝试过,万一妖王号角对海中的妖兽不起作用可怎么办?再说了,还有的转移法阵是直接通往某些强力禁制的,不由得他不谨慎行事。

便在清和暗暗思考的时候,众人都歪歪扭扭地歇下了,经历了这十几天的迷宫探索以及方才的刺激,大家都难免身心俱疲了。

姜皓川倒还是挺有活力的,他正站在清和的身后帮他的心上人束发呢,手指穿过柔顺的青丝,真是令人陶醉啊……然而下一刻,姜皓川眼前的场景忽而骤变,满地都是血腥狼藉,清和忽而往前倒在了血泊之中,骇得姜皓川惊叫了一声:不过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这是恐惧幻阵!

有过一次经验的姜皓川开始竭力摆脱幻阵的影响,不多时他就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中,仿佛同时身处于两个平行的世界,眼前所看到的血腥场景和身体的感觉奇异地区分开来——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温温热热地,触感极其真实。

“清和?”恍惚间,姜皓川下意识地唤了一声,而后就很顺从地被那只手给拉走了。

当清和很快地摆脱了一个强力困阵,猛地睁开双眼时,就看见他那呆呆怔怔的福星被骆秀妍拉进了一面墙壁里消失不见了——他的怒火一下子就燃了起来,好家伙,竟敢当面拐走本座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福星被妹纸拐走了╮(╯▽╰)╭这绝壁不能忍啊~BOSS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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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遗孤...

清和虽然怒了,但还不至于失了方寸,他并没有起身就追,而是环目四顾,只见其他人都分别陷入了各类各样的迷阵、幻阵和困阵里,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毫无疑问,清和是众人之中最先摆脱法阵影响的那一个;姜皓川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故而才会迷迷糊糊地被人拐走;至于骆秀妍……她应该是早有准备,所以根本就没有陷入法阵之中!

那女人对这海底迷宫似乎比本座还要熟悉几分……清和微微眯起了眼,沿着姜皓川消失的那一面墙壁细细摸索了一番:光是这面墙壁上就内嵌着好几个转移法阵,他贸贸然地冲进去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幸而清和摆脱法阵、清醒过来的速度远超骆秀妍的想象之外,令他得以捕捉到他们俩离开的景况,否则清和恐怕得把这房间里的法阵全都研究一遍才能找出姜皓川的去向了。

过了一会儿,在找出了适才发动过的那个传送法阵之后,清和抬手给自己加了一记隐身咒,然后就跨步迈进了墙里去:画面一转,他来到了一条窄小的走廊,其中空无一人;施放了两三个寻踪咒之后,清和沿着走廊追到了另一面嵌满转移法阵的墙壁之前——得,这回可真是有得玩了,清和再一次开始研究法阵,希望在他找回福星之前,那小子能机灵点儿、别被那朵姓骆的食人花给连皮带骨吞吃了。

另一边厢,姜皓川在恍惚中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快速地移动,双腿好像不属于他自己了,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都是小星星……努力扯回了飞散的神智,姜皓川定睛一看,此时他正身处于一条四下散发着幽幽荧光的小道上,而前方正扯着他快速奔行的竟然是骆秀妍!

猛地甩开对方的手,姜皓川脸­色­铁青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咬牙切齿地说:“你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来想做什么?!”伴随着这句喝问,五­色­的飞剑瞬时环绕其周身上下,姜皓川已然做好了攻防准备——再回想起清和说过的“敢跟我们使手段就做掉她”,他的目光顿时变得凶狠非常,整一副被触到了逆鳞的模样,怒发冲冠、爆发在即。

“姜大哥,”骆秀妍泪眼盈盈地回过头来,欲诉还休地说:“我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老子才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你最好赶紧带我回到清和的身边,否则你就死定了!”姜皓川一想到他的心上人就心急如焚,恨不能把眼前这个拆散他们的家伙给海扁一顿,揍得她连她妈都认不出来!

骆秀妍表情一僵,她显然没料到姜皓川会如此“残暴粗鲁”、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她的睫毛一抖、美眸顿时红了——被气红的。但是想到她的计划,骆秀妍还是勉强压下了心里的委屈和怨愤,幽幽地说:“姜大哥你又何必如此绝情,我死不足惜,可我若死了,只怕会连累你被困于此……”

“你威胁我?”姜皓川非常不爽,他眼珠子乱转,企图辨别出之前走过的路线以回到心上人的身边,只可惜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让他有力没处使、满肚子都是气。

骆秀妍哀哀柔柔地叹了一声,道:“不是威胁,我只是请求你……请求你帮帮我的忙,我们可以好好地谈一谈吗?”

“没见过像你这样求人的,”姜皓川臭着脸说:“有话快说,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好吧,我长话短说,”骆秀妍眉头轻蹙,现出最易惹人怜惜的模样,“其实我只是想在这迷宫里找回我姥姥的尸身……”

“哈?!”姜皓川挠了挠头,满心都是莫名其妙,这女人的姥姥死在这个迷宫里了?但与此同时,姜皓川依旧是不爽至极,他跟这姓骆的女人分明是一点儿都不熟,他凭什么要帮她的忙,而且还是在这种被胁迫的情况下,他能乐意才怪了——姜皓川毫无同情心地觑着眼前的美女,颇不耐烦地说:“你要找你姥姥就去找啊,我又没拦着你,­干­嘛扯上我?”

骆秀妍透出几分仰慕又为难的神­色­,轻声细语道:“我一个弱女子难以成事,这一路上,姜大哥你既仗义又英勇,实力够高、人也够好,所以我才找上了你。”

——这女人还真把他当成冤大头了?!听闻此言,姜皓川心生烦躁,抬手就将飞剑放了出去,冷哼道:“早知道会惹上你这个大麻烦,我就不那么仗义了!”果然他只应该对清和一个人讲义气!

除了对心上人大方以外,姜皓川本质上还是挺小心眼的,“大方爽朗”的姜老大只是个假象,之前他把到手的好处让给小弟们的时候,他那守财奴的小心肝都在滴血啊!只不过是因为有小弟簇拥的感觉很­棒­、满足了姜皓川的权力欲,再加上他也想要利用“团结的力量”完成任务,所以才生生地忍了下来。

可是对小弟们稍加忍让也就罢了,骆秀妍先前就挑拨过姜皓川跟清和的关系,如今又变本加厉地把他们俩给分开了,姜皓川再忍她就是乌龟了,反正这里又没有别人,他就是没风度了又怎地?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这女人胖揍一顿再说!

眼见着五把飞剑呼啸而来,骆秀妍脸­色­大变,赶忙施法还击,急急说道:“快停手,我不会让你白白帮忙的……我知道离开这座迷宫的方法,等我找到姥姥,我就带你回到刚才的那个地方,领着大家一起离开这个危机四伏的海底,你看怎么样?”既已确定了姜皓川对她的美­色­无动于衷,骆秀妍只得怀着挫败的心情地转变了策略,提出了她的交换条件。

姜皓川略略一顿,勉强压下了快要溢出来的怒气,翻掌将飞剑收回身边旋绕着,语带怀疑地反问道:“你对这迷宫很熟悉吗?”说着他表情一凝,继续追问道:“你跟崇明派是什么关系,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

骆秀妍贝齿轻咬下­唇­,神情既迟疑又为难,直至姜皓川又准备出手了,她才幽幽地说:“我跟崇明派没有半分关系,他们的­阴­谋我也不清楚,只是这座海底迷宫跟我的家族有点关联,出去的路线我知道几条……”她一边说着,一边故作随意地移步到了墙边,“如果你答应帮我,我就把一切的内情全都告诉你。”

这海底迷宫大得夸张又危险重重,如果骆秀妍真的认识路,那么这女人很可能就是这一轮主线任务的关键人物了——姜皓川跟清和在一起待久了,总算也近朱者赤地有了一些想法,他对骆秀妍这个“活地图”有些意动,但清和才是他真正最为在意的心上人,于是姜皓川便说:“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先带我回到之前的那个大厅里,带上清和一起走。”

骆秀妍毫不迟疑地摇头道:“不行,我们回去之后肯定会被其他人围住问东问西,我家族的事情关系重大、不宜外泄,还是等我们找到我姥姥之后再回去跟他们会合吧。此外你也大可放心,那个大厅里面没有杀阵,只有一些幻阵和困阵,非但不会要人­性­命,反而还能磨砺修士的心境,他们的处境其实比我们还要安全。”

“那就没得谈了!”姜皓川再一次放出了飞剑:确定了清和的安危,他的顾忌就少得多了;再者说来,他自己与其要被女人利用、去当冤大头,还不如把这个“活地图”擒住、好好地逼问一番呢!

眼见着对方软硬不吃,骆秀妍也生气了,她选中姜皓川来“帮她的忙”,本是看中这男人的实力不高不低刚刚好、­性­格又是很好掌控的那一类,却没想到当这样­性­格的男人心心念念地想着另一个男人的时候,事情的走向就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她对付男人的经验和手段也完全不起作用了。

就这样,他们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两个人都心里冒火,法术和飞剑交映成辉,很是激烈。

打着打着,姜皓川就发现他跟骆秀妍施展出来的实力算得上是势均力敌,看来他想生擒这个女人的愿望是难以轻松实现了——除非姜皓川放出锐金灵剑重伤对方,但是为了保住法宝的秘密,事后他是非把对方灭口不可的,骆秀妍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逼问的方式基本上是行不通了。

偏偏就在此时,一只水蛇状的妖兽竟是急冲过来加入了战局,令两个人都有些手忙脚乱,不过骆秀妍早已备好了退路,她伸手按上了墙壁就消失无踪了,只扔下一句硬邦邦的话:“想活命就跟上来,倘若你不识好歹,被妖兽吃了也怨不得我!”

姜皓川顿时气结,不过骆秀妍既能将墙上的转移法阵应用自如,看来“活地图”是确有其事了。再加上单靠他自己,也实在是很难找到回去的路,在这迷宫里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也不是办法,万一落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况就真的惨了——思考了片刻后,姜皓川便收回飞剑、放出法术拖延了一下那只妖兽,随即也冲到骆秀妍消失的那面墙边,伸手按了上去。

画面一转,骆秀妍的娇美容颜再度出现在姜皓川的眼前,这女人难得露出了一个明媚而不染愁绪的笑容,“虽然我的本意不是想要威胁你,不过我还是得说,现下你除了帮我以外已经别无选择了。”

“是,姑­奶­­奶­你并没有威胁我,你只是绑架了我!”姜皓川翻了个白眼,“走吧,赶紧找到你姥姥,然后我们赶快回去……真是的,之前你怎么就不把清和一起拉来呢?”

“你还真是三句话不离清和啊,”骆秀妍失笑了一阵,复又淡淡说道:“我当然不可能把他也一起拉来,你们俩联手的话我就只能束手就擒了,那我的姥姥怎么办?永远留在这冰冷的地方,化作枯骨……”

“行了行了,你也别跟我煽情了,我这人一向是没什么同情心的。”姜皓川耸了耸肩,“不过你总算还是说了半句实话,现在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我了,因为我的实力跟你差不多,既能帮得上忙,又威胁不到你,嘿!”

“聪明,”骆秀妍立时转换了态度,浅浅一笑道:“还因为你这人开朗外向,说话做事直来直去,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很好懂,也容易相处。”说着她勾了勾手指以做示意,便径自往前走去。此时他们俩依旧身处于分岔路众多的窄小走道上,与之前稍有不同的是脚下泥泥水水、好似沼泽地一般。听了对方的“赞扬”,姜皓川蔫不拉几地跟了上去,苦笑道:“原来我这么挫,一看就是个好骗的……”

“我这是在夸你呢,你这­性­格其实很讨女孩子欢心的……呃,也许同样很讨男人的喜欢。”骆秀妍捂嘴笑了起来,经她这番调侃,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骆秀妍确实是挺会看人挑人的,乐观的姜皓川很快就用“既来之则安之”安定了自己的心:虽然他还是很想念清和,更担心对方会为了他而焦急忧虑,但是过了一阵子,姜皓川也就释怀了,他们毕竟是两个大男人,分开一小段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清和那稳重的­性­格和“老狐狸”的本事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更重要的是,身上藏着不少谜团的骆秀妍应该就是他完成主线任务的契机和突破口了,就当是一次奇遇吧——穿越大神在上,奇遇总是少不了的。

气氛变好了,两人就一边走,一边东侃西聊了起来。骆秀妍意识到姜皓川的心已经被某男人给栓走了,她也就不再摆出之前那副柔弱娇花的勾人模样了,转而跟姜皓川正正常常地说说笑笑,反倒取得了不错的交好效果。

他们边聊边走,在岔道众多的小路上穿来Сhā去,中途撞进了好几面墙壁里,使用了五六个转移法阵,还躲过了好几拨游荡的妖兽群,骆秀妍果然对这迷宫很是熟悉……姜皓川虽说还是怨怪这女人拆散了他跟心上人形影不离的甜蜜相处,却也不由自主地觉得这女人有点意思了:她­性­格多变、演技不赖、颇有才智,身上的谜团让人很有探索的欲望——于是姜皓川就很自然地八卦了起来,“你家族的过往,还有这迷宫的秘密,能说说吗?”

骆秀妍美眸一挑,斜了姜皓川一眼,轻叹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凝光宗?”

姜皓川吃了一惊,再想想之前这女人的自我介绍,“复光宗”的字面含义呼之欲出……他不禁语气古怪地说:“难不成你是凝光宗的遗孤,人生目标就是报仇雪恨重建宗门?”要不要这么狗血啊!

骆秀妍深深地凝望着姜皓川,语气飘渺地说:“你说对了。”迎着对方明亮的双眼,她忽然升起了一股想要倾诉的强烈冲动,反正这个男人在被她利用完之后是必死无疑……想到这里,骆秀妍决定顺应她自己的心意,把压在心底的“悲伤往事”倒一部分出来。

——原来骆秀妍的姥姥,竟然就是凝光宗最后一任掌门人的女儿。

骆秀妍是她姥姥的后裔中资质最高的一个,所以从小就被姥姥养在身边。但她却不能算作是凝光宗的正统传人,因为她姥姥直到去世都没有正式收她为徒——“姥姥不收我为徒,也很少跟我提起宗门的往事,她这样做,肯定是为了我好、不愿意让我背负那段沉重的血海深仇,她希望我快乐平安……”

姜皓川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顺便展开了天马行空的联想,“说不定你姥姥是真的不想让你去报仇,也许她跟莫成渊有过一段爱恨情仇呢?不然整个宗门都被灭了,她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骆秀妍微微一怔,旋即咬牙切齿地狠瞪姜皓川,“胡说八道,莫成渊杀了我姥姥的父兄,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彼此之间怎么可能有情情嗳嗳……你还想不想要听下去了?”她难得找到一个合适的倾诉对象,竟然是这样颠三倒四的货­色­!

“当然要听……好嘛,我刚才是在胡说八道、胡言乱语,之后我不说话了,你继续说吧。”姜皓川赶忙安抚这位“八卦倾诉者”,但他实际上并没有改变想法:那位姥姥怎么就不能爱上杀她父兄的男人了,虐恋情深懂不懂?这女人见识忒浅!

骆秀妍看出了姜皓川的想法,心里一阵窝火——哼,算了,不要跟这个必死的傻蛋多做计较!深深地呼吸了几下,骆秀妍平复了心情,继续往下说故事。

“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想过要报仇,毕竟仇人实在是太强大了……我只想跟姥姥相依为命、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骆秀妍说到这里,脸上流露出了几分真实的哀伤,悲愤道:“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姥姥最终还是死在了这个迷宫里、死在了莫成渊的禁制之下——新仇旧恨一起算,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骆秀妍的表现挺具有煽动­性­的,只可惜姜皓川的怜香惜玉之魂已经完全死掉了,他对“同情美女、帮助美女报仇、最终美女以身相许”的老套情节毫无兴致,“这迷宫真的是莫成渊的洞府吗?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你姥姥又是怎么死……咳,长眠于此的?”打探这迷宫的消息、完成主线任务才是他的当务之急,美女什么的根本就是浮云。

“如此浩大的工程,怎可能是那魔头的杰作?”骆秀妍略带不屑地摇了摇头,沉声解释道:“这座迷宫是上古修士的遗迹,其中奥秘众多、危险重重,只怕是花上几百年都探索不完。我凝光宗的先人曾经来过此地,还留下了一些探索的资料,所以我和姥姥不仅知道这迷宫的出入口,还能启用其中的一小部分法阵和禁制。约莫五六年前,我姥姥臻达元婴后期,修为开始停滞不前,她为了寻找突破化神的契机,便带着我游历到此。原本因为先人的余荫,我们的探索极为顺利,收获也很丰富。孰料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姥姥她一不小心触发了强大的禁制,被活生生地困杀了,我在千钧一发之际侥幸逃得一命……”

姜皓川眨了眨眼,“这样看来,也不一定是莫成渊害死你姥姥吧,你怎么能肯定那个禁制就是他设下的呢?”

“当然就是他,之前你也看到了,那魔头在这迷宫里是打过标记的。”骆秀妍斩钉截铁地说:“况且修真界中能设下那么强大禁制的人本就没几个,莫成渊是禁制大师,不是他还能是谁?更有甚者,我认为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他灭了宗门,定能得知这迷宫的位置,为了斩草除根杀我姥姥,他就提前来到这里布下禁制守株待兔!”

“嗯,也是,如果说那一切都是巧合的话,也未免太巧了。”姜皓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好奇问道:“莫成渊是禁制大师?他还有什么其它的本事,你对他很了解么?”

姜皓川想起当初他还跟清和讨论过莫成渊的故事呢,结果两人的意见相左,没有得出最后结论——这回他正好多打探点内丨幕消息,以后还可以跟心上人好好显摆一番。

殊不知清和此时正隐身在一旁,事实上他已经跟上这两人有一段时间了,由于也对骆秀妍的底细颇为好奇,这才没有现身……现如今他终于弄清了前因后果,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因为一切正如姜皓川所言:太巧了!

话说骆秀妍的姥姥、掌门人的女儿,根本就是被莫成渊亲自放走的,否则她哪里还有命在?结果无巧不成书,她最终还是死在了莫成渊亲手布置的禁制之下,但他是确确实实不知道这迷宫和凝光宗的渊源,只不过是在出海的时候偶然遇上了就顺手收归己有……难不成真是天意?哎,清和忽然觉得他还是暂且不要现身为好,一则能让福星多历练历练,二则他也能跟在骆秀妍的身后、趁机记下这迷宫的诸多细节。

至于最后要怎么处置骆秀妍,那就但看她的表现了。其实清和根本没把这女人放在眼里,他们之间所谓的深仇大恨其实也无从谈起,因为骆秀妍的姥姥就是当初暗助莫成渊攻破凝光宗的内应。

清和正在回想当年的往事,而一听姜皓川问起起莫成渊的事,骆秀妍也来了兴致,“他何止是禁制大师,法阵、炼丹、炼器、制符……他样样­精­通,尤其在炼丹一途造诣最高,据说他最开始叛门入魔的时候,就是靠着炼丹的本事在魔道里站稳了脚跟,相对的,他也最为­精­擅火系法术。”

“他本来就是焚天尊者嘛,当然是火系的。”姜皓川没兴趣搀和骆秀妍的家仇,虽然也对那位凶名赫赫的魔道第一尊者感到挺好奇的,但他终究觉得事不关己,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反而联想到了他的心上人,“话说我家清和也很擅长炼丹,他开炉炼丹的时候可美了。”

“哼,他­干­什么的时候你都觉得很美吧。”骆秀妍忍不住翻了个不雅的白眼,见姜皓川一脸荡漾地点头,好似小­鸡­啄米一般,她便连连嗤笑道:“真正的大师炼起丹来就跟跳舞似的,那才是美不胜收,你根本无法想象……而且你还想错了一件事,焚天尊者可不仅只擅长火系法术,他的金系和土系法术也都是造诣极高的。”

姜皓川本来正想反驳说“清和炼丹的时候就跟跳舞似的,他家亲爱的肯定也是个大师”,结果再一听到后面的话,他蓦地一怔,也不知是怎地,忽然回想起了清和给过他的那些提示:擅长土系法术、擅长炼丹……更重要的是,清和明知道姜皓川对修真界的大人物们根本不认识几个,还偏要让他来猜测他的身份,这说明了什么?!

在清和的视线中,姜皓川对他的好感度再一次剧烈波动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福娃震­精­了=v=是不是有种老公忽然变男神。。。不对,是男神忽然变成大灰狼的感觉╮(╯▽╰)╭

那也总比走种马路线被一群食人花围绕的好啊~哎嘿嘿嘿~

话说骆妹纸。。其实很有女主的范儿~演技还成、手段不错、心­性­够狠。。。不过她唯一的生机大概就是变成boss的黑粉了╮(╯_╰)╭

57

57、第五十七章摧花...

姜皓川一边觉得他肯定是想多了,一边又不由自主地越想越多,听着骆秀妍对莫成渊或褒或贬的介绍,清和的音容笑貌以及他们俩相处的细节纷纷扰扰地填充了脑海……

骆秀妍说莫成渊喜怒不定、­性­格诡异多变,姜皓川就想到清和时而温柔体贴、时而强势霸气;骆秀妍说大魔头手段狠辣、擅于玩弄人心,姜皓川就想到他的心上人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把他耍得团团转;再加上清和曾在他面前用过的那些不知名的、威力巨大的组合法术,跟莫成渊闻名修真界的“紫火地狱”、“烈焰焚金”等等秘法有着惊人的相似表象——真相简直已是呼之欲出!

被他自己的猜测震得头晕眼花,姜皓川的心情既凌乱又纠结:清和真的就是莫成渊吗,他那十全十美的心上人竟会是凶名远播的大魔头?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可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又不由得姜皓川不相信,清和曾说过“我本来就不是个好人”,却原来他竟是坏人的头子?!

事实上,在姜皓川的心里,莫成渊的地位一直挺特殊的,想当初他还没加入玄机门的时候,就在望玄城里见识过这位魔道第一尊者“名头响亮能治小儿夜哭”的本事了,后来在入门之时又被道真长老借着大魔头的例子对比过,再加上平妖城里的所见所闻……总而言之,无关爱恨、也无关正魔分歧,莫成渊给姜皓川的印象就是“大人物”,是他的憧憬和野望。

而且姜皓川总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似乎他跟莫成渊有着一种奇怪的缘分,仿佛他们迟早会相见、彼此的生命肯定会有交集一般。因此即使他们俩“素未谋面”,莫成渊也早已在姜皓川的记忆里留下了难以或忘的特殊痕迹……结果现如今他发现了什么,他的心上人清和居然就是莫成渊?!

虽说姜皓川早已认识到他自己就是一颗被老牛啃掉的­嫩­草了,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老牛”的来头竟有那么大——而且他们俩还曾兴致勃勃地一起讨论过莫成渊的八卦故事,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微妙了!

骆秀妍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莫成渊的事,姜皓川浑浑噩噩地跟着她、走在泥泞的小道上,他双目空茫,就连不知不觉间身上的法术失了效都没有察觉到,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迈着步子。还是骆秀妍回过头来看到了,才给姜皓川又添了几个浮空和隔绝泥淖的法术,诧异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听故事听得入了迷吧?”

姜皓川呆呆怔怔地回应道:“是啊,你说得太­精­彩了。”既­精­彩又刺激,连他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骆秀妍微微一笑,“和你聊天我也觉得很开心,多谢你肯听我倾诉……”只可惜听完我的故事,你我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思及此处,她的笑容立时冷了下来,眸光中也透出几分冷酷绝情,然而姜皓川还没能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所以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骆秀妍的异常。

两人静默着走了一段路,姜皓川继续神思不属,而骆秀妍的表情则是越发凝重,这泥泞的通道斜倾往下,泥淖越来越深。走到某一处,她停下了步子,指了指前方的一个凹坑,说:“那里有个法阵,通往一间地下宫室,我的姥姥就在里面。宫室里还有不少妖兽,当初就是因为它们,我才没能带上姥姥一起走……待会儿我们下去之后,并不需要血拼死战,只要你帮忙拖延一下那些妖兽,待我背起姥姥,我们再通过法阵上来即可。”

姜皓川愣了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骆秀妍欣喜地展颜一笑,便拉着他的胳膊一同踏进了法阵里。

画面才一转换,一只长着巨大利齿的妖兽就当头咬了下来,姜皓川浑身一个激灵,自然而然地施法反击,又招出飞剑结阵、挡住接二连三扑上来的妖兽们。他一边战斗,一边以余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只见这间地下宫室只有方圆五六丈大小,比之万兽深谷里的上古妖兽地宫小得多了,装饰也很朴素,不像是供人居住的,反倒跟地下仓库有点类似。在宫室的某个角落处,果然有一具女­性­修士的尸体,她身上的衣饰还算完好,但露出来的脸和手已然腐烂了。

飞剑来回呼啸,面对着凶猛的妖兽们,骆秀妍也连连出手,跟姜皓川合力推进战线,直至他们两人越发靠近那具尸体——骆秀妍语带哭音地喊了一声“姥姥”,而后就泪流满面地冲了过去。

见此情状,姜皓川心生恻然,便十分英勇地顶住了妖兽们的猛烈攻击,独自扛下了所有的压力:五把飞剑来回交织,剑的路径形成了奇妙的阵势,硬生生地将六七只妖兽拢在他的身边,不让它们去攻击边哭边跑的骆秀妍……

但与此同时,姜皓川也倍感矛盾:这女人可是他心上人的仇人,他何不­干­脆收手离开、让她葬身妖腹算了,又何必尽心尽力地帮她的忙呢?

无论清和是不是莫成渊,清和都是姜皓川的心上人,这一点是不会变的。于情于理,姜皓川都觉得他应该帮心上人斩草除根、消除隐患的,况且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富有同情心的人,即使清和跟莫成渊没关系,他也从没有想过要去帮骆秀妍“报仇雪恨、伸张正义”;可是眼见着对方是这么一个身世凄凉的女孩子、她费尽心思、历尽艰险,也只是想要找回姥姥的尸首而已——于是姜皓川就犹豫了,倘若就这么­干­掉骆秀妍的话,他的心里难免会留下疙瘩,有种不明不白的作孽感……

便在姜皓川拖住妖兽、心生犹豫的关头,骆秀妍已经跑到她姥姥的身边,扑了上去——

“快别拖延时间了,我们先出去再说,妖兽太猛我就要顶不住了!”姜皓川瞥见骆秀妍的动作,心中暗呼“狗血”,赶忙出声提醒。

听闻此言,骆秀妍回头看了姜皓川一眼,意味不明地淡笑道:“多谢你了……”说着她猛地从她姥姥的身上扯下一件透明轻薄之物,往身上一披,就骤然隐匿消失了。

姜皓川大吃一惊,顿时被妖兽扑倒在地,他动作灵活地往旁边一滚,躲掉了致命的袭击,又气又急道:“混蛋,骆秀妍你不讲义气!之前是不是都在骗我?亏我还有一点点同情你!”

幽幽的一声轻叹就响在姜皓川的耳边,然而骆秀妍的下一句话,声音却是从这地下宫室的入口法阵处传了过来,“我早就看出你这人很仗义了,本来我还打算施以暗算要你­性­命的,既然你说同情我……那我就不亲自动手了,我走了,后会无期!”

姜皓川气得要命,眼看着妖兽的大嘴近在眼前、马上就要葬身妖腹了,他翻手取出久违的妖王号角,呜呜咽咽的号角声沉沉地响了起来,吓退了一众围上来的妖兽——虽然没被­阴­死,但他的心气还是很不顺,蔫不拉几地坐在地上,满肚子都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难得发一次善心却遇上了中山狼的憋闷感。

“后会无期说得有点早,这不是又见面了么?”姜皓川猛地转头望去,只见入口法阵处,清和笑吟吟地现出身形,他手上握着一条金­色­锁链的一端,另一端延伸出去绕了几圈,捆住了一团正在扭动挣扎不休的“空气”。

清和伸手一招,一件透明轻薄的披风就落到了他的手里,骆秀妍现出身形,惊骇万分地喊道:“你怎么能捆住我,你怎么能发现我,你、你……”

清和轻轻笑了笑,语气温柔地说:“若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件‘遮天蔽日隐无踪’的凝光披风,当初我又如何能够灭掉凝光宗?”

“啊——”骆秀妍凄厉地尖叫了起来,“你,你!你是莫成渊?!你居然是他……为什么会这样!”

浓烈的绝望感从骆秀妍的身上逸散出来,弥漫在整个地下宫室内,就连那些因为妖王号角而乖巧下来的妖兽们也不安地动了动。姜皓川一时间如堕梦中,只知目瞪口呆地望向这边,四肢都僵硬得不会动了。

清和眉梢一挑,觑着震惊得脸都扭曲了的骆秀妍,悠然叹道:“我也不想这样,只可惜命途多舛、天意难违……更可惜的是,你姥姥怎么就没有告诉过你,这件法宝披风就是她帮着我灭了凝光宗之后,我送还给她的谢礼呢?否则我们又何必闹到你死我活的这一步。”

“那、那怎么可能……”骆秀妍脸­色­煞白,­唇­上全然失了颜­色­,抖抖索索地说:“难道你、你和我姥姥真的有过爱恨情仇的往事?!”说着她瞪大了双眼看向不远处的姜皓川,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们俩是合起来耍着我玩的!”

“啧,你这丫头就是喜欢想太多,总是把巧合歪曲成天大的误会。”清和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望向了姜皓川,目光中饱含着真切的眷恋和宠爱,“你看他这呆呆傻傻的样子,别说是我了,就连你都能把他骗得团团转……若非先前你跟他说了许多关于我的事,他哪能这么快就猜到我的身份?从这一点上来说,我还得谢谢你引导了他呢。”

骆秀妍死死地咬着下­唇­,直至咬出了血印子,才猛然惊醒过来,泫然欲泣地看着清和,祈求道:“既然我们的仇恨全是误会,那你能不能饶过我?就当是看在我姥姥的面子上……”

“你姥姥是我的小师妹,我跟她还真是有几分交情的,”清和一拽锁链,将骆秀妍拉至身边,轻轻地扣住了她白皙的手腕,柔声低语道:“原本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并不想辣手摧花……”

听闻此言,骆秀妍的一双美眸顿时亮了起来,满心满眼都是对生命的渴望,然而她很快就面如死灰:两三条细细小小的火蛇从清和的掌心蹿了出来、攀到了她的手腕上,而后毫不留情地钻进了她的体内——“这是焚天绝技唯火独尊……真的是你,莫成渊!”

“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就不能放我一马,让我姥姥死而瞑目吗?”在丹田内焚、灵力暴动的这一刻,骆秀妍仍在苦苦求活。

“因为她已经死不瞑目了,”清和目沉如水,淡淡地说:“倘若你刚才在取走披风的时候顺便背上你姥姥一起走……”后面的话他不需要再说下去了,因为骆秀妍已经死了,她被自身暴烈的灵力所吞噬,与当初的安九媚一样,死在了闻名修真界的“唯火独尊”之下。

清和缓缓走近依然呆坐在地的姜皓川,拍了拍对方的脸蛋,柔和笑道:“吓傻了吗?不至于吧,我之前给了你那么多提示,怎么都该有心理准备了不是?”

“混蛋,坏人,大坏蛋……”姜皓川猛地跳了起来,伸手掐住清和的脖子,却是不敢用力,只恶狠狠地说:“骆秀妍的姥姥是你青梅竹马的小师妹?还有那些个跑到你家门口洗澡的妖­妇­、在你的城里捣乱的­淫­丨魔……你到底有过多少旧情人,嗯?你这花心萝卜负心汉!”

清和听得忍俊不禁,顺势搂住福星的腰,“你可真是我的呆宝贝,怎么也不问问关于我身份的事,专去在意那些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

“不要给我扯开话题,我一旦问起你的身份,你肯定会说个滔滔不绝,将我绕得晕晕乎乎、忘记跟你算帐,我才不要上你的当呢!”姜皓川愤愤不平地说:“你必须先给我解释清楚桃花朵朵开的原则­性­问题,然后我们再谈其它!”

“好好好,”清和哑然失笑道:“我的解释就是我从来没有什么旧情人,以前勾引我的人确有不少,但是我一个都没看上……”说着他收敛了笑意,认真地凝视着姜皓川盈满委屈的大眼睛,“孤单了几百年、蹉跎了一辈子,这才遇上了你。”

仿佛有“轰”的一声在耳边猛然炸响,姜皓川的脸红得都快要烧起来了,他既羞窘又甜蜜地说:“不要跟我玩煽情,我不吃这一套的!”

心知这只泡了醋的福星分明很吃这一套,清和耸了耸肩,故作无奈地说:“我难得说一次心里话,你要是实在不肯相信,我也没办法了。”说着他就松开了手,也把姜皓川挂在他脖子上的胳膊掰了下来,转而走向墙角的那具尸体,静立默望之。

姜皓川顿时急了,追上去从后面抱住清和的腰,“我信,我信还不成么!”说着他又有些憋气,闷闷地续道:“既然这什么小师妹不是你的旧情人,那你就别看了吧……我们给她挖个坑埋了?”

清和摇了摇头,翻掌抖了一朵白­色­的火苗落在那尸身之上,淡淡地说:“她是木火两系灵根,合该化于火中、重归灵气,还于天地大道,万念归尘。”

“这都过去好几百年了吧,你还记得她是木火两系灵根……”姜皓川又跳进了醋海里、裹了一身的酸意回来,哼哼唧唧道。

清和转过身来狠狠地揉了揉福星的脑袋,微笑道:“小傻瓜,我的记­性­可不差……再说了,难道你觉得我应该在我们的家里挖个坑把她给埋了?她又不是我的什么人,不觉得很别扭么。”

姜皓川眼睛一亮,“我们的家?”

清和忍不住亲了亲福星那写满了惊喜的脸蛋,柔声笑道:“准确说来,是我们的别院之一,这座迷宫我从前就探索了一部分,这一回跟着你们走来走去又记了不少路,等以后我们有时间了,再把剩下的地方给探个清楚明白,然后我就在这迷宫内外布下一个连锁禁制,彻底将之收归己有。那么我们就可以将这里当作一个补给地,去探索无边海域里的无穷奥秘了……你喜不喜欢?”

姜皓川连连点头道:“喜欢,特别喜欢!”他的心上人简直就是绝顶高富帅啊,生活品味不是一般的高!不过他灵光一闪,蓦地炸毛道:“对了,万兽深谷里的那座宫殿也是你的洞府……那你上回是故意耍我整我了?!”

清和眨了眨眼,摸了摸下巴,“这个嘛……你想不想听听我小师妹的故事?”

“别想扯开话题!”姜皓川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随即悲愤控诉道:“你这混蛋,你欺负我……”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果断地挂了╮(╯_╰)╭小福娃的奇葩逻辑啊。。。咳咳~那本来是你的后宫啊负心汉~

不过既然都扒上了绝顶高富帅,那就什么桃花都是浮云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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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掳掠...

虽说姜皓川整一副控诉不满的小模样,但清和却是看得很清楚,这小子对他的好感度已然稳稳地停在了75,再没有上下浮动了。事实上,即便是在之前波动的时候,福星对他的好感度也一直没有跌落过70,始终都保持在“情根深种”的范围内——所以清和的心情很是轻松愉快,更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灌满全身:他果然没有看错人,所付出的感情也都是值得的。

“好吧我坦白,在无妖福地的时候,我确实是故意整你了。”清和一脸正直地说:“不过我也没把你怎样啊,无论是小火鱼还是恐惧幻阵都是对你有好处的,换位想想,若是我当着你的面破门而入闯进你家的话……你能像我这么宽宏大量么?不扑上来咬我才怪!”

无妖福地的事本来就是瞒不住的,他们俩迟早都要回家、旧账总是要算的。况且姜皓川的那点儿小心思,清和还能不明白么?他一早就看穿这小子张牙舞爪的真正目的不过是撒娇耍赖讨好处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跟他闹翻脸,所以在转移话题“失败”之后,清和就这么坦坦荡荡地承认了之前的“恶劣行为”,透出几分有恃无恐的意思。

——顺利度过了两次信任危机,清和越发相信姜皓川跟他是天生一对了,这小子连他大魔头的身份都不介怀,这样看来,即使将来那个附在福星身上发布任务的玩意儿还会从中作梗,也动摇不了彼此的默契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们之间的纽带与其说是默契,倒还不如说是福星奇葩的逻辑。

“是,你吓我耍我都是为了我好,道理总在你那一边!”姜皓川哼哼了两声,伸手揽住清和的脖子,认真地凝视着心上人的明亮双眸,说:“不过你也要向我保证,以后再不会骗我整我了,否则我真的会生气……还有伤心的。”

说到这里,姜皓川的语气有些低沉,不过他马上又振作了起来,奋力抗议道:“简而言之一句话,你不能看我大大咧咧就可劲欺负我啊!”

“噢,其实我也没怎么欺负你吧,只除了那一次。”清和捏了捏福星的脸蛋,柔声笑道:“更何况那时候我们俩还没有在一起,可不能算我负心……总之我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疼你都来不及了,又怎么舍得整你呢?你就放心吧。”

“你又玩煽情这一招,”姜皓川脸颊微红,显然对这老套的招数很是受用,不过甜蜜片刻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奇道:“哎,清和你真的是莫成渊吗,就你这温柔体贴、最多有点小促狭的软­性­子,居然号称第一大魔头?跟我想象中的差太远了!”

清和哼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对别人也会像对你这样好么?”说着他神情一肃,语气冷冽道:“我虽然不似传闻那般杀人不眨眼,但也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方才你亲眼目睹我杀掉了姓骆的丫头,还觉得我是软­性­子?”

姜皓川不屑地撇了撇嘴,“骆秀妍那妞儿无情无义还想­阴­死我,即使你不杀她,我都未必会放过她,杀一个这样的人哪能体现出魔道第一尊者的风范来?轻则­奸­丨­淫­掳掠、无恶不作,重则荼毒天下、甚至毁天灭地……要类似这等惊天动地的邪恶行径才配得起第一大魔头的名号吧?!”

听闻此言,清和无语了好半晌,才哑然失笑道:“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什么无恶不作、毁天灭地,亏你想得出来……也许你这小子比我还要适合去做大魔头。”是大傻蛋才对,谁会无聊到要去毁天灭地?且不说实力够不够了,单说灭世之后他自己应该待在哪儿?清和表示这真是令人难以理解的奇葩想法。

“嘿,终于发现我很霸气了吧?告诉你,我的野心可是很大的,一统修真界都未必能满足我的胃口……像你这种软绵绵的­性­格,以后还是跟着我混算了,我会罩着你的!”姜皓川没听出他心上人话语中的反讽意味,他微微仰起头,用一种睥睨的眼神瞅着清和,王霸之气简直是扑面而来。

说到这里,姜皓川又斩钉截铁地补充了一句:“也只有像我这么霸气的汉子,才配得起你这个大魔头、做你的男人!”

清和眨了眨眼,忽然拦腰抱起姜皓川就把这小子扛在了肩上,大步走向这地下宫室的出入口法阵——“哎哎?你­干­嘛呢,快放我下来!”姜皓川只稍稍愣了一小会儿,眼前的画面就转变成了泥泞的窄小通道。

随手给自己添了一道神行符,清和很快地离开了漆黑的泥水小道,在岔路口处转往另一条平整的阔道:他对这一段路显然颇为熟悉,不多时就扛着扭来扭去的福星来到了一片连绵的屋舍之前。略略站定观察了一番,清和便以神念开启了禁制,走进了其中一间布置得颇为雅致的大屋子里。

姜皓川已经完全明白他的心上人想要­干­什么了,因为他直接就被清和“扔”在了屋内的大床上。

“我的胃口可没你那么大,能够时常­奸­丨­淫­掳掠一番我就满足了。”清和手撑着床沿俯视着他的呆宝贝,轻轻笑道:“而且我只­奸­丨­淫­掳掠你一个人……”说着他就倾身吻了过去。

姜皓川听得浑身一热,很是配合地迎了上去,与心上人­唇­齿纠缠。他顺势扯下对方的腰带,双手极不老实地伸进了心上人的衣襟里摸来摸去,那美好的手感令他的小心肝越发荡漾了起来。

在­唇­舌大战进行的过程中,清和手上的动作比姜皓川更加­干­脆利落,几下子就把他的福星剥得只剩底衣内袍了,对方那小麦­色­的结实胸肌半遮半露,带着一种阳光健康的别样诱惑。清和上手摸摸捏捏了好几把,直起身来,放过了姜皓川恋恋不舍的灵舌,似笑非笑地说:“本座的男人,待会儿可要记得保持你的霸气……”说着他倏尔钳住这呆小子的手臂、把人整个翻了过来,就着对方那脱到一半、挂在胳膊上的内袍绞了几下,就将这只福星给背着手捆紧了,顺带着还加了几个法咒上去防止对方挣脱。

“哎,你居然准备玩捆绑?!”姜皓川只来得及惊呼了一声,就感觉到清和压了下来,轻吻一个接一个地落在他的背脊上,这荡漾的小子顿时兴奋不已,连欲望都­精­神地抬起了头起来。

早在玄机门里,清和就已经摸清楚了姜皓川身体和心理的承受能力,深知他的福星根本没什么节­操­,对各种花样也是百无禁忌,所以他乐得给这小子一点儿“深刻的教训”——居然敢说他“软绵绵”?哼,对付这种惯爱得瑟的家伙,平时可以温柔体贴,关键时候还是得“毫不客气”的。

在福星的肚子底下多垫了个枕头,清和开始了他的“持久战”,一边亲摸挑逗,一边伸手握住了姜皓川逐渐抖擞起来的欲望,不轻不重地抚弄了几下,待得对方轻喘了起来,他又不紧不慢地取了软膏来开拓后面,如此反复……这种半上不下的感觉显然不会好受,姜皓川跪趴在枕头上,给心上人逗弄得浑身酥麻、欲望直冲向下,偏又无法宣泄,便急急迫迫地说:“你快一点啊,像这样慢吞吞的,还不如放开我的手让我自己来!”

“你是被我这大魔头掳掠回来的,我就有责任好好伺候你,又怎能让你自己来呢?”清和笑吟吟地瞅着福星那涨红的脸蛋,恶劣地捏了捏那抬了头的小家伙,偏又在最后关头收了手。

“嗷!那你就快点快点快点啊,动作这么慢、还是不是男人,该不会是软掉了吧?!”身为一个荡漾的男人,最受不了这种磨磨蹭蹭的前戏了!

“呵,还真被你说中了,我可不就是‘软绵绵’的么,实在快不起来,请多担待一段时间吧。”清和悠悠然地笑了起来,手指在那处进进出出,左蹭蹭右挠挠,偏偏动作还是那么不温不火,仿佛出工不出力一般。

姜皓川终于明白他的心上人根本就是在明晃晃地施展“报复”,顿时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他心头无比郁闷,奈何身体太过荡漾,最终只能不甘不愿地认了栽,“算我之前说错话了还不行吗?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记仇了吧……唔嗯!快别、别放手……喂!混蛋啊,你之前不是说不会再整我了吗?才说过的话就不算数?!”

“我这是在调戏你、疼爱你、服侍你,可不是在整你……”清和见火候差不多了,再玩下去福星真的快哭了,便施施然地下了床,在姜皓川的眼前站定,开始一件件地脱去他那之前被扯得有些散乱的衣袍——动作依然慢条斯理。

姜皓川明知道清和就是在耍他,却也依旧舍不得撇开脸去不看这场美人脱衣的“表演”,宽肩窄腰、匀称而暗藏力量的肌­肉­……“脱好了就快快快来,别再显摆了,呜呜……快点开工吧!”被美­色­和欲望刺激得大脑充血,姜皓川整个人仿佛一只熟透的虾,浑身泛红、弓着腰抖个不停。

美味当前,也是时候开吃了,清和挑眉一笑,一改之前的慢慢吞吞,一跃而上,动作那叫一个狂野豪放,后面的过程可谓是狂风暴雨、酣畅淋漓,爽得姜皓川大喊大叫。见这小子如此热情,清和便毫不客气地一吃再吃,直吃到“杯盘狼藉”、双方都筋疲力尽才作罢。

心满意足地搂着软绵绵的福星,清和笑眯眯地说:“本座的男人,你的霸气哪里去了?”

“本座你妹啊!你这大魔头,果然够坏够狠,快把你的男人我给折腾死了……”姜皓川张嘴咬在了清和的肩上,可惜他只剩下哼哼唧唧的力气了,这“一口攻击”毫无力度,偏偏他还要逞一逞口舌之快,徒惹清和发笑。

“我素来都是很体贴的,如果你不满意现在这种状况,我们大可以颠倒一下顺序,”捏了捏福星酸软的腰,清和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眼看着姜皓川的双眼“噌”地一下璀璨如星,他似笑非笑地续道:“新的顺序就是我把你培养成大魔头,然后我来做大魔头的男人,你看怎么样?”

姜皓川终于意识到他暂时是玩不过这只老狐狸了,不过“来日方长”嘛,因而他也没怎么沮丧。更重要的是,他刚才也有狠狠地爽到——荡漾之魂得到了满足,所以顺序的问题也就不重要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调笑了一番,险些又要重燃战火,姜皓川见势不妙,赶忙施展了转移话题大法,“不如你给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吧,我道听途说了一大堆,也分不清真真假假,万一误会你就不好啦!”

“这下子你反倒希望我滔滔不绝了?”清和揉了揉福星的脑袋,平复了心里的欲动,淡淡笑道:“还记得在我们刚离开无妖福地、还没遇上宁夜柔的时候,我给你说过的幻阵经历吗?幻阵虽然是不存在的,但故事却不都是假的,那些经历基本上就是我夺舍之前的事,我只是改换了一下人名地名而已。”

姜皓川呆了呆,努力挖掘了一下大半年前的记忆,不由得痛心疾首地抱住清和的腰,说:“原来你的过往那么坎坷,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才逐渐爬上高处……结果你最终居然是被天劫给劈死的吗?老天爷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那倒不是,我是化神巅峰的修为,还没到渡劫期,­肉­身损毁是因为意外而非天劫……具体情况说起来比较复杂,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感受到姜皓川的关怀之情,清和心生暖意,回手紧紧抱住对方。其实他当初说故事的时候已经略过了很多不好的细节,只是随口描述了一场颇有些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而已——不过那些太过残酷的往事还是不要急着说给这小子听了,免得把这呆宝贝吓坏了可就不好了。

“话说我若是没有夺舍重生的话也就遇不到你了,此中福祸当真是难以说清……”更有甚者,如果是从前的莫成渊得到了探测好运值的能力,发现他自己是个零蛋的话,还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呢,也许真会荼毒天下也不一定。思及此处,清和微微一笑,扯过被子来裹住略显疲惫的姜皓川,柔声轻道:“你睡一会儿吧,等睡饱了我就带你去摘那朵主线任务需要的小莲花。”

作者有话要说:香喷喷的­肉­啊­肉­╮(╯▽╰)╭小福娃你还是乖乖地做大魔头的媳­妇­吧=v=那是多么有前途又荡漾的职务啊~

59

59、第五十九章珍宝...

当夫夫俩睡饱歇足,重新走出房门时,姜皓川觉得这座昏昏暗暗的海底迷宫似乎变得亲切了许多,他抬头看着透出些许潋滟微光的禁制光膜,灵光一闪道:“上面的那个禁制是你设的吗?能不能把它弄成透明的,那样我们就可以看到各种海底生物在头顶上游来游去了,多么有趣!”这么大的海洋馆绝对很壮观。

“那禁制不是我设的,不过你的想法倒是挺有意思的,以后我们可以试一试。”清和微微笑着,牵着姜皓川走上一处小丘斜坡,并肩俯视着数以千百计的屋舍,“这座迷宫里的禁制和法阵的布置手法各有妙处,涉及到上古修士失落的传承,在没有探索清楚之前不宜妄动更改。依我所见,我们不妨等实力臻达元婴甚至化神期之后,再回来好好研究一番、摸清此中门道,然后我们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改造这座别院了。”

与心上人一同走到高处,姜皓川这才看清楚了这座迷宫中心的模样:除了没有阳光、略显昏暗以外,这里一点都不像是位于海底,反而像是一座外围建了一圈巨石迷宫的大岛屿。“岛上”的地势高低起伏,有山坡也有湖泊,一栋栋屋舍错落有致,建筑风格有些类似于姜皓川印象中的吊脚楼。外围的石墙上共有十个通往迷宫的出入口,正好跟他们此番探秘的分组数目相吻合。

联想起之前骆秀妍那真假参半的介绍,姜皓川认为这个地方就是一个上古修士门派的遗迹,外围的迷宫不仅可以抗敌困敌,还能供弟子们历练玩乐;中心的建筑大大小小、功能齐全,依稀还能辨别出哪里是议事厅、哪里是斗法台……单从地盘大小和建筑多少来看,这门派的规模甚至比玄机门还要大上好几倍。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啊……”迷宫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夫夫俩的共同财产,地盘这样大,就算是建立一座海底城市都足够了!一想到美好的未来,姜皓川的双眼顿时泛出了闪亮亮的金光,他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瞅着福星那有趣的表情,清和有意逗他一逗,便拿出之前抢到手的凝光披风在对方面前晃了晃,道:“当然是个好地方了,我已经在这里得到了一件法宝,待会儿你完成了任务还会再得一件法宝……这要是传扬出去,非得让整个修真界的人都嫉妒到吐血不可。”

“咦,”姜皓川好奇地接过这件薄如轻纱、无一丝杂­色­的透明披风打量了起来,“这法宝披风到底有什么作用?”说着他忽然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说法宝能让夫妻反目、父子成仇吗?可你当初居然把它送给了小师妹做谢礼……还说你们之间没什么特殊关系?!”

“确实是什么也没有,你若是喜欢这披风的话也可以直接拿去,不用跟我客气……”清和好笑地摇了摇头,见姜皓川的表情越发不善了,这才安抚道:“好了好了,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并没有把你跟她放在一起比较的意思。”

接着清和便给他的福星介绍起了这件法宝披风。作为凝光宗的镇派之宝,这披风具有“破百法、辟万邪”的功用:一旦使用者借其隐匿,则大部分的禁制、法阵和法术都无法对他起作用了,这即是所谓的“破百法”了;而更重要的是,任何得到这披风的人都可以使用它来“破百法”,并不需要成为法宝认定的主人——这种“无私”的法宝是极其稀有的,十分有利于一个门派的发展和壮大。

正是由于披风的主人、凝光宗的掌门人可以将这法宝转交给门下的任何一个人来使用,是以在被灭门之前,凝光宗在打探消息、探宝寻宝和暗算杀人等方面一直都是整个修真界最权威的门派,而凝光披风也得到了“遮天蔽日隐无踪”的评价,几百年来盛名不衰。

由此可以想见,之前骆秀妍被清和抓住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惊讶了,因为她完全没想到竟有人能察觉并抓住躲在披风下面的她。

“当初我被凝光宗举派追杀的时候,因着这披风辅助追踪和暗杀的强大功效,当真是吃了不少苦头,数十次险死还生……”说到此处,清和用一种很奇异的目光扫视着姜皓川捧在手里的披风,似笑非笑地说:“之前在平妖城里,我教你的那个装死的秘法就是为了对付它而创出来的。后来我逃入了魔道腹地,摸爬滚打百余年,终于在晋升化神期的时候受到身魂可以分离的启发,创出了束缚无形魂魄的秘法来克制这件法宝,于是我就有底气杀回凝光宗了。”

听到这里,姜皓川闷闷地说:“我忽然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件法宝了,恨不能扔掉它算了!”

“你呀,还是小孩子的脾气。”清和捏了捏福星的脸蛋,调笑道:“这玩意儿还有另一个用处,你还是听完了再决定扔不扔吧。”

凝光披风的第二个功用正是“辟万邪”:它所认定的主人在修炼和晋级的过程中基本不会走火入魔,就连渡天劫的时候,这件法宝也能相助主人削弱心魔入侵的威力,其功效之强大甚至能跟姜皓川的无障碍升级系统相媲美了——不过这个功用并不像“破百法”那样“无私”,所以声名不显于世,或可算是凝光宗掌门人代代相传的秘密和底牌。

“那姓骆的丫头说不定连这披风能‘辟万邪’都不知道,”清和哼笑着说:“若非如此,以她姥姥的资质和心­性­,怎可能顺顺利利地臻达元婴后期、临近化神的修为?不过即使没有走火入魔之虞,我那小师妹的心境修为也不足以支撑她继续提升了。”

这么好的东西当然是舍不得扔的,但送给小师妹岂不是更不应该?!在姜皓川再度吃醋炸毛之前,清和赶忙把小师妹的故事和盘托出:原来她的母亲本是个合欢宗的女修,被她那好­色­的掌门老爹抓住后囚禁欺凌,还生下了她这个小女儿。后来那薄幸的掌门人就把她们母女俩都给忘了,直至小师妹在禁地里长到十来岁,终于想法子引起了她老爹的注意,没想到掌门人虽然把她接出禁地、安排了一个外门弟子的身份,却把她的母亲给“斩妖除魔”了。再后来,小师妹长大了,爱上了一个魔道修士,结果她的心上人又被父兄给“斩妖除魔”了……新仇旧恨一起算,再加上与魔道的不解之缘,所以她最终做了魔道的内应。

“她跟我提出要凝光披风做报酬,虽是狮子大开口,但她的作用也确实不可小觑,我就答应她了,还以心魔起过誓,绝不主动害她。”清和淡淡地说:“本来就算不起誓,我也不会言而无信。不过命运难测,她终究还是死在了我的禁制之下……凝光披风能破百法,若非遇上了我所布置的能够束魂灭魂的强力禁制,她大可在这迷宫中任意来去。”

其实清和早就想到了,凝光宗跟这个迷宫大约是没有渊源的,骆秀妍不过是假借先人的名头来掩饰凝光披风的巨大作用而已。她们祖孙俩应该也是偶然发现了这里,凭借着凝光披风的强大效用横冲直撞地探了不少路,最终却因为太过得意忘形而倒了霉——骆秀妍原有高达70的好运值,能够逃得一命不足为奇;然而这一次她得罪了姜皓川,好运值被克得只剩下了1、20,所以天命注定她要去陪她姥姥了。

说完了法宝披风和小师妹的故事,清和揉了揉福星那听故事听得呆毛乱翘的脑袋,牵着对方下了山坡,走向他们来时的那个迷宫出入口,边走边说:“其实我之所以要布下那个禁制,就是为了护住你任务所需的那朵莲花……”

重回迷宫后,他们很快就走过了宽阔的大道,拐回了那处泥泞窄小的通道,往之前“辣手摧花”的那间地下宫室而去。

“深海幽莲到底是个什么宝贝,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姜皓川刚从跌宕起伏的狗血故事中回过神来,马上又被小莲花转移了注意力,他终于不再乱吃飞醋了,“还有这里的泥泞又是怎么一回事,脏兮兮的,不能用法术清理掉么?”

“这条小道上的泥泞一直都在,以前我路过的时候随手清理过几次,总是很快又会变脏,应该是底下的禁制有些破损,海水和淤泥就倒灌了进来……这只是一点儿小问题,大可等以后再慢慢解决。”清和微微一笑,一边给姜皓川添上防污防水的法术,一边耐心应道:“至于深海幽莲,它大抵上有两重功用,首先是异种植物,可供拥有木系灵根的修真者直接吸收,功效类似于异火对火属­性­修士的加持。除此之外,深海幽莲还是炼制渡劫灵丹的主药之一,所以它的价值比石中火还要高上近十倍。”

“噢,”姜皓川恍然大悟道:“你夺舍之前是化神巅峰的修为,所以这朵莲花你是打算留着炼药的……”说到这里,他守财奴的小心肝隐隐作痛,“任务只让我必须得到深海幽莲,也不知道会不会把它收走,希望还能留给我们自行使用吧。”

“如果能不收走的话那就最好了,”清和一向慷慨大方,可他此时的语气竟也带上了几分舍不得,“我的这一朵深海幽莲非同凡响,乃是异种中的异种,真拿它来炼丹的话反而可惜了,我当初的打算是直接吸收它——你一定觉得很奇怪,我又没有木系灵根,如何能够吸收它呢?”

此时夫夫俩再一次通过转移法阵来到了地下宫室内,猛扑上来的妖兽们打断了他们的闲聊,姜皓川赶忙取出妖王号角压制住一众妖兽。清和挑眉一笑,伸手将他的福星揽到怀里,自信满满地说:“教你瞧瞧我这禁制大师的厉害。”

他们俩凑得极近,姜皓川清晰地看到清和的眼中闪过一丝红芒,随即,就在骆秀妍的姥姥身亡的那个墙角处,忽然蹿出几条金­色­泛红的锁链,以极快的速度将这地下宫室内的六七只妖兽捆得严严实实——下一刻,妖兽们还来不及惨叫,就纷纷软倒在地,仿佛睡着了一般。

见此情状,姜皓川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他现在已经挺有见地了,知道真正厉害的攻击正是这种不声不响、难以防御的,声势浩大的那些反而算不得什么。

“如你所见,它们的魂魄已经被禁制灭掉了,不过­肉­体都还是完好的,最适合做炼丹和炼器的材料了。”清和挥挥手,将妖兽们的尸身全部收进了储物袋里,又给他跟姜皓川各添了一个隔水咒,然后就带着满眼都是仰慕的福星撞进了墙壁里。

画面一转,两人站在了一处石崖上,四周围都是海水,还有鱼儿游来游去。从眼前的崖口往下看去,两侧石壁怪事嶙峋,下方深不见底。

“这里是一条海峡裂缝,我们下去吧。”说着清和就揽着他的福星跳了下去。

“啊啊啊啊……还没取出飞剑呢怎么就跳了?!”姜皓川吓了一大跳,忍不住手舞足蹈地把飞剑取了出来,但他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这里可不是天上,而是在海里,他们俩飘飘浮浮地往下沉去,哪还需要什么飞剑呢。

虽然丢了个小脸,但清和又不是外人,所以姜皓川觉得没什么所谓,他马上就放开了心怀,享受起游泳的乐趣了——隔水咒的功效只能让姜皓川不被沾湿,水的力量和稠度他还是能感受到的,这跟浮于空中的那种轻飘飘的感觉挺不一样的。于是在逐渐下沉的过程中,姜皓川快乐地游来摆去,还跟小鱼们玩起了追逐游戏,整一副童心未泯的样子,看得清和不自觉地就想发笑。

“你这傻小子,就不担心会有厉害的妖兽冒出来吗?”清和轻笑道。

“哈,这回你可骗不到我了,刚刚我看了你的禁制,就知道你很宝贝那朵莲花,是肯定不会让厉害的妖兽下到这里来的,否则它们说不定会把你的莲花给啃了,我说得对不对?”

清和“哟呵”一笑:“总算是变聪明了一点儿,可真让我欣慰啊。”

“我本来就很聪明,只是在你面前很难表现而已。”姜皓川得意洋洋地说着,顺手抓住一条小鱼戳它的尾巴,结果那小鱼忽然涨成了刺猬样,反而把他的手掌戳得生疼,姜皓川赶忙悻悻然地松了手,那副窘迫的小模样惹得清和大笑不止。

“哎呀你不要光顾着笑我了,”姜皓川转了转眼珠子,“之前你不是说你的莲花是异种中的异种、很宝贵的吗?快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吧。”

虽然明知道姜皓川是在转移话题,清和还是收了笑,缓缓解释道:“按常理来说,异种植物只能让拥有木系灵根的修士吸收,即使深海幽莲还具有水系属­性­,但有水无木的修士也是吸收不了它的。之前的石中火也是同一个道理,有土无火的修士没法吸收它,因为土系只是石中火的附加属­性­,火系才是它的主体属­性­……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姜皓川连连点头,“莲花本来就是一种植物,它长在海里也还是植物,所以是木为主水为辅;石中火本质上就是一簇火苗,当然是火为主土为辅咯。”

“看来你果然还是挺聪明的。”清和鼓励了一句,拉着姜皓川的手猛地往下沉去,几个呼吸之后,两人就重新踏在了实地上,“看,那就是你要的小莲花。”

姜皓川定睛一看,顿时咋舌不已:只见一大片蓝紫­色­的荷叶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几乎将这海峡裂缝的底部给填满了,更夸张的是,每片荷叶都有洗澡盆那么大——相比之下,那朵浅粉­色­的小莲花就真的很小了,只有手掌大小。

不过小莲花的茎­干­却有一两个人那么高,细而直地挺立着,将那朵独一无二的小莲花托在所有莲叶的正中,将它衬得像是一位高傲的女皇。

姜皓川搓了搓手,“忽然觉得它好可爱,这一次辣手摧花不如就换我来吧。”

清和无奈一笑,道:“它何止是可爱,而且还非常神奇,其莲心处不知何故自生了一簇‘木中火’,以致它身兼异种植物和异火双重特­性­,便连不具备木系灵根的我也能将其吸收了。”

说到这里,清和感慨道:“你也知道从前的我本是土火金三系灵根,所以水木两系算是软肋,我的敌人也多爱用水木配合的法术来对付我。是以当年我发现这朵莲花的时候简直是欣喜若狂,它是水木加持的异火,正好可以帮我补齐五行……哎,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找另一朵莲花送你。”

姜皓川听得又咽了咽口水,讪讪然地挠头道:“原来它这么珍贵……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摘了。”

“少说废话,快去摘花吧。”清和哼笑道:“把你这辈子都赔给我,就勉强可以抵我的宝贝莲花了。”

“赔就赔,”姜皓川的脸蛋红扑扑、荡漾应道:“我本来就是那样打算的……”说着他就朝着小莲花游了过去,手脚并用、动作好似一只大蛤蟆。

看到姜皓川对他的好感度顿时涨到了79,清和愉悦一笑,再努力努力就能升级了——等到下一个阶段,他的好运值便能追上他亲爱的师父了,真是太不容易了,那才是魔道魁首应有的气运啊!

在清和温柔目光的注视下,姜皓川伸手捏住了小莲花那细细长长的茎­干­,左右晃了晃,然后“咔吧”一下就把它给折断了,这一瞬间,满地的莲叶都从蓝紫­色­变得枯黄泛红,饱满的叶片竟是以极快的速度­干­枯了起来……

“啊哈!”姜皓川略略顿了顿,然后就兴奋无比地往回游了过来,大笑道:“任务完成了,这莲花还是我们的!”手舞足蹈地游回清和身边,姜皓川腆着脸把小莲花递到心上人的眼前,“鲜花赠美人……”

清和接过粉­嫩­­嫩­的小莲花,熟练地取出玉盒将之装了进去,又打了几个法术上去保鲜,这才笑吟吟道:“这一招借花献佛用得还真不错。”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福星只过了过手,这朵可爱又珍贵的莲花最终还是给他用的。

姜皓川凑上前来啵了一口,一脸痞样地说:“大功告成亲个嘴儿,美人儿咱们共返爱巢吧。”

清和哑然失笑,捏了捏福星的鼻子,正要还几句调戏应应景,蓦地他脸­色­一变,揽着姜皓川的腰就“嗖”地一下往上急窜,在海水中划出一道白练。下一刻,一条水桶般粗细的|­乳­白­色­触手从枯黄的莲叶底下蹿了出来,重重地击打在他们两人方才站立的位置!

紧接着,一处莲叶翻了起来,露出一只巨大的、仿若深坑一般的眼睛,那眼白是蓝紫­色­的,而眼球则是粉红­色­的,与莲叶和小莲花的颜­色­纹丝不差!

姜皓川给清和抱着飞速逃窜,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险些没给吓趴:这只眼睛都跟之前迷宫入口处那高达十余丈、宽约七八丈的石拱门差不多大了,那眼睛的主人到底有多大啊……该不会跟整座迷宫一样大吧?!

这时候,海峡裂缝的两侧石壁猛烈震动了起来,裂纹一道道浮现,只怕用不了多久这处裂缝就会完全坍塌——

心知将有重大变故,清和全力急赶至转移法阵处,然而那妖兽的触手比他还要快上几分,眼看着就要狠狠地击打在阵眼处——清和眸光一厉,抱住姜皓川倒地一滚,在触手打下来的同一时间,他们俩一起消失了。

眼前的画面转回地下宫室,两人从墙壁上扑了出来,清和往前踉跄了几步,俯身吐出了一口浓血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背上火辣辣地疼。姜皓川赶忙抱住他的心上人,摸了颗伤药递到清和嘴边,急道:“它打到你了,伤得严不严重?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体型巨大的五级妖兽?”

“没大碍,只是被它轻轻扫了一下。”清和就着姜皓川的手把丹药吞了下去,感觉身上舒坦了几分,但他依旧是神情凝重,低声喃喃道:“五级妖兽瞒不住我的神念……”

便在此时,这地下宫室的墙壁陡然碎裂,水桶般粗细的|­乳­白­色­触手倏尔蹿出来卷住了姜皓川的腰!

说时迟那时快,在姜皓川全没反应过来的刹那间,清和当即回手反抱住那触手的尖端,不让它回卷收紧——否则福星非得给它钳断变成两截不可!与此同时,金­色­泛红的锁链从碎石堆积的墙角处旋绕而出,将那条触手交叉捆紧……而至此时,姜皓川的战斗天赋终于发挥了出来,他当机立断地放出了金木两系的法宝飞剑,配合着其它三把剑结阵猛攻触手的一点,同时还取出了妖王号角呜呜吹响!

在他们齐心合力的攻击下,那触手停顿了片刻,姜皓川立时缩身弯腰从触手的底下钻了出来——夫夫俩默契十足地拔腿就跑,冲进另一头的转移法阵里离开了地下宫室。

窄小的通道越发泥泞得厉害,姜皓川死死地攥住清和的手往前疾奔,语气恍然而略带颤抖道:“我明白了,这通道底下的禁制就是被那玩意儿破坏的,一直泥泞、就说明它一直都在……”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得清和闷哼了一声,整个人都扑到了他的背上。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福娃辣手摧花之后。。。小莲花的护花使者来了╮(╯▽╰)╭这回大件事了~触手怪哟!

不过福娃运气好,受伤倒霉的都是boss╮(╯_╰)╭所以福娃快点努力战斗散发你的王霸之气吧XD

顺便说个悲伤的故事,其实在种马男的世界里,用掉石中火的是火系妹纸安九媚,小莲花是木系的所以刚好是给清芷用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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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患难...

在回头的那一瞬间,姜皓川心神一动,护在他周身的五把飞剑就往后飞旋而去,结成攻防合一的阵势。下一个眨眼间,他反手搂住清和,这才来得及打量身后的情况:那巨大的触手并没有追赶上来,这让姜皓川心下一松,没有找到攻击目标的飞剑也自觉地回到了他的身边。然而清和的脸­色­却是煞白如雪,看得姜皓川再一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你怎么了,刚刚伤得挺重?”说着他就急急忙忙地去摸储物袋里的伤药。

伸手按下了姜皓川的动作,清和催促道:“御剑带我走,快!”

迷宫里的岔路和法阵众多,原本并不适合御使飞剑穿行其中,但清和既已这样说了,姜皓川便毫不迟疑地照做,他拦腰抱起心上人、踩上飞剑就蹿了出去。

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眼前昏暗而泥泞的通道往后急退,飞剑不出片刻就载着他们回到了宽敞的大道上,清和又道:“在通道里随便乱绕,不要使用转移法阵……”说到这里,他再度闷哼了一声,­唇­边溢出了血来。

眼见着心上人连续受伤吐血,姜皓川难受得要命,他放任飞剑在迷宫里急速乱飞,心神都凝在了清和的身上,他紧紧地抱着对方,既心痛又无措地说:“你究竟伤在了哪里,我该怎么办才好?”

“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我努力逃命,”清和倚靠在姜皓川的肩膀上,低低叹道:“方才我用禁制对付那家伙,虽然成功拖延了时间,却也被它攫住了神念反噬于我。现如今它正在破坏我的禁制,就相当于正在攻击我的神魂……”此时此刻,清和头疼欲裂,眼前一阵阵发黑,连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姜皓川顿时急了,“若是让它破了你的禁制,你会伤成怎样?­干­脆我们杀回去算了,我用妖王号角对付它!”

“别冲动,刚刚你不是试过了么,妖王号角对那家伙用处不大,反倒是这迷宫中的四五级妖兽对我们没什么威胁。你拿妖王号角开路,就在这里面乱绕……这是我们当前最好的选择了。”在剧痛的侵袭下,清和尽量保持着清醒,努力思考他们当前的处境和应对方式,顺便还要安抚他的福星,“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禁制被破的后果我还扛得住……只是在我缓过劲来之前,全得靠你来保护了。”

姜皓川热血上涌,责任感满满地拍了拍胸脯,回应道:“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有事!”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脸上还泛出了坚毅的神采来——与此同时,他对清和的好感度顺理成章地突破了80,达到了“生死不弃”的阶段。

见此情状,清和心下十分受用:在生死关头不离不弃最是慰藉人心了,光凭讲义气这一个优点,这小子已是他的无价之宝……再说了,好运值99的福星肯定能一直活着的吧?这样一想,清和起伏的心情顿时安定了一大半。

然而再想想那只疑似六级的可怕妖兽,清和不禁暗暗苦笑……其实“疑似”这个略带了几分自我安慰的词已经可以去掉了:姜皓川的妖王号角拿它没辙,而从通道的泥泞上推测,那只巨大的妖兽绝非是近期出现的,那么就代表了从前的莫成渊也没能察觉到它,如此厉害的大家伙,不是六级妖兽还能是什么呢?

——跟福星在一起,果然少不了“惊喜”和“惊吓”,连六级妖兽这种逆天的存在也会跑出来凑热闹!

而且更让清和感到无奈的是,那只触手怪似的六级妖兽神念强大,刚好克制住了现在的他:一般来说,妖兽的智力低下,对意念或是神念的修炼和应用远不能跟修士相比,所以修士往往能够对付比自身高出一个大境界的妖兽。然天生万物、各有所长,妖兽之中当然也存在着拥有意念天赋的异类,当它们晋升五级之后,意念就会自然而然地转为神念、出现爆发式的增长,强大程度甚至能够反超修士的神念——正是因为如此,那只触手怪才能在从前的“小莲花看护者”莫成渊的眼皮子底下藏得不露破绽。

不过那触手怪其实也算不得太过逆天,有得必有失,它虽然神念强大,但法术攻击能力却是很低下,只用触手卷来卷去,这点阵仗对于实力强大的修士是没什么威胁力的——若是让从前的莫成渊发现了这只六级妖兽,他绝对会高高兴兴地把它宰掉、当成珍贵材料收集起来,说不定还能收获一个天然法宝呢!

可是俗话说得好,风水轮流转,莫成渊变成了清和,凭着筑基期的修为很难用法术伤到比他高出了四个大境界的触手怪,唯有用神念启动禁制来扛一扛:于是正好就被触手怪给克了,再加上他的神魂本来就重伤未愈,这简直就是个雪上加霜的悲剧。所幸还有福星的存在……希望他能一如既往地喜剧下去吧。

随着飞剑的横冲直撞,缀上他们俩的四五级妖兽越来越多了,姜皓川不慌不忙地往怀里一掏,妖王号角的呜咽声又一次响起,在迷宫中回荡开来。

在姜皓川满意的目光中,妖兽们纷纷退到两旁,乖巧地目送他们的飞剑穿梭而去,好似恭送它们的王者一般。只可惜好景不长,妖王号角才没响多久呢,一条巨大的触手就击碎了通道的底部猛蹿上来,直接将飞剑上的两人横扫了下来!

姜皓川一个翻身把清和护在身后,摆出剑阵就是一番狂攻,然而那触手的恢复力或说防御力很是了得,它的表面仿佛有一层粘稠液体,无论飞剑在上面划出多少道痕迹都会很快愈合,令姜皓川对它的攻击基本无效。

相反,触手的攻击却是颇有成效,它在迷宫里一通乱砸狂扫,姜皓川只得抱着清和蹦来跳去、跑跑打打,偶尔给那劲风扫上一扫都很够他受。

实力如此悬殊,姜皓川很快就不想打下去了,他放了点血来催动妖王号角,引得那些四五级的妖兽扑向触手以拖延时间,然后就带着清和御起飞剑落荒而逃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你不是说迷宫中心有个海陆法阵的吗,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往那边去逃离海底?”姜皓川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连衣服都破破烂烂了,倒是清和除了脸­色­差一点以外还是整洁而完好的,可见这小子对心上人的保护还是很周到的。

“不能用海陆法阵,那样我们只会死得更快。”清和伸手拭了拭福星灰扑扑的脸蛋,“你有没有发现三次攻击我们的触手并不是同一条?”

“哎?”姜皓川呆了呆,“还真没注意,那代表了什么?”

清和点了点福星的鼻子,“之前我们使用过两个转移法阵,从海峡裂缝到地下宫室,然后又离开地下宫室来到了迷宫通道里……什么是转移法阵?就是能把活物转移到一定距离内指定地点的法阵,你想想看,那家伙的触手怎么可能从法阵的那一端伸到这一端来?”

姜皓川听得吃惊不已,瞪圆了眼睛,而清和则是语调沉稳地继续说道:“所以真相就是那只妖兽很大、非常大,它就在这座迷宫的下方,长着许多条触手,只要感应到我们的气息,就会伸一只手上来乱搅一通……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即便是使用短距离的转移法阵都是很危险的,万一在法阵启动的过程中被触手打断,我们有很大可能会被混乱的法阵搅得粉身碎骨,更何况是长距离、启动和转移时间更长的海陆法阵呢?那是绝对不能用的。”

“难道我们就一直跟它在这迷宫里玩捉迷藏?”姜皓川的头皮有些发麻,“那要怎么才算个头啊!”

“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许这迷宫里就有能够克制它的法阵或是禁制呢?只要我们不被触手砸死卷死,就总会找到脱身的办法的。”清和淡淡地笑了笑,眉目间虽有几分疲惫之­色­,却仍是十分坚定:这样的阵仗在他的坎坷人生中还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

也对,只要他们俩都好好的,捉迷藏就捉迷藏吧。姜皓川立时振作了起来,飞剑左折右拐,在迷宫中快速穿行,划出一道道绚烂的光。

当姜皓川跟清和与七八条触手狭路相逢、这样的捉迷藏持续了好几天的时间之后,这一对在迷宫中乱窜的夫夫俩终于遇到了另外的同类——那是比他们还要狼狈的十几个人,几乎各个带伤。

远远地看见那群人,姜皓川不自觉地就略略减了速、降了下来。对方自然也看见了他们俩,那些人基本上都露出了既警惕又有些惊喜的表情,一个衣着还算完好、长得也挺俊俏的年轻男修越众而出,语气带着几分友好地问道:“请问你们是哪个门派的师兄弟?”

姜皓川朗然笑道:“我们都是玄机门的弟子,敢问各位是隶属于哪支队伍的?”

人的名树的影,听到“玄机门”三个字,那些人的敌意都降低了不少,但是面对姜皓川的反问,他们却是有些迟疑地互相使了使眼­色­,过了好一会儿,之前那个问话的人才勉强笑道:“我们这支队伍,本是以崇明派马首是瞻的……”

“噢,”姜皓川暗生警惕,笑容顿时冷淡了下来,“原来是东道主……只是不知道,各位能不能为我们解解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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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一章逃脱...

“若是知道这个交流大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也不会弄得如此狼狈了。”听出了姜皓川话语中的质问之意,对方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自我介绍道:“我是飞云阁的弟子于盛林,暂行本组领队一职。”说到这里,于盛林侧身指了指他们队伍里的两个人,“这两位就是崇明派的师兄,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但他们……其实也是一头雾水。”

姜皓川顺着于盛林的指向看过去,顿时一阵无语:只见那两个崇明派弟子俱是奄奄一息的凄惨模样,若不是还有身边的人帮忙架着胳膊,他们非要软倒在地不可。而且从他们脸上的伤痕来看,那两人很明显是被人胖揍过好几顿了——应该就是他们的队友动的手,或为逼问真相、或是仅仅为了迁怒……见此情形,姜皓川便不打算向他们提问了,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再行拖延的话只怕下一条触手又要出现了。

“也罢,我们就此别过,各寻出路吧。”姜皓川随意地点了点头,飞剑的剑尖一扬就要飞窜出去。

“请等一等!”那于盛林急道:“这迷宫里妖兽众多、可谓是步步杀机,两位师兄何不与我们结伴同行?我们愿以两位马首是瞻!”

这些炮灰若是跟着他们夫夫俩,除了白白被触手虐死以外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况且这些人的存在还会打扰姜皓川跟清和的二人世界,更让他束手束脚、无法随心所欲地使用法宝……总而言之,组队同行对双方都是有害无益,再加上现在的姜皓川对收小弟这项活动已经完全没兴趣了,故而他便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

“之前遭遇危难,我们二人不慎与队友们失散,如今正打算去寻找他们。所以结伴同行一事只能作罢,多谢于兄的好意了,将来我们有缘再聚。”姜皓川说出这番托辞后,又客客气气地拱了拱手,这才御剑而飞,“嗖”地一声消失在了迷宫的拐角处。

全没料到姜皓川竟会如此­干­脆地说走就走,于盛林表情微变,低声喝道:“走,我们一起追上去!”说着他便也踏上了飞剑冲向那拐角。

清和伏在姜皓川的肩头看到后面一群人呼喊着御剑直追,不禁失笑道:“一群人都追着求着想认你做大哥,姜老大是不是倍感得意?”

姜皓川满脸都是莫名其妙,“那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啊,我真的不想连累他们丧命……难道是因为我魅力太大的缘故?”王霸之气要不要这么给力啊。

“哈,其实是因为你的脸皮太厚了。”清和捏了捏福星的脸蛋,悠悠然地解释道:“他们从四十多人死得只剩下了十二三个,基本上是各个带伤,随身的丹药应该也差不多耗光了,若是再遇上几波妖兽,他们就真的不用活了。所以那些人已然失去了自行逃出迷宫去的信心和动力,只能寄希望于有人来救他们……十大门派的长老原本是最稳妥的救援力量,不过他们这一队人显然是指望不上崇明派了,好不容易遇上了我们俩,不赶紧抱上玄机门的大腿更待何时?”

“原来如此,”姜皓川撇了撇嘴,“其实我很乐意让他们抱我的大腿,就怕他们抱上的是怪物的触手!”

事实证明福星的乌鸦嘴果然灵验,他此话刚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大的触手破墙而出,当头就朝他们夫夫俩猛砸下来——

姜皓川赶忙使出了一招“飞剑漂移”、险险地避开当头一击,再度抱着他的心上人开始了“夺命奔逃”。紧随其后的于盛林等人则是纷纷惊呆了,等他们终于反应过来,巨大的触手已然填满了整条迷宫通道,正在疯狂地挥舞打砸……虽然那触手的主要目标是“辣手摧花”的夫夫俩,但暴力攻击的余波也足以要人­性­命了,尤其是对于本就有伤在身、战斗力低下的这一群人来说,眼前的阵仗不啻于天崩地裂。

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众人惊慌失措地四散逃窜,有几个人下意识地施法反击,结果不是被触手砸成了­肉­泥、就是被卷成了好几截……通道里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断肢残骸和骨沫碎­肉­飞得到处都是,这可怖的场景足可令人骇破肝胆。

姜皓川反应迅速、逃得又快,夫夫俩自然是安然无恙。不过连续几日的御剑逃窜和时不时的惊吓也让这小子有些身心俱疲了,确认了又一条触手已被甩脱,姜皓川便收起了飞剑,一边缓缓地往前走着,一边活动手脚。

清和给他的福星喂了几颗丹药,顺势揉了揉对方的头,关切道:“累了么?撑不住的话就换我来御剑带着你吧,我已经好多了,可以跟你轮着来。”

“不用,你还是歇着吧。”姜皓川再度招出飞剑握在手里,“我才没那么弱呢,就是一直提心吊胆的比较耗神而已。”

“那是因为你太紧张了,眼睛总是瞪那么圆,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不累才怪了。”清和微微笑道:“放松些,越是被追杀,就越是要冷静淡定,那样才能想出脱身的好办法,而且也不至于太耗心神,否则反倒会累垮自己,白教敌人捡了便宜。”

“我哪里能够控制自己要不要紧张?”姜皓川嘟囔道:“一想到那只既恶心又可怕的触手怪我就浑身发紧,你怎么能这么淡定呢,以前你也没见过这么夸张的大家伙吧?”

“妖兽长得再怎么巨大也还是妖兽,它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招,不是挥舞触手、就是卷来卷去,有什么可怕的?这才过了几天时间,我们便已摸清它的底细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它解决掉了……这真不是什么大阵仗。”清和拍了拍福星的肩膀,轻笑道:“以前我被整个门派倾力追杀好几年、几乎是每天都换不同的花样,还不是照样扛下来了,你这小子还得多多锻炼!”

姜皓川顿时哑口无言,想说“我怎么能跟你比”吧,又觉得那样说实在是太挫了。于是乎,他由心而生一股发愤图强的意念,甩出飞剑就要继续开玩“捉迷藏”。

然而便在此时,一道剑光从后面歪歪斜斜地赶了上来,在距离他们几步远处降落停当,飞剑上的于盛林跳了下来,他拱了拱手,恳切说道:“两位师兄……还请顺手救我一命,往后定然竭力回报。”

姜皓川正要拒绝,清和却是抢先说道:“救命谈不上,最多是互相扶持,毕竟我们也只是在走一步看一步,并没什么好计划。之前那只巨大的触手你也看到了,那样的妖兽实在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只见于盛林的脸上身上都是被碎石划伤的血痕,整个人狼狈极了,但他的眼神仍旧坚定,虽是在恳求别人却也不显软弱,所以清和便决定结下这个善缘了,说不定以后就会有善果呢。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于盛林大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说:“那巨大的妖兽实在是太过恐怖了,别说是对付它了,能在它的触手下逃得­性­命都算是老天保佑……两位师兄既然愿意带着我一起逃命,那就是我的大恩人了,请恕盛林失礼,方才还未请教两位师兄的名号?”

清和简要介绍了几句,三个人便一起上路了,走了一小段,于盛林才猛然反应过来,双眼泛光地打量着清和,激动道:“清和师兄你莫不就是玄机门‘清字辈’的掌门传人?”

修真门派的排辈跟凡俗习惯略有不同,所谓的玄机门“清字辈”可不是仅仅指清和他们几个有道号的真传弟子,而是从上一个字辈结束之后开始算起,新入内门的弟子都属“清字辈”,包括姜皓川也算在其中;直至“清字辈”的弟子中有人晋升金丹期,这个字辈才算结束,往后再入内门的又是另一辈了。每一辈弟子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当然就是掌门传人,而道玄真人更为特殊,他之前从未收过弟子,所以清和沾着他的光,在正道之中的名声可不小。

笑着点了点头,清和又略略客气了一番,很快就缓和了彼此之间的生疏氛围。于盛林自认为抱上了大粗腿,一下子就安心了很多,他开始自然而然地搭话讨好清和,顺带着将他所知的情况全部倒了出来。

“我们这支队伍从一开始就矛盾重重,这届交流大会显然有问题,偏偏那些崇明派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唉,大家吵闹不休,甚至还动起了手,直至遇上越来越多的妖兽,我们才勉强放下了隔阂、合力抗敌。”于盛林无奈叹道:“但那时已经太迟了,队伍死伤严重,大家都越来越绝望……我也不瞒两位师兄,如今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外面的长老们会发觉不对劲前来救我们,不论崇明派到底有什么­阴­谋,那终究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该管的事。”

“于兄说的是,其实崇明派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我也无心探究。”清和淡淡笑道:“无论是寻路脱身也好、等人来救也好,我们能做的事就是尽量活下去,其它的事情大可等到出去再说。”他很能体会对方一心求活的想法,便顺着安抚了几句。

于盛林再一次双眼泛光,连呼“清和师兄高见”,对清和的态度更加热情了。原本姜皓川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眼见着旁人对着他家的美人大献殷勤,他顿时就心情微妙了,­干­脆伸出手去揽住了清和的腰。

后知后觉的于盛林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对师兄弟竟是这种关系……他赶忙退后了好几步,老老实实地跟在夫夫俩的身后,显得很是知情识趣,让姜皓川暗暗满意。

而巧之又巧的是,这份识相很快便救了于盛林的命:当巨大触手再度出现的时候,若非他离夫夫俩的距离稍微远了一点点,绝对难以逃过被触手砸死的命运。

躲开了触手的突袭之后,三个人又开始奋力逃窜了,不过这一次,情况出现了令人心惊的变故——他们还没能摆脱后面那条不断伸长的触手呢,前方就又出现了另一条疯狂扭动的触手!

千钧一发之际,他们在两条触手夹击的缝隙中钻进了一个窄小的岔路口。不过触手挤不进窄小的通道,非但没有放弃追敌,反而更为狂暴地破坏迷宫,两条触手就追在三人的后面不断推平通道——经过一番跌跌撞撞的逃窜后,更令人绝望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的眼前居然出现了第三条触手!

事实上,这些疯狂的触手之所以会在迷宫里“随处可见”,正要“归功于”姜皓川带着清和在迷宫里乱窜:那触手怪每每感应到两人,就会伸一只触手上来狂追滥打,然而它的触手毕竟不可能无限伸长,再加上迷宫总是左拐右拐,所以一旦夫夫俩急速逃出一定距离,触手就追不上他们了——不过即使失去了敌踪,触手怪也并不收回它的触手,反而胡乱挥动着、继续肆意地破坏迷宫。就这样,在这几天之内,左一条触手、右一条触手,它们一条又一条地占领并破坏了大半的迷宫通道,逐渐令人逃无可逃!

眼见着他们似已陷入了绝境,清和却是镇定道:“快往上飞,引着触手冲上去,最好能冲破顶上的禁制!”

姜皓川灵光一闪,猛地往上急冲,引着三条愤怒的触手也急速往上——就在接近迷宫顶部的刹那间,姜皓川一个急刹大转弯,三条触手就“轰隆隆”地撞上了迷宫顶上的禁制,并且“噗嗤”一下就将那禁制戳出了三个大口子,当触手们往回缩回来的时候,汹涌的海水就从禁制的破口处倒灌了进来……

趁着这个机会,姜皓川又来了一个大转弯,御使着飞剑就顶着倒灌的海水冲出了禁制的破口,在触手怪的愤怒追杀中逃出生天!

眼看着“辣手摧花”的敌人们逃走了,触手怪当然是既愤怒又着急,但它的十来条触手都还卡在迷宫里左折右拐呢,一时半会儿怎么抽得出来?

此时此刻,不仅仅是紧跟着夫夫俩的于盛林,还有更多的分散在迷宫各处的人们也顺着海水倒灌的方向冲出了禁制——大家都是各派­精­英,哪一个都不是笨蛋,这么好的逃生机会又怎能放过?虽然有不少人在逃命的过程中被舞动的触手砸死卷死,但逃出来的人也有不少:一个个慌乱的身影出现在蔚蓝的海中,而就在他们的正下方,巨大的海底迷宫整个抖动了起来,顶上的禁制支离破碎,那只几乎跟迷宫差不多大小的触手怪正奋力地摆动着全身……

终于,触手怪摆脱了迷宫的钳制,搅动着触手追了上来,海水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漩涡,便连海面上也风云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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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章被俘...

被一只如此夸张而恐怖的触手怪追杀,各派­精­英弟子都吓得魂飞魄散、争先恐后地往海面冲去,恨不能让爹妈多给他们生出几条腿来:面对这样的海中巨霸,众人就仿佛是落进了锅里的饺子,除了挣扎翻滚以外提不起一点儿反抗的念头,只知道必须逃、拼命地逃!

而至此时此刻,触手怪的模样才完完全全地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从上面往下看去,它的身躯就像是一块大如岛屿的扁平圆饼,呈现出|­乳­白而透亮的­色­泽,“饼中央”镶嵌着那只眼白是蓝紫­色­、眼球是粉红­色­的古怪独眼,圆溜溜的眼珠子泛着妖异的光芒……

然而,更加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那怪物的触手竟是分别生长在它巨大饼状身躯的正反两面上,因此它的外形跟普通的章鱼差异很大:若是以长有眼睛、朝向上方的这一面算作这触手怪的正面,那么之前大肆破坏迷宫的十几条触手就长在独眼周围不远处,以眼睛为圆心呈环状排布;而其反面的触手则是生长在接近这怪物身躯边缘的位置,数目有将近五十条之多,每一条都狰狞地往外张开,看上去当真是骇人之极。

眼看着那只奇特可怖的触手怪这么快就摆脱了迷宫的钳制、继续对他们夫夫俩追杀不休,还凭着上下两层的触手像个推进器一般“噗嗤噗嗤”地快速追来,带起一个又一个夸张的漩涡——姜皓川的脸蛋都皱成了苦瓜样,他一边奋力御剑,一边哀声叫唤道:“这下糟糕了,我们在海里面根本无处可躲,说不定会比留在迷宫里、跟触手怪玩捉迷藏还要死得更快一些!”

清和挥手打出一个个法术以维持飞剑的平衡并协助加速,但是在水里面御使飞剑本来就效果不佳,速度又怎能跟海中巨霸相比?不过片刻之间,暴怒的触手怪离他们夫夫俩已是越来越接近了!

“我已经传讯通知了道真长老前来支援,其他人也肯定会向各派长老求救,我们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援助吧。”破除禁制逃到海里的好处就在于此,否则消息不通,他们迟早都会被困死在迷宫里。说到这里,清和招出自己的飞剑踏了上去,“我们分散逃跑,离得越远越好!”话音刚落,淡紫­色­的剑光便往另一个方向破水而去。

紧急关头,清和来不及多做解释,他相信姜皓川会毫不迟疑地按他说的去做,事实也确实如此。

清和他们夫夫俩才分开了没多久,触手怪已然愤怒地追了上来——就此时的效果来看,他们两个人“分道扬镳”的效果实在是一般般,因为这怪物太过巨大了,清和与姜皓川即使是朝着相反的两个方向御剑、直往海面猛冲而去,却也仍然处在它身躯笼罩的范围内,被十几条触手给拢住了……事已至此,他们俩便各自施展出浑身解数、在挥舞搅动的触手中寻找活命的空隙,飞剑猛折急转、上下翻飞,耍得真叫一个花样百出、惊心动魄。

清和跟姜皓川本就是众人之中逃命逃得最快的两个人,既然他们俩都被触手怪给追上了,其他人就更加别想逃了——那些巨大的触手已经绞死了不少人,连海水都被染得红蓝斑驳,仅剩下一小部分人还在顽强地寻求着渺茫的生机。

又过了一段时间,清和与姜皓川的横向距离总算是超过了怪物身躯的直径,是以他们夫夫俩受到的攻击也开始有了轻重的分别:分开逃命总算还是有一些效果的。

到了这个时候,清和的压力减轻了很多,他的位置也越来越接近海面了。因为触手怪把亲手摘走小莲花的姜皓川当成了重点攻击对象——可怜的福星被暴躁的“护花使者”逼得险象环生,在七八条触手狂轰滥打的过程中,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五脏六腑隐隐作痛,眼前也开始阵阵发黑……

他怎么能被恶心的触手杀死?那样实在是太挫了!姜皓川咬紧牙关,逼迫他自己发挥出所有的战斗潜力和本能,竭尽全力去跟触手怪继续周旋:坚持、再坚持一下,清和肯定会想到办法来救他的!

另一边厢,清和距离海面只有一线之差了。虽说他一直都对福星的运气颇有信心,但是为了防止意外,自他们俩分开以后,清和的神念就一直牵在姜皓川的身上。感应到姜皓川已经接近极限、就快要撑不下去了,清和当即不再拖延——他从储物袋中取出那个盛放了深海幽莲的玉盒,打开盖子晃了两晃:果不其然,那触手怪的注意力顿时就被吸引了过来,粉红­色­的眼球咕噜噜地转向了这一边,追着姜皓川绞杀而去的触手也不自觉地放缓了动作……

在触手怪的注视下,清和挑衅一笑,竟是直接取出那朵小莲花、张口就吞了下去,而后他猛一发力、急速冲出了海面,背影那叫一个潇洒万分!

嗷——触手怪彻底爆发了,它再不去理会其它的“小虫子”们,只死死地盯住清和一个人,那个可恶的、该死的混蛋!

当淡紫­色­的飞剑如反向的流星一般冲出碧波万顷的海面,紧随其后的是一条条粗如水桶的可怖触手——然而清和却是挑­唇­笑了起来,笑容既轻松又愉悦:离了水之后,这妖兽就算不得什么了,他即使­干­不掉这只大家伙,想逃还不简单?若论逃命求生的本事,清和绝对是修真界里数一数二的权威人士。

不过姜皓川还没飞出海面呢,清和当然不会独自离开,他准备趁此机会略略任­性­一把——不错,就是“任­性­”:清和他不过是在自家别院里摘了一朵“家养”的小莲花而已,竟给这触手怪连连追杀,先是伤了他的神魂,后又毁了海底迷宫,真当他没有脾气?没有才怪咧,大魔头的脾气可是闻名修真界的!

淡紫­色­的飞剑越攀越高,直至接近那黑压压的云层,引得那触手怪也整只浮上了海面,不断往高处延伸它的触手。便在此时,清和忽然一个大折转往下急冲,抬手就是一道雷电劈向触手怪的眼睛!

狂怒的怪物舞动着触手挡下了这一招,随即它就十分不屑地发现这法术的威力实在太弱,根本连它的表皮防御也破不了,挠痒痒都嫌太轻——清和当然也知道这种攻击没效果,但他依旧锲而不舍地一边御使飞剑灵活闪避,一边放出一道又一道的纤细雷电:这种法术由于威力不高,所以消耗的灵力很少,而且此时这种­阴­沉沉的天气也增加了四周围雷系灵气的浓度,所以清和毫不顾忌地接连激发“给触手怪挠痒痒都不够”的法术,就仿佛他所面对的并不是数百年难得一遇的六级妖兽,而是在跟他家的福星呆宝贝闹着玩似的。

触手怪一开始还会下意识地伸出触手去挡一挡那些纷纷而落的雷电,后来它­干­脆就对之视若无睹了,只顾着追打那个吃掉了小莲花的可恶人类。

不多时,半空中的雷电密密麻麻好似下雨一般往下击落,清和看准了几处雷电的落点,忽而整个人消失不见——下一刻,那一道正在触手怪眼睛上方的雷电竟是变作了清和,他抬手一翻,一支箭身金灿灿、箭头泛红的小箭就正正地戳中了触手怪的眼珠子——几乎是同一时间,清和又一次消失了,他开始在半空中的雷电之间连连闪跃,轻轻松松地躲避着触手怪乱舞狂摆的触手……

触手怪痛极了,它那本来就没什么智慧的大脑更乱了,独眼毫无疑问就是触手怪的弱点,而清和的那支小箭却是攻击力强悍的金系秘法,这一招偷袭当真让它吃了大亏!

至于清和“以身化雷、如影随形”的这一招则是由他从前的火遁绝技“如火随形”改造而来的,乃是逃命、偷袭、居家旅行的绝佳手段,曾几何时不知­阴­过多少正魔两道的高手,拿来对付一只笨得要命的触手怪还不是绰绰有余?

便在触手怪状似疯狂、清和轻松自如的时候,姜皓川终于晃晃荡荡地冲出了海面,还有二三十人也一起冲了出来,一时间,各­色­飞剑的光芒划破天空。

清和就着最后一道雷电闪到姜皓川的身前,一把抱住他的福星就御剑飞到了高处——在昏昏黑黑的云层中,清和啄了啄姜皓川的嘴角,笑道:“这一次是真的大功告成,我们也是时候回家去了。”

“回家……”姜皓川哼哼唧唧地塞了几颗伤药进嘴巴里,“我们的海底别院啊,都给砸得稀巴烂了,讨厌的触手怪真是太该死了!”

不得不说福星的乌鸦嘴简直就是惊天地泣鬼神,他此话刚落,一道水桶般粗细的白­色­闪电就“哗啦”一下劈中了那只正拿触手捂住眼睛的六级妖兽——

几道人影“唰唰”地在半空中显现出来,他们大约是从深海的方向飞过来的,由于速度太快,看起来倒像是瞬间移动一般。

当先的一人赫然正是崇明派的掌门人,其他几人也是颇为面熟的崇明派长老。那掌门人双眼泛光地看着下方的触手怪,咧嘴笑道:“啊哈哈,它的眼睛是一件准法宝!”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古怪的嘶哑,跟他之前宣布英杰交流大会规则时的清亮声线差别挺大,神态也不对劲,整个人都透出了一股戾气。

就在那掌门人开始猛烈攻击触手怪的时候,几位长老忽然分散开来,各自扑向散在四下观望情况的­精­英弟子幸存者们,几十条白­色­的链子从他们的手上激­射­出来,一下子就把才从六级妖兽的触手下逃得一命的众人全都捆住了。

清和他们夫夫俩也不例外地被捆得严严实实,姜皓川下意识地就想反抗,清和赶忙递了个眼­色­过去——开什么玩笑,这些长老至少都是元婴期的修为,即使福星的法宝飞剑能够割断锁链,他们俩也基本上不可能逃得掉,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静观其变比较好……既然对方是拿锁链捉他们,那就是暂时不打算杀人的意思了。

不过……清和低头看了看捆在身上的链子,居然是由一截截的骨头串起来的,这让他猛地想起了一件陈年旧事,顿时心下一沉。

下一刻,二三十个幸存者都被链子扯往一众长老所在,其中一个长老随手甩出了一艘外形仿若大鼎的灵宝飞舟,然后他们这群惶惶不安的年轻人就被一个接一个地扔进了那艘飞舟里,由于身上的链子并未解开,所以他们就好像一只只下锅的粽子。

“这只怪物师兄你一个人能解决吧?我们带着这群小崽子先回去了。”其中一个长老站在飞舟的开口处这样说着,此人的外形明明是一个中年男人,可发出的却是一把女人的声音!

“废话!”那掌门人桀桀笑道:“你们快滚吧,准法宝是属于我的!”

——所谓准法宝就是指当世高级妖兽的身体或者器官,其与法宝一样生而有灵、功用特殊,也同样能在认主之后被收入丹田。然而正是由于如今的妖兽跟上古大妖的素质相差较远,所以准法宝的威力也远不及法宝,其自身价值全由功效来定,有的准法宝珍贵堪比法宝,有的准法宝完全就是­鸡­肋。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无论那掌门人将会得到的触手怪眼珠子有什么用处,都不是俘虏们应该关心的事。当一众长老钻进了飞舟内部,就不言不语地冷着脸、带着他们这群“小崽子”疾飞而去了。

飞舟里的俘虏们目目相觑,众人的神情大多是彷徨和迷茫的——这些崇明派的高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自己门派的长老怎么没有出现?还有……他们究竟要被带到哪里去?若是回崇明派的话,该是去往岸边的方向才对,可如今他们却是飞往茫茫深海……前途未卜。

清和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周,清瑶、清芷、清丰……玄机门的人活下来了十几个,于盛林也捡回了一条命。看他们的表情,该是认为活着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殊不知这也可能代表着更大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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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三章入魔...

灵宝飞舟载着众人急速飞行,从窗口往外看出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海面上黑黝黝的一片,连方向都不大好分辨了。

除了二三十个被俘的幸存者以外,这飞舟上还坐着四个“崇明派长老”,俱是身着道袍的中年人形象,看上去都没什么特­色­的样子。然而当他们开口说起了话,各自的“特­色­”也就显露出来了。

“要我说,这些小崽子们还是杀了­干­净,带回去还得养着防着,我们又何必费那工夫?”其中一个脸皮有些发黑的长老语气冰冷地说着,目光如尖刀般地扫过舱内东倒西歪的“粽子”们,明明白白地表露出了森然的杀意。

一众俘虏本就心存忐忑,如今乍听此言,有几个人立时就泄了气、面如死灰;更多的人则是四下打量、想要寻机脱身;还有人眼冒寒光、意图拼死一搏……姜皓川一直都跟清和倚靠在一起,闻言他抬起头来,略略扫了那黑脸长老一眼,而后就撇开了目光,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心上人的肩窝,无声地表露出了询问的意思。

清和动作很小地摇了摇头,他眼看着那个黑脸长老的好运值从原本的二十多“唰唰”几下就清零了,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了一下。

不过即便是如此,清和也不会轻易冒进的,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很不简单,不能想当然地指望着他家的宝贝福星去把这群人全给克死——因为这四个长老并非都是倒霉蛋,在他们之中,除了那个黑脸以外,还有一个人也被评价为“小反派”,初始好运值跟黑脸一样都是二十多,这两人或许可以算是无足轻重;然而另外的两个人可不简单,其中那个披着男人的皮、却发出了女声的家伙头上顶着个“重要女配”的评价,即使她的好运值已经被福星克得减少了一些,竟也还剩下了六十有余,足可见她并不容易对付;最后一个人的评价是“男配”,好运值在四十左右,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货­色­……面对这些人,他们当然不能掉以轻心。

而事实上,更让清和在意的是那个独自对付触手怪的“掌门人”:之前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晃眼查探到那人的评价是“大反派”,再加上个位数的好运值,还真让清和生出了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微妙感觉……但是想想他自己的本事,那个人又怎会简单?

“那些长相普通的货­色­杀了也就杀了,”便在飞舟内的气氛越发凝滞之时,另一个小反派开腔搭了话,然而他非但没有缓和气氛,反倒是火上浇油——“至于美人嘛,与其暴殄天物,倒不如交给我来处置……”说着他便以­淫­邪的目光打量起了一众俘虏,直至众人都给他看得脸­色­发青、咬牙切齿,这个­色­中饿鬼才舔着嘴角嘿笑道:“瞧瞧这些男娃女娃长得多么水­嫩­,名门正派教出来的­精­英果真不俗,竟有一大半都可堪一用!”

听得这­色­鬼居然拿“可以用”来形容他们,大家都是怒火中烧,其中尤以姜皓川最为愤怒,他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因为这小子很敏感地认为那个­色­鬼的目光在清和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也最为火辣,所以他的妒夫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

毫无疑问,那­色­鬼的好运值一眨眼就清空了,一丁点都不可能剩下。紧接着,众人都奋力挣扎了起来,把他们身上的骨头链子挣得咯咯作响:与其憋屈受辱,还不如奋力一拼,死到临头谁人没有几分血­性­?!

“够了!”那位“重要女配”终于出声,她冷眼扫过之前开腔的“黑脸”和“­色­鬼”两个小反派,强大的神念顿时倾泻而出,将挣扎反抗的众人都压制得冷汗涔涔、萎顿在地,更令他们的反抗之心如同风中的烛火一般颤抖摇摆、渐趋微弱……这可是神念啊,有这么一位化神期的大人在,哪里还有他们动手的余地?

果然是这样,清和暗暗一哂,对此情状丝毫不感到意外:既已有人唱了白脸,肯定少不了唱丨红脸的,这女人光看好运值就不是个简单货­色­,怎么可能没有作为?之前他虽然也略略挣扎了几下,但根本就只是做做样子没出力,此时他正努力敛藏自身的神念,以免被对方察觉出异常来,那就真的会有大麻烦了。

“你们都收敛一点吧,这群小崽子可是难得的人才,别忘了我们的目标!”女人的语气中透出了上位者的强势,黑脸和­色­鬼都不敢反驳于她,双双撇过脸、不再对众人表露出不善的态度。

“至于你们这群人,现在是我们抓到的战利品,乖一点还会有好果子吃,妄图反抗就只有死路一条!”女人这样说着,当即就在她的神念之中增加了几分压迫的力度,令一众“战利品”都感受到了­精­神层面上的打压——越是倔强的人,承受的压力就越大,仿佛有一座高山轰然压下、非要压弯他们的脊柱一般;唯有暂时屈服,才能得到喘息的机会……毫无疑问,没过多久,众人就接二连三地屈服了。

姜皓川本来还想赌一口气撑到最后,但见清和早早就放弃了,他便抛掉了这种幼稚的念头,随大流地“学乖”了,并没有大出风头、引人注意。

“很好,”见众人都老实了,女人轻哼了一声,收回了神念,同时她又一挥手,便将众人身上的链子也一并收回了,“不捆着你们是一种优待,也就是我之前所说的好果子。若有谁想尝一尝烂果子的味道,尽管做小动作试试看。”

这女人显然是在用恩威并施的手段,再加上化神期实力的震慑,俘虏们都歇了暴力反抗的心思,纷纷打算随机应变。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飞舟里基本上是一片死寂,众人各自养神,准备迎接未知的挑战。

这一日,飞舟闯进一处迷踪大阵,在浓浓的迷雾中穿行了小半日,终于降落在一处光秃秃的岛屿上。

这座岛上就连植物都很少,只有几座石头山突兀地耸立着,隐约可见山腰处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山洞。

众人被押送到了中间的那座石头山顶,聚在平台上吹着海风。押送完毕后,那四个人竟是一齐离开了,各自飞进了山腰上的山洞里。这让俘虏们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互使眼­色­、耳语传音,显然是在商量着要不要趁机逃走。

姜皓川也很是意动,他暗暗扯了扯心上人的袖子,目光到处乱飞,还跟不远处的清瑶等人对视了几眼。清和眨了眨眼,低声道:“现在是没机会的,外围的那座大阵……”语焉不详地说了半句话,他伸手揉了揉福星的脑袋,又柔声安抚道:“别害怕,有我在呢。”

姜皓川的小心肝顿时就安定了:也对,有清和在他身边,还怕什么牛鬼蛇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看看他们这些古里古怪的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招吧——这世上难道还有人能比清和更会玩花招么?他对自己的心上人很有信心。

不多时,有七八个人凑做一堆、御剑冲向了浓浓的迷雾,玄机门的一众人等见领头人没什么表示,便都按捺下了立即离开的冲动,只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飞逃的“先驱者”们。

就在那七八个人进入迷雾的刹那间,四个人从山腰处的山洞中飞回了平台上,并一同走到了场中央——他们看都不看那些逃跑的人一眼,仿佛那些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剩下的人们定睛一看,只见这四个人都大变了样子,最惹人注目的当然是那个女人,她的容貌极美,静容止水,身穿一袭蓝­色­长裙,乍一看上去就像是海之女神一般。另外的三个男人则可用“奇形怪状”来形容了,一人浑身枯黑,好似烧过的柴火;另一人满目­淫­光,浑身上下的装饰品都是不同部位的人骨;最后的那个人在脸上戴了一个银白­色­的鬼面具,他抱剑站在一旁,透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势。

有脑子的人都猜得到,这四个人就是之前的那四个“崇明派长老”了,但看那古怪妖异的模样就知道他们绝非正道中人了,这些魔头究竟有什么­阴­谋?

“你们现在只剩下两个选择,一是死,二是拜我们为师。”那蓝裙女人语气淡淡地说出这句令人哗然的话,场上的二十余人大多变了脸­色­——这话说得轻巧,拜他们为师岂不是代表了“叛门入魔”?那可是正道各派最不能容忍的事,一旦消息传回门派,他们就会被打成正道的叛逆、永不翻身……莫成渊就是修真界几百年来最为出名的那个例子,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那么狠、反过来把追杀他的门派给灭掉的!

身为正道各派的­精­英弟子,众人自然都是不愿意的,但是在如今的这种情况之下,明显已经由不得他们不答应了——“敢问各位前辈,这拜师是个什么章程,各位是以自身名头收徒呢,还是开门纳徒?”清和条理分明地问出这句话,面­色­平静、语气自然。

在现如今剩下的二十余人之中,有一大半都是玄机门的弟子,所以合该由清和这个掌门真传弟子来出头,他是当仁不让的。况且叛门入魔什么的……又不是第一次了,清和对这其中的道道可熟悉了:“以自身名头收徒”就是说这几个人是各自为政的魔道高手,只是恰巧聚在一起“挑”徒弟而已,彼此之间还可能为了一两个好苗子发生矛盾;而“开门纳徒”则代表这些人是同属于一个门派、或者正打算共同创立一个门派,互相之间的矛盾就少多了。

当然,清和其实是明知故问,他早就猜到这些人的来历了。

“小子你还挺有见识的,而且真够镇定。”蓝裙女人美眸微挑,“我们是为了复兴门派而开门纳徒,你的选择是什么?”

清和微微一笑,“请问本门何名?”他既已说了“本门”,那就代表答应拜师了,如此识相的态度引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以莫名复杂的目光望向清和,但他依然是面­色­如常,一派淡然表情——筹谋灭掉“本门”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真的用不着大惊小怪。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灵尸傀儡宗新一代的大弟子了。”那脸戴银白面具、抱剑而立的男子忽然开口道,这是他在众人面前说出的第一句话,而他的第二句话就是——“我做你的师父。”

灵尸傀儡宗?!众人全都目瞪口呆——清和微微垂首表示默认,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流光:认道玄做师父也就算了,他好歹是跟本座齐名的大人物,你这棵烂葱也配?!

便在众人都没能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姜皓川赶忙出言道:“我也要拜师……拜见师父!”他朝那面具男拱了拱手,然后又自顾自地看向清和,喊了一声:“大师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唱夫随?这可是入魔啊,要不要这么毫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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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傀儡...

迎着姜皓川那闪亮亮的小眼神儿,清和忽然生出了一股大力揉捏福星脸蛋的冲动,心里的那一点点憋屈感也不翼而飞了。不过有鉴于他们正在大庭广众之下,清和终于还是没有“动手动脚”,他表情正直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牵着他的“新任师弟”一起走到了那个戴着银白面具的男人身侧去乖乖地站着。

一瞬间就多了两个“乖徒弟”的面具男停顿了好一会儿,这才淡淡地说:“我教这两个人已经够了,其他人你们看着办吧。”

“你们二人的运气还真不错,能够成为冷白师兄的弟子。”那蓝裙女人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她扫了“夫唱夫随”的两人一眼,随即又转向了其他人,道:“我只收女弟子。”蓝裙女人的目光在清瑶和清芷的身上停留了挺长时间,其中含义昭然若揭。其他几个女修也被她特别关注了几眼,但妹子们都垂下了头去、并没有给出愿意拜师的回应。

虽然有了清和跟姜皓川这两个“叛徒领头羊”,但余下的众人还是显得犹豫不决:门派观念在正道修士的心中根深蒂固,背叛的后果也十分严重,其他人可不像阅历丰富的清和以及穿越而来的姜皓川那样不在意门派归属,所以他们都还想要多观望一下。

再者说来,灵尸傀儡宗是个什么玩意儿?古里古怪的名字,听都没听说过,若不是小命捏在对方手里,众人恨不能啐上几口以表示深切的鄙夷。

当然清和是没有这种想法的,灵尸傀儡宗并不简单,对付起来定要花费不少工夫——话说清和也觉得颇为无奈,他怎么就不得消停呢?之前冒出来一只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六级妖兽,现在又冒出来一堆几百年前就被灭门的神秘尸宗余孽,日子过得跌宕起伏,令曾经寂寞了几百年的清和一点都不觉得寂寞了,对此他真心不知道应该做何感想。

此时此刻,在场众人都不吱声,也没有人会傻到出言挑衅,他们本来就是各门各派的­精­英弟子,又在十个人死了九个的英杰交流大会中好不容易存活了下来,当然不会那么不识相——但是在某些人看来,他们这样的表现已经算是颇不识相了。

“哈哈,师姐的好意被辜负了,这可真是让人遗憾啊。”那个满目­淫­邪的­色­鬼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伸手指了指清瑶和清芷,说:“那么这两个女娃娃我就收下了……哎呀呀,一个明艳如花一个柔美似水,都是我喜欢的类型!”

清瑶那绝美的脸庞顿时铁青一片,清芷则是连­唇­­色­都变得惨白,师姐妹俩对视了一眼,当即就朝着那蓝裙女人共福一礼,齐声说道:“拜见师父!”

“哎,你们可是拜错人啦!”那­色­鬼斜觑着两位美人,舔了舔嘴角邪笑道:“即使师姐的修为更高,也不能抢我看中的弟子,不是么?”

蓝裙女人淡淡地瞥了瞥清瑶和清芷,一时间没有说话。见此情形,俩姐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要是真做了那­色­鬼的徒弟,她们二人的悲惨结局可想而知!然而便在此时,其他几个女修纷纷朝着那蓝裙女人行礼拜师,生怕也会被­色­鬼给挑中,蓝裙女人颔首表示接受,这让清瑶和清芷更感难受,嘴里心里都充满了苦涩的滋味。

眼见清瑶和清芷陷入了困境,姜皓川不禁心生义愤地握紧了清和的手,虽说他一向对这两位美人没什么好感,还时常把她们当成情敌来防范,但彼此之间好歹也有同门的情分,再加上他的道德底线,姜皓川实在不能平心静气、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跌进火坑。

“师父,”清和喊了那面具男一声,以目示意清瑶和清芷,恳切道:“她们二人天赋好、修炼也很勤奋,方才只是反应稍慢了几分,您看……”他的表情很是复杂,既有期待又有迟疑,仿佛心中正在天人交战——演技­精­湛的清和正在努力给出暗示:现如今正是他们彼此建立互信的时候,如果对方是真心收徒弟、传道授业,就不会坐视不理、徒惹人心寒。

面具男显然领悟到了清和想要表达的意思,他沉吟了片刻,冷静地说:“她们既已喊了阿蓝作师父,就都跟着她吧。”

听了这番对话,清瑶跟清芷一齐向清和投来感激的目光,那­色­鬼也转头看了过来,冷笑道:“师姐都还没说什么呢,师兄倒要怂恿她抢我徒弟?那我也要抢师兄的徒弟……”说着他指了指清和,邪邪一笑,“其实这小子才是最合我胃口的那一个,师兄不如把他割爱给我?”

众人纷纷呆滞,而清瑶跟清芷则是下意识地一起看向了……姜皓川。

毫无疑问,姜皓川的肺都快要气炸了,割爱你个头啊,这该死的­色­鬼竟敢觊觎他的美人?!他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小豹子一般,浑身的绒毛都竖了起来,随时准备嗷嗷叫着扑上去咬死敌人……他那炸毛的神态看得清和更想揉捏了。

“老­色­鬼你就不要搅事了,”到了这个时候,蓝裙女人终于又开了口,“我们这是在招收弟子振兴门派,不是在给你挑选美人!”斥了这么一句,她转而看向一众女弟子,包括了清瑶和清芷,说:“你们几个我都收下了,过来吧。”

女弟子们闻言都大松了一口气,一同站到了蓝裙女人的身后去。

到了这一步,剩下的十来个男弟子顿时也急了,什么正魔分歧早给抛到了脑后去,因为那­色­鬼在吃瘪之后又把目光扫了过来——于是他们纷纷看向最后那个浑身焦黑、外貌可怖的人。

“拜我为师,至少不会失身。”黑脸修士­阴­测测地笑了一声,吐出这句话来。他此言刚落,此起彼伏的“拜见师父”就响了起来,剩下的男弟子们全都拜了他为师——大家都在自我安慰着:虽然这黑脸修士看起来是个冷酷无情的,但若是好运的话,说不定只是个外冷内热的呢……总之他们谁都不想失身于那个男女通吃的­色­中饿鬼、落得“掬花残”的悲惨下场,是以只剩下这一个选择了。

“搞什么玩意儿,你们一个崽子也不给我留?”见此情形,­色­鬼眯了眯眼,用一种牙齿里漏风的声音说道:“老黑,十几个人你吃得下么,好歹分我几个……模样周正的!”

自认为长得挺帅的小年轻们闻言都不禁抖了两抖,恨不能把头垂得贴在胸口上遮住自己的脸。

“人嘛,越多越好,再多十几个我都‘吃’得下。”黑脸修士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勉强让给你一个崽子吧。”说着他伸出­干­柴一般的手臂,直直地指向缩在人群里、但目标还是很大的清丰,“就是他了,我讨厌胖子,你把他领走吧。”

清丰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他可怜巴巴地左看右看,最后一脸凄凉地看向姜皓川……惨烈的是,他的老大只回应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那­色­鬼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嫌弃地看着清丰,眼中冒出绿油油的光,“若是瘦上三圈,小模样勉强能算清秀……”清丰听得浑身一抖,暗暗决定再增肥三圈。

在大家都算不上满意的情况下,拜师事件就此告一段落了,每个人都有了“新的归属”。

恰巧便在此时,之前那位独战触手怪的“掌门人”也回来了,于是众人就被一起带到了这平台底下的一个宽敞山洞里,听那“掌门人”训话——拜师之后听训话,这本是很正常的入门流程,不过古怪的是,这山洞的格局跟常见的议事大堂大不相同,洞内怪异的摆设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只见山洞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圆桌,桌子的周围分布着几个大大小小的铁桶,里面装着四五种颜­色­古怪、还散发着腥臭味道的不知名液体,众人围着圆桌遥遥站成了一个圈,心里都生出了一些不太妙的预感。

——“本宗主名号督天帝君,四位长老你们已经见过了,残剑尊者冷白、冥灵尊者蓝姬、风流老祖卫无回和枯灭老祖仇厉……从今往后,在场诸位就是同门了。”

之前假扮崇明派掌门人的家伙,确确实实就是灵尸傀儡宗的宗主、所谓的督天帝君,但他此时仍旧是以崇明派掌门人那副慈眉善目的面貌出现的,伴着他那­阴­沉嘶哑的嗓音,实在是很不搭配、令人别扭。

一众年轻人都表情老实、眼神闪烁地侧耳倾听,默默记下宗主和长老们的名号。唯有清和能体会出这些名号的背后代表着什么,这简单的介绍不但让他对这五人的实力阶层都心里有数,更让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个宗门的熊熊野心:宗主自号“帝君”,显然是要谋求一统……据他所知,当年灵尸傀儡宗被正魔两道联手灭门,正是因为这种夸张而不切实际的野心。如今这些余孽卷土重来,竟然还是不加收敛,显然是依仗不小,说不定还真能让他跟福星吃不了兜着走!

只可惜清和对灵尸傀儡宗的了解并不多,暂时难以作出有效的分析和应对——这神秘的宗门在莫成渊成为魔道尊者之前就给灭掉了,所以他当初并未深究,只知道一些大概的情况。

“再过上一些年月,你们回想起今天,必会感到庆幸——我灵尸傀儡宗终将会横扫整个修真界,恢复曾经的荣光。”

说到这里,那督天帝君表情扭曲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家伙正在想些什么,无非是忍辱负重、寻机脱身……你们对我灵尸傀儡宗暗藏不屑,心里没有半分归属感,却不知道本宗之内什么人都有可能出现,就是不可能出现叛徒!”

戾气深重的神念忽而笼罩了整个山洞,除了四位长老以外,众人都被压制得几近喘不过气来,只见那督天帝君翻手托出一枚小巧四方的黑­色­印章,冷然喝道:“撩起衣袖、伸出胳膊,不照做的后果自负!”

那枚黑­色­印章是件法宝!清和眼角一跳,敏锐地察觉到离他很近的面具男冷白周身上下的气势出现了微小的变化……他隐约地猜到了一些事,赶紧顶着神念的压迫抬起手来、乖乖地露出了胳膊,并给迷茫的姜皓川使了个眼­色­。

当清和跟姜皓川夫夫俩再一次做出了表率,其他人也开始照做了,毕竟之前拜师时的经历已经证明了这对无节­操­无下限的夫夫俩“很识相”了。然而男弟子们也就罢了,女弟子们终归还是有些保守,做不出这样的豪迈举动——见此情状,督天帝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手中的黑­色­印章法宝“嗖”地一下腾空旋转了起来,其上有幽光一闪而逝。

法宝发动了,清和眼睁睁地看着一点细小的光斑落在他的胳膊上,而后瞬间扩大成为了一个印记,上书“傀儡”二字。

其他人也是如此,然而有三个没有露胳膊的男弟子却是惊呼了起来:因为他们的印记竟是落在了脸上!

看到这一幕的女弟子们都吓坏了,一边哇哇大叫,一边伸手在脸上一阵乱摸,什么形象都顾不得了。

“放心,作为对于女人的最后一次优待,你们的印记也在胳膊上。”督天帝君冷冷笑道:“区区衣袖本不会影响傀儡印的功效,但不听话的人必须得到教训!”迎着众人又惊又怒的目光,他的语气中透出一种形容不出的得意感觉,“顺便告诉你们,这个印记一旦落在身上,就一辈子都移不走、抹不去。你们大可以尝试砍断胳膊或是剜掉脸皮……后果依旧自负!”

众人的脸­色­都很差,那三个脸上挂了印记的男弟子更是恨得眼睛都红了。清和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但其实他仍旧只是在装相——事到如今,清和的心里生出了难得的好奇之情:对这灵尸傀儡宗的隐秘、对那黑­色­印章法宝的功效,还有……他的“新师父”残剑尊者冷白,究竟为什么要戴着面具?答案似乎已经浮出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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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五章魔头...

即使暂时还不知道这个傀儡印的具体效用,但众人也清楚这玩意儿肯定是用来控制他们的——外形看上去就跟凡人囚徒的刺青差不多,简直就是侮辱人啊!

尤其是那三个脸上被印了字的男弟子,他们深感其辱,怒得连命都不想要了:虽说人皆惜命,但血­性­上涌的时候谁还管得了那么多?

众人的杀意或多或少地交织在一起,霎时间弥漫开来……然而那督天帝君只是不屑地瘪了瘪嘴,说:“蓝姬,去把那些不乖的崽子们带过来。”蓝姬领命出了山洞,而这在冲突一触即发的这时候,督天帝君竟还收回了覆盖整个山洞的神念——压制解除的下一刻,十七八道法术朝他骤袭而去!

场中大部分弟子都出手了,到了这种时候,他们抱着法不责众又或是宣泄怒火的心思,都把贪生怕死的顾忌都抛到了脑后——清和也出了手,他翻掌放了一道惊雷灭神咒,随着众人的法术一起,在接近督天帝君体表的片刻,融入了一层骤然浮出的蒙蒙幽光之中、不声不响地消失无踪了。

清和立时判断出督天帝君并没有主动防御,他们的法术是被法宝的宝光吸收掉的。同一刹那间,他手臂上的傀儡印记剧烈地刺痛了起来,而且这股疼痛还很快地扩散至全身,似乎是从每一块骨骼传播递进的……

哀叫声接二连三、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督天帝君哈哈笑道:“不错不错,不愧是正道的­精­英弟子,实力还真不赖……不过你们施展的法术威力越大,遭到的反噬就越严重!”

姜皓川由于习惯­性­地跟着清和做“顺民”,方才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以他并没有出手。此时听了督天帝君的话,这小子焦急万分地看着清和,心疼之情满溢而出。

“没事,”清和低声轻道:“我只是试试……”他这话夹杂在督天帝君的大笑声和众人的痛叫声中,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只有冷白侧过头来瞥了他一眼。

姜皓川还是很心痛,他恨恨地看着督天帝君,跟其他人一样,恨不能把那家伙剁成好几十块烂­肉­。

迎着众人愤恨的目光,督天帝君毫不在意地哼笑道:“你们身上的印记,名为‘附骨追魂傀儡印’,凡带此印者,身魂尽皆以我为主。你们攻击我,非但无效还要自承反噬;若有旁人攻击我,我也可以让你们代我受伤、甚至替我身死。”

——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人全都变成了人家的替死傀儡?!众人一时大哗,当这种可怜又可悲的傀儡简直比奴隶还不如,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一定要想办法去掉这个该死的傀儡印!

清和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瞥回了冷白一眼。

当得知了傀儡印的可恶功效之后,众弟子虽然更为痛恨督天帝君了,表面上却是都乖觉了、也不动手了——因为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愿意白白去死的,连敌人的小拇指都伤不到一根就含恨而终,那岂不是太亏本了么?

是以忍辱负重的念头再度占据了上风,众人都安分了。不过清和却是从那督天帝君的细微表情中判断出:对方很乐于看到他们“忍辱负重”。

这场戏看到这里,善识人心的清和哪里还不知道这位“大反派”打的是什么算盘?忍辱负重说得好听,但是实际上,大多数人忍着忍着也就习惯成麻木了,即便一小部分人仍旧保留着追求上进之心,也有很大可能会走上助纣为虐的道路,从此一去不回头。

看看冷白、蓝姬、­色­鬼和黑脸这几个人吧,冷白和蓝姬敢称尊者,那就都是化神期的修为了,­色­鬼和黑脸两个老祖也是元婴期的高手了——他们是不是还在“忍辱负重”呢?蓝姬已经在助纣为虐了,无论她是否还有反抗之心,她都是督天帝君手下的头一号可用之人,在四位长老之中最为积极;­色­鬼和黑脸说话­阴­阳怪气、做事肆意妄为,潜意识里倾向“得过且过”和“今朝有酒今朝醉”;唯有冷白,一张面具隔绝了窥探,清和暂时还看他不透。

场中一时静了下来,但没过多久又再度热闹了起来,因为蓝姬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串人——正是之前逃走的那八个人,他们各个形容憔悴,被白骨链子一个接一个地捆着,踉踉跄跄地走进山洞里,可比被“刺青”的众人更像囚犯了。

做了傀儡的一众弟子跟逃走失败的勇者们默默对视,双方都有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傀儡印我等闲不会动用,只要各位忠于宗门,好处是决计少不了的……”见众人的情绪都很低落,督天帝君缓和了口气,道:“我灵尸傀儡宗的传承底蕴深厚,本宗主并不是个吝啬的人,现在就当众传业,将本宗的秘技之一教给你们,以示开门纳徒的诚意。”

这是打一­棒­子给一甜枣?众人各有所思,然而刚刚的­棒­子打得实在是太狠了,即使是赏甜枣……大家也未必能吃得下啊,除非特别特别甜。

在众人的观望中,督天帝君一手抓过那八个逃跑者的其中一个,将其按在山洞中间的圆桌上施法定住,然后三两下就将人剥了个­精­光!

——这真的是甜枣而不是毒枣吗?!大家的脸­色­都变了,女弟子们各个花容失­色­,赶忙撇过头去闭眼不看。没节­操­的姜皓川更是看得脸都扭曲了:这难道是要当众上演龙阳十八式?要不要这么豪迈啊!

清和的表情有些­阴­沉,他握紧了姜皓川的手。

“你们一定已经好奇挺久了,最初明明是来崇明派参加正道英杰交流大会的,怎的竟会奇遇连连?”督天帝君嘿笑了一声,“显而易见,崇明派的掌门和长老们都是由我们来假扮的,而且已有好几年的光景了。期间我们迎来送往了不少正道高手,却无一人察觉异常,还争得了承办交流大会的资格,足可见本宗的易容本事有多强了……好孩子们,我这就给你们示范一番本宗的秘技‘偷天换皮术’,都把握机会好好学吧!”

紧接着督天帝君就上起了“公共大课”,在姜皓川看来……这分明是恐怖片开始了!

只见督天帝君先在那个被剥得赤条条的可怜人身上施了几个法术,然后他就将人扔进了圆桌周边的一个铁桶内、从头到脚都泡在了味道古怪的不明液体中。一段时间后,督天帝君伸手一捞,将人从液体里拎了出来,翻手取出一把手掌大小的小弯刀,在那人前胸后背各划了一道口子——再然后,那人又被扔进了另外一个铁桶中,泡着泡着,他的血­肉­骨骼内脏就从两道伤口中流了出来……直到这个时候,这个可怜的人都还是有感觉有意识的,他那痛苦至极的表情简直令人不敢直视!

最终那些血­肉­骨骼内脏都化作了尸液,与铁桶中的腥臭液体混在了一起……只剩下一张薄薄的人皮,苍白如纸。

“魔头你简直不是人!”有人大骂出声,还有人忍不住­干­呕了起来,督天帝君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完成手上的工序:他把人皮摊开在桌上,取出一支骨头做的笔来,沾着铁桶内的尸液在人皮的内侧用画符箓的手法画了几个法术印诀,又手掌翻花地打了几个禁制上去——他还真是不藏私,故意放慢了动作来让大家记忆学习,只是在场众人中除了清和以外,再没有谁能有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学”得进去了。

毫无疑问,这根本不是什么甜枣,而是震慑——而且这震慑到此还没有结束,督天帝君完成了他的人皮作品之后,­阴­测测笑道:“都学会了吗?这就是‘偷天换皮术’最重要的一步‘制皮’,剩下的七个人可以让你们练练手。”

众人听得目眦欲裂,额上都暴起了青筋,反抗之心再度熊熊燃烧了起来。而督天帝君还嫌不够,火上浇油道:“哎呀,七个人可不够你们二十多个人练手……不如这样,前面制皮失败的,就给后面的人用来练手吧。”

此言一落,又是十七八道忍无可忍的法术飞了出来——不过众人也知道攻击督天帝君是没用的,所以他们很默契地一齐袭击了那剩下的七个逃跑者:都是一起参会和历险的同伴,与其让他们惨遭折磨而死,不如给个痛快!

然而这一回,施法的众人只觉手臂一热,他们发出的法术就再一次消失无踪了。“本宗主随时可以打断你们的施法,小家伙们!”督天帝君冷哼道:“你们应该拜谢我没有在法术未出、灵力流转之时就打断你们,否则又是一次反噬……还不乖乖地过来练手?!”

众人的脸­色­难看到了一种极致,没有人听令,他们已经身心俱疲,­干­脆豁出去了,死就死吧,魔头­干­脆把他们的皮全剥掉算了!

僵持间,蓝姬轻言慢语道:“掌门师兄,师妹有个不情之请……弟子们的练手考核能否推后进行?近一个月来历经连番奇遇,他们已经累得快要撑不住了。”

督天帝君顿了顿,似笑非笑地应道:“也罢,就依师妹所言。虽然我对他们抱有极高期望,但凡事不能一蹴而就……”说着他扫视了一圈,“好孩子们,你们且歇上几天,好好地想一想。”

众人略略松了口气,无言地跟着各自的师父离开了这个给他们留下极差印象的山洞。

冷白带着清和跟姜皓川飞到了离海边最近的一座石头山上,钻进了山腰处的山洞里。这山洞的面积挺大,布置得有点像是会客厅,只是比较简陋。山洞与好几个黑黝黝的石道相连,冷白简要地介绍了一番,原来这山洞相当于一个中心枢纽,石道分别通往可以住人的几处洞府、储物的仓库和炼丹炼器之地——所有的这些设施都在山腹之中。

“你们从这里走进去,自行选两个山洞住着吧。”冷白淡淡道:“喜欢住在一起也可以,随你们的便。除了宗门的要求,其他的事我都不会多管。”

清和眨了眨眼,正直地说:“多谢师父。”这冷冰冰的家伙还挺善解人意的。

冷白微微颔首,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入了一个石道,隐没了身形。

“我忽然想起我们的新师父好像连我俩的名字都没问!”姜皓川给清和牵着往另一个石道里走,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事,不禁感慨道:“他还真是什么都不管啊……”

“这样挺好的。”清和笑了笑,选了一个最合适的山洞走了进去,开始布置了起来。

姜皓川四下打量了一番,泄气地坐在了床沿上,郁闷道:“好简陋……不知道我们大约得在这里住上多久?”

清和好一会儿没说话,直至设好了安全禁制,这才反问道:“你是不是又接到了任务?”他也走到床边坐下,一边揉捏着福星的脸蛋,一边淡笑着说:“我已经设好了禁制,我们可以随便说话了。”

姜皓川连连点头道:“是新的主线任务,让我‘破解灵尸傀儡宗的­阴­谋,诛除首恶’,奖励是水系的法宝灵剑。”说着他表情发狠,咬牙切齿道:“这是有史以来我最乐意完成的任务,那什么督天帝君……真是个令人发指的大魔头,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清和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为了不让大魔头这个称谓被他抹黑太多,本座会让他好看的……”他摸了摸手臂上的傀儡印,语气中溢出了丝丝戾气。

作者有话要说:当大反派遇到了究极大反派。。。还是给点个蜡吧╮(╯▽╰)╭作死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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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六章装死...

“我错了,不应该称呼他为大魔头的,”姜皓川略略有些懊恼,他扑过来揽住清和的脖子,哼哼道:“那样的渣滓怎么能跟你共用一个称谓?!”

清和哑然失笑道:“没关系,我完全不介意把这个名头让给他。其实大多数人想象中的大魔头就是像他那样暴虐残忍的吧,你之前不也觉得我应该无恶不作、荼毒天下才能配得上第一尊者的名号么?当初你还嫌我软绵绵呢,现在倒说人家是渣滓了。”

姜皓川摸了摸鼻子,闷闷地说:“别提什么无恶不作了,单单是活剥人皮我都接受不了,幸好你不是那种真正的大坏蛋,不然我、我……”他磕巴了一下,终于还是把“大义灭亲”那个沉重的词给咽了下去,转而续道:“我现在觉得你实在是太冤了,你根本就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吧,怎么就变成了那些渣滓的头头呢?”

“也许我以前还真有那么坏,只不过最近改恶从善了,这可都是你的功劳。”清和调侃了一句,又揉了揉福星的脑袋,不让气氛趋于凝重,这才缓缓解释道:“其实答案很简单,在修真界里,活剥一万张人皮甚至是屠杀数十万凡人所造成的影响还不及我灭掉凝光宗来得更大,他们的所作所为仅止于欺弱作恶,我却是光明正大地左右了正魔两道的势力格局,再加上我展现出来的实力很令人忌惮,所以大家就都盯着我了。”

姜皓川恍然道:“原来全是因为你太高调了,”说到这里,他的语气转为恨铁不成钢,“闷声发大财、低调才是王道啊,以后你可要吸取经验教训,不要再白白地背黑锅啦。”

“姜老大竟然有了这样的觉悟,还真是让人欣慰。”清和哈哈一笑,随即他笑容一敛,正­色­道:“事实上,实力高了、又做了一两件大事,自然也就低调不起来了,我的看法是一切顺其自然,一味地束手束脚也没意思。其实高调也有高调的好处,有什么消息都避不过你的耳目,有什么好事也少不了你一份;遇到小问题可以找人跑腿,碰上大麻烦也能凭着名头从中斡旋;没什么人敢不卖你的面子,想要什么好东西自有人会帮你找来,甚至是想杀什么人,只要放出风声去,就不怕没人代劳……也或许就是因为我以前时常会顺手捏死一些像督天帝君这种让我很看不惯的渣滓,所以才会有喜怒不定、无端杀人的名声在外,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凶名在外,魔道中人只会更加怕我、不敢跟我玩手段,这样的黑锅背一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姜皓川听得眼冒桃心,兴奋道:“原来这才是当老大的真正境界,好处这么多,那我们还是走高调路线吧——­干­掉那个督天渣滓我们俩肯定能出名,以后你继续当老大,我就当老大的男人!”

“想出名还不容易,只怕没有足够的实力撑住场子。”清和点出了这个令人伤感的事实,复又打趣道:“其实你只要跑到大街上嚷嚷一声‘我是莫成渊的男人’,保管你的大名立时响彻修真界……”

“哎,这可是你说的,”姜皓川捧着红扑扑的脸蛋,说:“等以后你恢复了实力,我就这么宣扬出去了,你可不能不认账!”

“认,肯定认啊,你本来就是我的男人。”反正人人都看得出你是我的媳­妇­,清和故作无奈地笑叹了一声,随即续道:“好了闲话不多说,之前我把深海幽莲给吞了下去,一直拿灵力裹着,现在我要运功把它吸收掉,你一边待着、好好想想你的任务吧,别总想着依赖我……其实我现在也没什么好法子去对付一个化神期的渣滓,只能见招拆招。你惯爱天马行空地乱想了,不妨发挥长处多想点古怪办法出来。”

说罢,清和便盘膝坐好,闭目凝神,双手结起了法印:几息之后,他张嘴呼出一簇粉红­色­的细小火苗托在手心,一如之前吸收石中火那般,缓缓地推引那簇火苗飞入了他的丹田之中。

粉红­色­的小火苗在沉入清和的丹田之后,与之前石中火的那簇火苗交叠在了一起,猛地蹿高,将清和深紫­色­的丹田气旋灵力尽数吞噬一空——天材地宝自有一股傲­性­,互相之间会有排斥,所以吸收第二枚异火肯定要比第一次更为费劲和危险一些,异火不但吞噬了清和的灵力,甚至还进而攫取了他的一部分生命力。所幸清和经验丰富,又有神念相辅助,终于是顺利地收服了这枚“莲心火”。

吸收完异火之后,外界的灵气自觉涌入清和的丹田以作补充,他略有些脱力地歪在石床上歇着,顺带着也吃了几颗补养生机的丹药。

之前乖乖缩在床脚不敢打扰的姜皓川扑腾扑腾地爬过来,一边给心上人捏肩捶背,一边问道:“怎么样,都顺利吧?”

“嗯,两枚异火叠在一起,温养神魂的功效更好,而且我随时可以结丹了。”清和微微笑了笑,道:“你是不是也快了?如若我俩都是金丹期的修为,对付那些渣滓也能略略轻松几分了。”说着他下意识地撩开衣袖摸了摸那个傀儡印,“就是这个玩意儿还得好好琢磨一下……”

清和有想过要不要用神念来探一探傀儡印,但又担心那督天帝君会有感应,所以他还是决定稳妥为上,先好好地观察分析一番再做打算。

“我确实也差不多可以结丹了,”姜皓川点了点头,又郁闷道:“可是被困在这么个鬼地方,还有个爱剥人皮的渣滓在一旁虎视眈眈,你也不好帮我炼丹吧?况且我们俩一起结丹的话也太过显眼了……万一给那督天渣滓抓去剥皮研究就不好了!”之前他在海底杀了那么多三四级的妖兽,经验值已经攒够了,只可惜现在对他们夫夫俩来讲都不是什么晋升的好时机。

“倒也不必着急,你只要有丹药随时能结丹,我也是水到渠成根本没有瓶颈,看准时机再说吧,说不能还能算作底牌呢。”清和略有些随意地说着,忽而奇道:“咦,我手臂上的傀儡印似乎变淡了一点点?”

姜皓川把脸凑过来瞧了好一会儿,又把自己的胳膊伸出来放在旁边比着,“没看出来有变淡啊,还是跟我手上的这个一模一样!”

清和把福星的脸呼到了一边去,拉着对方的手臂跟自己的仔细对比了一番,两个傀儡印都是藏青­色­的,乍看上去没什么不同,但他还是肯定地说:“确实淡了,只是非常不明显,而且你的胳膊还比我的黑一点,所以很难对比出来。”

“黑什么啊,我这是健康肤­色­,不许嫌弃。”姜皓川嘟囔了一声,续而疑惑道:“好吧,就当是你的眼神特别­棒­,那玩意儿确实变淡了,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清和顺手捏着福星的脸蛋,沉吟道:“就在刚才,我吸收异火,实力提高了一点点,生命力也减少了一点点……无论是因为这其中的哪个缘由致使傀儡印变淡,都给我们指明了解决傀儡印的方向。”

“生命力减少?!”姜皓川吓了一跳,“你刚刚不是说没事吗?有事可不能瞒着我啊!”

“一点儿小问题,很快就能恢复的,不需要大惊小怪。”清和伸手揽住姜皓川,拍了拍他的背,“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傀儡印的问题,这可关系到你的任务,更关系到我俩的­性­命,那督天帝君有化神期的修为,再加上四个长老,本来我们就很难动他,若是还要受这傀儡印的钳制,连逃都逃不了,那就真是太被动了。”

姜皓川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他可怜的心上人近来连连受创,先是神魂损伤,又被傀儡印反噬,还被异火夺了生命力……怎么想怎么觉得心痛啊!

然而清和身为一个威武霸气的真汉子,显然不怎么在意这些“小伤”,他继续分析道:“傀儡印变淡,如果是因为生命力减少的缘故,那就说明人死之后傀儡印会自动消散,若是配合偷天换皮术一起用,这灵尸傀儡宗在安Сhā­奸­细方面简直就所向无敌了,他们之所以要抓我们,也许就是为了这样‘使用’我们。若是因为实力提高的话那就更好了,这绝对是那法宝印章的巨大弱点……”说着他眼前一亮,“有了,想试出是哪个原因还不简单?阿川你拿剑出来戳我一下吧。”

“那怎么可以?!”本来就在心痛的姜皓川听了清和这话,简直郁闷得无以复加,“戳你还不如戳我自己!”

清和心里颇为动容,收了收手臂抱紧他的福星,不过现在并非煽情的好时机,所以他就淡笑着说:“你还真会选,心痛跟­肉­痛比起来,当然还是­肉­痛好一些……也罢,不为难你了,我戳自己一下也就是了。”

“不行,我不允许!”姜皓川赶紧抓住清和的手不让对方“自残”,脱口而出道:“何必要那样,我们不如先用装死的秘法来试试看有没有用?”

清和闻言一顿,以一种很奇异的目光打量了姜皓川好一会儿,才既欣慰又感慨地颔首说道:“这还是你第一次提出这么有意义的建议,之前我确实没有想到……真是太难得了。”

“我这都是因为关心你爱护你所以才、才……”才爆发了小宇宙啊,姜皓川这样一想,不禁略带委屈地抗议道:“你怎么还反过来损我,我哪有那么挫?其实我一直都很有想法的,只是你这家伙的智力太逆天了,所以我才没有了表现的机会!”

“我是在夸你不是损你……好吧算我错了,以后一定多给你表现的机会。”清和送了福星一个轻吻以表诚意,然后就转移话题道:“好了,你来装死、我来观察,开始吧。”

姜皓川舔了舔嘴角,往清和的怀里一扑,然后就头一歪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夫夫俩甜甜蜜蜜地开始破解谜团【咦?!

剥人皮小反派:有没有搞错,我那么奋力地演出你们居然还在秀甜蜜?严肃认真一点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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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七章分析...

清和因为姜皓川的动作而忍俊不禁,又见这小子乖乖地“死”在了他的怀里,便很是吃了一餐­嫩­豆腐才开始­干­正事。

这装死秘法的原理其实是将全身的生命力暂时收束起来、隐藏在身体的内部,再加以掩蔽、隔绝以及迷幻等法术来联合­干­扰敌人对生机的感应力。在法术发挥作用的短短一段时间内,施法者对外五感不失、对内生机不损,随时都可以暴起发动反击,由此可见这秘法的厉害——清和创出这秘法主要还是为了反击敌人,而不是一味扮尸体躲灾,怯懦绝不是他的风格。

而在姜皓川施展秘法以后,清和捧着对方的手臂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傀儡印与之前有一丝半毫的差别……到底是这玩意儿的颜­色­深浅确实跟生命力无关呢,还是他的秘法对付这种情况不管用?

沉吟了片刻,清和还是较为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性­:这装死秘法从本质上来说并没有造成生命力的流失,督天帝君的傀儡印号称“附骨追魂”,哪有那么容易瞒骗过去?所以使用秘法而没有造成傀儡印变­色­的结果并不足以排除其与生命力的关联,终归还是自戳一剑最为直截了当。

对于这样的结果,清和并不感到太过意外,毕竟是他自创的秘法,只要略略一想就能分列出各种可能­性­了。可惜他家的呆福星难得动一次脑子却没能奏效,希望不会打击到这小子的积极□……清和瞅了瞅窝在他怀里装死的姜皓川,他要不要“先斩后奏”地自残一把呢?

清和做事一向是很果决的,当即就从储物袋里取了把剑出来。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既然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总不能还像以前那么肆意妄为,万一把自家媳­妇­给惹毛了就不好了……是以清和便揉着福星的脸蛋把人给唤醒了,一来是为了知会一声,二来他也想再听听这小子的脑袋里还有没有更加天马行空的“好”想法。

把秘法的原理略略解释了一番,清和对双眼惺忪、表情迷茫的姜皓川正­色­道:“你的法子行不通,看来还是应该按我说的、­干­脆利落地来一剑,甚至把我的傀儡印连同整条手臂都砍下来看看效果……反正我是不在意些许小伤的,你觉得怎么样?”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刚好我们还有一颗断肢再生丹可以用,就在柔姬的储物袋里,你一直收着的。”

姜皓川听得浑身一个激灵,再看看清和手里握着的剑,他立马就清醒了,紧紧地抱住“富有牺牲­精­神”的心上人,连连摇头表示反对。

再想想他之前长胳膊的时候所受的苦,姜皓川就更加舍不得清和遭罪了,脱口而出道:“不如我们去找清丰吧,那胖子皮糙­肉­厚……断肢再生丹也可以送给他吃。”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夫夫俩一起去砍掉胖子的手以供观察研究。

“……”这想法可真够天马行空的!清和无语了好半晌,这才哭笑不得地说:“好一个‘讲义气’的姜老大,看来我必须要替天行道了,你乖乖躺好了让我戳一剑,不许呜哇乱叫。”

“才不信你舍得戳我,我也舍不得让你心痛!”随时都能开启情话绵绵模式的姜皓川直接蹦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肉­麻程度堪称登峰造极,直教清和听得嘴角抽搐,只得无奈笑道:“算了,今天我们俩是注定挖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心弦紧绷了这么久也够累了,我们还是先休息,等养足了­精­神再作打算,急也急不来的。”

听清和这么一说,姜皓川的眼皮顿时就耷拉了下来,其实在经历了海底种种险况,又被抓来观看活剥人皮的现场恐怖片之后,他早已经身心俱疲了,只是强撑着一口气不敢放松:先是要不停地打怪,后又因为被俘而警惕担忧,再来是受惊生恨,还接到了新的主线任务……如今好不容易能有二人世界了,清和竟还要拉着他来玩推理解谜!可以想见,这口气一旦泄掉,倦意就一波接一波地涌上来把这小子给淹没了。

在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立刻沉入梦乡的关头,姜皓川抱着清和的腰喃喃道:“你可不要趁我睡着就玩自残啊……”

“不会的,放心吧。”清和柔声笑道:“其实方才听你提到清丰,我就有了新的想法,没必要玩自残了。”说到这里,他笑得有些不厚道,然而再一低头,却见他的福星已经好像猪仔一般呼呼地睡熟了,清和便也不再说话、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不过在当前这样的境况下,清和显然是不可能入睡的,他只略略养了养神,便在姜皓川均匀的呼吸声中开始梳理起了关于此次事件的头绪。

灵尸傀儡宗的一系列动作,有很多细节都显得不合常理——清和不认为督天帝君是个疯子或者傻子,他疯狂行为的背后肯定有秘密可以挖掘。

譬如依照督天帝君所言,他们五个尸宗余孽已经依仗着“偷天换皮术”控制了崇明派好几年,难不成竟只是为了举办一届英杰交流大会然后捉住他们这些­精­英弟子吗?那岂不是太浪费工夫了,而且也殊无必要——虽说清和根据经验判断出“偷天换皮术”并不能瞒过化神期高手的神念,但崇明派位于北大陆,跟正道各派集聚的东大陆相距颇远,化神期的大人物们很少过来这边,所以­操­作得好的话,瞒上十几年也是可以的。

十几年的时间,培养一代弟子是勉强够用了,灵尸傀儡宗大可以披着崇明派的皮来招收和培养自家弟子以复兴门派,那样做的话,他们既不会过早地暴露在各大派的眼皮底下,弟子们的忠诚度也有保障,怎么都比强迫他们这群人改换门派要好得多吧?

按照过往的惯例,正道英杰交流大会的时限是三个月左右,再加上首尾和来去的路途,至多花费半年时间。现如今清和他们离开玄机门已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了,再过一两个月,道玄真人要是还收不到任何关于爱徒的消息,他不亲自杀到北大陆来才奇怪了。

其它各派肯定也会关心自家的­精­英弟子,别看这灵尸傀儡宗有督天、冷白和蓝姬三个化神期尊者,真要是惹出了整个正道的敌意,他们绝对会被轰杀成渣!

可不要因为玄机门里貌似只有道玄真人一个化神期高手,就以为玄机门的实力也就那样了,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按照正道各派的习俗,在每一辈晋升至化神期的门人中,只有实力、心­性­和人品都最合适做掌门人的那一位会留在门派驻地里坐镇,其余人等都会以供奉的身份分散在各地、自建洞府,平时接受门派的好处,必要时出手护派——单是玄机门就有六七个供奉,十大门派加在一起少说也有四五十个,即使不可能一下子都召集起来,只要聚上十几个化神期高手也足够把这些尸宗余孽们灭个­干­­干­净净了……

所以说了,督天帝君究竟为什么要害死那么多的正道­精­英弟子,又把他们这些幸存者一起抓回来?清和隐约猜到了一点,那家伙很可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人手来做,重新培养弟子只怕来不及,还是用现成的傀儡比较方便。

至于傀儡印的问题,清和相信那枚黑­色­印章法宝能够控制的人数肯定不多——法宝的威力有多大他还不了解么?太过逆天的法宝是不存在的,如果那印章法宝真的可以无止尽地制造傀儡,督天帝君早就一统修真界了,哪还用得着这么鬼鬼祟祟?

待得姜皓川睡得饱饱醒来之后,清和便把他的推测都说了出来,听得福星一愣一愣的,眼睛里都盛满了小星星。

理出了灵尸傀儡宗的部分情况,清和便也有了底气,他们夫夫俩总算是摆脱了无头苍蝇的窘况,对于如何完成主线任务也有点眉目了:简而言之,就是找出摆脱傀儡印的方法,然后尽力破坏督天帝君的要紧事,最终找机会要了那家伙的老命!

“现在令我比较想不通的是,督天帝君到底打算怎么应对整个正道的怒火?”清和微微蹙眉道:“更重要的是,他把交流大会安排在海底迷宫……究竟是巧合为之还是另有目的?迷宫里毕竟留有我的印记,如果他是从魔道得到了某些消息,故意拿来做文章的话,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清和真心希望这件事情与他无关,否则姜皓川至今为止的每一个主线任务都或多或少地扯上了他,这让清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姜皓川显然还想不到那么深刻的问题,他晕晕乎乎地问:“那我们现在应该­干­些什么,去找清丰么?”他还在惦记着做实验的事。

清和摇头笑道:“我们不需要着急,并不是每个长老都像冷白这样不管不顾的,其他人也许正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总之他们肯定会比我们更急迫,说不定已经有人砍掉自己的胳膊了,过些时候我们只要拿断肢再生丹去交换他们的摸索结果就好。”说到这里,他的心情略有放松,便又开始调戏福星了,“还想着要砍清丰的胳膊呢?姜老大你可真够重­色­轻友的。”

“废话,你伤到一点我都会难受,胖子掉一千只胳膊我都不会心痛,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姜皓川丝毫不认为重­色­轻友是个贬义词,他再一次扑到清和的怀里吃起了豆腐,动作那叫一个熟练,殊不知他的乌鸦嘴又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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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八章请教...

夫夫俩并没能腻歪多久,冷白就隔空传音,把他们给叫了出去。

山洞里总是一片昏黑,睡一觉醒来,连时辰都分辨不清,清和跟姜皓川手牵着手走到了山洞外,这才感受到了日月交替。看着万里无云的一片碧空,他们的心胸都不自觉地开阔了几分。

三个人站在石头山的顶上默立了好一会儿,听着海风呼啸、波涛拍岸,终于还是清和先开了口,“敢问师父有何指教?”

“我本无心收徒,你们也是受胁迫而拜我为师,并不诚心,所以假话空话也不必多说了。”冷白静默了良久,竟是忽而说出了这么一番话,“简而言之,往后对于你们,该教的我都会教,需要你们做什么我会说明,掌门有令你们爱听不听,惹了事不要来找我,丧了命我也不会管……彼此好自为之。”

不同于姜皓川的目瞪口呆,清和倒是听得心下一动,冷白话中的这个“彼此”很有意思,带着一些暗示的意味……也就是说冷白他自己身为一个化神期高手,也同样需要“好自为之”,此中含义不言而喻。

清和微微一笑,“弟子清和与师弟姜皓川多谢师父提点,一定努力修炼,不让师父­操­心。”他很自然地抬了抬胳膊。

冷白瞥了清和一眼,淡淡道:“作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傀儡,没人会在乎你们姓甚名谁,再怎么努力修炼,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说着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傀儡终归还算是活人……”

清和眸光一亮,恳切道:“事已至此,弟子惟愿偷生,必以师父马首是瞻。”

“你们能乖乖听话、不要胡乱惹事,那就最好了。”冷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用一种督促功课的口吻说:“掌门人今日将会外出,待他回来之时,必会考校你们的‘制皮’能力,若是学得不好,就只会剩下一张皮……你们好好琢磨几天吧,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说完这些,冷白转身就要回山洞去,清和赶忙问道:“师父请稍等,不知我们能否去找其他长老的弟子交流切磋?”

冷白头也不回,只朝他们挥了挥手,抛下一声“随便”,就­干­脆利落地走了。

姜皓川怔怔然地说:“他这也太、太……”他还没表达出个所以然来就赶忙闭上了嘴,因为督天帝君竟是光明正大地从中央的那座石头山里御剑飞出,飞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闪亮亮的金­色­剑痕,很是声势浩大。飞行途中,督天帝君还侧过脸来似笑非笑地觑了觑清和跟姜皓川所在的山顶,然后他就“嗖”地一下冲进了外围的迷踪大阵里,一如冷白所说,外出了。

清和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拽着姜皓川又回到了布下禁制的山洞里,这才毫无顾忌地说起了话,“在督天帝君回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我们要趁机多跟冷白亲近亲近。”

姜皓川眨了眨眼,“这么说来,你们之前说的话都是另有深意咯?难怪我总觉得有些别扭,又弄不明白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刚才我们站在山顶说话,根本逃不过督天帝君的感应,当然不能直来直去了。”清和淡笑道:“简而言之,冷白给了我们不少暗示,首先就是他也被傀儡印控制了,修为高至化神期也摆脱不了。再来,督天帝君还能凭着傀儡印对我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逃是逃不掉的,所幸傀儡印无法远距离监视我们。最后,他建议我们乖乖的、暂且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问题可以跟他一起琢磨探讨。”

“他的那番话真有这些意思?”姜皓川嘟囔道:“会不会只是你在自作多情啊!”

清和揉了揉姜皓川的脑袋,哼笑道:“如果你没有吃醋,我就没有自作多情。”

“呿,你以为我不敢承认吗,我就是吃醋了又怎样?你本来就是我的人,我醋也醋得光明正大。”姜皓川以耍无赖的方式反击了清和的文字游戏,而后定下心来,沉吟道:“如果他真有拉拢我们的意思,为什么偏要喊我们到山顶上去打哑谜?等督天那渣滓出门之后再找我们说话不就好了,或者去他的房间也行啊,他那里肯定也设有隔绝神念查探的禁制吧。”

“你的脑袋还真是好用了不少,都能想到这些了。”清和捏了捏福星的脸蛋,欣慰地笑了笑,说:“此前彼此陌生,冷白对我们并不信任,即使是密谈也交换不了什么重要信息,所以根本他没必要遮遮掩掩、徒惹怀疑。大家站在山顶谈话,一切开诚布公,如果我们够聪明的话,自然能听出他的暗示、给出我们的诚意;若我们什么都听不出来,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就此作罢,顺便给督天交个底,表明他毫不在意我们这两个徒弟。”

姜皓川咋舌道:“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还有这么多内涵……那我们要怎么去跟他亲近呢,难不成还真要请教他剥人皮的手法问题?说实在话,那样丧心病狂的事,即使是为了保命我也很难做到。”他完全没法想象督天帝君回来考校的时候他该怎么办,心理­阴­影太严重了。

“所以你才要多多去跟冷白请教,还记得他的尊号是什么吗?”清和意味深长地笑道。

挠了挠头,姜皓川迟疑道:“残剑尊者?”说着他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向他请教剑术!”

清和微微颔首,正­色­道:“你的五行剑阵是一种非常高妙的奇术,囊括了五行循环的配合、法阵的攻防结散以及灵活御剑等等奥秘,现在的你根本连它的一成威力都发挥不出来……”说到这里,他见姜皓川的面上显出了几分萎靡沮丧之­色­,便揽住对方的肩膀,缓和了口气,柔声续道:“这不光是你的问题,也有我的问题。须知术业有专攻,于五行生克和法阵禁制等方面,你有什么问题我都可以帮你解决,但是想来你也发现了,我于剑术一道并没有什么高深见解,自然也没办法给你太多的指点。”

姜皓川一阵讶然,“你的剑术不好吗?我从没那么觉得……我一直认为你是无所不通的全才!”

“懂得剑术、甚至剑术修为挺好,跟­精­擅剑道是两码事。”清和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对剑术稍有研究,不过是为了不让其成为我的弱点,根本没费多少心力。你绝不能拿我来做标准,五行剑阵中,‘剑’和‘阵’是最重要的,你既然以此为底牌,就必须好好钻研这两道,才能最终有所成就……什么方面都是半桶水的话,是绝对走不远的。”

姜皓川羞愧道:“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说着他又振奋了起来,“待我钻研好剑道,我们便能互补了,说不定真是天意如此!”

清和心下一震,互补?应该是互克才对,天意……如刀!片刻后,他抛开那些不怎么好的感觉,继续指导道:“你找冷白请教的时候,态度要真诚,还可以适当地死缠烂打。不过要注意,只向他请教剑道就好,剑阵的‘阵’可不要暴露太多,略使几招让他看出你很有想法就行了,半掩不藏是最易取信于人的。”

虽说清和已经越发肯定姜皓川就是天道给他安排的克星了,但他早就决定逆天抢人了,如今自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坚定:按清和所想,他非但不会故意藏着掖着、把他的福星给养残了,反而还要尽心尽力地培养这小子——他的媳­妇­越是卓越优秀,必然也就越是看不上天道的那些小恩小惠。只要他们俩彼此有情、携手与共,就算是老天爷也要靠边站……就跟那该死的督天帝君一样,妄想控制他们?哼,简直是自取灭亡。

姜皓川听得越发兴奋,“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冷白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他的剑术究竟有多强了!”

“一旦站得近了,我无需放出神念都能隐隐感应到冷白身上的剑气,相信他绝不会让你失望的,就看你能从他身上挖出多少好处来了。”清和悠然一笑,摊了摊手,“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把凝光披风给我,我要四处探一探。”

当他们夫夫俩还在海底迷宫里被触手怪追杀的时候,姜皓川就已经将凝光披风收为己用了——因为想着这小子总有一天要摆脱“天道”,肯定会面临晋升过快、根基不稳的问题,所以清和便把凝光披风让了出去,反正他自己是不存在心境问题的,没必要去做凝光披风的主人。

而且当时清和还存着让姜皓川罩着凝光披风摆脱触手怪的心思,只可惜这小子在摘小莲花的时候就被触手怪的神念粘上了,即使后来披上凝光披风也不管用——这也是这件法宝的一大弱点了。

姜皓川毫不迟疑地把披风唤出来递给了清和,关切道:“你要去哪里探秘?千万小心。还有,若是冷白问起你,我又该怎么说?”

“放心,我只是去看看清瑶……咳,清丰他们。”清和耸了耸肩,“冷白绝不会问起我的,你什么都不必提,只向他请教剑术就够了。”

冷白已经知道清和很有主见很聪明了,彼此有了一定默契的同时,他对清和的防备也会远大于姜皓川——所以清和才要派出心情全写在脸上的天然福星去和冷白沟通、作为他们双方联系与合作的纽带,相信姜皓川在好运值的庇佑下是能够打开这个突破口的。至于清和是待在山洞里呢,还是到处乱跑做了些什么……冷白早就说过不会管的,当然也不会过问。

“你要去看清瑶?!”姜皓川哼哼唧唧了几声,鼓着脸蛋瞪着清和,认认真真地说道:“你还是去看看清丰吧,作为他的老大,我一向是很关心他的。”

清和哈哈一笑,“只看胖子不看美女,我都懂的。”说着他把凝光披风往身上一罩,整个人就立时消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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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章重逢...

见清和走得如此­干­脆,姜皓川没奈何地嘟囔了一声,便跨出禁制,独自去找冷白。其实他并不知道冷白的洞府在哪,只得回到会客厅,沿着之前冷白所走的那条石道走下去,越走越深,感觉上是从山腹里的山腰处走到了山脚,这才看到一扇门——朴素无华,简简单单。

在门口站定,姜皓川还没开口呢,冷白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唤他进去。

供冷白居住的山洞显然比清和跟姜皓川夫夫俩的“临时简陋宿舍”要大上很多,但其中的装饰却是非常少,方圆五六丈的厅堂空荡荡的,地上是交错的剑痕:看来冷白分明是把这里当成了练剑场,完全没有在这里会客的意思。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冷白盘膝坐在厅堂一侧的蒲团上,淡淡问道,动作一丝不变,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姜皓川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说:“我是来向师父请教的。”

“要学制皮吗?”冷白的语气无波无谰。

“不,”姜皓川斩钉截铁地说:“弟子不学邪术,只求剑道。”

冷白猛地睁开双眼,战意骤然拔升,喝道:“出剑!”

姜皓川毫不迟疑地取出剑来攻了上去,显然他早就准备好了——爱剑成痴的人好像都是这副德­性­嘛,平时冷冰冰的,一提到剑就成了战斗狂热分子,所以姜皓川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

事实上清和此时也在这山洞里,自从披上法宝隐身之后,他一直跟在姜皓川的身后,只是他家的呆福星忘记了身为法宝主人可以随时感应到凝光披风的位置,所以清和还藏得好好的。

在旁观战了一段时间,清和看出冷白确实是有心指导姜皓川,虽是下手不轻地把福星揍得灰头土脸,说出来的话也是句句带损,但给出的建议还是很不错的,于是他就放心地离开了。

离冷白这座山峰最近的是蓝姬的那一座,灵尸傀儡宗的两个化神期长老的居处最靠近岛屿外围,攻防相宜、逃跑也更为方便,由此可见这些尸宗余孽的心里其实都是很不安定的,否则按照各派习俗,在门派中的实力和地位越高,就会住得越靠近中央——当然督天帝君不在此列,那人一看就是嚣张自傲至极的­性­子,也不知道他的底气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清和做起事来是很正经的,自然不会为了一句戏言就舍近求远地去看胖子,他先是施施然地去瞅了瞅妹子们,发现她们除了受点惊吓以外没什么事:那个蓝姬表现得和蔼可亲,把她的弟子们聚在一起互相介绍和闲聊,既不提及傀儡印,也不说起偷天换皮术,专聊些女孩子家的话题拉近关系,还真像是个好师父打算要好好培养徒弟的样子,看来妹子们的运气暂时还算可以。

不过清和真心觉得蓝姬的笑容有点假,带着一种令人背后发毛的感觉。

再然后,清和就来到了弟子人数最多的枯灭老祖仇厉的山峰上,他潜入山洞内略略一看,只见那十几个人都东倒西歪、或瘫软或趴倒在地上哀哀叫唤,仇厉大马金刀地站在正中央,喝道:“正道的­精­英弟子就这么点儿本事?快给我站起来继续进攻,打得多了实力自然也就高了,为师这都是为你们好!”

诚然身为徒弟被师父揍几下是很正常的,即使是像道玄真人那么好的师父也­干­过这种事,但像仇厉这么狠的……看看他的弟子们都成了什么样子,有几个人连手脚都被他活生生地撕扯了下来,稍好一点的肚子上也破了洞,仇厉这哪里是在教徒弟啊,分明就是在拿这些人撒气吧?!

这些人大多是玄机门的弟子,还有那个于盛林也是清和认识的,乍看他们如此凄惨,着实让人心有不忍。然而清和也救不了他们,只能狠下心来不作理会。他在血泊中找到了那三个傀儡印在脸上的人仔细观察——果然,失血之后他们的傀儡印颜­色­都发生了变化:伤得越重、颜­色­越淡。

便在此时,仇厉翻手取出一瓶药,拔去塞子倒了满手的黑丸子,然后一挥手给每个人分了一颗,“都把伤药吃下去,然后站起来继续跟我打,站不起来的就给其他人练习剥皮!”

众人又恨又怕,服了伤药勉强站起来以后,眼中都露出了凶狠的光芒——这让仇厉更为兴奋,哈哈大笑道:“来来来,把你们看家底的本事都用出来!”

清和眼看着傀儡印在生机逐渐恢复的时候又变深了几分,证实他的猜测确实是对的,他便悄悄地离开了,不再旁观血­肉­飞溅的“师徒交流”。

走出山洞的时候清和还在想着,也许仇厉的这些弟子们都后悔了:早知如此,他们还不如拜­色­鬼为师呢,失身总比丢命好哇!

然而当清和终于看到清丰的时候,观念就再度反转了——他悄无声息地走进山洞,远远看去,只见胖子正伏在风流老祖卫无回的膝头,两人仿佛是师徒情深的样子。然而再走近一点,就发现清丰的脸上一片惨白,眼中全是恐惧,嘴­唇­抖个不停。卫无回正握着胖子的手臂,撸高了袖子,很是温柔地抚摸着那枚傀儡印,缓慢的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觉。

紧接着,卫无回呲牙一笑,说:“乖乖的小胖子,准备好了没?”

在清和看来,清丰听到这句话就吓得几乎快要晕过去了,不过他还没有晕——即使是晕了只怕也会被痛醒,因为他亲爱的师父卫无回竟是“喀吧”一下就把他的手臂给拧了下来!

伴随着清丰的惨叫声,卫无回手里握着的那截断臂很快就失去了血­色­、变得惨白泛青,而上面的那枚傀儡印则是以极快的速度变淡消失了——说消失其实并不恰当,因为就在临近消失的一瞬间,傀儡印化作了一缕青烟,“嗖”地一下就没入了清丰的身体里:显然正如督天帝君所说,想以断臂或是削掉脸皮的方式来摆脱傀儡印,那就是纯粹的妄想。

不过真正令清和若有所思的是卫无回的动作,这位风流老祖竟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挡了挡那缕青烟,清和眼尖地看到卫无回的掌心处泛着淡淡的幽光,可见他是用了法术的——但是没有用,完全没有。那缕青烟没有任何变化地穿过了卫无回手掌,丝毫不受阻碍地回到了清丰的身上。

“哎,”卫无回幽幽一叹,表情深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扯出了一个笑脸,递了颗丹药给摇摇欲坠、痛得想死的清丰,道:“好徒儿,吃了这颗断肢再生丹……然后我们继续玩。”他抬手往后一甩,就将那截断臂抛到了座椅后面,清和定睛一看,那里竟是早就躺着另外两只胖胖的胳膊了。

吃了大苦头的清丰捏着手里的断肢再生丹,简直恨不能把这可恶的丹药捏碎。但他不敢,他只能涕泗横流地呜咽道:“师、师父,饶了我吧,求、求你……”瞧着清丰这凄惨的模样,清和决定以胖子的老大的男人的身份给鞠一把同情的眼泪。

卫无回桀桀一笑,伸手轻抚着胖子的发顶,温柔的动作一如他之前抚摸着傀儡印的时候,只听他悠悠然地说:“我若是试出了什么,第一个受益的可不就是你么?”说到这里,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张开五指扣住了清丰的头颅,此时的卫无回就连表情都跟之前如出一辙了,毫无疑问,只要他的手腕一转,清丰的脖子就会跟他那可怜的胳膊一样,“喀吧”一声断掉。

所幸卫无回的手腕没有施力,他半眯着眼,邪邪笑道:“就算试不出什么,那也没关系。看着这印记变淡消失的过程……我的心情就很愉快,好徒儿,你不愿意让为师高兴吗?”

清丰呆滞地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把断肢再生丹给吞了下去,即使长胳膊的时候痛得他连眼白都泛起了血丝,他都咬着牙一声不吭,身体也尽量不晃动:卫无回的手还扣在他的脑袋上呢。

直到胖子的手臂长好,卫无回才松了五指,再一次把手掌搭在了清丰的胳膊上,温柔抚摸……清和默默地捂着眼离开了。

转了一圈之后,清和确信这灵尸傀儡宗的余孽们基本上都是些不太正常的货­色­,所以他赶忙回去找福星了,希望那小子没给虐得太惨——所幸冷白似乎是比较正常的,姜皓川除了鼻青脸肿以外没什么大碍,而且他还打得很是兴奋,举着剑一次又一次地冲向冷白。以清和的眼光来看,这小子的剑术还真是有了几分难得的长进。

——不愧是天道宠儿,众人皆惨他独好。

就这样过了七八日,妹子们放松了心情,汉子们各种悲剧,胖子水深火热……姜皓川则是练剑练得很欢乐,清和也左晃晃右晃晃地观察到了不少重要细节,更将这岛上的地形都摸了个清楚明白,连外围的迷踪大阵都给他破解得差不多了。

不过清和深谙做“­奸­细”的禁忌,所以他没有去探索督天帝君的洞府,万一留下什么蛛丝马迹,那就真的麻烦了。

这一天,出门办事的督天帝君回来了。

四位长老领着弟子们在中央大平台上恭迎掌门,众人想到他们马上就要被大魔头考校活剥人皮的技术了,脸­色­都差到了一种境界。

然而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是,督天帝君始终笑呵呵的,完全没有提起考校的事,似乎是因为他多带了一个人回来,所以心情很好,就暂时放过大家了……前后没说几句话,只随意地介绍了一下跟在他身后的那位灵尸傀儡宗新任长老,督天帝君就挥挥手让大家散了。

更美好的是,四位长老都被留下了,所以众人都松了半口气,急匆匆地告退离开了……终于能够缓口气了。

但清和跟姜皓川夫夫俩的心情却是跟大家伙正好相反,因为那个新任长老居然是他们的老熟人——宁夜柔。

久违的柔姬依旧是那么美,自现身以后,她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督天帝君的身后,展现出低眉顺眼、老实无害的模样。但当她的美眸不经意地扫过清和跟姜皓川的时候,目光极其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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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合作...

夫夫俩才一回到山洞里,姜皓川的脸就垮了下来,略有些急躁地说:“那个妖­妇­怎么会到这里来的,现在的情况已经够麻烦了,如果她再来搅风搅雨……”说到这里,姜皓川郁闷地抱住了脑袋,这一次他们遇上的事情实在是让他感到非常棘手,灵尸傀儡宗究竟有什么­阴­谋还搞不清楚,傀儡印也暂时解决不了,现如今还要加上一个跟他们有旧仇的宁夜柔搀和其中,仿佛这整件事已经不可控制地变成了一团乱麻。

看着姜皓川那纠结的表情,清和挑眉一笑,伸手将人搂进怀里,语气轻松地说:“急什么,我们才跟那群人打了半个多月的交道,就摸出了不少线索、也有了不少进展,这已经算是很顺利了。”

只要那督天帝君不打算随随便便地要了他们的­性­命,事态就还算不上紧急:这一回他们要玩的不再是真刀真枪的打打杀杀,而是破解­阴­谋、互相博弈,这种事情有什么可着急的?总要等敌人开始行动了,清和才能使出手段来见招破招,此前再怎么紧张和着急都是没用的。

在督天帝君开始大动作之前,他们夫夫俩能够做的就是尽量收集信息情报、跟有可能用得上的人物打好交道——在这一点上,清和认为他们已经做得挺不错了,趁着这段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时光,他探到了傀儡印的部分秘密,对四大长老的­性­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姜皓川更是跟冷白有了一点点交情……事情能够进展得如此顺利,福星的好运气应该是功不可没的,想想悲剧的清丰以及那些被当成了出气沙包的可怜孩子们吧,清和怎么还会不知足?

一向顺风顺水、没遇过什么大波折的姜皓川显然无法体会到习惯­性­倒霉的清和有多么容易被满足,他依旧皱着脸,说:“可是那个妖­妇­……之前你布阵对付她,我们又抢了她的储物袋,还害她断了胳膊,现在她跟督天渣滓是一伙的了,怎么可能不给我们添乱?”

“柔姬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任她玩什么把戏都瞒不过我,没什么大不了的。”清和悠然一笑,捏了捏福星的脸蛋。虽说他很希望看到姜皓川多动脑筋思考问题,但愁眉苦脸的福星又实在是让他很看不惯,这种表情根本不符合这小子的风格,所以清和便安抚地说道:“你只要开开心心地去跟冷白学剑就行,他对我们来说是个很重要的突破口。至于柔姬,交给我来对付就好,料她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闻言姜皓川立时叉起了腰、瞪着眼说:“什么柔姬啊,叫得这么亲热,你该不会是打算用美人计去对付她吧?!”

清和“哈”地一笑,“如果能成功的话我还真不介意,就当是回报她对我用了百来年的美人计……只可惜她是绝对不会中招的。”说着他柔和了语调和目光,“只有你这个小傻瓜才会中我的美人计。”

“喂喂,你越说越过分了,显得我很挫的样子!”姜皓川抱住清和的腰严正抗议道:“快给我从实招来,你到底打算怎么对付她?不许念旧情噢!”

清和回手抱住掉进醋海不再发愁的福星,笑而不语。在自家媳­妇­吃醋的时候,他还是暂时不要提出跟柔姬合作的计划为妙。

事实上,正如清和所料,宁夜柔非但不像姜皓川所想的那样跟督天帝君变成了“自己人”、沆瀣一气,反而无比希望看到那家伙死无全尸——事有轻重缓急,此时的她受控于傀儡印、身不由己,不仅不会拒绝跟旧仇人合作重获自由,甚至是早在看到姜皓川的那一刻,宁夜柔就把主意打到了这位“夺舍的渡劫老祖”身上。

说来也是倒霉,想当初,宁夜柔抢夺妖王号角失败,反而赔上了自己的储物袋和一只手臂。狼狈万状之际,她只能屈服在阎君的­淫­威之下,施展出千百种花样来伺候那个­淫­丨魔,心里憋屈至极——宁夜柔的­性­子其实跟阎君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同样是眼高于顶的,多少魔道俊杰她都看不上,只有魔道第一尊者莫成渊才入得了她柔姬的眼,阎君算是哪颗葱?!

更重要的是,阎君好­色­也就罢了,偏偏还很小气,连基本的修炼所需都要跟宁夜柔斤斤计较,这让她怎么能忍?所以柔姬毫不犹豫地决定要另攀高枝。

阎君跟莫成渊有旧怨,一早就与魔道第二的地煞尊者搭上了线,他之所以会去平妖城撒野,其实也是受了地煞尊者的鼓动。阎君带着宁夜柔这个“战利品”回去,当然要把她介绍给地煞尊者。而作为莫成渊的“红颜知己”,柔姬很快就得到了地煞尊者的重视——于是新的目标这就有了,虽说地煞尊者外表粗犷豪气,根本不符合宁夜柔的审美观,但她急于摆脱阎君,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直接就上手勾引了……莫成渊若是真的死了,那地煞尊者就是新的魔道第一了,宁夜柔觉得这样也不算太亏本。

有美人投怀送抱,地煞尊者自是欣然笑纳了。不过他主要还是想从宁夜柔的口中探出无妖福地的防御布置,倘若他能一举攻破莫成渊的老巢,魔道第一的名号舍他其谁?

但是想想也知道,宁夜柔对于莫成渊而言根本不像她所吹嘘的那样重要,又怎么可能知晓人家老巢的布置?没过多久,地煞尊者就看出了这一点,他当即就把柔姬对他的勾引当成笑话说给了阎君听——没有用处的美人,谁有那个耐心陪她玩游戏,地煞尊者忙着呢。

所幸阎君也很倒霉,他怒气冲冲地去找宁夜柔算账,结果他堂堂一个化神期尊者竟让元婴期的柔姬给暗算了一把、眼睁睁地看着她逃走了。再后来,两个人一追一逃地玩了几个月,从西大陆跑到了北大陆,好死不死地碰上了督天帝君……

回想起大半年来九死一生的经历,宁夜柔悲伤的眼泪逆流成河:最初的最初,她只不过是因为挺长时间没有听到莫成渊的消息,所以才一时兴起地跑到万兽深谷里洗个澡而已,怎么竟会搞出这么多事,是老天爷在跟她开玩笑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无论再怎么倒霉,日子也还是要过下去的,督天帝君杀掉了阎君,却把宁夜柔给带了回来,那就说明她还是有些用处的。宁夜柔看明白了这一点,心里也就有了盘算:她一方面老老实实地遵从督天帝君的命令,让她往东她就绝不往西;另一方面嘛,那个夺舍的渡劫老祖,莫不是跟她很有缘?

宁夜柔的行动力还是挺不俗的,她打着“跟同门认识交流”的旗号,今天这里看看、明天那里晃晃,没过几天就出现在了清和跟姜皓川临时居住的窄小山洞内。

姜皓川一点儿也不赞同清和把这妖­妇­放进他们的窝里,他语气很不善地说:“你来做什么,还想再断一只胳膊么?”

殊不知这话更让宁夜柔误会了,她朝着姜皓川福了福身子,很是诚恳地说:“从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阁下念在柔姬已得了教训的份上海涵一二。”

姜皓川呆了呆,好在宁夜柔刚巧低了低头没看到,清和已开口接道:“这话真是从何说起,你是本门长老,我们都是普通弟子,岂敢有所怪罪?”

宁夜柔美眸一挑,瞥了清和一眼,似嗔似怨地说:“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什么长老弟子,尽皆傀儡,何不摒弃前嫌,同舟共济?”说着她再度看向姜皓川,柔声说道:“阁下见多识广,定有法子对付那些尸宗余孽,柔姬愿供驱使,只盼终有一日能重归自由之身。”

姜皓川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板着脸说:“我们要不要对付他们,与你何­干­?”

宁夜柔浅浅一笑,眼波流转,“阁下正值用人之际,又何必拒我于千里之外?之前我们确实有些误会,但那些过往也让我知晓了阁下的秘密,合作起来更能开诚布公,岂非天意?”说到这里,她又示意­性­地望向清和,“这位年轻俊杰既是玄机掌门的高足,又有阁下悉心指导,自是前途不可限量。但修为和阅历终是无法一蹴而就,柔姬与他正能互补,阁下以为如何?”

互补你妹啊,姜皓川本来还觉得宁夜柔挺会说话的,但听到这里,一股酸气涌上他的心头,脸­色­顿时又不好了,冷冷地说:“你那几分本事,能有什么用?”

清和也微微笑了起来,说:“我虽是年轻识浅,却也办成了不少事,宁长老若是有心合作,诚意何在?”

宁夜柔对两人的态度不以为忤,反倒认为正该如此:姜皓川是个夺舍的渡劫老祖,身份高高在上,却偏偏神魂受伤、修为受损,乍听她提起“秘密”,心情不好也是理所应当的。其实宁夜柔之所以要这么说,本就带着几分威胁之意,要知道姜皓川还身怀法宝,这消息一旦透露出去,他哪里还有活路?手握着这个大秘密、随时可以过河拆桥,再加上她自认为修为稳胜两人,所以宁夜柔是有恃无恐,虽然貌似谦和,话语的内涵却是强硬的。

至于清和,很遗憾,宁夜柔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只当他是被“老前辈”看中天赋而多加指点的小年轻一枚——唯一让她有点顾忌的是,清和身为男人居然比她还貌美,搞得她连美人计都不好使了。

“诚意自然有,两位可知那督天帝君有意挑起正魔两道的纷争?”宁夜柔不紧不慢地说:“灵尸傀儡宗原本就被正魔两道共同排斥,这些余孽卷土重来,野心当真是大得很,非要闹得天下大乱、血流成河不可。”

“正魔两道安宁了那么久,岂是说乱就能乱的。”清和故作不屑道:“我师父道玄真人目光如炬,才不会被区区余孽所挑拨利用。”他亲爱的师父还把魔道第一尊者当成老朋友呢,哪有那么容易上当。

“可若是魔道第一尊者莫成渊亲自出手挑衅,搅乱了正道英杰交流大会、屠杀了正道各派视若宝贝的­精­英弟子呢,道玄真人还能坐得住吗?”宁夜柔幽幽地说:“这还不止,督天帝君很快就会带着你们杀到西大陆去,做出正道各派长老带领­精­英弟子四下除魔卫道的假象……他的‘偷天换皮术’你们也是见识过的,用作挑拨离间、煽风点火,简直是无往不利。”

姜皓川心下一惊,肃然说道:“他若想假扮各派长老自然不难,但是莫成渊……也是他说扮就能扮的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也许他只会用传传谣言、搅搅混水的方式来对付正道,毕竟你们这群­精­英弟子的的确确是死伤枕藉了,而那海底迷宫里也确实留有莫成渊的印记。”说到这里,宁夜柔的一双美目迷迷蒙蒙,语气中也带着几分怅然,“不过说不定督天帝君还真能扮成那一位呢,之前他很自信、很肯定地对我说,他是亲眼目睹莫成渊步入绝地……再也没有出来。”

清和的表情非常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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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乱起...

宁夜柔表达完诚意之后,又随意客套了一两句便匆匆地走了。她也不好在这个山洞里停留太久,否则那督天帝君就是再怎么傻也会怀疑的,花上半盏茶的工夫把该说的都说了也就差不多了。

事实上,就在她说出督天帝君的嫁祸计划的时候,宁夜柔的心里陡然生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某人死了,修真界就要乱了……正如凡俗界的百姓不愿身陷战火一般,修真界也没多少人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正道也好魔道也罢,大家的追求无非都是求仙得道,即使不提那些遥远的梦想,谁会不愿意活得长一些、过得更好一些呢?损人不利己是最没意思的,一旦正魔两道燃起战火,躲不开混战的修士随时可能身死魂灭,即使是躲到偏远的地方窝个上百年,也要忍受修炼需求短缺、空有灵石买不到东西的窘境,而且说不准哪天出门买个菜都能给人灭了,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宁夜柔虽然也有野心,但她终归还是没有杀一千屠一万、以尸骨鼎立皇座的“超脱”想法,她无非是想攀上一个比较靠谱的男人,背靠大树好乘凉而已。从这一点上来说,有实力有手段、够霸气也够理智、长得还很俊的莫成渊不但满足了她心里所有的野望,还完美得超出预期了。

即使是做不成无妖福地的女主人,从前的宁夜柔身为魔道第一尊者的依附者之一,小日子过得也是挺逍遥的,只要办事的时候利落一些,她那大方的靠山就会给予丰厚的回报,即使她偶尔出格一点点、或调戏或勾引的,莫成渊也不会跟她多作计较。说实在的,历数魔道各位尊者,真的少有脾气这么好的。

所以只要一想到她心目中的“男神”有可能会死得只剩下一张皮,还要被个尸宗余孽披着到处跑,宁夜柔就觉得很郁闷:这年头的好男人就不能长命一点吗?!

当然了,如果说宁夜柔的郁闷只是毛毛雨,那姜皓川的郁闷就是狂风暴雨、洪水滔天了,乍一送走宁夜柔,他就嗷嗷嗷嗷地嚎了起来,还用无比凄凉的小眼神瞅着他的心上人……

清和看得嘴角一抽,摇头笑道:“嫁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按照督天帝君的计划,小乱子当然会有,却也不至于闹得天下大乱那么夸张,各方势力都有自己的考量,怎么可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且放宽心看着吧,解决傀儡印、完成你的任务才是我们的头等大事,正魔两道乱不乱还轮不到我们这种层次的小虾米来­操­心。”

“谁会­操­心什么正魔两道啊,我­操­心的是你的尸体好不好!”姜皓川郁闷得都想要满地打滚了,剥皮那么恶心的事他看着都想吐,根本没办法想象他的心上人亲身遭遇一回……那可真是太堵心了。

“关心我的尸体?听起来怪怪的,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清和忍俊不禁地揉捏着福星的脸蛋,说:“放心吧,我以前的­肉­身应该不怎么可能会落在督天帝君的手里,那个地方我进去了都没能出来,督天那家伙若是有本事跑进去把我给捞出来剥皮……那我就真服了他,借张皮给他披一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如果督天真那么厉害,他还披我的皮­干­嘛?凭实力杀出一个皇座来不就是了。”

姜皓川眨了眨眼,好奇道:“哎?对了,你究竟是怎么死的,之前你说要告诉我的,后来又没提了……那个地方,难不成是什么刀山火海?”

“不是,那个地方在中央大陆,而且就在一个凡人国度的都城底下,修真者基本不会到那里去。”清和微微一叹,缓缓解释道:“入口在都城郊外的一处荒山上,外表跟普通野兽的洞|­茓­没什么两样,一点儿也不起眼,连神念也探不出个所以然来,要亲身走进去才会发现别有洞天,陡斜的通道一直深入地底,深度约有上千丈。我是因为辗转得到了一张上古残卷,破解了上面的谜团之后,就循着线索找到了那个入口……我走了进去,然后就真的没能再出来。”

听到这里,姜皓川瞪大了双眼,惊呼道:“是不是有人要害你,所以才故意引你过去,那里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清和揽着姜皓川走到床边坐下,回忆起当初的经历,“我也不是那么好骗的,那张残卷确实是几百上千年前流传下来的东西,当时我以为线索指向的地方是个上古修士的遗迹,所以就过去探一探。像我这种臻达化神期的修士,谁没探索过几个遗迹?闲着没事­干­满世界乱跑都是正常的,我已经算是很谨慎的了,每一次探索前都会做足准备,最后的那一次也不例外。只是没想到那鬼地方古怪至极,我才刚沿着地道走到一处门口,正在研究入门的禁制,还什么都没碰呢,就被一阵怪风卷到了禁制里面,掉进了一个黏稠的湖泊里。再然后就真的大不妙了,我被那湖泊黏住了­肉­身、法宝,甚至连神魂都被攫住了……好在我反应够快,及时用秘法割裂了神魂逃出来夺舍,不然就真的完蛋了。”

姜皓川无语了好半晌,这才闷闷地说:“那样的死法一点儿也不轰轰烈烈,感觉就是个倒霉透顶的家伙无比憋屈地死掉了。”

好小子你说对了,这就是犀利真相啊!清和无奈苦笑道:“是啊,其实我也纳闷得很,怎么就会那么倒霉呢……或许正是因为没人能够轰轰烈烈地杀了我,所以老天爷才给我玩了这么一出吧。”

夫夫俩都是感慨万千,他们依偎在一起静默了一会儿,清和率先恢复了轻松的心态,淡笑道:“好了,过去的倒霉事不提也罢,还是想想当下吧,那督天帝君马上就要行动了,我们得做好准备整死他。”清和看得很开,他现在的运气可不像以前那么差了,倒霉的零蛋已经不属于他,反而黏在了督天帝君的身上,真是太喜闻乐见了。

“你说那渣滓真的有亲眼看到你走进那个鬼地方吗?如果不是的话,其实我们可以想办法把他骗到那里去­阴­死。”姜皓川忽然提出了这么一个­阴­人妙计。

清和顿时眼前一亮,“我以前总想着这辈子再不要跑到那个鬼地方去了,按你这么说,那个莫名其妙的湖泊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即使不能用来对付督天,将来说不定还能­阴­死别人。”

这样一想,夫夫俩的心情又明媚了起来,继续积极地过他们的小日子,努力跟冷白拉近关系。

不得不说,姜皓川还是挺会讨好人的,又或者说那根本就是他身为一个天然阳光型呆小子的天赋,相处了些许时日,他跟冷白还真有了几分师徒之情。

某一天,在被冷白例行胖揍一顿之后,姜皓川正准备回去接受清和的爱抚,冷白竟是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前路艰险,只有保住­性­命才有希望。”

姜皓川赶忙把这句话传达给了他聪明的心上人,清和顿时就明白了,督天帝君定是要行动了。

果不其然,就在第二天,督天帝君将大家召集在一起,在众人奇异的目光中喊出了“除魔卫道”的口号——“你们原是正道各派的­精­英,从小就嚷嚷着除魔卫道、诛杀­奸­邪,可你们真正杀过的魔道修士有几个?哼,光说不练假把式,本宗主这就带你们去除魔卫道!”看来宁夜柔给出的诚意还算是可以信赖的。

就这样,一群各有异心的人坐着灵宝飞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无论如何,对于深受仇厉折磨的众人外加胖子清丰来说,出门去杀别人总比他们继续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要好得多了。虽说大家都知道督天帝君这样做根本没安好心,但是俗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嘛……身不由己的时候也就只能随波逐流了。

事实上,当督天帝君以及五位长老全都披上了新的皮之后,众人大抵上都猜到他们想做什么了,因为那些人皮的原主人对他们来讲并不陌生——全是带领­精­英弟子前来参加正道英杰交流大会的各派长老们。

蓝姬假扮的是一名蔚霞宗的女长老,容貌和身段比她自身的条件都不差几分。蔚霞宗本就是个女修众多的门派,她那七个女弟子里就有三人都是蔚霞宗的,她们看到蓝姬的新模样,顿时脸­色­煞白、眼中含泪,想也知道她们对蓝姬的感官肯定又重新掉回了最低谷。

宁夜柔也是个美女,但她所假扮的却是一个略显瘦小的中年人,从这个小细节里就能看出督天帝君对蓝姬是有偏向的。

暂时来说,道真长老的皮并没有出现,也不知是仍被收在督天帝君的储物袋里呢,还是他侥幸逃走了——虽说在玄机门里,清和跟道真的关系一直很不和睦,但他还是真心希望那老家伙能逃得一命,回去给道玄真人提个醒。

殊不知就在他们这群人踏上西大陆,开始对第一个目标、某个倒霉的魔道小世家动手的时候,道真长老还真的回到了玄机门,一身狼狈地站在了道玄真人的面前。

“这是怎么搞的,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孩子们呢?”道玄真人“霍”地一下冲过去揪住了道真的衣襟,急得小眼睛都瞪成了大眼睛。

“是莫成渊那个大魔头……他亲自出手了,崇明派已经完全被他控制、各派­精­英弟子都被弄到了他的别院里去参加要命的‘交流大会’,长老们死伤惨重,我是拼了老命才逃回来的。”道真长老恨恨地掰开道玄的手,一字一顿地说:“你的宝贝徒弟也身在其中,现如今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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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二章杀戮...

二十多年没有公开现身的魔道第一尊者莫成渊,再一次成为了正魔两道修士最常挂在嘴边的风云人物——虽说他原本就是盘踞在众人头顶、声名赫赫的大人物,也从来不会故作低调,但正魔两道平静了这许多年,即使是他也很久没有引起如此大的风波了。

追忆回溯一番,数百年来,也只有在莫成渊率众突袭凝光宗之后的那段时间里,修真界的热闹程度才能堪堪与近期相比了。

但此时的情况又与从前有所不同,想当年凝光宗事起,每每提到莫成渊,正道修士是既恨又怕,魔道修士则对他既敬佩又仰慕——然而这一次,却是正魔两道的修士都在骂他。

“莫成渊屠戮了你们的­精­英弟子,你们大可以去抄他的老巢、找他报仇啊,为何要迁怒于我们?!”某魔道家族的族长手捂着腹部的血口,愤怒地瞪视着强大的敌人。就在他的身后,占地广阔的家族驻地已是一片火海,练气期的家族子弟仿佛小­鸡­仔一般逐个被宰,筑基期的家族­精­英们也是死伤惨重,家族长老、供奉们虽然还在艰难抵抗,却也是节节败退、死期将近……回身看到这一幕,那族长痛极恨极,但他的元婴已被敌人击碎,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束手待毙了。

“莫成渊胡作非为,引发了正魔大战,任何人都不能置身事外。”披着正道长老皮的督天帝君嘿然一笑,轻轻松松地伸手一抓,就将那族长的头颅拧下来提在了手里,随即他大喝道:“凡是魔道­奸­邪,统统该死!”

族长一死,剩下的族人士气大丧,很快就被屠了个七七八八。只有少数人或躲藏或逃走,背负着对正道各大派的血海深仇幸存于世。督天帝君本就存着挑拨正魔两道的心思,当然不会对那些幸存者赶尽杀绝。他暗中发动傀儡印将众人都召集回来,准备继续赶往下一个目标。

隐在衣袖下的傀儡印忽而泛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姜皓川一剑砍翻眼前的魔道修士,无视了其他落荒而逃、原本就跟他无冤无仇的伤兵残将们,放声招呼就在他身侧不远处的清和,“我们走吧。”

清和什么也没说,只淡淡地点了点头,便跟姜皓川一起赶往督天帝君所在的正门去了。这几个月以来,他们对傀儡印的“召集”功能已经很熟悉了,一旦督天帝君以特殊手法驱动印章法宝,凡是身带傀儡印的人都能感应到傀儡之主所在的方向,而且还会或多或少地感觉到疼痛——他们距离督天帝君越是遥远,则痛感越发剧烈难忍,离得近了就跟挠痒痒似的没什么影响,如此实用的功能让有心寻找机会逃走的人都没辙了。

当他们这一群杀气腾腾、浑身沾满血腥气的傀儡集合在一起,还真有几分令行禁止的样子。在艳艳火光的映照下,督天帝君扫视着他的队伍,满意一笑,大声号令道:“出发!”

于是众人再度御起了飞剑开始赶路,一群面目冷肃的人跟在督天帝君的身后,整个队伍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一来是不敢说,反正好话坏话都会被督天帝君尽收耳内;二来也不想说,大家都很累了——他们这支不到三十人的“除魔卫道小分队”在督天帝君的带领下,沿着西大陆的边缘一路扫荡过去,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屠灭了几十个中小型的魔道家族,统共杀了数千名修士……

在这支队伍中,除了督天帝君、仇厉和卫无回三个变态没什么事以外,就连其他几位长老都杀人杀得麻木了:冷白挥剑的动作越发僵硬,蓝姬的表情一日比一日更冷,宁夜柔则是尽量出工不出力……便连他们这些前辈高手都是如此,更遑论原本极少沾染血腥的年轻弟子们了,身心俱疲于他们而言都算轻的,没给三天一小杀、五天一大杀的血腥之途逼疯已经很对得起“正道­精­英”的名头了。

可以想见,从正道的­精­英弟子沦落到身不由己的傀儡刽子手,众人的思想和­精­神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如若有幸扛过此劫,这段时日的杀戮经历毫无疑问将会影响他们的一生。

虽说以清和的心­性­和阅历来说问题不大,但他本就不是杀人狂魔,当然也会非常不爽;姜皓川则是改变了不少,他在外人面前板着脸不说话的时候,会有隐隐的煞气透体而出,举手投足之间的那股青涩感已然不复存在了……幸而他们夫夫俩能够相互依靠和慰藉,是以两人心理上的压力比他人小了很多。

不过即便如此,情况也是越来越不妙了。

当他们这一群人刚进入西大陆的时候,魔道高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所以他们的行动可谓是所向披靡,杀家灭族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普通魔道家族最多不过有一两名元婴修士坐镇,甚至有些小家族的族长才是金丹期的修为,根本就是单方面被碾压,灭门的结果毫无悬念。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正魔两道都得到了消息。正道各派只当他们是激进的复仇队伍,正考虑着要不要支援一二。而魔道的高手们则开始有计划地阻击他们,队伍里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伤亡:督天帝君和长老们自然是没事的,死伤的只会是可怜的年轻弟子……

总算他们这些傀儡还是有点用处的,督天帝君也会尽量不让他们死得太快太多,清和跟姜皓川的­性­命暂时无虞。但是再这样下去,正魔两道的仇怨就真的要越积越多了:正道各派的怒火已经被点燃,某些脾气火爆的老家伙也准备要杀来西大陆了;一旦正道的高手们越了界,魔道的大佬们怎么可能不狠狠反击?

等他们双方如巨浪和岩石一般猛烈地碰撞在一起之后,清和他们所在的这支“先锋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运气“好”的话,督天帝君也许还会留着他们的小命、支使他们做这做那;倘若运气不好,督天帝君大有可能会用他们的尸体给正魔两道的战局多添一把火!

能想到这些的可不止清和一个人,大家都隐约感觉到死亡正在临近,反抗已是刻不容缓。

是夜,众人路过一片较大的山林,在此暂歇休整。督天帝君往林子中央一坐,弟子们就纷纷散开了:按照之前的惯例,他们可以在这林子的范围内随便找个地方待一夜,不必再像一群不会说话的木头人那样围绕着督天帝君了。

清和拉着姜皓川一阵风似地奔到临近山林边缘的一处湖泊前,这才站定下来,淡淡笑道:“今天运气不错,碰上了这片林子,范围足够大,现在我们可以随便说话了。”如果林子稍小一点儿,督天帝君神念一扫就能囊括住所有人,即使大家分散歇息,也同样不敢胡乱说话——之前他们休整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那样的情况,憋得众人都快疯了。

姜皓川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把下巴搁在清和的肩膀上,无比郁闷地说:“受不了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整死督天那渣滓?再不动手的话,我们反倒要被他整死了!”

清和抬头望了望繁星满布的天幕,语气幽幽地说:“是时候了,让我背这么多黑锅,总要付出代价……”

姜皓川义愤填膺地说:“就是,那混蛋都快把你的名声败光了,你打算怎么做?”

清和奇异地笑了笑,凑近姜皓川的耳边,低声道:“等一下柔姬会过来找我们,你把我接下来说的话复述给她听。”

果然没过多久,宁夜柔就急匆匆地来了。姜皓川按照清和的指示,扮作胸有成竹的老前辈模样“指点”了几句,听得宁夜柔连连点头,然后她又匆匆地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集合众人之后,督天帝君就做出了一个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却又还在情理之中的决定:他跟大家约定好了下一个会面地点和到达期限,然后就让大家自由行动了……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督天帝君之所以会如此“开明”,正是因为宁夜柔的建议:他们一群人共同赶往下一个目标,很容易就会被对方查探到行踪、提前有了防备;之前他们一直这么做,其实已经被附近的魔道家族联合起来伏击过好几次了,只不过是因为对方远远低估了这支队伍的高端实力,所以才没能影响到督天帝君的灭门计划;但接下来可就不一定了,魔道的各路尊者们应该已经赶过来了,是以转换一下策略还是有必要的。

更重要的是,宁夜柔在提建议的时候,隐隐地表现出了期待和企盼之情——于是督天帝君顿时就懂了,看来之前他是把“奴隶们”给逼得太紧了,也是时候该让他们松一松心弦了。否则若是把众人都给逼得心神崩溃、不怕死地捣乱,反倒会耽误他的大事。

再加上有傀儡印在身,督天帝君也不怕他们跑了,所以他­干­脆就从善如流了。

重获自由的清和赶忙带着姜皓川御剑而去,在远离了督天帝君的神念感应范围之后,他甚至用上了自己的神念给飞剑加速,夫夫俩快得仿若一道流光划过天际——此番纵虎归山,最终的结果肯定会让督天帝君大吃一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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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三章亲笔...

在清和的神念催动下,不过小半天的时间,他们夫夫俩就以快得不可思议的赶路速度来到了一座魔道修士聚集的城池。下了飞剑、走近城门,姜皓川微微仰起头,视线穿过黑袍的遮掩投­射­在城门上方,低声喃喃道:“客安城?”

由于高强度地使用神念,清和略略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听到身边人的低喃声,他下意识地抬目扫过那三个字,然后闭了闭眼、拢了拢身上的黑袍,牵着姜皓川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潮入了城。

直至他们手牵着手、在宽阔而喧嚣的街道上走了挺长的一段路,清和才勉强压下了晕晕乎乎的感觉,定了定神,说:“按照普通筑基修士的御剑速度来算,其他人赶到此地需要耗费八、九天上下,而从这里去往下一个目标还要花上大半天的光景。督天帝君对大家的要求是在十天之内去到目标的家门口,本意是根本不让我们有空余时间。不过我们来得这样快,相当于攒下了九天的赶路时间,可以做很多事了。”

督天帝君虽然自大,但他也不是傻子,如果放任这群傀儡到处乱跑的话,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正魔两道的高手联合追杀了。是以他虽然听从了宁夜柔的建议,却又把期限定得这样短——不过是十天而已,筑基期的小虾米们即使全力逃跑也跑不了多远,给正道报讯更是想都别想;长老们的修为高、赶路速度快,倒是可以放松一二,不过他们都是正魔两道无靠之人,所以督天帝君就更不担心了。

一张一弛,方是用人之道。督天帝君还在为他的英明决策而沾沾自喜呢,殊不知他的傀儡之中竟有清和这个异类……

听了清和的分析,姜皓川点了点头,严肃认真地回应道:“你的身体没事吧?我们该做什么,都听你的安排。”

“我没什么大碍,找间客栈休息一下就好,顺便成就金丹。”正说着,清和就带着姜皓川来到了一间档次不高不低的客栈门口,暗含期待地低语道:“现在天­色­还早,一切顺利的话,时至今晚你我就都是金丹期修士了,实力与当下不可同日而语,即使是对上化神期的高手都能联手一拼了。”

夺舍之前的清和已经很久没有­操­心过实力的问题了,而夺舍之后的他即使是霉运缠身,但终归还有道玄护着,是以清和也并不急着提升实力,还曾韬光养晦、放慢晋级速度,以免太出风头。奈何自从把这只呆呆的福星圈到身边养起之后,生活就变得跌宕起伏、经历也一次比一次更危险,因此清和不得不放弃了悠闲度日的奢望,再次找回年轻人热血拼搏的心态,为了满足福星的冒险需求而奋发向上。

直到交够了灵石、走进客房里,姜皓川犹自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一边帮着清和检查法阵、布下禁制,一边询问道:“我们俩都在今天结成金丹?会不会太过着急了,虽说你有神念辅助结丹,但你的神魂毕竟是伤势未复,连续使用神念撑不撑得住?还有我结丹所需的金元丹也得劳烦你来炼,实在是太辛苦你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清和走到床边坐下,目光柔和地看着满脸关切的姜皓川,淡淡笑道:“在这段时日里,即使是在杀人和赶路的时候我都在分心温养神魂、努力积攒神念,就是在等这一天……你且在旁稍待一会儿,结丹于我而言简单至极,不会比你的逆天速度慢上多少,天黑之前就能完成。”

不等姜皓川再说什么,清和已然盘膝坐好,闭上了双眼,两掌缓缓抬升、再于丹田之前结出法术印诀……姜皓川瞪大了双眼看着他的心上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能在心里暗暗为清和祈福祷愿。

胸有成竹的清和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他的灵台一片空明,以心念督促着丹田处的深紫­色­气旋越转越快、体积也越收越小,气旋中心的异火在神念的牵引下直往下坠、飘飘忽忽地落在了丹田的底部,让出了最为关键的中心位置——下一刻,气旋窄而尖的下部收缩回提、宽而圆上部包拢合围,形成了一个不甚圆满的球状物,其中有汹涌的灵力在起伏翻涌,似乎想要突破这圆球的包裹,冲出丹田、融入更为广阔的天地之中。

清和不慌不忙地用神念裹住那颗­色­呈深紫、表面凹凸不平的灵力球,更引着异火上浮,用焰心去烧灼球底提炼灵力,使其更为­精­纯。过不多久,仿佛有“轰”地一声在他的丹田内猛然作响,那颗灵力球霎时炸裂开来,化作一缕缕紫烟往外飞散,而在原本灵力球悬着的位置,一颗拇指盖大小的金丹滴溜溜地转着,­色­泽纯亮,透出一种形容不出的玄奥美感。

清和将那些飞散开的灵力紫烟一缕不漏地“捕捉”回来,送到异火的焰心处灼炼,直至杂质全消,­精­纯的灵力顺着火苗的方向溢至金丹的底部,被旋转的金丹统统吸收进去——得到了灵力的滋润,金丹的表面泛起了一层蒙蒙的幽光,整体感觉更为圆润如一了。

不过小半个时辰,凝结金丹的过程就告一段落了,这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了清和绝没有胡吹大气,他的修为早已达到了结丹的需求,此时厚积薄发,再加上丰富的经验和神念的辅助,进展极为顺利: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福星的运气加持也是有所益助的——异火的存在就是最直观的表现了,如若没有异火的辅助,提炼和浓缩灵力的步骤还得多费不少工夫。

清和倏尔睁开双眼,目光明亮而欢喜地投向手撑着下巴、正一瞬不瞬看着他的姜皓川,微微笑道:“大功告成,顺利之极。”

“就这么简单?”姜皓川不可思议地惊呼了一声,扑过来搂住清和的脖子,小眼神闪亮亮地说:“一定是因为我的清和最­棒­了!”他之前从未亲眼见识过旁人晋级,自己的晋级又是点个按钮就完事了,所以他对修真者晋级的感官总还停留在闭关闭个好几十年、九死一生方能成功的印象上转变不过来。

姜皓川把上辈子在小说里看到的种种形容说给心上人听,惹得清和一阵失笑:“顺利的晋级总是很快的,真正漫长的是在晋级之前的历练、感悟和积累的过程,这就好比蓄水蓄满了一下子冲破堤坝,速度越快越能顺畅。晋级闭关的时间太长反而要糟糕,无法一鼓作气,很可能就会憋得胎死腹中了。”

恍然地点了点头,姜皓川又问:“你之前说的要让我也在今天结丹,那你马上就要开炉炼丹么?才刚刚晋级,你不如先歇一晚,反正我结丹就是吞颗丹药的工夫,我是轻松得很,真正受累的是你。”

清和摇了摇头,“我可不打算给你炼丹,身上的药材不齐,不但得耗费时间去收集灵草,从开炉到丹成也至少需要三天,时间宝贵不容挥霍,入夜了我去给你买几颗回来,吃了就走,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姜皓川“噢”了一声,十分理解地颔首表示同意。清和揉了揉福星的脑袋,温声道:“即便不是我亲自炼丹,我也舍不得委屈了你,这客安城的黑市在魔道中远享盛名,弄几颗天级丹不成问题,包管你结丹成功。”

“黑市?”姜皓川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致。

清和起身走到案台边,铺开一张纸提笔写信,边写边说:“客安城是距离正道最近的魔道大城池,名字即有‘来客安心’的意思,所以这城里有许多特殊的地方,黑市就是其中之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得卖。”

姜皓川凑到清和身边伸头来看,在他的印象中,除了画符箓以外,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清和提笔写字,好奇心全被勾起来了——清和的字大气磅礴,仔细一瞧,还能体会到一种说不出的意味,似乎带着独特的煞气,却又仿佛字里行间都是洒脱。

信的内容很让姜皓川吃惊,因为清和竟是在向某个人表明近来的正魔动乱并非由他所引起的——这个“他”当然不是指玄机门的掌门爱徒清和,这封信摆明了就是以莫成渊的身份来写的,而且信中还提到了督天帝君所带领的这一支“除魔卫道小分队”有大问题,疑似尸宗余孽作祟!

“这封信是写给谁的,难道你打算动用魔道的人脉来解决督天那渣滓?之前你不是说他们都不大可信吗,万一让他们发现你如今的处境岂不是糟糕了?”姜皓川怔怔然地眨了眨眼。

清和笑而不语,他洋洋洒洒地写完这封信,施施然地放下笔、凝视着落款之处,双目之中有红芒一闪而过,而后一个如烈火般张扬的“莫”字印记就落在了纸上,跟之前印在海底迷宫墙壁上的花纹如出一辙。

再然后,在姜皓川惊讶的目光中,清和将信的开头、本该写着收信人的那一角空白处撕掉,而后他把信纸叠了几叠收进储物袋里,不怀好意地笑道:“待会儿我们去黑市给你买丹药,顺便把这封信拿去公开拍卖……要知道,附有我神念印记的亲笔信一向都是很值钱的。”

“噗!”姜皓川竖起大拇指,对清和的创意表示由衷佩服,看来在“黑锅专业户”莫尊者的面前,督天帝君搅混水的本事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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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七十四章布置...

写好信之后,清和抱着他家的福星吃吃豆腐、温存了一会儿,天­色­就已全黑,他们夫夫俩便手牵着手出门去了。

一路直奔城西,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黑市的范围。所谓黑市,从表面上看起来也是一间间店铺、一处处地摊,跟普通的集市差不多。但是懂行的人就知道,这些店铺都是另有玄机:店里有光明正大的柜台,也有禁制重重的密室,真货假货夹杂一处,上一刻还在点头哈腰的店主在下一刻就有可能杀人劫货……即使是走在大街上看地摊,也有可能一个不小心被摊主拖进暗巷里宰掉。

当然了,做什么生意都讲究一个和气生财,黑市也不是屠宰场,只要小心一些,不要傻乎乎地暴露低微的实力和丰厚的家底,即使是练气期的小虾米也有机会在黑市里淘到好宝贝。

清和牵着姜皓川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穿过林立的店铺,顺着人群直往黑市中央的拍卖场去。他们俩一走进拍卖场的大门,喧嚣热闹就扑面而来,姜皓川眼珠子乱转,新奇地发现这个拍卖场跟平妖城里的那个颇有不同:这正对大门的宽广大厅就是一个拍卖厅,大厅正中是一个一人高的平台,拍卖台和主持人都在上面,几百上千个黑袍人挤挤攘攘地围在四周,每出一件拍卖品,围观的众人都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清和捏了捏福星的手,示意他看向四周,一扇扇小门开在大厅的周围,上书丹药、灵草、灵矿、符箓、宝器……显而易见,这黑市里的拍卖场里也同样设有分门别类的拍卖厅,只是相比于大厅的热闹,那些小门毫不显眼,基本都被众人给忽略了。

“原本这‘杂物厅’也在其中一扇小门之后,但是客人们都爱往那里去,小拍卖厅里挤不下那么多人,于是拍卖场因地制宜,就把‘杂物厅’给搬到了正厅来……黑市嘛,当然是不好分类的杂物最多,看热闹的人也多。”清和低声解释了一番,从储物袋中取出那封信、将其装入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木盒里,然后就带着姜皓川挤往距离正门最近的一扇小门处,穿过禁制走了进去。

姜皓川正好奇于他们走进的这扇门上为什么一个字也没有,但乍一进来他就明白了,只见这房里围了一圈柜台,十余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穿着统一地站在台后,几乎每个女孩子的面前都排了队伍,黑压压一片,那些都是有东西要拍卖的修士。

站在队首的黑袍人们基本上都在跟妹子们争执,嘴里说着诸如“底价不能这么低”、“佣金少收一点”、“有眼不识真宝贝”之类的话,显然是在讨价还价;后面排队的人动作各异,有的在抱臂看热闹,有的嘟嘟囔囔颇不耐烦,还有人左顾右盼,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唯有一个女孩子身前空荡荡的、一个排队的人都没有,清和径自走过去,将木盒放在台上,改变了声线、嗓音低沉地说:“看着卖吧。”

那妹子随意地拿起木盒,还未打开就甩了一枚号牌在台上,态度很是漫不经心。清和取过号牌、揽着福星转身就走,在他们跨出小门的一刹那,姜皓川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呼。

清和毫不停留地拉着姜皓川跨出了门去,挤过人群离开了拍卖场,快步走过一段大路,然后拐进了一处无人的小巷,低声道:“你隐身跟紧我。”

姜皓川了然地取出凝光披风罩在身上,然后跟着清和左拐右拐,既兴奋又好奇地看着他家心上人在暗巷和人群中往来穿梭、使出一个个简单却很有用的隐蔽小法术……跟踪他们的人逐一被甩掉,清和摆脱盯梢的经验丰富,若非姜皓川后来偷偷拽住了他的衣角,只怕也会跟丢。

两人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黑市的一条暗巷里,听得清和说没事了,姜皓川才把披风收了起来,问:“是什么人盯上我们了?”

“有拍卖场的人,也有想要相中肥羊、谋划抢劫的。”清和悠然一笑,翻手取出那枚号牌,掌心冒出一簇小火苗将其毁得连渣都不剩,“黑市的惯例,基本上每个进出拍卖场的人都会遇上一两个盯梢的,我们只是普通目标,他们跟丢了也不会太过在意的。”全靠他走得很及时,拍卖场里的人还不知道他卖的是什么东西呢,不然目标可大了。

姜皓川眨了眨眼,“我好像懂了……你把那牌子毁掉了,是不是拍卖那封信所得的灵石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果然一遇上灵石的事你的反应就变快了,”清和哑然一笑,搂着福星的肩膀往暗巷外走去,“那一点点钱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我们买丹药去。”

清和要拍卖他的亲笔信,当然不是为了灵石,那只是一种放消息的手段——黑市拍卖场里“看着卖”的那个柜台所收到的东西,大多是些不好估价的破落玩意儿,但是偶尔也会出现诸如“魔道第一尊者亲笔信”这类的“流言引发物”,从而引起轩然大波。

修真界里传播得最快的就是流言,这封信在拍卖场里出现的消息很快就会一传十、十传百,过不了几天,连正道都会收到消息,如此方便又快捷的“信差”,清和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这可比另外想办法联系上他亲爱的师父求救要容易得多了。

当然了,清和拍卖亲笔信并不只是为了传信给道玄,毕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师父的救援只能算作一招不知道能不能奏效的后手,真要对付督天帝君,还是得靠他们自己。

事实上,经过了近半年的隐忍,清和早已计划好要怎样弄死督天帝君了,能不能成功暂且不论,重要的是,督天那个可恶的家伙已经给他“友情奉送”了一只大黑锅,还挑起了正魔两道的战火,如果只是简简单单地­干­掉督天帝君,遗留下来的这些麻烦事又该怎么办?所以在此之前,清和得做好铺垫,首先就是向整个修真界表述他的冤屈——肯定会有很多人不相信,不过清和一点儿也不在意,只要某些人相信就够了,比如道玄,再比如……始作俑者督天帝君。

若不是因为笃信莫成渊已经死了,督天帝君哪敢这般放肆地乱泼脏水?清和此信一出,不把那家伙吓一大跳才怪。督天很可能会因此而心神不宁、自乱阵脚……即使他的心理素质再怎么变态,也难免会想东想西,进而有损意志,无论如何对清和他们都是有好处的。

再者说来,但凡某一件事,只要是有一部分人相信、一部分人不信,就势必会引发争论——正魔两道的各方势力互相猜疑、打嘴仗,总比真刀真枪地斗法杀人要好。清和的这封信至少能够暂时转移他们的视线和矛盾,待得督天一死、时过境迁,这番乱子自然就会被有心人压下去,再不复起。

这样看来,清和可真是个大大的好人,他堂堂的魔道第一尊者居然一心维护正魔两道的和平,传出去都会被当成天大的笑话——其实清和也是无奈而为之,修真界倘若真的大乱起来,对他是有害无益。再加上他万分不乐意帮尸宗余孽背黑锅,所以才不得不做做“公益”。

姜皓川听了清和的解释,当真是感慨万分,恨不得热泪盈眶,“你这么好的人还被称为大魔头,天下人真是眼瞎了!”更让姜皓川愤愤不平的其实是他们夫夫俩损失的灵石,那封信就不要提了,后来清和带着他在黑市上一番扫荡,除了金元丹以外,还有一大堆零零杂杂据说是用来对付督天帝君的东西……他们家的私有财产啊,就这么贡献给了公益事业,他身为一个守财奴真的不想这么大公无私!

一直到夜半更深,夫夫俩回到客栈,姜皓川都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看得清和一阵好笑:“其实我也没有亏得太多,利用这次的事,还能顺势整一整地煞尊者那个蛮汉,回本是不愁的。”

“哎?”姜皓川不解地挠了挠头,“魔道第二的地煞尊者,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的信上撕掉了一个角,你觉得那封信是给谁的?”见他家福星完全反应不过来,清和老神在在地说:“除了我师父会自恋地猜测那封信是给他的以外,其他人肯定会认为,这封信若不是给地煞尊者的,就是给第三、第四那两位尊者的,总之收信人应该在那几个人之中,一般的小人物哪有资格收到我的亲笔信?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收信的都是大人物,这封信又是怎么流传到拍卖场上去的,而且还被撕掉了一个角?”

说到这里,迎着姜皓川亮晶晶的眼神,清和耸了耸肩,道:“很不巧的是,督天帝君带领我们屠灭的那些家族,大部分都是依附于魔道中排名第三、四的那两位……至于他们会不会因此而猜忌地煞尊者,那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从储物袋中掏出三个小盒子交给姜皓川,清和哼笑着说:“好啦,铺垫做到这一步也差不多了,你先晋升金丹期吧。”

更多复杂的纠葛清和不打算说了,免得撑爆他家福星容量不大的脑袋就不好了。他们魔道十大尊者互相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时敌时友、合纵连横,彼此的纠葛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简而言之,排行第二的地煞尊者无疑是最巴不得莫成渊死得透透的那一个,但其他人可就不同了,比如第三、第四那两位,本来就不大相信莫成渊已经死了,之前地煞尊者怂恿阎君捣乱平妖城、做的种种小动作肯定逃不过他们俩的眼线,只是没有犯到他们头上,所以还在作壁上观……而这一次,他们自身的势力遭受了损失,再加上疑点重重的亲笔信一出,很容易就会让他们怀疑是不是地煞尊者在故意打压他们、以铺平通往魔道至尊之位的道路。更有甚者,一旦督天帝君不声不响地死掉了,莫成渊又不现身,这次事件就变成了无头悬案,那两位甚至有可能会认为一切都是地煞尊者故意整出来搅事的,他们怎么可能不反击?

早在平妖城遇到阎君的时候,清和就有心让魔道的各位尊者互相扯后腿了,这样算起来,督天帝君还算是帮了他一点儿小忙。

就在姜皓川轻松结丹的这一夜,黑市的拍卖场已经那封信热闹了起来,及至第二天,就连街上的行人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了。但这一切已经不关清和他们的事了,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两人就悄然出了城去,直奔督天帝君跟他们约好的会合地点。

又过了四五天,消息越传越远,连身处西大陆深处的道玄真人,手上都拿着一份莫成渊亲笔信的拓本——

“我早就说过莫尊者不可能­干­出那样的事来,你个老顽固之前还不信我!”道玄真人毫不迟疑地对着道真狂喷了起来,“如此愚蠢的作为根本不是他的风格!如果不是你们使劲跟我唱反调,我们早就找到孩子们了!”

道真长老用袖子挡住道玄咆哮的气流,退后了几步,冷哼道:“我还是不相信你,你能拿我怎么样?反正我又没有徒弟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听了这句反讽的话,道玄真人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你没有徒弟就不要诅咒我们的徒弟,清和他们肯定都是安然无恙的!”因为有姜皓川那个“渡劫老祖”的存在,所以道玄对他宝贝徒弟的安危还是有点底气的,否则他早就扑上去掐住道真的脖子了。

但是清瑶的师父道凌和清芷的师父道齐显然没有那样的底气,他们脸黑黑地瞪了道真好几眼,满肚子都是火气。这半年来,他们这群老家伙先是联合正道其它门派的长老们一起赶到了崇明派的山门驻地,然后赫然发现那里竟是变成了一处新的“遗迹”——崇明派已经被灭门了,难道真是那个传说中丧心病狂的魔道第一尊者­干­的好事?!除了道玄一力表示相信莫成渊的清白以外,其他人全都愤怒了,他们循着遗留下来的痕迹一路找去,没过多久就发现了破碎的海底迷宫,“莫”字印记、强力禁制、各派弟子的尸首以及六级妖兽的残骸……看到那一切,就连道玄真人都哑口无言了,于是这群人又急吼吼地开起了商议联合进攻魔道的“高峰会议”。

对于其它各派来说,他们的­精­英弟子都死得差不多了,不存在寻人和救人的问题,故而他们大可以慢慢商议对策——总而言之,打是肯定要打的,闹成这样都不反击的话,正道的颜面何存?但是说来也好笑,那些义愤填膺的掌门和长老们没几个愿意直面莫成渊的:他们来回扯皮,谁都想跟着捞好处、赚名声,但是谁都不想打头阵、去跟那个凶名赫赫的大魔头硬碰硬,所以众人的目光都投到了“正道魁首”道玄真人的身上。

偏偏道玄真人既相信他的宝贝徒弟肯定没死,也相信他“老朋友”的清白,早就不耐烦跟那些人啰嗦了,眼见着他们还想拿他当枪使、让他去跟“老朋友”拼命,道玄真人一点面子不给地拂袖就走,带着玄机门的三位长老一起找徒弟去了。

然而摆脱了其它门派的老油条们,他们内部的问题也不少,道真长老的意思是他们一路直杀到无妖福地去把罪魁祸首给揪出来,道凌也是同样的意思。但是在道玄真人的极力反对下,他们还是先在北大陆搜寻了一番——自然是什么也没找到,于是在道真和道凌的嘲讽和激将下,道玄真人不得不跟着他们匆匆深入西大陆直奔无妖福地——结果又扑了一个空,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终于开始怀疑起督天帝君所带领的那支“除魔卫道小分队”了,所以老家伙们又匆匆地往回赶,把时间都消耗在了路上。

清和的这封信还算及时地给他亲爱的师父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来不用跟老朋友交恶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二来道玄真人也确信了他的宝贝徒弟就在“除魔卫道小分队”里——他们师徒重逢似已近在眼前。

便在道玄正跟道真互喷的关头,这边厢,清和往土里Сhā下了最后一枚阵旗,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缩在凝光披风里的姜皓川伸出一只手来给他的心上人擦了擦汗,小声地问:“都布置好了?这样真的可以解决督天那渣滓么……”

清和牵着姜皓川远远地离开了这一个魔道家族的驻地范围,这才自信笑道:“晋升了金丹期,我的意念强度足以控制大型法阵了,再加上紧急关头还可以使用神念,我有八成把握可以要他老命!”

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姜皓川略略迟疑道:“我还是有些担心傀儡印的功效,希望一切真如你所料的那样吧。”

清和眯了眯眼,沉声道:“傀儡印的问题我倒是不担心,我在想另一件事……你的任务是让你‘破解灵尸傀儡宗的­阴­谋,诛除首恶’,­阴­谋破到这个程度已经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如果督天不是由你亲手所杀,算不算你完成任务呢?”

姜皓川撇了撇嘴,“管那么多呢,先弄死那渣滓再说。如果非要让我亲手去杀一个化神期的老怪才算完成任务的话,这任务我还真不稀罕做了!”

清和紧紧地攥住姜皓川的手,没有说话,也没有劝对方不要任­性­……事实上,他确实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天道对福星的包容度到底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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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五章开打...

才花了五六天的时间就完成了对付督天帝君的种种布置,这样高的效率让清和很是惊喜,尤其满意于姜皓川跟他的默契配合。剩下的几天他们夫夫俩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做点令人开心的事,以及逛遍这座富有特­色­的魔道城池。当然了,若是从严肃而正直的角度来说,他们这是在用双修提升实力,并在假装逛街的同时探听消息,绝不是在趁机偷懒和秀甜蜜。

亲笔信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夫夫俩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几乎是每隔三五步就能听到“莫成渊”这个名字被别人提起一回。虽说魔道第一尊者的凶名在外,但这里毕竟不是正道城池,普通的魔道修士大多还是对他抱有崇敬和好感:平时无为而治、有大事的时候扛得起来,得了好处也不会吃独食的魔道至尊显然很符合大家的需求。

现如今信里的内容传扬开来,前段时间关于莫成渊无故屠杀了正道­精­英弟子以致正魔两道交恶的说法就站不住脚了,稍微有点见识的人冷静下来想一想,都会发现那根本不是魔道第一尊者做事的风格——

就拿当年屠灭凝光宗的事情来举例,莫成渊前去突袭的时候纠集了好些魔道世家的高手,他们一起瓜分了凝光宗多年累积的财富,还获得了巨大的声望,可谓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整个魔道一片祥和。而正道中人呢,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群魔头早已速战速决、把凝光宗夷为了平地,­干­脆利落地返回了西大陆,即便他们想要大打一场都找不着人了。

正道各派虽有同气连枝之说,但到底还是各自为政。如果说当时的情况是凝光宗正被一众魔头围攻,其它门派出点高手去支援一二也是应有之义;但莫成渊下手那么快,把整个门派都给灭了个­干­净,谁还会吃力不讨好地去“主持公道”、为凝光宗报灭门大仇?嘴上骂几句做做样子也就差不多算是尽了道义了。说得更直白些,少了一个凝光宗,剩下的九大门派和新晋的第十大派都或多或少地接管了原属于凝光宗的灵石矿和产业,而且他们也没有被拖入战局、遭受人员损失,同样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说起来还得“感谢”莫成渊下手够快呢。由此可以想见,正道各派的高层对莫成渊的看法多是感慨畏惧、少有痛恨之情,所以正魔两道方能和平共处几百年。

——这才是莫成渊做事的风格,既要强势地达成目的,又能圆滑地平息后患……如此有手段有能力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跑去正道大开杀戒?所以亲笔信事件的结果可比清和之前的预料要乐观得多了,终究还是相信他的人占了大多数。

亲耳听得自家心上人的名望和人气如此之高,姜皓川的心情十分明媚,微妙的自豪感一直萦绕着他,连逛街的时候都仰首挺胸、紧挽着清和的胳膊一刻也不愿松开。

这般轻松愉快地过了两三天,清和跟姜皓川在客安城的大街上迎面遇到了刚进城不久的清瑶和清芷——算算时间,她们姐妹俩定是全力地急赶过来,没有在路途上耽搁半点时间。擦肩而过的时候,清和敏锐地认出了黑袍遮掩下的老熟人,双方既然这么有缘,他便邀请她们一起去酒楼的禁制包间里坐一坐、聊一聊。

“你们俩真是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夸你们胆气十足呢,还是骂你们没心没肺?”从前那个总是挂着温柔浅笑表情的清芷已经消失不见,她脸­色­灰暗地瞥了眼紧挨着坐在座位上都还要十指紧扣的夫夫俩,语气中隐着不安、藏着急躁,但更多的还是无奈苦笑,“看督天帝君近来的表现,只怕过不了多久,我们连做傀儡苟活于世的机会都会失去,你们两个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谈情说爱、在街上乱逛……清和,我一直觉得你足智多谋,拜托你想想办法吧,我们都会配合的,即使是玉石俱焚也总好过自暴自弃啊!”

清芷跟清瑶双双把目光凝在清和的脸上,在她们的眼里,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优雅,形容不见半分憔悴,反而可以算得上是容光焕发、貌美得夺目逼人,难怪那姓姜的恨不能把眼珠子时刻黏在他的身上——当然这两位妹子并不是花痴,清和的自信表现给了她们一丝脱出困境的希望,正处于大好年华,谁都不愿意白白死掉。

目光扫过两位美女眼睛底下的青黑,清和微微一笑,取出两个小盒子放在桌上推送过去,说:“这是给你们的礼物。”清瑶和清芷好奇地打开各自的盒子,里面躺着两颗一模一样的丹药。

“地级金元丹,如果你们有把握的话,这两天就可以试着结丹。”清和平静而沉稳地说:“我和阿川都已经成功晋级了,在任何时候,有实力才有底气。”

姐妹俩一齐点头赞同并致谢,清瑶难得恳切地说:“虽然结丹之后,我们的实力仍跟督天帝君差的太远,但能多一分实力总是好的,你的这份人情我会铭记至身死魂灭的那一天。”

清和并没有故作客气地推脱一番,而是非常自然地颔首淡笑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两位师姐了,提升实力要紧,祝马到功成。”话到此处,他跟姜皓川很是默契地一同站了起来,携手往门边走去。然而临出门时,清和又回头提醒道:“这城里流言四起,过两天只怕会有大变故……在力有不逮的时候,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或许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等一等,我们也听说了那件事,难道姓莫的魔头会现身­干­掉督天帝君?”清瑶跟清芷喊住清和,双双瞪大了美眸,既期待又忧虑,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可是我们身带傀儡印,肯定会被督天那魔头当成替死鬼的,躲起来也没有用吧?”“如果能联系上掌门人就好了,他肯定有法子帮我们,也许还能坐收渔利、一举除掉两大魔头!”

清和摸了摸下巴,暗含深意地笑了笑,“你们的期待很有可能会成真。”话毕他就牵着自家福星跨出了门去,清瑶和清芷若有所思地目送夫夫俩离开了。

待得双双回到他们的客栈房间里,姜皓川脱了黑袍甩在床上,鼓了鼓脸,酸不拉几地哼唧道:“你对美女们还真不错呢,加起来价值好几万中品灵石的丹药抬抬手就送出去了。”

“都是玄机门的­精­英弟子,能保几个算几个吧,若能遇上清丰他们,我也同样会提醒一二的,跟美丑胖瘦完全没有关系。”好笑地瞅着他家小气吧啦的福星,清和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反正那两颗丹药你也用不上了,何必扔在储物袋里平白浪费呢?换个人情也不错吧。”之前为了保证姜皓川结丹成功,他们统共买了三颗金元丹、一颗天级两颗地级,有备无患。结果显而易见,福星的好运气仍旧强悍如初,顺带着还惠及了清瑶和清芷。

“用不上的丹药我们还可以转手卖出去啊,人情才值几个钱……你个大手大脚的土豪,真拿你没办法!”姜皓川回天无力地嘟囔了一句,心知他这辈子都很难改变清和“视灵石如浮云”的习惯了,便­干­脆转移了话题,“之前你说她们的期待会成真,难道是掌门人会赶过来吗?”

说到这里,姜皓川忽然想起了什么,表情骤而一变,紧张地续道:“万一掌门人正在你使用神念的时候恰巧到了,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可怎么是好?你们是老对头啊!”

“其实我说的会成真是指‘姓莫的魔头会­干­掉督天帝君’,不过若是我师父能在收到消息后及时赶到,那也很不错。”清和耸了耸肩,悠然笑道:“有他老人家坐镇,我们的­性­命和你的任务就更有保障了,被他发现身份总比被督天剥皮要好,我不会太介意的。”

“你怎么可以不介意?我介意得很!”姜皓川抓着清和的肩膀使劲摇晃,“以你现在的实力若是落到正道老顽固们的手里,他们很可能会开一个‘屠魔大会’把你公开、公正、公平地宰掉,让你死得比被剥皮更悲剧!”一想到那种可能,他的心都要碎了!

清和稳住身子不动,顺势揽住他家福星的腰,笑吟吟道:“我师父不会那么绝情的,他应该还会继续罩着我。”

姜皓川表情古怪地盯着清和,“我忽然觉得很不对劲哎,你居然这么信任他,而且还在尽心尽力地保全玄机门的人……从前的你跟道玄真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其实早在刚知道清和的真实身份之时,姜皓川就询问过他的心上人:从魔道第一尊者变身为正道魁首的宝贝徒弟,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目的?这两个身份都很不寻常,再加上清和的智慧和能力,一统修真界不是梦啊……如果清和真有那样一个“符合魔道第一尊者身份”的远大理想,姜皓川表示他是不会反对的,只是不想被蒙在鼓里。结果显而易见,清和成为道玄真人的弟子纯属意外,完全没有任何­阴­谋,况且他跟道玄之间还确确实实有了师徒之情,所以清和断然否认了姜皓川的猜测,还笑他“想太多”。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姜皓川也就没再想那回事了,然而现在他又忍不住“想太多”了:道玄跟清和……无论是正魔两道的老大也好,是师徒也罢,分明都是好基友的节奏啊,这让姜皓川感觉到了严重的威胁!

偏偏清和眨了眨眼,竟是火上浇油地说:“我们是惺惺相惜的老朋友兼老对头。”是以在跟督天帝君会合之前的最后一两天时间里,姜皓川又到醋海里游泳去了。

于是乎,当会合期限终于到来的时候,姜皓川已经完全不紧张了。

督天帝君依旧披着正道某派某长老的皮,所以大家都看不到他的表情究竟是怎样的。但他周身的气势­阴­沉了很多,尤其当他发现傀儡们竟然少了五六个,怒意更是喷薄而出——还是有那么几个勇士敢于不顾傀儡印的威胁逃跑的,为了给予他们惩罚,督天帝君在进行灭门的整个过程中都在不间断地催动印章法宝,让众人带着些微的刺痛­干­活……至于逃走的那些人会痛到怎样的程度,那就无可想象了。

一切似乎跟之前没什么太大的不同,除了督天帝君急躁暴怒、众人的脸­色­更加黯淡绝望以外,喊杀声、怒骂声、哭喊声、遍地的血腥、熊熊的大火……都跟之前半年中的每一场灭门无甚两样。

然而当这一家的人死得差不多的时候,姜皓川罩着凝光披风、清和借着火光的掩映,两人悄悄地溜出了这个家族驻地的后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双双来到一处土坡上。

这是他们事先布置好的控阵之地,清和飞身至一颗几百年的老树上坐好,而姜皓川则继续隐身守在树下。傀儡印给夫夫俩带来的疼痛更剧烈了几分,但他们谁也没有在意……清和一手托出一枚阵旗,另一手则是取出了一张符箓,反击的时刻终于到了。

放眼看去,那家族驻地中的火越烧越烈,滚滚的浓烟竟是在不经意间化作了罩子状,笼盖住了整个家族驻地,包括里面的所有人。

督天帝君生生地扯断了敌人的脖子,爽快地大笑了几声,正准备继续杀戮,竟是陡然发现他所在的院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就在他乍惊失神的一刹那,一道金光以不可思议的快速疾­射­向他,督天帝君下意识地抬手施法去挡,孰料那金光的目标却不是他,而是他挂在腰间的储物袋——便在被金光击中的一瞬间,督天帝君的储物袋无声无息地化作了粉尘!

“百器归尘?莫成渊你居然真的没有死!”督天帝君完全不淡定了,他当即就想飞身而逃,然而他脚下的地面忽而龟裂,紫­色­的火焰猛地蹿出来就往他脚上缠去……“紫火地狱!”连续看到两个独属于莫成渊的标志­性­秘法,督天帝君彻底相信被他栽赃的那个凶名赫赫的家伙还活着了,而且就在附近。

思及此处,督天帝君顿时有些慌神,下意识地驱动手里的黑­色­印章,使出了这法宝的保命绝技“转移伤害”!

紫­色­的火焰一碰到督天帝君的身体就消失无踪了,这让他大舒了一口气,紫火地狱的威力是闻名整个修真界的,一旦被缠上就死定了……督天帝君一边紧张地左顾右盼寻找那煞神的所在,一边快速地跑动了起来,身形左晃右闪、甚至带起了残影:还没弄清楚敌人在哪里,贸贸然飞起来是不合适的,尤其是他的储物袋给毁了,连飞剑都没了,若是分神使用飞行法术的话,斗法就必败无疑了。

一想到他的储物袋,督天帝君就心痛得要命,所幸法宝没有事,护体灵宝也在他的身上,只要速战速决,储物袋被毁对他的战斗力影响并不大。但督天帝君还是难受极了,他攒了几百年的身家啊,都没了……更重要的是,纵观整个修真界,一开始生死斗法就要当先毁人储物袋是莫成渊标志­性­的习惯之一,这个行为只有一个意思:要的就是你的命!

此时此刻,督天帝君的想法竟跟姜皓川的感慨奇迹般的重合了——土豪的习惯简直是令人发指!

又有好几条火龙朝着督天帝君呼啸而来,随即是连绵不绝的法术,一个接一个地几无间隙,攻击的角度也极其­精­准,展现出施法者极其高超的战斗水准,看得督天帝君心惊­肉­跳。所幸他并不需要躲避和反击,只要催动法宝转移伤害就可以了,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危险。

但是即便没有危险,督天帝君的战斗之心也已经严重地被打击到了:如果他想反击莫成渊,就必须不能飞起来,否则就凭他的施法水平还要兼顾飞行和攻击两种法术的话,简直等同于自杀——然而他不飞起来的话,却是连莫成渊的影子都找不到,还反击个鬼啊!

看来对方是一开始就算计好了,督天帝君想到这里,冷汗直流、战意全失,一心打算走为上策了,反正在他的傀儡死光之前,对方的法术暂时还伤不到他,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嘿,幸好有那些傀儡们替死!

手捏法术印诀,督天帝君当即就要腾空而起,孰料他的飞行法术竟是失效了!

为什么会这样?大惊之下,督天帝君连连施法,这才猛然发现除了全部依靠调动体内灵力施放的法术以外,需要借助天地灵气的法术俱都失效了……这代表着,他正身处于一个绝灵法阵之内!

牙齿咬得咯咯响,眼看着又有紫­色­的火焰从地底蹿出来往他脚上缠,督天帝君目光­阴­沉沉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既不施法,也不驱动法宝转移伤害,那紫­色­的火焰一碰到他的身体,却是依旧如之前一般消失无踪了——原来这只是幻术!搞了半天,对方是将他困在了绝灵法阵内,用幻术在不断地消耗他的灵力!

“终于反应过来了。”掌控阵法的清和无声一笑,之前的那一切不过是铺垫而已:督天帝君驱动傀儡印自然是要消耗灵力的,灵力若是没了,看他还怎么玩?要对付这渣滓,其实并不一定要想办法去掉傀儡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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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六章背叛...

眼见着毫无用处的法术幻象接二连三地扑到他的身前、转瞬又消失不见,督天帝君从既惊又怕的情绪中稍稍回过神来,顿时明白了他当前的处境:敌人从一开始就毁了他的储物袋,除了示威、恐吓以及激怒的意图以外,更重要的目的是让他无法服食丹药回复灵力,再加上绝灵法阵……这是想要生生地磨死他啊,真是打的好算盘!

然而督天帝君好歹也是化神期的高手,哪有这么容易对付?他当即飞身而起,手中凝出一把白森森的骨刀就朝头顶上的浓烟狠狠劈去——只听“轰轰”几声巨响,浓烟翻滚不休,仿佛随时都要散开的样子。

所谓法阵,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特殊的攻防辅助。法阵虽然能够促成修真者完成以弱胜强的壮举,但清和跟督天帝君的修为毕竟相差了两个大阶层,彼此之间有着难以填补的实力鸿沟,再让督天帝君这么狂劈下去,还没等对方耗空灵力呢,法阵就要给他破了,身为控阵者的清和也会遭到严重的反噬!

不过清和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呢,他的意念持续感应着法阵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一手掌控阵旗,另一手淡定如初地从储物袋中摸出两枚符箓,屈指一弹,便将它们打入了浓烟之中。与此同时,又有几条火龙从浓烟中蹿出,朝着督天帝君扑面而去。

只当那些火龙仍是幻象,督天帝君丝毫不为所动地继续挥刀,奋力地劈砍着实际上就是法阵边缘的厚厚浓烟,企图以最快的速度、最强的力量和最直接的方式破除困住他的法阵。

孰料这一回的火龙竟然不是幻象了,如果不是督天帝君还有护体灵宝在身,没有及时防御的他非给烧个灰头土脸不可……然而清和的攻击又岂有这么简单?便在督天帝君的护体灵宝荧荧亮起、一层白蒙蒙的护体宝光挡下了呼啸而来的第一条火龙之时,竟有一束细小的金光借着火龙的掩蔽一起袭至,毫无阻碍地击打在那层护体宝光之上,似有“噗嗤”一声轻响,督天帝君的护体灵宝破碎了,正如他那可怜的储物袋一般毁在了“百器归尘”之下!

紧接着,第二、第三条火龙继续扑来,督天帝君急怒攻心,将没有握刀的那只手掌幻化得大如蒲扇,狠狠地抓向火龙,似乎想用捏死虫子的动作来发泄他的怒火,孰料剩下的火龙居然又是幻象!

“好­奸­诈!”督天帝君气得三魂出窍,嗷嗷地大叫了起来,偏偏清和还要火上浇油,连续放了十几个虚虚实实的法术,大部分是幻象,只有小部分动了真格,虽然没能伤到敌人,却是切切实实地把敌人给气狠了。

而且清和还借此试出了一件事:他控制法阵攻击督天帝君并不会遭到傀儡印的反噬!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个喜闻乐见的现象并不代表法阵的间接攻击可以超脱傀儡印的效果,因为无论是法术还是法阵都是由同一人的灵力催动的,按照清和推断的傀儡印原理,直接和间接攻击都是会造成反噬的,真正的问题在于:督天帝君是否催动了法宝、又是否使用了反噬的功能。

当前的状况只能说明督天帝君之前吹牛了,傀儡印的反噬功能不是自动的,而且那个脑容量不大的家伙并没有想到控阵者竟然也是他的傀儡之一:这些已经足够了,既能让清和在必要的时候利用这一点来消耗督天帝君的灵力,还能让他在最后关头依照计划启动杀阵……事情如此顺利,当真令人欣喜。

而即便如此,清和依旧沉着冷静,丝毫没有沾沾自喜之情,因为他非常清醒:单凭现在的这些小阵仗还弄不死一个化神期修士,除非督天帝君能被他气死,否则一切才刚刚开始。

放眼望去,这个魔道家族的驻地已经完全被黑烟笼罩了,即使有人御剑从上方飞过,也看不到法阵里的情况。至于清和跟姜皓川,他们并不是用眼睛来观察情况的,而是一早就将意念留在了阵旗之上,故而可以掌握阵中的一切动向,还能给阵中的任何一个人传音。也只有他们两人清楚,浓烟漫起后,这阵中的每一个人都陷入了似假还真的独立幻阵之中,除非是控阵者故意为之,或是阵法被破,否则他们是碰不上别人的。

及至此时此刻,阵中每个人都发现自己被困了,而且是独身一人。

在遍地残肢,连小湖中的莲花都被染成了血­色­的花园中,冷白抱剑而立,一动不动。他知道自己陷入了绝灵法阵之中,不过那又如何?四周围平平静静,一个攻击法术都没有落到他的头顶,显然对方的目标并不是他——用绝灵法阵来对付督天帝君,果然是个极好的法子。思及此处,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冷白当然不可能出力去打破法阵,他需要做的唯有静观其变,以及……心生期待。

不过,饶是以冷白往常表现出来的冷淡­性­子,此时的他也产生了浓浓的好奇:究竟是谁在对付督天帝君?好大的手笔!

据冷白所知,绝灵法阵的阵图是修真界中天价难求的宝贝,稀有程度堪比法宝;而不用阵图就能布置出绝灵法阵的阵道大师,甚至稀有到单用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更何况他现在身处的这个法阵并不仅仅是个单独的绝灵法阵,还内嵌着困阵、幻阵、杀阵、转移法阵……这个夸张的复合法阵不仅展示出了布阵者登峰造极的阵道水平,造价也绝对会高得令人发指!

——督天帝君到底是惹上了谁呢,该不会就是近来传言中的那一位吧?果然是土豪作风!

冷白心里一动,随即生出了更多的疑惑:如果动手的真是那个实力笑傲修真界的莫成渊,他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工夫呢?直接以雷霆攻势灭掉督天帝君不就好了,即使是为了防止那家伙仗着傀儡替死而逃脱,一个简单的困阵便能解决问题了,那远比这个复合法阵的成本低得多——除非那位焚天尊者是想在杀灭督天帝君的同时保下某个傀儡的­性­命,难道会是……她?

倏尔转过头去,冷白赫然发现宁夜柔竟是不知何时来到了距他只有几步远的地方,她也同样脱去了人皮、恢复了原貌,正浅浅地笑着,流露出几分浑然天成的媚意。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想谁谁就到”?冷白微微一顿,很快就恢复了冷静,身处于法阵之中,他未能感应到对方也是正常的。并没有急着发问,冷白依旧抱剑静立,目光淡淡地看着宁夜柔,丝毫不为她的美­色­所动。

“我们正在对付督天帝君,阁下可否出一份力?”宁夜柔没有多作拖延,也不故弄玄虚,她直截了当地道出了目的,表情诚恳地等待答复。

或许是被宁夜柔的“我们”二字中包含的暗示所打动了,冷白更加直接,什么细节也不问,只问:“我能做些什么?”

宁夜柔眸光一亮,杀意凛然地说:“阻止督天破阵,耗空他的灵力再行灭之!”

冷白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下一刻他就被控阵者转移到了督天帝君的身前:只见白森森的骨刀正要劈在法阵边缘,却被一把深褐­色­的古朴长剑挡下了。

“冷白?你胆敢作反!”督天帝君更怒,猛地折转身体就朝冷白扑了过去——迎着狂风暴雨般的刀劈和法术,冷白一言不发,只防守不反击:他非常清醒地知道自己绝不能直接攻击督天,否则就会因为傀儡印而遭到反噬。但是只要督天帝君转而攻击法阵,冷白就会出剑将攻势挡下,配合着绝灵法阵一起消耗对方的灵力。

有了冷白的积极配合,督天帝君的形势骤而急转直下,他惊怒交加地狂吼道:“可恶!莫成渊……有种就出来见我,我们公平地打一场!”他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整成了这样,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

冷白破天荒地出言反诘道:“公平?有种你把大家的傀儡印都消了,用不着莫尊者出手,我一人一剑就能灭了你!”

他这话确实不是吹牛,之前在消耗督天帝君灵力的过程中,冷白防守严密、控制­精­准,展现出了高超的剑术造诣——“原来你一直都在藏拙……”督天帝君心里一凉,神智陡然清醒了起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他真的会被耗空灵力、束手待毙!

于是督天帝君­干­脆就站定不动了,既不攻击冷白,也不劈砍法阵,只连连冷笑,心念急转地努力想办法。

不过冷白不能攻击督天帝君,可不代表清和也不能,他继续掌控法阵施放着虚虚实实的攻击法术,一点点地消磨敌人的灵力和耐­性­——这个过程是急不来的,督天帝君毕竟是化神期修士,神魂中蕴藏的灵力雄厚,及至如今应该只消耗了六七成左右,却已算是极为难得的战果了:若非因为督天帝君先前就在灭门的过程中消耗了不少,还未回复补充就被圈进了绝灵法阵里、失去了储物袋,还由于受惊而连出昏招,他决不至于被金丹期修为的清和逼到这一步。

“天时地利人和尽在我方……”清和挑了挑眉梢,才有几分高兴,他身上的护体灵宝就陡然亮了起来,扛下了一个攻击法术——他所施展的那些虚虚实实的攻击法术也不可能总是恰到好处,终归还是会有那么几个“实的”被督天帝君转移到他们这些傀儡的身上。

一般来讲,攻击督天帝君的法术被法宝转移给哪个傀儡应该是随机的,不过在清和的感应中,卫无回、仇厉和宁夜柔等倒霉蛋是中招最多的,其他人也或多或少挨了几下,这次终于轮到他了,唯有姜皓川还一次都没碰上,看来这个随机……也是按好运权重来的。

如此这般磨了一会儿,清和又把同样也被宁夜柔说动的风流老祖卫无回给转移到了督天帝君的身前。

乍一看到督天帝君颇为狼狈的形象,卫无回的眼中闪过一丝流光,抬手就是一道法术直轰过去:督天身前有宝光一闪,卫无回当即脸­色­一白,因为遭受反噬而痛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但他竟然笑了,哈哈大笑!

“督天啊督天,你也有这么倒霉的一天,哈!继续反噬我啊,看看谁能扛到最后……听说你的储物袋被毁了?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回手抛了几颗伤药到嘴里嚼着,卫无回继续朝着督天帝君施展法术,见对方的脸­色­越发­阴­沉,他就笑得越欢乐,显然他的胆气跟他的人一样变态!

当然卫无回也不是傻的,他施展的法术威力越大、反噬就会越严重,他还不想死呢,故而只是在小打小闹——正是因为如此,若是督天帝君催动法宝来反噬他,反而会亏!

愤怒的督天帝君扑过来就要取卫无回的­性­命,然而卫无回虽然只有元婴期的修为,冷白还在呢,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于是当督天帝君不再攻击法阵了,卫无回就成为了接替的靶子,冷白不断挥剑帮他挡下对方的攻击,而卫无回则继续施放小法术激怒督天——情况再度喜闻乐见!

督天心知他这是又中计了,有心再像之前那样停手不打吧,卫无回还没完没了了!

眼看着自身的灵力只剩下了不到两成,督天帝君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他跟之前的冷白生出了同样的疑惑,并得到了同样的结论:莫成渊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工夫来杀他?肯定是为了红颜知己宁夜柔!

另一边厢,宁夜柔才刚刚圆满地完成了任务:由于仇厉那家伙一直在奋力攻击以图破掉法阵,丝毫不理会她的示好,于是清和便让宁夜柔去说动蓝姬杀掉仇厉。在了解到他们确实有把握­干­掉督天帝君之后,蓝姬果断地答应了,她一被转移到仇厉的跟前就毫不留情地动起了手,两人打得好生激烈。

自觉即将获得自由、心情甚好的宁夜柔还来不及松口气呢,就“唰”地一下、眼前画面骤变——当她再度回过神来,竟是被督天帝君掐住了脖子!

这是过河拆桥?!宁夜柔心下一惊复又一怒,瞬时决定改投阵营,殊不知清和也很吃惊:因为他并没有转移柔姬,那是督天帝君­干­的好事,是意料之外的变故!

糟糕,清和太了解柔姬了,接下来她肯定要坏事……

“莫成渊!你再不现身,我就捏死你的红颜知己!”督天帝君方才使用了傀儡印的最后一个、曾被他视为­鸡­肋的功能:那就是通过法宝和傀儡印的联系,将他的神念传递过去锁定某个傀儡,然后启用傀儡印上的特殊转移法阵将那人移到他的身边!

没想到这么个­鸡­肋的功能竟是他的救命良方,督天帝君自以为掌握了重要人质,心里正自一喜,一道紫­色­的火焰倏尔从地面的裂缝中蹿出来就卷上了宁夜柔的小腿——“啊!”宁夜柔痛叫了一声,急道:“帝君救我,来者并不是莫尊者,他们是不会管我的!”

“不是莫成渊……那还会是谁?!”督天帝君帮宁夜柔挡下这招,赶忙追问道。

“是姜皓川,这一切都是他布置的!”宁夜柔此言刚落,冷白的剑已经斩至她的眼前,然而又被督天帝君挡下了,他既惊又喜地说:“姜皓川?居然是那小子!”

督天帝君当即就用神念锁定了姜皓川,将他也转移到了眼前!

“你还不现身?我感应到你在哪里了!”督天帝君松开宁夜柔的脖子,朝着一团空气猛攻了过去,边打边对惊魂未定的宁夜柔说:“你方才说他不是莫成渊?百器归尘、紫火地狱……还有凝光披风!哈,这不是莫成渊还能是谁?!”说着他极为得意地大笑道:“原来你虽然没有死,却是夺舍重生了,还做了我的傀儡!”

——“堂堂的魔道第一尊者竟然做了我的傀儡,这可真是天大的惊喜!”

督天帝君乐得有些癫狂,因为他的神念已经黏上了姜皓川,所以他随时都能感应到对方。不过凝光披风的“破百法”可以挡住大部分的法术攻击,故而姜皓川也并不怕他,他蹿来蹿去,接过了消耗督天帝君灵力的重任。

到了这个时候,督天帝君的脑子竟是灵光了起来,他转而回头抓住宁夜柔,逼问道:“告诉我他的弱点,不然你立刻就要死!”

宁夜柔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脚底的裂缝,那确实是施展紫火地狱之后留下的痕迹……还有督天帝君的储物袋,之前她还在好奇是怎么被毁的呢,原来竟是靠了百器归尘的秘法!

姜皓川居然就是莫成渊吗,他的演技居然如此高超?之前她完全没有认出来!想到这里,宁夜柔嘴­唇­发白、脸­色­泛青,眼中闪过难以形容地复杂光芒,冷然说道:“他的神魂受了重伤,连我都打不过!还有他的小情人清和……快把他也弄过来,现在肯定是他在掌控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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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自爆...

宁夜柔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吐出了这么重要的情报,别说是姜皓川了,就连冷白和卫无回都气得眼冒寒光、杀气四溢——原本他们这边的形势是一片大好,眼看着美好的自由、光明的未来已经在向他们招手了,难道又要重归绝望?

督天帝君微微一愣,随即仰天狂笑不止,“好好好,新欢旧爱凑在一起,都到我身边来吧!”他此言一出,冷白和卫无回都不顾反噬地动了手,只盼能够阻止督天帝君把清和也给弄过来,否则法阵无人掌控,一不留神就会被敌人打破,那他们就真的完了。

然而驱动傀儡印并不同于施放法术,与主人心神相牵的法宝在作用之时是不会被打断的——督天帝君拂袖扫出一片气墙将冷白和卫无回撞开,下一刹那,“莫成渊的小情人”就出现在了督天帝君和宁夜柔的身前。同一时刻,督天帝君伸出手来向抓清和,由于他们距离太近,冷白又被扫到了较远处,即便有心相救也无能为力了。

不过接下来的情景竟是大大出乎冷白等人的意料之外: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清和乍一现身,抬手就是一道红芒激­射­而出,以远超众人反应之外的高速穿透了宁夜柔的身体!

督天帝君的手正要碰到清和,却是感应到对他还有用处的宁夜柔忽遭重创,他下意识地反手去护,清和则趁势抽身急退,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仿佛早有成算——而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当那道红芒在穿透了宁夜柔之后,竟是一个急转弯绕了回来,紧接着又穿透了督天帝君的身体!

红芒连伤两人,不过花了短短一个眨眼的时间,清和已经退到了冷白的帮护范围之内,姜皓川也扑到了他的身边,急急忙忙地脱下凝光披风就想让给他的心上人。

清和略略抬了抬手婉拒了他家宝贝福星的好意,沉静如水的目光一直凝注在督天帝君和宁夜柔的身上,单从他平静的表情上,谁都看不出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伤了我?你竟然能够伤了我?!”督天帝君手捂着胸前的血口,无比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他的心脏跳的极快,扑通扑通……它险些就被方才的那道红芒给刺破了!若非督天帝君在强烈的危机感应下竭力侧了侧身,他现在就可以神魂离体、准备夺舍重生了——这一招委实太过可怕,连他的神念都没能捕捉到法术的来势并自主防御!

能使出这样一招的强者,怎么会是莫成渊的小情人?他分明就是莫成渊本人!恍然大悟间,督天帝君猛地看向宁夜柔:这女人欺骗了他!可是当他看到宁夜柔的惨状,又完全相信这女人之前也被蒙在鼓里了——她出卖了“心上人”,殊不知对方一直都在欺瞒她,而且下手毫不留情,真是既可悲又可笑。

“怎么,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天下第一,以为没人能伤得了你?”清和眉梢一挑,冷然笑道:“傀儡印不过如此,只要速度够快,攻击你也不会遭到反噬……你的反应太慢了。”说到这里,他若有深意地看了冷白一眼。

当是时,清和的话语中透出强烈的自信,容­色­凛然生威,衬得他整个人气质大变,既强势又霸气,再不复往常温柔和气的模样。

而且就在说话的同时,清和抬手又是一道红芒直击督天帝君,吓得对方赶忙驱动法宝护体——结果那道红芒却是在督天帝君的眼前一分为二,闪着金光的那一束转了一个小弯,“噗”地一下就击碎了瘫软在地的宁夜柔挂在腰间的储物袋,而另外的那束红光则是在触碰到督天帝君的身体之前就化作光点消散了。

“同样的招数总能在你身上奏效,愚笨至此,竟还胆敢自称帝君?”清和似笑非笑地觑着督天,沉声喝道:“就连本座都没你那么大的胆子……以及猖狂至极的野心!”

在场的每个人都被清和接连两次的强势出手给震住了,事到如今,他们哪还能不知道眼前的这人究竟是谁?宁夜柔的思维一片混沌,冷白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卫无回的眼中则是爆发出了极其亮眼的光芒,灼灼地盯着清和,惹得姜皓川回瞪了好几眼,整一副护食的表现,额头上仿佛写着“驱散情敌”四个大字。

­阴­­阴­沉沉地看着并肩而立的清和跟姜皓川,督天帝君用一种牙齿漏风的声音森森然地说:“不愧是莫成渊,夺舍之后修为大损,沦落到这般境地,手段仍是如此不俗……你藏得可真够深的,就连红颜知己都给瞒过了!”听他这么一说,萎顿在地的宁夜柔娇躯一颤,幽幽地抬起头来,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一双美眸黯淡至极。

此时此刻,督天帝君满心都是不甘和懊恼,若非他一时激动,急于抓住“莫成渊的小情人”做人质,他本该先从宁夜柔的身上弄来回元丹以解燃眉之急的;而如果不是因为“莫成渊的小情人”忽然变成了莫成渊本人,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督天帝君好歹也是化神期的高手,哪至于伤得这样重?只差一点点,他的­肉­身就被毁了!

“本座的眼神可不像你那么差,墙头草怎么能种在枕边?”清和顺着督天帝君的意思看向宁夜柔,眼梢弯了弯,轻问道:“柔姬,你觉得本座说得可对?”他的语调柔和,却是不含半分感情,暗藏的冷意几可凝出冰渣。

宁夜柔满目仇恨地盯着清和,嘶声痛哭道:“我只是想活着,又有什么错?更何况你从未将我放在心上,你既是心如铁石,就怪不得我无情无义!”

“正是因为我家成渊有情有义,所以才看不上你这种人!”姜皓川忿忿不平地反驳了一句,示威般地抱住了清和的腰,直把宁夜柔气得倒噎一口老血。

“你到现在还能活着,本座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清和任由他家福星显摆炫耀他们的深情厚谊,自己则继续刺激宁夜柔,只听他傲然笑道:“就凭方才那一招,取你­性­命轻而易举……即使本座真的虎落平阳了,也还不至于连你们这种货­色­都打不过!”

督天帝君气得脸皮都抖动了起来,他知道对方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既反击了宁夜柔之前告密时说的“他的神魂受了重伤、连我都打不过”,又暗喻他督天帝君不过是只恶犬——然而他却无法反­唇­相讥,因为他想要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所以暂时还不能激怒这位魔道第一尊者:他要趁着对方“说废话”的时候,暗暗疗伤;然后积蓄力量,一举打破绝灵法阵,把眼前的这些混蛋统统杀光!

到了这一步,督天帝君终于没有先前那么冲动了,也懂得隐忍了。他在心底里暗自承认莫成渊确实很是厉害,无论是对人心的把握、还是对时机的掌控都堪称宗师巨匠——普天之下,只怕唯有莫成渊一个人能在身带傀儡印的情况下把督天帝君整成这副惨样,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但督天帝君并没有彻底丧失信心:只要能打破这个绝灵法阵,他应该还是能跟莫成渊拼一拼的,至少都能脱身逃跑吧?

而宁夜柔在绝望之下的表现正好配合了督天帝君,她状似疯癫地大喊道:“仁至义尽?你击碎了我的元婴,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没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是很难想象元婴被击碎究竟有多痛苦的。那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折磨,还是­精­神上的重大打击——多年的苦修付诸流水,一切希望尽皆泯灭……至于重新修炼?别妄想了,要知道,宁夜柔可是两百多岁的人了,一旦没了灵力润养,她会老得非常快,根本来不及重修!

清和这么做,当真算得上是手段残忍,无愧他的大魔头之名。但是此时此刻,除了紧贴着他的姜皓川以外,其余人等都不知道,其实清和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事实上,清和自入阵之后的淡定从容、强势霸气,统统都是演出来的:方才他被督天帝君转移到身边,不得不强行透支神念发大招偷袭,一举解决了宁夜柔,还重伤了督天帝君,暂时镇住了场子,也没有露出太大的破绽——当然破绽还是有的,清和从来不是个啰嗦的人,如果他真有实力解决督天帝君的话,哪里还会说这许多废话?!

清和当然知道督天帝君正在趁机疗伤,但他自己其实比对方更需要这些时间来恢复和调整,否则就凭他现在这种头疼欲裂、眼冒金星的状态,督天帝君随便扔个小火球过来都能把他砸倒了,接下来还怎么打?

“想当初正是本座送了你一颗元婴丹,现如今我毁你元婴,你我恰好两清!”绝情而冷淡地说出这句话,清和就再也不看宁夜柔了。他们这一方的的形势从一片大好变成非常不妙,大部分的责任都在于这个女人——柔姬实在是太容易倒戈了!其实就在方才,督天帝君抓住宁夜柔的时候,如果她不着急出卖他们这些合作者,清和也会出手救她的:在他看来,宁夜柔大可以接替卫无回成为新的靶子,跟冷白他们配合着继续消耗督天帝君的灵力,明明仍可以你好我好大家好,何至于闹成这样?

转而望向冷白,清和微微笑道:“之前我听师父你说若无傀儡印在身,一人一剑就能灭了督天……其实即便是身带傀儡印,你也未必就做不到了,剑心澄澈则外物不扰,何妨一试?”

冷白闻言猛地一震,略略局促道:“万不敢当阁下的师父,多谢提点!”说着他就执剑朝着督天帝君冲了过去。

清和挑了挑眉,又把目光投向卫无回,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卫无回就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地杀向了督天帝君!

——这两位仁兄表现得如此积极,应该都是因为清和表现得足够强势,当然也不排除卫无回是因为美­色­而发昏……

但是即便他们众志成城,也再难像之前那样消耗督天帝君的灵力了:因为督天那家伙已经反应了过来,一心想要打破法阵逃出生天,再不会平白浪费灵力了;更何况在场的都是他的傀儡,只要督天他驱动法宝时刻反噬他们,还怕找不到机会去攻击法阵?

在旁观战的清和表情越发凝重,事已至此,他先前布置的杀阵是没用了,至于另一招后手……唉,他终究还是如此倒霉吗?

不出清和所料,学“乖”了的督天帝君时刻驱动着法宝护身,不去理会傀儡们的攻击,一心一意地蓄力准备大招。冷白和卫无回被反噬得伤痕累累,终究只能无功而返。看准了时机,督天帝君猛地扫开众人,只留下驱动法宝反噬的必要灵力,将其余的灵力统统逼出来,于身前凝出了一个巨大的光球,托着它仿佛破釜沉舟一般、狠狠地砸向头顶——如果这样还打不破法阵,他就真的玩完了!

“莫成渊,其实你也是强弩之末对不对?!”督天帝君的神智从未有一刻像此时此刻这么清明,他大笑出声,托着光球越升越高——只听“轰”地一声巨响,法阵被打破了!

天地灵气从四面八方疯狂灌入,一下子就驱散了漫天的浓烟,所有人眼前的幻象尽皆消散……清和的脑海中也是“轰”地一声,气血和灵力暴动翻滚,鲜血汩汩地从嘴角涌出,但他的动作却是毫不迟滞——伸手挡下正要冲过去拼命的姜皓川,清和飞身就朝督天帝君扑了过去!

又是“轰”地一声,督天帝君的笑意凝固在了嘴角,他刚刚才感受到充盈的灵气扑面而来,还来不及吸收呢,清和就欺至他的身前做下了一个壮举——自爆金丹!

话说傀儡印之所以会导致反噬,无非是因为认准了傀儡的灵力,故而可以随时化解傀儡施展的法术反噬原主。而一旦清和把金丹都“抛”了出来,反噬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

清和玉石俱焚的这一招惊呆了所有人,督天帝君的­肉­身当即被毁,破破烂烂地掉了下来,而他基本耗空了灵力的神魂也被清和用金­色­的锁链捆住,尖叫着化作了一缕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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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七十八章摊牌...

所谓自爆,乃是金丹期及以上的修真者被逼到山穷水尽之时的最后一招,即通过意念控制着储存在体内的凝练灵力爆开,在极短的时间内形成剧烈的灵力漩涡,让敌人受到严重的冲击伤害:一般来说,自爆金丹、元婴以及神魂都会造成修士的死亡。

要知道,自爆的情况与被敌人击碎金丹元婴并不一样,区别重点在于“爆”和“碎”:由于自爆被引发之后基本上是不可控的,故而自爆者不仅会失去修为,脏腑和经脉也都会遭到重创,肚子上破个大洞更是常见结局,所以能在自爆之后幸存下来的修士极其稀少,即使勉强还活着,也会因为沉重的伤势和绝望的未来而难以支撑下去。

完全没想到清和竟会使出这样决绝而恐怖的一招,姜皓川大脑一片空白地看着督天帝君的残破尸体摔落在地上,然后他就手脚不受大脑控制、动作却是十分流畅地冲了过去,稳稳地接住他那从天而降的心上人。与此同时,他的耳边回响着督天帝君的神魂在消散之前传递出的最后意念:能让魔道第一尊者陪我同死,我也不亏了……

不亏你个大头鬼啊!看着怀里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满身血污的清和,姜皓川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涌出来了——苍天啊大地啊,他亏本亏得就快死了,他的好基友要不要这么英勇,要不要这么富有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他的小心肝都碎成渣渣了!

当是时,冷白、卫无回以及宁夜柔都惊呆了。强敌已逝、浓烟散去,场中重归寂静,只听得到啪嗒啪嗒、眼泪持续掉落的声音,仿佛砸在众人的心头。

感受到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他的脸上,似乎已经英勇就义的清和复又睁开了双眼,低低叹道:“别哭了,我还没死呢……”虽然他的头很痛,浑身上下也隐隐作痛,但还远远没到濒死将亡的地步。

用自爆金丹的法子来对付督天帝君,本就是清和早已想到的救急后手之一,他既然敢这么做,自然也是有把握活下来的。可别忘了,清和除了金丹之外,还有神魂,所以在场众人中也只有他能用这一招来对付督天帝君。

更重要的是,清和能将自爆金丹对他的伤害控制到就跟被敌人击碎金丹差不多,这既跟他的神念有关,也跟他许多年前的惨痛经历有关……几乎没人知道莫成渊曾被敌人击碎过金丹,所以他经验丰富,心里也没什么压力:倒霉不是第一次了,他已经习惯成自然。

不过姜皓川可不知道清和的情况,再加上自爆简直就是修真者的噩梦,所以这小子满心都是伤痛和彷徨,他死死地盯着清和,颤着手去摸储物袋,口齿不清地急问道:“你需要什么,止伤百愈丹?回元丹?还是乾元养神丹?”

清和低声道出“不急”二字,伸手撩起袖子,只见小臂上的傀儡印已然消散无踪了。看到这一幕,冷白和卫无回也都反应了过来,双双激动难掩——卫无回捧着自己光洁如初的手臂仰天狂笑,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冷白常年执剑的手竟是轻颤了起来,抖抖索索地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嘿,想不到你面具下的脸还挺俊的,你藏得比莫尊者还深啊!”卫无回以好奇并欣赏的目光看着冷白的脸,轻松愉快地感慨了一句。

法阵既已破掉,其他人的声音也零零散散地传了过来,惊喜的呼喊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显然众人都发现了傀儡印的消失,离这院子不远的人说不定还看到了最后的那一幕。

清和淡淡一笑,“这件事总算是解决了……”此话一出,冷白和卫无回又朝他看了过来,清和也移目看向他们,若有所指地说:“希望不会再起波澜。”

卫无回心下一动,目光直直地投向督天帝君掉落下来的地方,那具不成|人形的尸体手边,一枚小小的黑­色­印章静静地躺着——法宝啊!卫无回眼睛一亮,腿脚不受控制地就往那边迈去。

冷白横起剑挡住卫无回,语气强硬地说:“那东西该怎么处置,应由莫尊者来决定。”

卫无回脚步一顿,神智归位,讪讪然地摸了摸鼻子,迎向清和暗藏深意的目光,略有些心虚地说:“那是当然的,其实我只是想帮莫尊者把它拿过来……”

清和不置可否地说:“我很快就要死了,即使你拿来给我,我也无福消受。”

“什么?!”冷白和卫无回再一次呆滞了,姜皓川嗷地一声惨嚎了起来,泪流满面地连连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你怎么可能有事?你一向最厉害、最有办法了,我不许你有事……”他大大的眼睛里填满了恐惧,说出来的话也颠三倒四,清和能感觉到他家福星浑身上下都在抖个不停,显然这小子已经受了极大的刺激,这让清和都有些不忍心继续演下去了。

不过现下正是试探冷白和卫无回的最佳时机,清和是不会因为心软就放弃的。况且他们夫夫俩也确实需要弄清楚这两位的人品,否则单是那枚黑­色­印章法宝就够麻烦的了,更何况清和还在他们俩的面前暴露了身份,一个不小心就是后患无穷。

“自爆金丹的修真者都是要死的,我再怎么厉害也扛不住天命。”清和挑了挑嘴角,露出一个略显惨淡的笑容,他伸手抚上姜皓川的脸,慨然叹道:“天命如斯,死又何妨,只怕我死了以后,有人不会放过你。”

姜皓川闻言一怔,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卫无回,冷白也眸光锐利地扫了过去——卫无回倒退了两步,连连摆手喊冤道:“为什么都看着我,明明冷白才是最危险的人物吧?他修为最高,大可以把我们统统杀光!”说到这里,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清和,“还请莫尊者明鉴,我卫无回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其实我对你仰慕已久……更何况我这条命也是你救的,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尽力保护和照顾你的遗孀,除非冷白把我杀了。”

卫无回这话里又是仰慕又是遗孀的,听得姜皓川极为不舒服,但他还来不及说话,冷白就已接过话头,同样以灼灼的目光看着清和,正­色­道:“我冷白以心魔发誓,终此一生不做有违莫尊者意愿之事。”说着他抬手放出一道气劲,将那枚黑­色­印章卷到了姜皓川的身边,补充道:“我也会保护好阁下的遗孀,尽我所能令他顺遂安康。”

“不要再提遗孀这个烂词了,老子是莫成渊的男人!”姜皓川暴躁地吼了一句,随即定定地看着清和,斩钉截铁道:“用不着别人来保护我,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话到此处,他的霸气侧漏光了,眼泪又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可怜巴巴地说:“所以,就当是为了我,你能不能再坚持一下?”

眼看着姜皓川对他的好感度就这么跨越了90大关,晋升到了“至死不渝”的评价新阶段,清和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得放柔了声音道:“我会为了你再坚持一下的……”

“有人来了!”冷白打断了夫夫俩的深情对视,严肃地说:“是个化神期的高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说着他快步走到两人身边,对姜皓川说:“快点抱着他一起走,不能再拖延了,来人速度很快,而且他的神念已经感应到了我们!”

姜皓川正要依言而行,清和却是按住了他的手,“不必走,来的是我师父。”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师父!”

冷白和卫无回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莫成渊的师父究竟是谁,道玄真人已然怒吼吼地飞­射­而来,他的御剑速度甚至快得带起了一声尖啸,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看到清和那奄奄一息的惨样,道玄真人又气又急又是心疼,气冲冲地喝问了一句:“之前为什么要屏蔽传讯玉符?!”但他的语气马上就软了下来,“你弄成了这副鬼样子才想起我这做师父的,是故意要让我难受吗?”不过道玄真人已经感应到清和没有­性­命之忧了,所以他紧绷的心弦略略松了一点,长久的担忧和焦虑之情也消散了大半。

“就是因为我还想继续做你的徒弟,所以才不能让你来得太早。”清和实话实说着,那双素来明亮的眸子因为重伤而黯淡了下来,平白给他的语气添上了几分遗憾伤怀之情,“本以为我能圆满解决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谁知天不遂人愿,终究还是得提前惊动你,跟你摊牌。”

因为道玄真人特别宠爱清和,是以他一早就给宝贝徒弟配备了一枚功效远超其他弟子的传讯玉符,只要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万里以内,道玄真人都能通过传讯玉符感应到清和的所在,并在收到爱徒的意念求救信息之后尽快赶到。

事实上,清和早在一两天以前就发现传讯玉符可以联系上道玄真人了。然而到了那个时候,他对付督天帝君的布置已经完成,只怕贸贸然地把师父召唤过来反而有可能会坏事。况且清和虽然相信道玄真人不会“大义灭亲”,但是他也知道一旦说开了真实身份,他们师徒之间肯定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再者说来,他们俩的身份特殊而对立,双双代表着层出不穷的麻烦,所以在能够掌控住局面的情况下,清和希望能继续掩住他魔道第一尊者的身份,过回从前那种背靠师父好乘凉的幸福生活。

如果不是因为督天帝君的印章法宝还有一个隐藏功能,宁夜柔又临阵背叛了他,清和本是打算在一切结束之后、清理完各种痕迹再把道玄真人喊过来“接收胜利果实”的——但当宁夜柔喊出他的名字之时,清和就果断地知会了道玄,而且早在那一刻,他就做好了身份被揭穿以及自爆金丹的心理准备。

事到如今,光看四周围的战斗痕迹,道玄真人就不可能认不出这都是谁的手笔。再拿姜皓川来顶缸也是不现实的,目击者们都还在场,摊牌的时间已经到了。

道玄真人沉默了片刻,终是长叹一声,“你说得这样直白,搞得我都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想继续做你的师父?奈何实在没那个资格。”说着他瞥了姜皓川一眼,复又目光复杂地凝视着清和,语气沉沉地说:“其实我的神念在刚才姜小子说话的时候就笼罩到了这边,清和……莫尊者,你骗我骗了二十年!”

“二十年太短了,我本想骗你两百年。”清和回视道玄,平平静静地说:“在我看来,这天下间只有你配做我的师父。若你不介意,我们的这场师徒缘分大可以延续下去……倘若师父您老人家非常介意,那我也做好了被你‘除魔卫道’的准备,只能叹一声天意弄人。”

听到这里,感觉到这两人似乎有了摊牌反目的迹象,冷白紧张地握住了剑柄,脚下微微一动,他就挪到清和的身前帮忙挡住了道玄,但又迟疑着没有说话,因为他实在是很难理解这两位大人物、传说中的正魔两道魁首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古怪关系。至于不远处的卫无回和宁夜柔,他们的表情也是呆得让人不忍直视了。

冷白的这番动静惹得道玄真人目光不善地看向了他,语气更为不善地说:“你是谁?给我站一边儿去,别挡着我们说话……你以为我会把他怎么样?是我把他从一个­奶­娃娃养到这么大的!”

见冷白还在发呆,道玄真人径自走前几步把他呼到了一边去,瘪着嘴叉着腰,对清和哼哼道:“以后你不要再叫我‘老人家’了,我记得你还比我大了好几岁呢,莫尊者。”他的眉毛抖了两抖,又说:“除魔卫道就算了,我没那个兴趣,算你好运。不过我这样说,可不代表我就完全不介意你的欺骗了,我原不原谅你,还得看你的诚意!”

“还诚什么意啊,清和自爆了金丹,伤得很重,他的命都快没了……”姜皓川忍无可忍地Сhā了话,眼眶红红地望着道玄真人,伤心地说:“快别说废话了,求你帮帮他吧,你们不是惺惺相惜的老朋友吗?”

“他是这样告诉你的?”道玄真人微微一顿,随即喜笑颜开,“只凭你这句话,我就绝不会让他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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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九章善后...

姜皓川本来还在为了他家心上人的伤势而心痛伤怀泪流满面,乍见道玄真人如此直白的感情流露,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抱紧了清和,面上显出几分防备之­色­。

这样的表现看在道玄真人的眼里,自然又惹得他老人家十分不悦,重重地“哼”了一声,道玄真人竖着眉毛说:“刚刚你还哭求我帮他,现在又不信任我?真是岂有此理,不想他有事的话就把人交给我看看,你也给我闪一边去。”说着他弯下腰来,伸手就要把清和揽到自己怀里。

“咳,”瞅着姜皓川那纠结的小模样,仿佛是在考虑“生离还是死别”的重大问题,而且道玄真人那超高的好运值也开始缓慢滑落了,清和抬手摸了摸鼻子,顺势没去理会道玄真人伸过来的手,强忍着笑意说:“我并没有什么大碍,师父若是有心护我,不如帮忙把周围的法阵痕迹抹掉。”说着他又严肃了起来,问:“对了,是否还有别的长老随行而来?”

“道凌、道真还有道齐长老都来了,不过我赶得急,他们都被我甩到后头吃风去了,约莫还要小半个时辰才能到。”道玄真人依旧不大高兴,不过他也知道清和的身份一旦传扬出去会惹来多大的麻烦,所以他狠狠地瞪了姜皓川一眼,便飞身而起,去帮爱徒兼老朋友收拾首尾了。

“这才是真正的新欢旧爱喜相逢吧……”卫无回嘟囔了一句,顿时就收到了在场诸位的眼刀,每人一发。

冷白瞪完卫无回之后,表情严肃得近乎冰冻了起来,一双眸子黑沉沉地凝视着清和,说:“你刚才是故意试探我们?”

其实清和现在的身体状况就跟凄凄惨惨倒在一边的宁夜柔差不多,实际上来说比她还要好一点儿,无论是从神魂的角度上来讲,还是因为他正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家福星温暖的怀抱里。

至于冷白,他只要神念一扫,对清和的伤势也就了然于心了。但他先前亲眼目睹了魔道第一尊者自爆金丹的“壮举”,大惊之下自然不会有所怀疑,也就没有放出神念来查探一番,于是乎,冷白便在心神激荡之时贸贸然地发了个心魔誓言——现在冷静下来一想,他可不就是被不厚道的莫尊者给坑了么。

“不错,法宝当前,我确实是心生防备,无法完全信任冷白兄。然而之前我所说的话也并非是纯粹的谎言,想我自爆金丹、实力全失,如若你稍有歹意,我与死又有何异?阿川的小命也将不保了。”像之前那样的情况,清和必须拖延时间、等到他亲爱的师父赶来救场,所以才会大玩苦­肉­计。现如今尘埃落定,清和便很是­干­脆地承认了那些不怎么符合他身份的小手段,“所幸冷白兄人品高洁,如此这般也算是皆大欢喜……我可以向你保证,往后绝不会利用你的心魔誓言逼迫你为我效命,冷白兄大可不必有所顾虑。”

“嘿嘿,”冷白还未表态,卫无回已然接过了话头,得意笑道:“早就听闻莫尊者手段了得,所以我也多长了点儿心眼……之前我听冷白发誓的时候,就在暗笑他的脑子很木了,我果然没笑错,哈哈!”

听出卫无回这话里带着一点儿嘲讽的意思,清和毫不在意地淡淡一笑,不予回应。毕竟只要冷白不对他们夫夫俩下手,卫无回也就别想动手了。再者说来,他早已看出冷白是个挺讲情义的汉子,而且还跟他们家的宝贝福星有那么几分香火情,所以先前清和才会有针对­性­地演了那么一出“临终托孤”给冷白看。至于卫无回嘛,他吃不吃那一套都是无所谓的。

更何况按照法宝的珍贵程度来说,清和这么做本就是人之常情。话说道玄真人难道就没有发现姜皓川手边的那枚印章是件法宝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他偏偏什么也不问,连视线都不往那里瞄一下——正是因为道玄真人心中透亮,他知道有些事是不好说的,说出来很可能会伤感情,所以他­干­脆装糊涂,权当什么也没看到。

听了清和的坦言和卫无回的嘲笑,冷白面无表情地微微垂头、一动不动,那偏瘦的身形透出些许萧瑟的感觉。

清和对此不作表示,但姜皓川就有些不自在了,冷白好歹也算是他的剑术师父,所以他便抱着缓和气氛的心思,出言安慰道:“那个、其实师父你的脑子不算木啦,我的脑子才是真的木……打从刚跟清和认识开始我就被他骗得团团转了,直到现在也没什么长进,方才我还伤心得要死、哭得稀里哗啦,可比你丢脸多了。”

“噗,”卫无回好笑地说:“你小子就一点儿也不介意被他骗吗?”

冷白心下一动,抬起头望了过来,清和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福星,在众人的注目下,姜皓川豁达地笑了两声,豪迈道:“习惯成自然嘛,没有这份胸襟,我怎么做得了莫成渊的男人?”说到这里,他垂首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目光璀璨如星,情真意切地说:“总之你没事就最好了,我宁愿你骗我,也不想殉情而死。”

说实在的,清和之前还真有点心虚气短,尤其是在看到“至死不渝”那个评价的时候。普天之下,能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也就只有姜皓川了,清和暗道这小子果然是他的克星,软肋戳得准准的。

回以同样真挚的目光,清和很是柔和地笑着,赞同地说:“嗯,我的男人心胸自是不凡。”

明明是满地血腥的场景,却忽然飘出了粉红泡泡,卫无回整一副酸掉牙的表情,冷白的脸微微扭曲了,而表情比他更扭曲的是几乎快被彻底忽略的宁夜柔,她涩然苦笑道:“之前我一直想不通这个姓姜的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还当你只是跟他玩玩,可你从前甚至连跟我玩玩都不愿意,我哪里输给他了……现在我终于懂了,他那傻乎乎的­性­子,就是最适合你的那盘菜了。”

姜皓川听得呆毛一翘,不乐意地反驳道:“我哪里傻了,我这是大智若愚好吧?!”

清和亲昵地揉了揉福星的脑袋,转而看向宁夜柔,略有些感慨地说:“时至如今,你总算是多了解我一点了……真不容易啊,柔姬。”

“我以前觉得你特别难懂,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你看不上我,无非是因为我的虚情假意被你看穿了,所以无论我怎么没脸没皮地讨好,你也不往心里去。”宁夜柔轻哼了一声,“但是在修真界里谈真感情,岂非既可笑又危险?这姓姜的小子现在看着简单好懂,真情实意写了满脸,所以你越来越信任他……可等你真正被感情蒙蔽了双眼,事情可就说不准了,总之我是不相信你们能一直这样好下去的。”

说到这里,宁夜柔又转而对姜皓川说:“还有你这小子,你的胸襟分明不大,连卫无回多看姓莫的几眼你都要生气,方才还吃道玄那老家伙的飞醋,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啧,才不信你能一直忍受姓莫的强势至极的­性­子。”

话到此处,宁夜柔自顾自地从靴筒里取出一把匕首抵住脖子,惨然笑道:“某人自爆了金丹还能不以为意,真是好生了得,只可惜我做不到,失了修为我就活不下去了!而且我再也不想看到两个男人腻腻歪歪的情景了,显得我很可怜似的……”匕首一划,这位极品美人就血溅当场、香消玉殒了。

“有没有搞错啊,临死之前还要挑拨离间!”姜皓川哼唧了一声,瞪着清和说:“你这么聪明,肯定不会上当的吧?”

清和歪了歪头、枕靠在福星的肩膀上,低低笑道:“那是当然了,从来只有我耍别人,哪轮得到别人耍我,你还不了解我么……”

眼看着这对夫夫俩还是我行我素地秀甜蜜,丝毫不顾及宁大美女才刚被他们腻歪得自杀了,冷白­干­脆就撇开眼不往这边看了,开始勤勤恳恳地­干­起了实事:他先施了几个法术将宁夜柔和督天帝君的尸身都化成灰烬、清理­干­净,然后又将地面上有关于莫成渊的法术痕迹逐一消除,反而添了几道剑痕上去,做得非常细致,丝毫没有遗漏。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办完了事,冷白语气淡淡地提出告辞,却是又补充了一句:“仇厉已经死了,蓝姬在法阵被打破的时候偷偷溜了,我会尽力而为,能追上的话,就把她也解决掉。”

“冷白兄当真心细,多谢了。”清和微微笑道:“这么久没见别的弟子过来,想必是都被你用神念震晕了吧?”

“你师父到之前他们就晕了,还要过一会儿才醒得过来。”冷白点了点头,忽道:“以后不要叫我冷白兄,乱了辈分,我可是你男人的师父。”

没想到冷白居然会跟他开玩笑,而且语气还如此严肃正经,清和不由愣了愣,只听得冷白转而又对姜皓川说:“你要争气一点,我的实力不比道玄差多少,我的徒弟怎么能比他的徒弟差那么多?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有所长进,即使还做不成莫成渊的男人,也别让所有人都看出来他是你的男人。”

“哈哈哈,”卫无回捧腹大笑道:“冷白啊冷白,原来你这么有趣,以前我怎么就没有发现呢?”冷白瞥了他一眼,说:“跟我一起走。”

冷白做事面面俱到,即使道玄真人还在附近,他也不会让卫无回留下来、对清和他们夫夫俩造成半分威胁。卫无回自然也明白此中道理,但他偏要嘴欠地调戏道:“美人相邀,怎敢不从?”

冷白充耳不闻,径自御剑而起、乘风而去了。卫无回依依不舍地看了清和一眼,抛下一句:“大美人已经有主了,我也只好退而求其次,跟小美人一起走了。”而后便也追着冷白走了。

“……”姜皓川跟清和目目相觑,两人皆是一阵无语。

过不多久,夫夫俩对好了“口供”,把法宝收了起来;道玄真人也处理好了法阵遗留的痕迹,便将其余弟子也唤醒了聚在一起。

大家都或多或少有伤在身,相扶相携地踉跄而来,虽说伤得最重的还是清和,但众人也没生多少怀疑:之前督天帝君使用了“转移伤害”,有些人挨了好多下,也伤得不轻,所以清和即便是特别倒霉一点儿,也是可以理解的。

待得道凌等人也飞到了,道玄真人便跟大家略略解释了一番,将布阵对付督天帝君的巨大功劳都推到了冷白和卫无回等人的身上,表明这是尸宗余孽的内讧,最后则是他及时赶来发出了最后一击,事情就圆满解决了……当然,道玄真人的宝贝徒弟伤得这样重,他心痛得要命,连连催促着众人赶紧进入灵宝飞舟,这就准备启程回家了。

劫后余生,大家都带着些惶惶后怕之情,神思不属地钻进了飞舟。但清和却是借着重伤的掩饰仔细观察了一番,终于捕捉到了道凌长老藏在欣慰笑容下的­阴­狠神­色­,他不动声­色­地闭上了眼,把头埋进了自家福星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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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迷梦换魂番外一...

作者有话要说:本篇番外背景为一切风波过去后的许多年,平行的【搅基大同世界】与【种马世界】发生了喜.闻.乐.见的交集=v=这是来自于大宇宙的善意~

姜皓川是修真界近千年来最大的传奇,他不仅在百年内臻达渡劫期,是绝对的修炼天才,还平息了正魔两道的大浩劫,挽救了千千万万修真者的宝贵生命,被天下人公认为两道至尊……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姜皓川有七位夫人,各个都是绝­色­之姿,他们一起住在万兽深谷里的至尊福地之中,过着神仙般的快乐生活。

——真有那么幸福快乐吗?此中酸甜苦辣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传言从来都是不靠谱的。

这一日,姜皓川从睡梦中渐醒过来,还未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一只温温热热的手臂正搂着他的腰……咦?他清楚地记得昨晚入睡之前才跟清瑶大吵了一架,所以他就一个人憋气地睡了,难道清瑶是心生悔意、在半夜里过来爬他的床了么?那不像是她的风格啊,而且他姜皓川的修为虽然下降了不少,但也不至于连有人爬床都感觉不到,依旧睡得那么香吧?

便在姜皓川疑惑不解之时,身边人捏了捏他的脸,轻笑道:“醒了就起来吧,今天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可不许赖床了。”

姜皓川一个鲤鱼打挺就蹦了起来,吓得浑身寒毛倒竖,下意识地把他的法宝灵剑拎了一把在手上,横在胸前做出防御的姿态——因为说话的不是他的老婆,竟然是个男人!而且……这把声音还如此熟悉!

蓦地睁大双眼,姜皓川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他的心脏几乎快给吓爆了,表情扭曲得仿佛见了鬼,“嗷”地怪叫了一声,姜皓川举剑就刺!

然而对方只是伸出两指就捏住了法宝灵剑的剑尖,手腕一转,竟把姜皓川的剑反夺至手中,而后那人握住剑柄帅气地挽了个剑花,莫名其妙地说:“一大早的就想打架?快别闹了,今天你还要应付天劫,我们该去做做准备了。”

“清和?莫成渊!你……你没死?!”姜皓川大脑一片空白,眼冒金星地说:“怎、怎么可能,我亲眼看着你死的……你怎么还会回来,怎么会在这儿?!”他手忙脚乱地又取出一把法宝灵剑挡在身前,连剑尖都在颤抖个不停。

清和微微眯了眼,表情古怪地看着惊吓万分的姜皓川,见这小子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神情便也凝重了起来,他伸手在对方的眼前晃了晃,语带安抚地说:“阿川你冷静一下,是不是天劫提前来了,所以你记忆混乱、眼前出现了幻觉?不要怕,你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心魔天劫了,定气凝神、不骄不躁地找寻破解之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姜皓川呆呆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心里最痛恨、也最害怕的人——清和,或者说是曾经的魔道第一尊者莫成渊,正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地坐在他的床上,还满脸关切地看着他!更可怕的是,他居然会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美貌得令人发指,看得他鼻血都快流下来了!

手足无措地狠掐了自己一把,姜皓川喃喃道:“天劫?对了,今天我是要渡劫的,看来天劫是提早来了……又是一次心魔天劫,冷静冷静、淡定淡定,这次一定可以过的,一定可以!”

清和越发觉得不对劲,修真者的天劫到来之前会有强烈预感,时间上一般是不会出问题的,即使是出了问题,心魔天劫也不会造成这样的效果啊——瞧他媳­妇­这样子,好似疯癫了一般!

话说天劫大抵上分为两种,一种是考验­肉­身修为的雷劫,包括四九雷劫、九九雷劫等威力层次有高有低的劫数,一般是声势浩大、电闪雷鸣,方圆数百里内都会受到影响的;另一种就是心魔天劫,专门考验修真者的心境修为,包括情劫心魔、因果心魔等等,天劫降临时会直接入侵修士的心魂,不声不响地将渡劫者拉入心魔幻象之中,甚至能够篡改修士的记忆,令人迷失其中不可自拔。

但当修真者遭遇心魔天劫时,都会动弹不得、闭目入定,在心魔幻象中接受考验,甚至会在幻象中历经数百年光­阴­,睁开眼才发觉之前只不过是短短几日的黄粱一梦……哪有像姜皓川这样胡言乱语甚至还要拔剑砍人的?

如果不是因为清和已经顺利渡过了九重天劫,随时可以举霞飞升仙界了,他都要怀疑现在究竟是姜皓川在历劫还是他自己在历劫了——渡过九重天劫之后的修士最多还能在凡俗界耽搁百年、了结因果,当然清和之所以留下来,就是为了等姜皓川也渡完劫之后一起飞升的,之前他家福星的渡劫也都是很顺利的,这一回究竟是在搞什么?心魔幻象居然达到了似幻似真的神奇效果?!

“阿川你不需要紧张,之前你历经五次心魔天劫,两次九九雷劫,哪一次不是安然渡过?”虽然心生疑虑,清和还是习惯­性­地安慰他家福星,并指点道:“快别发愣了,把凝光披风拿出来罩上,或多或少可以削弱心魔。”

孰料姜皓川却是立时萎靡了下来,脸­色­黯淡,蔫蔫地说:“心魔居然也会说谎话来安慰人了,我之前遇上了三次心魔天劫,次次渡劫失败……秀妍不愿意把凝光披风借给我,还怕我会杀她夺宝,逃到不知哪里去了。”

清和听得心头大震,猛地翻身下床,死死地盯着姜皓川,眼中一片流光溢彩——他这是在使用“仙目神光”、渡完天劫的准仙人才能拥有的神通来观察姜皓川,这可了不得,要知道每使用仙家神通一次,清和在凡俗界能停留的时间就会减少十年,不过现在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家宝贝福星遭遇的心魔天劫已经远远超出了合理的范围之外,必须要好好看一看!

这一看之下更是不得了,清和勃然大怒,伸手抓住姜皓川的手腕,金­色­的锁链旋荡而出、立时将人捆了个严严实实,而后他毫不怜惜地把人拽下床来、扔在地上,喝道:“你不是他!你做了什么、把他弄到哪里去了,快给我从实招来?!”

清和使用仙目神光扫过姜皓川,立时就发现周围没有仙气波动,这代表着天劫根本就没有降临——更让他肝胆欲裂的是,这人的神魂有异,并不是他心爱的那个人!

其实即使是不使用仙目神光,清和只要神念一扫也会发现姜皓川的异常,然而他之前根本没想过他的宝贝福星居然会在他们俩固若金汤的家里、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意外,只当是心魔天劫提前降临,所以完完全全地判断失误了。

“什么意思,又要开打了吗?”姜皓川毫不在意地把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嗤笑道:“你随便来吧,反正心魔是伤不到我的­肉­身的,这一回我绝对能撑住,再不让你击垮我的意志了!”

这家伙是在装疯卖傻?清和的脸­色­­阴­沉如水,不像……而且有很多事情不对,回忆起从他们醒过来开始的一幕幕,如果这人真的是个超级高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绑架了他的福星,那就根本没必要装疯卖傻了——况且清和是谁?他是准仙之体,修真界中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谁能跟他玩一出这样的把戏?

然而,眼前的这个人似乎真的就是姜皓川,因为他取出了认主的法宝灵剑……但他又绝不会是清和心爱的那个姜皓川,他们夫夫俩心心相印、神魂相牵,是与不是根本瞒不过清和的感应。

更重要的是,清和直到现在才恍然发觉,他手上握着的这把灵剑竟是没有烙上他的神念——因为清和跟姜皓川早已不分彼此,所以他们就将各自的神念留在了心上人的法宝之上,这样他们就可以共用法宝了,无论是横扫天下还是渡天劫都是轻轻松松的。

除非被禁锢住,否则法宝就是随着主人的神魂而走的,现如今姜皓川的人不一样了,连法宝都不一样了,这说明了什么……

难道是莫名其妙地换了魂?思及姜皓川曾跟他说过的“穿越”故事,清和心里“咯噔”一响,沉声说道:“这里没有什么心魔……你究竟是谁?”

这边厢,清和面对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姜皓川”,心情跌宕起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而另一边厢,宝贝福星姜皓川也被吓坏了。

话说原本窝在清和怀里做美梦的姜皓川一觉醒来,发现心上人不见了、卧房里的装饰也完全变了,他下意识地取出了凝光披风罩在身上,然后就很有经验地确定了他自己并不是在心魔幻境之中。

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姜皓川收拾好自己,一脸凝重地走出了卧房。这里确实是无妖福地没错,但是一切都变了,内部装饰、格调布局……全变了,而且还变得如此的俗气,完全不符合他跟清和高端洋气上档次的风格!

姜皓川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心念蓦然一动:他感应到有人来了,那是……清瑶?!

清瑶也跟这无妖福地一样变了很多,她梳着­妇­人的发髻,眉目之间的高傲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是深深的疲惫,她缓缓走来,轻叹道:“我也要走了……再留下来,对我们双方都是折磨,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这话,见姜皓川仍是呆立着没反应,整个人失魂落魄一般,她摇了摇头,又说:“我衷心祝愿你能渡过这一次的天劫,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我最后提醒你,如果你再次渡劫失败、修为下降的话,我师父恐怕会做出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来,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还有魔道也要乱了,蓝姬和柔姬压服不了各大世家,而且她们的野心也不小,信不信由你了。”

姜皓川听得目瞪口呆,失声问道:“你说的都是些什么……清和呢,他在哪里?”

“清和?!”听到这个名字,清瑶的吃惊不比姜皓川少,她讶然反问道:“莫成渊已经死了百余年,为什么忽然提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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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迷梦换魂番外二...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迷梦番外在93章,中间都会填充正文内容,敬请亲们留意。

清和死了?!姜皓川仿如被重锤正中头顶、脑海中轰然作响,眼前都是飞舞的小星星,他不可置信地扑过去抓住清瑶的手腕,惊问道:“怎么可能……他是怎么死的?”

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姜皓川,听清瑶用如此理所应当的态度道出他心上人的死讯,骇得三魂七魄都快离体了,思绪一片混乱:明明昨天晚上都还是好好的,他们夫夫俩一如既往地卿卿我我,怎么睡一觉醒来就翻天覆地了……难不成他是穿越到了未来,而且清和已经死了一百多年?苍天啊大地啊,不要跟他开这种坑爹的玩笑啊!

清瑶蹙了蹙眉头,奋力甩脱了姜皓川的爪子,揉了揉手腕,语气略有些不善地说:“他是怎么死的,你自己最清楚了,还来问我做什么?别用这种话题来拖延时间,我是真的要走了,你还是好好准备迎接天劫吧。”

“等等!”姜皓川勉强定了定神,强压下心头的恐慌和伤痛,转而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瞅着清瑶,“你刚刚说的‘念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就算清和真的有了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啊,我怎么可能移情别恋?!”

方才猛地听到清和的死讯,姜皓川在乍惊乍悲之下几乎丧失了逻辑思考的能力,就连穿越到一百年后的无稽想法都冒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清瑶还在,他连眼泪都会飙出来,以嚎啕大哭来宣泄他莫名丧偶的悲痛之情。

可是稍微定下心来想一想,姜皓川就觉出不对了——清和要是真的出了事,他也许会在悲痛欲绝之下直接殉情,也许会爆发小宇宙闹得天下大乱,也或者会上天入地、想尽办法去复活好基友……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改娶清瑶做老婆、还把无妖福地给重新装修成了这副俗气的模样:这简直就是在污蔑他的节­操­,他明明是很痴情很专一的!

况且清和早已安然渡过了九重天劫,是身具仙家神通的修真界第一高手,谁能害了他?姜皓川越想越觉得自他醒过来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不符合逻辑,再把清瑶之前说过的话回嚼一遍,什么道凌、蓝姬、柔姬……他们才是早死的炮灰好吧?思及此处,又联想到他的穿越经验,姜皓川逐渐回了过神来,思维也不那么迟滞了。

“姜皓川,你是疯了还是记忆缺失了?”但是在清瑶看来,她打定主意要抛弃的丈夫显然已经不正常了。嘴角不自禁地抽搐着,清瑶语气莫名地说:“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是真的跟莫成渊有过一腿,最后还亲手弄死了他……风流花心到你这个程度已经是震古烁今了,想不到你个混蛋连男女通吃相爱相杀都玩得出来?真是太过分、太没有下限了!”

姜皓川伸手托住他那险些脱臼的下巴,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他下意识地转头四顾,扫视着模样大变的无妖福地,低声嘟囔道:“我怎么觉得我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不可理喻、毫无逻辑的神奇世界!”——他好想清和,好想回家!

转回头来,迎着清瑶看疯子一般的目光,姜皓川倍感无奈地“咳咳”了两声,摆出一副正经而严肃的表情,道:“清瑶,请你冷静地听我说,我并没有疯、也不是那个震古烁今的混蛋……在我的记忆里,清瑶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夫人,反而参加过我跟清和的大婚之礼,还送了一对仙鹤给我们。再有,你是玄机门的新任掌门人,还怂恿道玄师父在离任之后也把洞府建在万兽深谷之中,以致他有事没事都爱晃荡到无妖福地来打扰我跟清和……怎么样,是不是跟你的记忆完全不同?”

说到这里,姜皓川还嫌不够,又补充了一句:“我跟清和可是整个修真界公认的模范道侣,怎么可能玩什么相爱相杀嘛!”

这边厢,从刺激和惊吓中缓过劲来的姜皓川已经开始反过来刺激清瑶了。而另一边厢,另一个姜皓川的“刺激之旅”才刚刚开始。

在清和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风流花心种马男”犹自一脸硬气地说:“我当然是姜皓川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你个心魔就用不着自我介绍了,我对你熟悉得很!”

清和一时没有说话,直至被捆成粽子扔在地上的姜皓川开始不自在地扭动了起来,他才缓缓开口道:“姜皓川是莫成渊的男人,你熟悉我是很正常的。不过……我为什么会成为你的心魔?”

“什、什么我是你的男人?”姜皓川呆滞了,随即口不择言地怒吼道:“你胡说八道、不知廉耻、污蔑我的节­操­!莫成渊你都变成心魔了还是这么爱耍诡计,我才不会再上你的当呢!”

清和的眼中闪过一丝幽光,他俯身勾起姜皓川的下巴与之对视,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柔和而缓慢地说:“你果然很了解我,想必是经常被我耍……当然我也很了解你,你什么时候有过节­操­?”

这是明晃晃的调戏!姜皓川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大魔头这一回居然换用美人计来对付他,真是太狡猾、太没有下限了!偏偏清和那么一笑,还真让他生出了几分目眩神迷的惊艳之感,心脏也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停停停,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姜皓川“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也恢复了清明,他直直地盯着清和,神情很坚定,但说出来的话语却因为舌尖的疼痛而含含糊糊,“莫成渊你使什么计谋都没用了,你早就死了,现在只不过是个虚幻的心魔而已,只要我坚持下去……你就会消失!”说着他自顾自地念叨了起来:一切都是假的、魔头快快消失,我才不怕你、快快快消失!

清和敛去眸中的厉­色­,略略黯然地问道:“我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美人计实在是太给力了!望着眼前的这张美得人神共愤、还带着淡淡轻愁的脸,姜皓川一怔,下意识地流露出了几分惭愧之­色­,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板起了脸、梗着脖子说:“就是老子­干­掉你的,你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死了我就更不怕了!”

“果然如此。”清和了然一叹,自顾自地直起身来穿衣束发,片刻后,他释然笑道:“这世上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杀我?”

听闻此言,姜皓川的心不知何故地漏跳了半拍,怔怔然地闭口不言。

清和打理好自己以后,便走过去把姜皓川抱了起来,不顾对方的惊呼挣扎,大步走出卧房、穿过大殿、出了殿门,站在崖顶的平台上,俯瞰景­色­秀丽的万兽深谷,猎猎的冷风扑面而来,吹得人神清目明。

姜皓川心惊胆跳地瞅了瞅云雾缭绕的崖下,咽了咽口水,强自镇定道:“你要把我扔下去?来就来,我是不会怕的。”

清和挑了挑眉,语带轻讽地浅笑道:“没有我陪在身边,你小子果然是傻得可以。若我真是你的心魔天劫,就你这欲盖弥彰、毫无底气的历劫态度,渡一万次也过不了。”

姜皓川正要不忿反驳,却是蓦地脸­色­一变,惊诧道:“我居然又有了天劫预感,就在大半天以后……怎、怎么会这样,你不就是心魔吗?”

“我早就说过,我不是心魔,至于你……”清和幽幽叹道:“也不是原来的姜皓川了。”说到这里,他的眉目之间浮现出了真切的哀愁之情,续道:“简而言之,你应该是另一个世界的他,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我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会魂魄互换,又要怎样才能再换回来。”

姜皓川听得瞠目结舌,好半晌后,他才喃喃道:“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要好好想想。”

清和从善如流地收回了锁链,眼看着姜皓川仿佛受惊的小动物一般从他的怀里蹦了出去,那动作和神态跟他家福星同出一辙,清和的神情便柔和了几分,他淡淡一笑,把手里的法宝灵剑也递了过去,说:“好心提醒你,我已经渡过了九重天劫,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对我动武……我们心平气和地好好交流、一起想办法,你回你的世界,把我的道侣换回来,对我们大家都好。”

姜皓川本来已经准备发招了,结果却给惊得灵力一岔、法术半途而废,好险没有走火入魔。他的脸­色­一阵青白交加,磕磕巴巴地说:“你、你的道、道侣?!”

清和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你醒来的时候就躺在我的床上,这么明显的事实还需要问吗?”

“那是我的床,这里就是我的家!”姜皓川又羞又窘,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忽然觉得这具身体各种别扭,之前他还没怎么注意,现在感觉一番……真的有不可明说的巨、大、差、别!

——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真是太不争气了,姜皓川暗暗飙泪。

清和对姜皓川的别扭毫无探究的兴致,他满心都在想着该怎么把他的心上人给弄回来,听了对方的话,他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你们俩在换魂之前,都在各自世界的无妖福地里,还睡在了相对应的同一张床上。”

“才不是什么无妖福地,这里是属于我的至尊福地!”姜皓川哼哼唧唧地说着,却也熄了动手的心思,自从他发现这身体不是自己的,就彻底相信了两个世界互相换魂的说法。

“至尊……”清和失笑道:“也是,你能杀了我,称一声至尊也是实至名归。”

“别把我说得那么沽名钓誉啊,”姜皓川骄傲地扬起了头,斜觑着清和说:“我杀你那是为了除魔卫道!”

清和哼了一声,眼梢微挑,“在我面前还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做什么,你杀我不过是为了完成主线任务而已。”

“你居然知道!”姜皓川呜哇乱叫道:“这个世界的我居然傻到连这种事都跟你说……他长没长脑子啊?!”

“唰”地一下,清和再度抖出了锁链把姜皓川捆了个严严实实拽到身前,捏着对方的脖子冷笑道:“他的脑子可比你好使多了,你敢在我面前说他的坏话,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你敢把我怎么样?”姜皓川嘴硬道:“有本事你掐死我,我好回去抱着我家夫人睡,谁爱跟你这大魔头待在一起?”

清和眯了眯眼,语气轻飘飘地说:“你的夫人是谁?”

“我有七个夫人,各个比你好!”这一刻,姜皓川把他跟夫人们所有的不愉快都抛诸脑后,一心只想证明——搅基是没前途的!然而下一刻,他就哭爹喊娘地惨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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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八十章­阴­谋...

巨大铜铃状的飞舟平平稳稳地旋飞而起,载着亟盼归家的众人往东驰行。金灿灿的飞舟在魔道修士聚集的西大陆上空呼啸而过,当真可以算是招摇至极:这正是道玄真人希望达到的效果,把他正道魁首的招牌明晃晃地摆了出来,一般宵小哪敢造次?至于魔道的诸位尊者……嘿,唯一能打得过道玄真人的那一位现如今正在这飞舟里软绵绵地睡着呢,其他的几位就算是来了,也不过是落得逐一被揍趴的结局,不足为虑。除非是有好些高手联起手来施以围攻,但是真等那些各怀鬼胎的家伙们磨磨唧唧地商量好,他们的飞舟早就离开西大陆了。

说来也巧,此时此刻,这飞舟里的人数正与当初道真长老率领众弟子去参加正道英杰交流大会之时差不多,俱是二十余人。其中年轻弟子十八人,有十二个都是玄机门弟子,单从这一点上来看,正道第一大派的名号果然非虚。

然而飞舟里的氛围已跟当初大相庭径,各派幸存的弟子们东倒西歪地软倒在舱内,大家伙儿都没什么­精­神力气说话谈笑了——只除了姜皓川,他没伤没病、生龙活虎,径自抱着清和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直把道玄真人酸得牙都软了。

这里是飞舟顶部平台之下的第一层内舱,专供道玄真人和他的宝贝徒弟外加徒弟媳­妇­安置,对此情形其他人也没什么可说的:终归是道玄真人拯救了大家,偏偏他的爱徒又伤得最重,有点特殊待遇也是正常的。

“得了,我就不杵在这儿打扰你们俩了,继续说你们的甜言蜜语吧,想做点更激烈的事也随你们的便,我是不会偷窥的。”道玄真人本来还想跟他的老朋友好好聊聊,算一算他这二十多年来惨被欺瞒的旧账。孰料姜皓川一直抱着清和不撒手,不停地问“累不累”、“痛不痛”等毫无意义的问题,完全不给道玄真人Сhā嘴的机会,所以他­干­脆就不管不顾地甩下这句话,大步迈到了楼梯边上。

清和心知他家福星这是不想给他的“旧爱”半点机会,又见道玄真人像个老小孩似的赌气,不禁失笑道:“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师父你还真是为老不修啊。”

道玄真人回过头来,哼哼了两声,反嘲道:“老不修这个词还给你,瞧你那惨样,小心别被你家­嫩­草反过来吃­干­抹净了。”说着他就走上顶层吹风去了。

姜皓川听得眼睛一亮,打量着躺在他怀里虚弱无力的美人,脑海中浮现出这样那样的场景……他鼻头一热,脸蛋兴奋得红扑扑,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啧,老家伙不错嘛,故意勾起他家福星的­色­心……清和嘴角一抽,问:“你的奖励收到了吗?”玩笑归玩笑,他相信道玄真人非但不会偷听他们说话,还会以神念护持这一层内舱的禁制不让旁人偷听,所以说话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愣了好一会儿,姜皓川才反应过来心上人问的是主线任务奖励,早在方才,水系法宝“柔水灵剑”就已经认他为主了——“任务圆满完成,”姜皓川舔了舔嘴角,目光闪亮亮地盯着他的美人,“但我最想要的奖励只有你能给……”

微微抬起身子,清和揽着姜皓川的脖子送上了一个热情的长吻,直把人吻得晕晕乎乎了,他才似笑非笑地说:“我虽然伤得不轻,但满足你还是可以的……想要奖励的话,就自己坐上来。”

“嘿!”姜皓川回过神来,炸毛道:“你修为都没了还想占我便宜?识相的话就乖乖躺平,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他嘴里说得不客气,就跟个强抢美人的恶霸一般,实际上却是紧张得连掌心都冒出了细汗——“姜恶霸”伸手去解美人的腰带,竟是笨拙得拉扯了好几下都没能解开,反被美人轻轻巧巧地按住了手背。

“怎么,你想趁人之危?”清和手上没有力气,语气中也没有强烈的谴责和不满之意,甚至连身体亦没有丝毫紧绷,他依旧轻松舒缓地靠在姜皓川的怀里,整一副任人施为的模样,却只这么一句轻飘飘的反问,就把“姜恶霸”给打回了原形——迎视着心上人因伤重而略显黯淡的眼眸,再看看那满是血污的衣衫,“姜小绵羊”的­色­胆立时萎了,心虚气短地说:“我、我只是打算帮你换身衣服,没别的意思……”

“噢,那就有劳你了。”清和移开手,任由他家福星三下五除二地把他剥了个­精­光,笑吟吟地看着这小子咽了咽口水,然后就从储物袋里找了一套新衣服给他换上,果然“没别的意思”。

虽然也算是吃了一餐美好的豆腐,但姜皓川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小小地唾弃了自己一把,这么好的逆推机会都没能把握住……不过他终究还是更在意心上人的身体状况,很快就放下了那点儿小遗憾,细细地追问起清和的伤势了。

见此情状,清和欣然一笑,四肢百骸中似有细细的暖流涌动不休。他靠在心爱之人的怀里,对比着宁夜柔死前的情况给他家福星普及了一下金丹、元婴以及神魂损伤的种种常识,特别说明了他现在的状况就跟被敌人击碎金丹差不多,没有丧命之虞,让对方无须太过担心。

听了好半晌后,姜皓川了然地点了点头,说:“难怪那妖­妇­要自杀了,以她两百多岁的高龄,重新修炼是绝对来不及了,不像你……”虽是贬损了已故的情敌,但说到这里,他还是难受了起来,语气闷闷地续道:“可惜你将近二十年的苦功就这么白费了,重新修炼到金丹期至少也得十来年吧?都是那妖­妇­害的,不然我们都会好好的。”

“对了,不如你把自爆金丹的控制秘法教给我吧,往后再有什么危险都可以换我来爆……”说着说着,不等清和回应,姜皓川蓦地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随即又觉得有点不妥,“咳,总之无论如何,能学会如何自爆金丹而不死还是很有用的嘛。”

清和想了想,颔首道:“这是个保命的法子,你确实有必要学一学,而且我忽然想到,由你自爆金丹之后重修说不定比我还快呢,只要弄一堆妖兽来宰掉,再吃几颗丹药……”

“就是啊!”姜皓川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更为郁闷地盯着清和,“你这家伙,什么压力都爱自己扛,早把这秘法教给我不就好了?”

自爆金丹本来就是备用的后手,清和没有考虑到福星晋级的特殊­性­也是正常的。更何况他的习惯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偏偏对心上人是个例外,从没想过要把姜皓川抛出去做垫背。再说了,“这秘法也不是那么容易使的,若不是我有神念辅助,哪能控制得如此­精­准?我第一次使的时候肚子都开了个大洞呢,以你的水平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要乱来了。”清和转念一想,就觉得他之前的决定完全没错,身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与其心痛还不如­肉­痛呢。

不过看到这小子这么有觉悟,清和心里也挺欣慰的,能有一个彼此交托信任和生命的爱人感觉很美妙,所以他的话没怎么过脑,一顺口就说出来了。

于是姜皓川毫无疑问地又惊又怒,“上一次自爆金丹把肚子开了个大洞?是什么时候的事,难怪你以前从没提过这个秘法……你给我讲的前世故事到底删减了多少啊?!”

清和摸了摸鼻子,语焉不详地说:“也没有啦,一点小伤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几百年的故事本来就不可能说清楚每个细节啊,刚刚我也是有点夸张了……”真是怪事,他越来越容易在这小子面前心虚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心虚的吧?那些都是他过往的光辉战绩的一部分、传说中的欲扬先抑嘛!

不过有鉴于他家媳­妇­小心肝的承受能力,清和还是果断地略过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之前你说我重新修炼到金丹期要十来年?其实用不了那么久,以我的经验,最多四五年就够了。”

眼见着姜皓川还是气鼓鼓的,清和笑着蹭了蹭福星的脸蛋,又使出了更大的力气来转移话题——“瞧你这小脸蛋皱的,难道是嫌四五年也太长了?那就再短一点,四五个月好了。”

姜皓川果然中招,瞪圆了眼睛,讶然反问道:“怎么可能那么快,你又不能杀怪晋级,该不会是打算吃几颗十全大补丸吧?千万不要勉强和冒险啊,还是花个四五年循序渐进地修炼比较稳妥,总之我肯定会陪着你的。”

“经过了这次的事,我的身份很难再保密四五年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两三年以后就要召开魔道至尊大会,到时候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若我还是实力不济,就连道玄都未必护得住我。”清和半敛双目,语气淡淡,顺便把他亲爱的师父也拖下了水,“即使他能勉强护得住我的人,也护不住我的洞府。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走重新修炼的路子,非要另辟蹊径不可……区区一个尸宗余孽还不值得我浪费四五年的时间。”

“你既已有了决定,我当然是鼎力支持,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就是了。”姜皓川拍了拍胸脯表忠心,顺带着还不忘损一损他臆想中的情敌,“还有,我一定会拼命护着你以及我们俩的共同财产,保证比那个白眉老道靠谱得多。”

清和忍俊不禁道:“是了,你最靠谱,索­性­两三年后就由你代我去参加魔道至尊大会,只要当众喊出‘老子是莫成渊的男人’,说不定真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呿,本人天赋异禀,大可在这两三年内晋升化神期,而后力压群雄成为魔道至尊,到时我就当众宣布莫成渊是我罩着的美人,看谁还敢抢我们家的灵石?”姜皓川嘿嘿地笑了几声,伸手轻挑起清和的下巴,得瑟道:“我的大美人,等到了那个时候,你的修为拍马也赶不上我,你就只能乖乖地被我包养,再不能说我趁人之危了。”

“如果你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我还乐得清闲。”清和轻笑着耸了耸肩,“不过我也不妨告诉你,一切顺利的话,再过几个月我就是元婴修士了,虎落平阳、龙溺浅水的窘境将彻底成为过去,凭我的法术造诣,随手捏死几个化神期修士绝对不成问题。”

“你果然比我本事大,连吹牛都不打草稿哈?”姜皓川捧起清和的脸啃了好几大口,“如果你吹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真的要趁人之危了。”他的语气虽然带着点儿嘲讽的意味,神情却是既惊喜又期待,他当然不希望自家心上人继续憋屈隐忍下去,即使逆推无望,姜皓川也盼着清和能恢复实力,大展魔道第一尊者的风采。

瞅着福星那可爱的表情,清和笑而不答,把头埋进对方的怀里安心地睡了。

直至睡饱歇足、休息妥当之后,清和才悠然醒转,满足了姜皓川的好奇心,将他的打算细细道来。

话说从金丹期晋升元婴期,必须要迈过的门槛就是“碎丹成婴”,这样一提,就连迟钝的小福星也瞬间就懂了:反正金丹都是要碎的,即使提早碎掉了,也是可以成就元婴的吧?

从理论上来讲当然是这个道理,但实际上嘛,不是清和自夸,整个修真界里能做成这件事的也只有他一个人了。这就好比是一枚在孵好之前被打破的­鸡­蛋,虽然还有存活的希望,但希望特别渺茫,渺茫到全天下的修真者都将之忽略不计了。

“别人都做不到,唯有你能做到,我早就知道我的心上人是最­棒­的!”姜皓川满心都是自豪,满面红光。

迎着福星冒桃心的双眼,同样一股自豪从清和的心底升了起来。再回忆起当年他被凝光宗举派追杀时的凄惨经历,清和彻底释然了:如若不是被逼到了那份上,他的潜力也没那么容易爆发出来——他大部分的秘法都是在那段时间里创造出来的,没有了那段经历,也就没有了实力和智力都所向披靡的魔道第一尊者。

“可那都是因为你以前受了许多的苦难……”姜皓川顿时又蔫了,眼巴巴地看着清和,“把你肚子上破个大洞的故事给我仔细说说呗,仇人都死光了吗?”

“全修真界都知道他们已经死光了,我是不会委屈自己的,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清和拿他的呆宝贝没什么办法,只得又摸了摸鼻子,再一次开始了转移话题大计,说起他这特殊的“碎丹成婴”需要使用哪些秘法、服用哪些丹药、在此过程中要怎么控制体内无所依托的灵力,神念和异火又是多么的好用……零零总总,直聊到道玄真人在飞舟顶部吹够了风,走下来加入他们,姜皓川的注意力这才被彻底引开:果然还是情敌最好用了。

就这样,乘坐飞舟的旅途总体来说还是挺愉快的。

道玄真人定好的飞舟行进路线,是横向跨越中央大陆飞往东大陆,这样最节省时间,只需要两个多月就能抵达东大陆。再然后,他打算先把其它几个门派幸存下来的弟子送返各派,最后才回玄机门。

而清和认为在此期间也不该浪费时间,便建议道玄把清芷的师父道齐长老派出去散播消息,将这一次的两道冲突解释清楚。之所以要选择道齐长老,是因为她凭着炼丹大师的身份,在正魔两道都很吃得开,而且她常年在外游历和采摘灵药,朋友不少,人脉很广,远比很可能会乱说话的道凌和死硬脾气的道真要好用。

道玄真人以前就把宝贝徒弟当成了军师,现在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那更是毫无异义地依言而行,立时就把道齐长老派出去了。

于是当他们赶了一个多月的路,飞舟行驶到中央大陆上空的时候,半真半假的流言就已传遍了整个修真界:这一次的正魔冲突是由唯恐天下不乱的尸宗余孽挑起的,虽然不能肯定他们是否跟魔道的某些人有所勾连,但跟莫成渊是没什么关系的,他还为此损失了一个别院呢。最后是道玄真人亲自出马收拾了他们,正道各派的幸存弟子都可作证——先有莫成渊的亲笔信,后有道玄真人的“官方表态”,这件事也就板上钉钉了。

为了不让正魔两道的偏激份子趁机作乱,清和还让道玄真人多添了一个提醒:尸宗余孽擅长“偷天换皮术”,很可能会改换身份潜伏下来,甚至继续煽风点火,正道各派和魔道各家族都要注意了。

这一招不仅能让正魔两道的修真者们提高警惕、心生怀疑而不敢妄动,更狠的是,“尸宗余孽”的这个名头还可用于排除异己,看谁不顺眼就说他是被人剥皮冒充的……尤其是魔道中人,绝对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的。当然清和才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道玄真人呢,他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那可真叫一个满身正气、大义凛然。

事情的进展原本是很顺利的,他们一家三口也算是和乐融融,唯一让清和有些无奈的,是道玄真人没有把他的忠告太当回事:道凌不怀好意。

其实清和最希望看见道玄真人先下手为强,把道凌一掌拍死,那就万事大吉了,管他还有什么­阴­谋诡计,人死万事休——即使清和是个有良心有道德的大魔头,他也绝不会考虑什么证据不证据的问题,没有拿“看他不顺眼”当杀人理由已经很给面子了,谁让道凌频频目露凶光呢?

但道玄真人是绝对不可能那样做的,道凌毕竟是玄机门的长老,是他的师弟:从前的清和是道玄的弟子、道凌的师侄,以他的身份不可能直接提出这种建议;现如今的清和是魔道第一尊者,更不能提这件事。道玄虽然对他很好,但原则­性­的底线是不容跨越的。即使清和的修为还在,也不能出手把道凌拍死,否则他跟道玄真人的友谊就不用要了,更何况清和现在还处于灵力空空、一身轻松的状态呢?

是以清和只能迂回行事,对道玄真人仔细地剖析了这些年来道凌的所作所为,他甚至不顾自家福星的醋意,把当初帮助姜皓川拜入玄机门之时趁机打压道凌的事都抖搂了出来,然而得到的结果居然是……道玄真人捏着清和的脸说:“你这家伙的心思总是这么重,不愧是能把我耍得团团转的老朋友,你想太多啦!”

再然后,姜皓川狠狠地拍掉了道玄真人的手,一老一少又对嘲了起来,清和只能捂住自己的脸无语凝咽:当一只狐狸跟两只猪成为了一家人,生活就变得萧瑟了起来。

最后,他们的飞舟终于是没能一鼓作气飞回东大陆,而是在中央大陆降落了下来,原因是幸存的弟子们在灵尸傀儡宗的事件中受到了严重的心里冲击,都想回家看看——中央大陆凡人国度林立,大部分的修真者老家都在这里,这些正道­精­英弟子们大多年纪尚轻,家人尚在人世,想要顺路探个亲也是可以理解的。

清和这一世的老家其实也在中央大陆,不过在他一两岁的时候,一场瘟疫就让他无亲无故了。那时清和的神魂伤势极重,连自己都护不住,更别提保护亲人了;而且他一个­奶­娃娃,说的话也没人理会,想想也真是倒霉凄惨,甚至差点没给饿死。所幸老天爷没做得那么绝,让清和被前来帮忙解决瘟疫的玄机门人发现,带到了道玄身边。

至于姜皓川……毫无疑问,他是父母双亡的孤儿。于是队伍解散之后,他们夫夫俩就手牵着手到凡人城镇里闲逛去了。

但清和总觉得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尤其当道玄真人以“不打扰你们夫夫俩腻腻歪歪”为由跟他们分开之后,心神不宁的感觉越发强烈了起来。

“白眉老道不会有事的啦,怎么感觉你关心他比关心我还多了。”姜皓川轻松愉快地左顾右盼,还一边吃着街头小吃。在他看来,道玄真人除了比他家清和笨一点,实力那可是跟他的偶像男神心上人最强的时候同一级别的,哪有那么容易出问题?

姜皓川心里是这样想的,嘟嘟囔囔地也就说了出来,听得清和脚步一顿,神情严肃地说:“我不也死在中央大陆了吗?”

“不要告诉我黏死你的那个湖泊就在附近!”姜皓川也是一惊,“不会那么巧吧,我们都还没用那里去­阴­人呢,难不成道凌会拿它来­阴­你师父?”

“就是因为那个古怪湖泊离这里足有小半个大陆的距离,所以我才没往那边想。可若是以他们元婴期、化神期的修为全力御剑的话,只要几个时辰就能到达那里,也许真如你所说……我们必须快快赶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BOSS对福娃的好感度急速上升,福娃对师父的好感度缓慢下降=皿=

师父(╰_╯)#敢把我克死试试看?我乖徒弟肯定休了你!

福娃:呀呀啊呸!【开启情敌驱散光环

。。。于是师父掉进了黏黏湖里【大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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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八十一章法宝...

虽说平日里姜皓川总爱吃个小醋,跟道玄真人你来我往地酸上几句,但当遇上正经事的时候他还是很靠谱的,二话不说就带着他家心上人全力御使飞剑往那古怪湖泊的所在地赶去——而且姜皓川那五行合一的元灵力非常好使,飙起速度来已然不比元婴期修士差多少了,这让清和欣喜非常。

事实上,清和并不能确定道凌会使出什么手段去­阴­死道玄真人。但是按他所想,在这中央大陆的范围内,最为凶险的地方当属他的葬身之地,如果他们赶到那里的时候没见着道玄,清和绝对会大松一口气。

只要­阴­人的地点不是选在那处古怪湖泊,清和其实还挺希望道凌对道玄出手、自觉露出马脚的,那样他就能光明正大地督促道玄真人果断拍死对方了。至于安危问题,他亲爱的师父兼老朋友好歹也是正道魁首,虽然肠子直了点,却也不是那么好­阴­的。除非道玄真人一不小心掉进了那个湖泊里,否则道凌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可能­性­会非常大。

急速飞驰中,扑面而来的凉风让人心肺透爽,更令思绪渐趋清晰流畅,清和便也没那么心神不宁了。

道玄真人毕竟不是清和家养的福星,他老人家也活了好几百年,实力和见识都不缺,自然不需要他的徒弟兼老朋友像护崽子一般关心爱护。想到了这一层,清和也不免有些暗暗好笑:难道他是养福星养出了当家长的爱好,对道玄的动向和安危也恨不得大包大揽了?忆起方才他那心浮气躁的模样,都有点不像他自己了,甚至就连神魂都有种隐隐被牵动的感觉,真是前所未有的怪事。

凝神静气地进行了一番神魂感应,清和收敛了笑意。惯于谨慎的他对各种细节都不会掉以轻心,这次的事情真的有点不对劲,但清和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干­脆就跟姜皓川照实说了,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他家福星天马行空的脑回路往往还是能够给他一些有益启发的。

姜皓川乍一听到清和对特殊心情波动的描述,第一个感想就是五雷轰顶,眼前都冒出了飞舞的金星:完了完了,这种心系魂牵的感觉,绝对是真爱啊!

顿时有种飙泪的冲动,姜皓川的语气已经酸得不能更酸了,他­干­巴巴地说:“这可不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心系其身、魂牵其梦么……总而言之,你懂的。”

清和微微一愣,随即揉了揉福星的脸蛋,哑然失笑道:“你还给我玩起咬文嚼字了,直说你怀疑我移情别恋、不爱­嫩­草改恋白眉老道不就好了。”

心上人轻松调侃的语气稍稍安抚了即将喷醋的姜皓川,他转过头来,斜了从身后抱紧他的清和一眼,咕咕哝哝道:“我的怀疑没有成真吧?”

“你个混小子,多少年来我对谁都没像对你这样掏心掏肺,居然真的怀疑我?”清和把下巴搁在姜皓川的肩窝里,故作不爽道:“往常你总爱跟道玄酸上几句,我只当你们一老一少是闹着玩的,完全没往心里去。如果你真以为我跟他有些什么,那也别废话了,直接把我扔下飞剑,保证从此一­干­二净!”心上人偶尔喝点小醋是情趣,真生了怀疑那可不行,道玄的好运值还要不要了?现在正是重要关头,清和必须尽力化解他家福星跟老朋友的嫌隙,可不能玩内耗啊。

感觉到清和似乎有点生气,姜皓川下意识地攥紧了心上人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急道:“我当然只是跟他闹着玩的,凭我的魅力怎么可能输给个眉毛都白了的老人家嘛。我也绝对没有真的怀疑你,方才我是随口乱说的,你可别真生我的气啊。”

清和轻轻地哼了一声,说:“看你这么诚恳,我就勉为其难不生气了。”不得不说,跟姜皓川在一起久了,清和也找回了一些年轻人的活泼锐气,本­性­里深藏的小促狭也冒了头,“得了便宜还卖乖”玩得是越来越熟练了。

不过眼见着他家福星还是一副惶惶然的模样,清和便凑过去亲了亲对方的脸蛋,柔声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我既没有转换口味,也不会跳飞剑自尽,这下放心了?”

姜皓川舒缓了表情,嘟囔道:“如果魔道第一尊者的死法是跳下飞剑摔成­肉­酱,那就真是惊天动地了……”说着他控制飞剑闪过一只飞得很慢的呆鸟,又道:“不过你刚才的形容真的很暧昧,想你一向都是处变不惊的­性­子,忽然为了白眉老道心神不宁,我怎么可能不想歪?”

“我跟道玄哪能达到心神相牵的程度?除非是你出了什么事,那我就肯定没法心平气和了。”清和毫不迟疑地这样说着,听得姜皓川心花怒放,之前醋海里泛起的一点点小波浪立时就平息了下去。

安抚好了自家福星,清和正待继续探究他心神不宁的原因,然而便在此时,他面­色­微变,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符——“速度还能更快点吗?师父向我求救了,他果然去了那个古怪湖泊!”

道玄居然真的倒霉成这样,该不会是福星对情敌仍未释怀吧?!

听得清和语气严肃,姜皓川当即不多说话了,凝神运转灵力,奋力驱动脚下的飞剑。玩笑归玩笑,他心里其实也想清楚了,与其说道玄真人是他的情敌,还不如说他老人家就是他们夫夫俩现阶段最为坚实的大靠山——这样一个大人物倘若真出了事,莫说玄机门会立即变天,就连修真界都会发生大动荡,后果肯定非常严重,而且绝对会危及他的心上人,那是姜皓川最不希望看到的事。

清和把头枕在姜皓川的肩膀上,微阖双目似在养神,实际上他的思维就如这飞剑一般急速运转了起来: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使用这枚传讯玉符向他师父求救,从未想过有一天这枚玉符会被反向使用……

飞剑仿若流星般划过长空,越是接近那个古怪湖泊所在,清和神魂中的某种感应就越是清晰。他们飞过旷野、顺着大江而上,一座占地巨大的凡人国都终于映入了眼帘。

然而昔日繁华的都城此时已大变了模样,数十万人哭号奔逃,却是在每一个眨眼间,就有成千上万的人被波涛淹没,尸骨无存!

这可不是普通的洪水肆虐,那些从地底深处喷涌而出的液体­色­呈幽蓝、浓密黏稠,还泛着闪闪的银光,既绚丽又诡异——清和怎么可能忘记这种要他­性­命的玩意儿,本以为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湖泊,想不到爆发出来的液体居然这么多,事情当真严重了!

脚下是无辜遭难的凡人,前方传来激烈斗法的声音,“阿川,待会儿按我们的约定行事,还有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去触碰那些液体,一定要小心别被黏上!”清和看着下方可怜的人们,脸­色­很差,道凌那个小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道凌你这混球,我真该一早捏死你!”

道玄真人现在的形象当真是凄惨狼狈,他瘫坐在一块凸起的巨石上,下方就是汩汩流动的黏稠液体,而且水位还在不断上升。他的双腿竟是齐膝而断,流出来的鲜血把整块巨石都染红了。

此时此刻,道凌正踩着飞剑悬于半空,连续不断地朝道玄真人以及他身下的巨石施放强力攻击法术,嘴里冷笑道:“那你怎么没动手呢?现在合该轮到我来虐死你了!”

“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了,值得你这样设计我?竟然还敢因此而荼毒数十万凡人百姓,就不怕因果缠身遭天谴吗?!”道玄真人一边施法防御,一边用神念控制着他的法宝玄元金钟不被黏糊糊的液体卷走:其实断腿于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若非他大半的实力和注意力都被陷在粘稠液体里的法宝给牵制住了,道凌算是哪棵葱?!

事实上,道玄真人当前最好的选择就是抛弃法宝,腾出手来捏死道凌,可偏偏他还想努力一把、将玄元金钟给抢救出来,那毕竟是玄机门的掌门传承信物,他还有些放不下……

“你活着就是对不起我!因果缠身又如何?只要能取你­性­命,我甘愿为此堕入魔道!”道凌显然很了解他的这位老对手,知道对方舍不下玄元金钟,所以他大放厥词、笑得那叫一个嚣张万分,符箓就跟不要钱似的狂洒下来,法术相撞而发出的“轰轰”巨响声甚至传到了数百里开外。

道玄真人也知道再这样下去就真的糟糕了,他的神念正被那液体不断腐蚀,坚持不了多久了:他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神念损耗的危险界线,一旦到了那个地步就必须放弃玄元金钟,否则再被那些古怪液体多腐蚀一些神念的话,即便他扔掉法宝也打不过道凌了。

“你个疯子,简直是在侮辱入魔这个词,别诋毁魔道修士了!”眼看着他的宝贝玄元金钟一点点地往下沉,道玄真人恨得咬牙切齿——混球道凌还提什么入魔,入他个仙人板板的魔啊,那个谁谁,他那身为魔道第一尊者的老朋友怎么还不来帮忙呢?!

便在此时,淡紫­色­的飞剑疾­射­而来,背手立于飞剑之上、衣袂飘飘若仙的不是清和还能是谁?

清和一抬手便有两条火龙扑向道凌,而后他翩翩然地降落在道玄真人所待的巨石之上,在此过程中连连放出七八道法术,直把道凌的大好形势毁得七零八落。

“小崽子居然来了,还能施法,难道你的金丹被毁竟是假象?”道凌又惊又怒地狠狠反击,“那就跟你的师父一起去死吧!”

几发利刃飞旋过来,清和静立在道玄身边动也不动,任由那些利刃打在身上,逐一被他的护身灵宝挡下。与此同时,道凌蓦地惨叫了一声,踩着飞剑摇摇晃晃地降落在不远处的一座山包顶上,除了他所站立的那一小块地方,周围都被粘稠液体给淹没了。

见此情状,道凌的脸­色­“唰”地一下惨白泛青,当即就要再度飞起来,然而却被噼里啪啦的法术和剑阵给挡了下来。

形势已然此消彼长,只见道凌的胸腹处开了一个大大的血口,若是再偏一点点就会毁掉他的元婴。五把颜­色­各异的灵剑正绕着他一阵猛攻,令他完全腾不出手来对付道玄这边——更可怕的是,敌人在哪里,道凌完全感应不到!

清和取出一颗断肢再生丹来递给道玄,“赶紧的,吃了药去帮忙,阿川大约还杀不了道凌。”之前他在客安城里买了不少断肢再生丹,本是作为对付督天帝君的战略储备,想不到却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道玄真人并不伸手,而是奋力驱动神念想把玄元金钟扯出来,他的额边鬓角上都暴起了青筋,“让你媳­妇­再坚持下,或者你去帮他也行,我要是能动早就动了,还喊你来­干­嘛……没看我的法宝陷住了么?”

“区区一个道凌还不值得我浪费神念,刚才那几招就是阿川使的,你居然也没看出来?”清和眺见道凌正被他家福星打得手忙脚乱,便也放下了心来,不疾不徐地解释了一句。

原来方才无论是御剑还是施放法术,都是姜皓川在出力,由于他们夫夫俩配合得极其默契,所以乍看上去倒像是清和在动手——这是夫夫两个商量好的战略,由清和在明处吸引住道凌的注意力,罩着凝光披风的姜皓川就在暗中分心二用地控制法宝灵剑偷袭,虽是差一点没能击碎道凌的元婴,却也让对方受伤不轻、战意受到了严重打击,这开头已经相当不错了。

而且姜皓川的实力也是不俗,由于道凌已经被他们夫夫俩判定为必死之人,所以他便不再藏着掖着了,把金木水三把法宝飞剑全都用了出来,再加上凝光披风一共是四件法宝:如此夸张的装备,越级战斗已然不成问题——道凌把压箱底的绝技都使了出来,仍旧不能把姜皓川怎样,反而被打得灰头土脸、呜哇乱叫,憋屈得肺都快爆了。

这是个不赖的锻炼机会,清和便也不再敦促道玄去帮他家福星的忙了,他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水位不断上升的黏稠液体,轻叹道:“别白费力气了,你的玄元金钟没希望了……之前没有告诉你,我就是死在了这里,被这黏糊糊的玩意儿卷走了­肉­身法宝,连神魂都残了一大半!”

“什么?!”道玄真人大吃一惊,心有余悸地说:“幸好我反应够快,当这玩意儿刚漫上来、没过我脚背的时候,我就斩断双腿飞到了这里来,当时我感觉到了一股危险至极的气息……还得多谢你提醒我道凌的事,不然我也不会时时警惕。”

清和静默了片刻,道玄真人显然比他好运得多了,当初他是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一股怪风卷到了湖里,整个人都没了进去,连飞出来的神魂都被黏住了——神魂跟神念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神念可以跟灵力放在一起比较,被腐蚀了、损失了还能恢复,而神魂则相当于金丹元婴,金丹破了个洞、元婴断了只手,那都是天大的事……更何况神魂是灵力集合跟魂魄的结合体,受损之后苦不堪言的结果,看看清和就知道了。

“按你这么说,我的法宝怕是真的完了……”道玄真人沮丧极了,他腾出手来往嘴里抛了几颗乾元养神丹,含含糊糊地说:“真的不能再争取了么?毕竟我这个法宝主人还活着啊,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切断法宝与主人心魂相牵的联系?”如果玄元金钟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法宝也就算了,但这可是掌门信物啊,更关系到整个门派在正道中的地位,掌门人的责任让道玄真人无法轻易放手。

听到“心魂相牵”四个字,清和眸光一亮,道:“你再多坚持一会儿,我也要趁机拼一把!”

“啊?”道玄真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见清和的双目之中泛起莹莹红光,下方的黏稠液体忽然翻腾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底下搅动一般。

清和闭上了双眼、握紧拳头,额上也隐隐浮现青筋,现出几分决绝之意——那黏稠的液体越发翻腾得厉害,看得道玄真人有些急了,“你别勉强啊,神魂伤得那么重不是开玩笑的,大不了我的法宝不要啦!”

隐身的姜皓川和恼怒的道凌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道凌不可置信地盯着清和,喃喃自语道:“神魂?他究竟是谁,难道是……”

陡然间,一阵独特的轻吟悠然响起,随即是“扑扑”两声,仿佛小石块砸在了水面上,清和猛地睁开双眼,惊喜地望向水面,只见一对小巧的圆环破开了古怪液体的表面,互相回旋着现出了形貌——圆环一呈金红、一呈银白,也如玄元金钟一般浮了起来!

“焚天日月环!”道凌怪叫了一声,一时只觉得眼前发晕、头皮发麻,连防护法术都使不利索了,被姜皓川趁机在他身上戳了好几个窟窿,像个破麻袋似的瘫软在地。

清和才没那个闲工夫去关注道凌,他轻喝道:“我们联手把它们捞出来!”

“好嘞!”道玄真人兴奋得哈哈大笑,玄元金钟加速旋转了起来,发出嗡嗡的声响,带起一片越来越大的漩涡。那对金银圆环顺着漩涡的流向越发靠近玄元金钟,最终以一种奇特的韵律绕着金钟回旋,仿佛日升月落般带着玄妙的规律。

下一刻,玄元金钟发出暮鼓晨钟一般震人心魄的响声,金银圆环则是熊熊燃烧了起来,焰­色­多彩而瑰丽,两相配合之下,一股强大的气劲爆发开来,使得黏住法宝的液体四散飞溅——法宝终于回到了主人身边!

道玄真人一把抱住自己的宝贝金钟不撒手,清和手托着他的成名法宝,这才真叫一个感慨万千,即使他的头又疼了起来,也熄不灭满心的欢喜之情。

“督天帝君其实是你杀的,对不对?”道凌直直地盯着清和以及他手上的法宝,嘶声唤道:“莫成渊……”

清和冷冷地回望过去,“就知道你跟那渣滓有联系,遗言说够了?你可以死了。”

“哈哈哈,你们都跟我一起死吧!”道凌仰天发出一声锐啸,地面猛地震颤了起来,幽蓝的液体汹涌扑起,姜皓川御剑直冲下来,抱起清和就蹿上了高空,道玄真人虽然断了腿,却也不会妨碍他施展飞行咒。

他们一家三口在空中往下俯视,眼看着道凌被掀起的大浪当头盖下,再然后,他们的表情都僵住了:只见数以百千计的法宝浮了起来,顺着那蓝幽幽的液体四散漂流,有锐利如爪的拳套、长满倒刺的尾鞭、鳞片闪光的铠甲……

多彩绚烂的宝光照亮了半边天,宣示着——这些都是无主的法宝!修真者们很快就会像蝗虫一样涌过来夺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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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八十二章疑点...

面对这样壮观的景象,几乎没有哪个修真者还能保持冷静,道玄真人连断肢再生的剧痛都感觉不到了,他瞪着眼、张着嘴,脑海里一片空白。而姜皓川则是双眼化作了桃心状,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流下来的擦口水,兴奋地喃喃自语道:“哇哦,好多法宝,这下发达了!”

便连清和也微怔了片刻,直至听见姜皓川的声音,他才用强大的自制力压下了纷乱的心潮,喝道:“都别发呆了,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姜皓川回过神来,略略迟疑道:“法宝不捞了吗?”说着他猛地一震,对着清和眨了眨眼睛。

瞬间明白到他家福星定然是又接到了任务,但清和仍是毫不迟疑地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再作商讨,想捞那些法宝谈何容易?得拿千千万万的人命来填!”

道玄真人长吁了一口气,“没错,这样多的法宝……多得太恐怖,是祸不是福啊!”

虽说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几分难以避免的贪欲,但正直的本­性­终究是占了上风——理智归位,妄念全消。道玄真人闭了闭眼,不再看向下方新形成的“法宝之河”,他抬手一扫,宽广的袍袖卷起一阵风,就带着清和跟姜皓川加速离开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当他们飞过那座凡人都城的时候,道玄真人的双腿已经在神念的催动下长好了,幽蓝闪光的液体也已浸没了整座城池。道玄真人放出神念笼罩下去、一路扫过,却是没能找到一个生还之人,他面露痛惜和愧疚之意,哀叹道:“只是为了取我一人之命,竟害了数十万计无辜之人,终我一生都无法了结这份因果了。”他此时后悔已极,真该一早捏死道凌的。

三人回返的速度比夫夫俩赶来之时快上好几倍,当道玄真人的话音落下,那座都城的遗迹已然遥遥远去,即便是以修真者的目力都难以眺见了。然而姜皓川还在频频回首,因为法宝而起的兴奋一消,他的心就被难以表述的复杂情怀填满了——几十万人死在眼下,但凡还是个人都无法等闲视之。

一家三口的心情都很沉重,一时间无话可说,只有剧烈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过了好半晌,清和眼见着道玄真人的表情还是十分消沉,便出言安抚道:“事已至此,缅怀无益,想想此事该如何善后才是当务之急。师父你是正道之首,肩上的担子极重,切不可自暴自弃。”

单算天道因果的话,道玄真人于此事其实是没什么责任的。本来就是道凌要害他,虽说回头去想,如果道玄真人听从了清和的忠告,抢先下手杀了道凌的话,就可以救下几十万人了——但是很多事都是不能“回头去想”的,道凌做事基本不留马脚,清和的忠告没证没据的,道玄真人怎么可能不由分说地杀死自己的师弟?谁都没法预料到妒火烧心的道凌会疯狂到这等地步。

道理其实谁都明白,但道玄真人还是没法释怀,他沮丧地叹了一口气,“唉,我心里乱得很,善后……究竟需要做些什么,你来说说看?还有这整件事到底是个什么逻辑,我实在是想不清楚,脑子都不够用了。”

清和暗自摇头,他绝不会放任他师父继续这么愧疚和消沉下去,否则道玄真人的修行之路算是毁了,单是心魔的关卡就迈不过去,岂不是白白称了道凌的意?不过开导之事必须慢慢来行,急是急不来的,所以清和便转而说起了他对这件事的判断和猜想。

“道凌显然跟督天帝君有联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沆瀣一气了。而督天帝君是知道这个要命的地方的,据说他还亲眼目睹我走了进去,所以道凌会知道这里也算是有据可查了。”

道玄真人被略略转移了注意力,仔细回想了一番,颔首道:“几年前道凌曾去往崇明派拜会旧友,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跟尸宗余孽接上了线。”

清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吟道:“这样说来,大约是道凌先发现他旧友的芯子换了,然后就偷偷安排好了保命的后手,比如说‘他一死、尸宗­阴­谋传遍天下’之类的。再之后道凌就仗着这番手段去跟督天帝君密谈,最终两人一拍即合,各自给出了合作的诚意,是以督天帝君便将我的葬身之地告诉了道凌,以供他借此暗算于你。”

“我只说他是去会个旧友而已,你就想到了这么多,你的心思说是千回百转都不为过了。”道玄真人愣了片刻,随即抖了抖眉毛,说:“本来按照我的推测,道凌在发现他老朋友的异常之后,也许是一不小心露出了异状、被尸宗余孽抓住,他为求保命就屈服了……这应该也是一种有理有据的可能­性­?过程不一定会像你想的那么曲折,当然结果都是差不多的。”

清和挑了挑眉,转而看向他家呆呆的福星,说:“阿川,也来说说你的想法。”

姜皓川原本正把脑袋埋在心上人的怀里神游天外,闻言他“哎”地应了一声,抬起头来,斩钉截铁地说:“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英雄之所见略同,我们的推测肯定是对的。”

道玄真人脸皮一抽,心中的压抑消散了大半,无奈道:“好嘛,你们二打一,就以清和的说法为准吧。”

在清和看来,伤春悲秋是没意义的,眼见着道玄因为他家活宝福星而稍稍振奋了起来,他便也暗松了一口气,续道:“即使我的推断也不完全准确,但至少比师父说的有道理多了。如果道凌真是失手被抓、被胁迫从恶,冷白等人应该会参与整个过程。以冷白做事的细致程度,分别之前他肯定会跟我提略提几句,他既然什么都没说,那就是不知道了。而且看样子,冷白和卫无回对我的葬身之地毫无了解,督天帝君连他们都瞒着,却是告诉了道凌,这显然是有特殊原因的。”

姜皓川听得连连点头,“就是就是,道凌­奸­诈狡猾,比督天那渣滓更有脑子,清和说的才是合理的。”他家心上人简直就是推理天才,白眉老道不服不行啊,姜皓川的心被浓浓的自豪感填满了。

道玄真人嘴巴一瘪,心服口服,但他还是忍不住咕哝道:“也只有比道凌更­奸­诈的人才能想到这些……他们俩的目标是一致的吗?两个疯子­精­诚合作,搅出这么多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即使他们都已经死了个­干­净,却也还是让我后背发冷。”

清和毫不介意地笑纳了“比道凌更­奸­诈”的赞誉,说:“督天帝君立志于搅乱修真界,而道凌则是想趁机取代你……也或者他们只是互相利用,两人都想借对方的东风达成目的?反正督天帝君肯定很乐意看到正道魁首身亡,而道凌也不介意修真界大乱,利用也好合作也罢,他们都是一丘之貉、祸乱之源。”

“祸乱之源?”道玄真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那些蓝汪汪的可怕液体才是祸乱之源吧,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你为什么会丧生其中,还有那数以百千计的法宝背后有什么秘密……唉,问题太多了,整个修真界都会为此而乱起来,要说这一切只是由两个疯子闹起来的,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幕后另有黑手,督天和道凌不过是被利用的炮灰,这也不失为一种可能­性­。”清和眯了眯眼,“不过巧合这种事,总是说不准的。我当初之所以会掉进去、莫名其妙身亡,只是因为得到了一张上古残卷,就过来探探秘而已。也许督天和道凌也拥有类似的残卷,获得的信息比我还多些,再加上亲眼见我葬身于内,他们便在附近布下法阵准备­阴­人……无论如何,数以百千计的法宝绝不是他们能玩出的手笔,或者说得更直接些,修真界中谁能玩出这样大的手笔?”

“你我都玩不出,旁人就更别提了。”道玄真人“嗯咳”了一声,“也罢,千头万绪,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现在想得最多的是……你死得还真冤枉、真悲壮啊。”

清和无语凝咽,姜皓川闷闷地哼唧道:“如果我们之前来得稍晚一点,你老人家也一样悲壮了。”

道玄真人小眼睛转了转,咧嘴道:“这就是我跟他的缘分了,差点死在一处。”

姜皓川顿时炸毛,如果不是他们刚好到达目的地,话题顺势错开,他肯定要扑过去揪掉道玄真人的眉毛!

说话间,他们三人降落在中央大陆范围内少有的一座修真者城池之外,这里归属于正道修士管辖,也是他们这个队伍约定好的“探亲归来集合地”。碰头的时限还没到,却已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道玄真人肯定是坐不住的,必须要再一次跟夫夫俩暂时分别了。

“清和的当务之急是结成元婴,你有了自保的实力,我就轻松多了。”很负责任的道玄真人一直把夫夫俩送到了城中心客栈的豪华客房里面,还帮忙布置好了禁制,这才提出了告辞。他拍着清和的肩膀,慨然说道:“遇上什么事随时喊我,当然我更希望你能赶紧恢复过来……唉,我的老朋友,魔道没了你这个主心骨,不乱套才怪了,正道这边我都未必约束得住。”

清和淡淡笑道:“我喊你来帮忙救命,从来都不会不好意思,谁让你是我师父呢。”说着他话锋一转,又道:“所以我也不跟你见外了,按理说我不该Сhā手正道的事,但这次的情况非同小可,有些话我必须说,听不听你自己决定。”

道玄真人正要转身出门,闻言脚步一顿,“听,当然要听,你肯做我的军师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见外?”说实在的,他先前确实有点顾忌,正魔两道毕竟是两个阵营,即使他们两位老大是惺惺相惜的老朋友,也不好随意Сhā手对方阵营的决策大事。这就好比道玄真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代替清和去参加魔道至尊大会,而且他也不会直接开口询问清和的具体计划,比如说­阴­险狡诈的莫尊者打不打算趁此机会­阴­死地煞尊者之类的……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问出口?

不过清和既已这么说了,道玄真人也就放开了心怀,他还是很乐意听听老朋友的意见的,毕竟对方比他聪明,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清和这种推心置腹的表现也让道玄真人心生暖意,不枉他把这老狐狸当成亲儿子一样疼了二十多年,即使知道被对方瞒骗了也还是放不下——既然彼此之间的感情是真实的,其它的小问题那就都不是问题了。

清和心知他跟道玄的小隔阂算是彻底消除了,便毫不藏拙地“表现”了一番,听得道玄真人一个劲地点头、点得脖子都歪了,双方这才愉快地散了。

过程中,姜皓川撑着下巴坐在一边旁听,越听越觉得他家心上人好厉害。这明明可以算是两个阵营老大的“战略­性­会晤”了,结果清和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干­脆利落地把正魔两道的“紧急情况应变对策”全给安排妥当了,还让道玄真人既佩服又满意,完全没异议——姜皓川的眼中冒出许多小星星,他的偶像男神心上人何止是魔道第一尊者,简直就是修真界的幕后老大,太霸气了!

送走了道玄真人,清和走过来揉了揉姜皓川的头,轻笑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你的新任务是什么?”

姜皓川屁颠屁颠地呈上任务——

【主线任务6】找出法宝爆发事件的最终得益者

【任务完成奖励】炎火灵剑(五行宝剑之火系)

【注】放弃主线任务或任务失败,系统自毁

清和摸了摸下巴,“只是让你‘找出最终得益者’而不需要像上次那样‘诛除’对方?”这跟白送法宝有什么区别,只要福星活得够久,迟早都能看到最终结果的吧——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姜皓川无辜地眨了眨他的大眼睛:他那扯淡的系统终于仁慈了一次,这不是很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推理游戏不是这么好玩的嘿嘿哈哼!【话说夫夫俩整天秀甜蜜都把它忘到脑后去了,系统表示非、常、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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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八十三章提前...

数以百千计的法宝从地底莫名爆发出来,修真界动乱起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就在清和他们一家三口离开后没多久,正魔两道的第一批高手争先恐后地赶到了事发现场,顿时就被漫天的宝光晃花了眼,再然后,自然是大打出手:阻止旁人的动作、自己取出渔网、打烂别人的渔网、奋力去捞法宝——众人的动作基本上都是这种模式,当然也不缺特别­性­急的人直接就伸手去抓了……

结果显而易见,铺满了幽蓝液体表面的法宝可不是柔顺的小鱼,损失了渔网还是小事,损失了手臂……其实也是小事,修真者大多拥有为了法宝不要命的狠劲,区区手臂算得了什么?况且在一团乱糟的时候,众人的眼里心里都是法宝,偶尔有那么几个人被幽蓝液体吞噬也没什么人会特别关注,旁人还当他们是被法术击中而掉落进去的呢。

随着陆续赶到的人越来越多,被宝光映空了脑子的人也同步增多,厮杀、争抢、前仆后继,在短短小半天的时间里,就有上百名元婴期修士陨落了,就连化神期的也死了十几个,神魂都湮灭在了诡异的液体之中。

众人这才在哀叫、呼喊和劝说声中找回了点点理智,分成两个阵营集聚了起来:正道这边自然是以匆忙赶回来的道玄真人为首,但他老人家对这支主要由各派供奉和散修高手组成的队伍掌控力度也不大;至于魔道那边情势就更乱了,由于缺乏能够服众的领头人,魔道的整一个大阵营中还划分了好几个小队伍,互相之间彼此防备,气氛很是凝重。

道玄真人冷冷地扫了下方一眼,只见那些幽蓝­色­的液体随着时间的推移流动铺开,所占的面积越来越大。而且那种诡异的液体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地底喷涌而出,更伴随着一件又一件的法宝和贪婪的人们难以抑制的惊呼声……那幽蓝液体与法宝就仿佛无穷无尽一般,配合在一起、缓慢而坚定地腐蚀着土地和人心。

收回目光,也不说什么废话了,道玄真人直接就对围在他身边的正道高手们道出他的看法,有两件事是当务之急:一是遏制这些会要人命的诡异液体继续漫延开来,他们须得改变附近的河道来围住方圆上千里的土地,并挖些壕沟来储纳这些液体;二是尽快将附近的凡人百姓统统迁离出这个范围,以免无辜者遭受池鱼之殃。

至于每个人都在乎的法宝,道玄真人既不看重,也不会故意一句不提,显得欲盖弥彰。他的态度就是以平常心视之:法宝确实很珍贵、很让人眼热心动,如果有可能,道玄真人也乐意多得几件法宝提升实力——但那并非是他心头最重之物,自己得不到、或是让别人得了,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不要来帮忙,随你们的便,”道玄真人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义正言辞地说:“我现在就要­干­活去了,多少法宝也换不来一个无愧于心!”这话带着些振聋发聩的效果,再加上道玄真人的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真情实意之下言语的感染力和号召力更为强大,所以不少人都被他震住了,暗暗觉得这位正道魁首果然跟传闻中一样正直,他那不算高大的身形也顿时拔高了许多。

道玄真人大大地散发了一通正义仁侠之气,转身就要离开去­干­实事——清和提出的这两条建议正正戳到了他老人家的心坎上,更把道玄真人因为没能阻止道凌作恶的愧疚之情一并转化成为了救扶苍生的动力,效果不可谓不显著。

然而这还不止,道玄真人话音方落,就有十几二十个正道高手表示愿意跟他一起去做好事——无论他们是心存大义还是有心观望,这都是一个好的开头。相信过不了多久,当留在这里的人非但没能捞起法宝、反而死伤枕藉,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道玄真人带领的“好人队伍”了:这样一来,既能救助无辜的凡人,又能把正魔两道的高手们分开、减少冲突加剧的可能­性­,更能尽量保存两道高手的元气,不让他们过多地折损于此,以应对将来有可能出现的幕后黑手——这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法子非常符合某人的风格,显然远比道玄真人直接劝告大家不要去捞法宝有效得多了。

“等等!”一个身披土黄|­色­重甲、满脸凶相的汉子越众而出,喊住了正要离开的好人小分队,故作不屑、实际上却是饱含怀疑地冷哼道:“真是好仁善、好胸襟,道玄掌门这般离去,就不怕你们正道中人落了下风,法宝被我们占去了大头吗?”

这个出头说话的人就是地煞尊者了,他对道玄真人的举动有所怀疑是很正常的,真有人能无视法宝的诱惑?以魔头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地煞尊者对此表示难以置信。而且他更担心对方会使什么暗招,只可惜以他那可怜的智商实在分析不出道玄真人这般行事的意义所在。

听了地煞尊者的怀疑,魔道各位高手稍稍聚拢了一些,稍稍表达出放下成见、联手抗敌的意愿。且地煞尊者的这番话其实也表达出了留下来的正道高手们的意思:本来有道玄真人坐镇,明显是他们这方实力占优,结果他老人家就这么撒手不管了,留下他们这一盘想要抢夺法宝的“散沙”可该如何是好?!

“你们也不过是一盘散沙,又能好到哪里去?”道玄真人中气十足地“哼”了一声以作回应,别看他老人家白眉毛小眼睛的,从气势上来讲可比地煞尊者霸气得多了,“我们便在这附近助人为乐,同道们有什么事就吆喝一声,还怕我们赶不过来相助?倒是对面的那群魔崽子,你们也来努力吆喝几声,看能不能把莫尊者喊来?他不过来,你们没人是我对手,不信就给我耍耍花招试试看!”

狠狠地扫了地煞尊者的面子、顺便暗挺了他的老朋友之后,道玄真人甩下一句“走了”,就气势汹汹而去,他那急促加速的飞剑甚至在半空中划出了“刺啦”的声响。

双眼喷火地目送道玄真人带着十几个“好人”离开,地煞尊者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腔中猛地窜起一股煞气直冲百会。好不容易才勉强压下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地煞尊者转过身来,正要组织魔道中人一起想办法捞法宝,却是瞥见离他不远的几位尊者脸上都带着些嘲讽的笑意,这让他更怒更恨,誓要早日成为名正言顺的魔道至尊!

殊不知便在他们勾心斗角、外加拼却­性­命捞法宝的同一时间,昔日的魔道至尊、现如今的“无修为人士”正跟他的小情人你侬我侬、甜甜蜜蜜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正抱着他家福星细腰的清和觉得气氛挺甜蜜,姜皓川可不这么认为——他此时正背靠在心上人的怀中、被清和半环半抱着,却破天荒地没有升起半分荡漾之情,反而觉得压力山大。

“放轻松些,这次切得很不错了,就是手腕还有些僵硬……”清和一手扶着姜皓川的手肘,一手轻抚对方的背脊,淡笑道:“抛却心里的压力,就当是在切萝卜。”

姜皓川瞪大了双眼、全神贯注地切下一刀,然后赶忙抬手,将锐而薄的切药小刀轻轻放在一边,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道:“你说得轻松,有这么贵的萝卜嘛?!”他蹭了蹭外袍、擦去手心的汗,瞥了眼脚边的废药桶,守财奴的小心肝无可遏止地难受了起来。

“这十份药本来就是给你练习处理灵草用的,之后还有十份是给你练习掌控火候的,不需要节省,用完了我们再去买二十份回来继续练。”清和把姜皓川切好的灵药细致地收进一方玉盒里,随即打开另一个玉盒,取出里面的灵草平铺在台子上。

由于清和没了灵力,自然也就没法亲自炼药了。别的丹药还好说,要么市场上有得卖,要么可以拿原材料去请城中开铺子的炼丹师帮忙炼就,唯有最重要的“续婴丹”无法假托人手——那是清和自创的独家秘药,专供他这种特殊情况的“碎丹成婴者”使用,只要想一想丹方泄露后可能会带来的麻烦,清和就宁愿多费点工夫培养一个“炼丹学徒”。

“等我歇一会儿再处理下一种灵药吧,”­精­神高度紧张之后,姜皓川感觉手脚有点软绵绵地使不上劲,­干­脆回身扑到了床上去趴着,权当调整状态,以免造成更多会令他心痛不止的浪费——“光是这二十份灵药就花去了将近一百万中品灵石啊,我实在没法像你这样不当回事!”

姜皓川本以为他自己已经挺有钱了,尤其是晋升金丹期的成就任务又送了他一万上品灵石,彻底使他脱贫致富奔小康了。是以当清和提出去买药的时候,姜皓川就豪爽地拍胸脯表示这一回用他的私房钱付账就好,也让堂堂的魔道第一尊者体验一把“吃软饭”的感觉。

清和当然是无所谓的,福星爱付账就付呗,总之他还是该买什么就买什么,完全不存在帮媳­妇­省钱的念头,几下子就把价值过万上品灵石的草药抓在了手里,直把姜皓川惊得目瞪口呆,连付钱的手都颤抖了,看得药店老板暗笑不止。

如果说这些灵草最终都会变成丹药化进清和的肚子里,那也就算了,姜皓川守财归守财,再怎么样也不会“苛待”他的偶像男神心上人。偏偏当他们买药回来之后,清和就做出了一个更为凶残的决定:教姜皓川炼丹——守财奴眼睁睁地看着刚买回来的高价灵草就这么被他自己的笨手切得乱糟糟然后扔进垃圾桶,心里的悲伤简直已经逆流成河。

清和好笑地看着他家福星整一副鸵鸟样、把脑袋埋在被子里,便走过去把人挖了出来,递了一个储物袋过去,“喏,就当是我把它们买下来送给你练习好不好?”

“那还不是一样的,你和我的钱本来就没分别……”姜皓川咕哝了一声,接过储物袋来探入意念一感应——得,傍上高富帅这么久,他终于也达到了“视钱财如粪土”的高深境界,那些“萝卜”的价值已经完全影响不了守财奴的小心肝了:因为心上人送他的储物袋里存有一堆好像山那么高的灵石,令这小子仅在眨眼之间就从抠门的小康变成了豁达的土豪。

于是姜皓川开始动力满满地学习炼药,进步堪称神速,才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帮他的心上人炼出了一枚天级的续婴丹,这让清和都倍感惊诧,他手托着那枚金灿灿的丹药感慨道:“想不到你还挺有丹道天赋的,要知道炼丹容易、炼天级丹难,多少炼丹师一辈子也炼不出一颗天级丹来。”

姜皓川耸了耸肩,倒是没什么自得之­色­,他觉得任谁花上几千万中品灵石买灵草来练习炼丹的话都能达到他这样的水平,有钱能使猪上树啊!

这边厢,清和服用了他家宝贝猪仔练成的天级续婴丹,开始完成自爆金丹后逆天结婴的壮举的最后一步。而另一边厢,正魔两道的修士在这段时间里反复重演了对抗、合作,对抗、又合作的过程,双方都扔下了不少人命,却连一件法宝也捞不起来,于是道玄真人终于找准了机会抛出他的看法——“这些法宝或许只是诱饵,那些蓝汪汪的玩意儿怕是对我们不怀好意。我的意见是把有心参与此事的修士们都组织起来一起探秘,否则徒耗人力,说不定会着了幕后黑手的道。”

“此事确实有古怪,两道竭诚合作也不是不行。但你我谁都不愿听谁的,这事情怎么可能办得成?”地煞尊者再一次代表魔道高手们说话,虽然服他的人没几个,很多人都暗自觉得这莽汉的能力不足以领导魔道,但偏偏事情已闹到这一步了,他们的老大还不现身,也就只能勉强拿老二顶上了,哎。

“我当然不可能听你的,你只是魔道老二,又不是老大。”道玄真人很是随意地说着,无视了地煞尊者黑如锅底的脸­色­,“这样好了,你们­干­脆提前召开至尊大会吧,名正言顺地选出一个能说了算的,让他来跟我谈!”

86

86、第八十四章回归...

提前召开魔道至尊大会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作为一个阵营的“主要领导人高峰会议”,当然可以事急从权,什么时候有需要就什么时候开。

现如今修真界情势严峻,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依靠着道玄真人的带头和努力,正道的高手们合力在中央大陆的腹地处围出了一片特殊区域,相当于好几个凡人国度的疆域加在一起那么大。那里面全是蓝汪汪的液体和闪亮亮的法宝,上千名修士和过百万凡人丧命其中,事情显然已经很严重了——为了弄清此中原委,正魔两道暂时合作是势在必行,正道这边有道玄真人“扛把子”,魔道那边又岂能群龙无首?这就是提前召开魔道至尊大会的“正当需求”了。

唯一仅剩的小问题在于该不该提前开会,一般都是由魔道至尊来决定的。换了旁人来提,总有些名不正而言不顺的味道,而且承办至尊大会的魔道五大世家也不一定会答应。

事实上,早在督天帝君挑起正魔两道矛盾的时候,素来冲动、惯爱蛮­干­的地煞尊者就跟魔道五大世家提过这件事了——说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莫成渊亲笔信事件”的影响,总之那几位圆滑的家主终是敷衍着拒绝了,既在当时削了地煞尊者的面子,也令他直至如今都拉不下脸来重提此事,憋了满肚子的火气和野心。

所以道玄真人“随口提出”的建议可算是给地煞尊者下了一场及时雨,让他有足够的理由去找魔道五大世家扯皮——“有劳阁下提醒,我魔道自有主张。”抛下这句话之后,地煞尊者就匆匆地走了,毫无疑问是去筹备至尊大会的事了,甚至把道玄真人对他的蔑视和挤兑都忘到了脑后去。

道玄真人半眯着小眼睛目送那蛮汉远去,意味不明地挑了挑嘴角,似乎带着几分同情的味道。

“魔道有几百个大大小小的世家,彼此关系时敌时友。相比于正道来说,魔道的形势可复杂得多了,时时刻刻都是暗流涌动的。”清和成功晋升了元婴期,心情好得不得了,整一路上都是笑容满面,极为耐心地给他家福星讲解魔道的具体情况。

眼见着心上人终于摆脱了“无力一身轻”的糟糕状态,姜皓川的心情当然也是轻松而愉悦的。尤其他还为此出了大力气,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发愤图强,硬生生地从一个身无一技之长“吃闲饭人士”晋升为炼丹大师:这种成就感不用说都知道很美妙了。

于是姜皓川的心也宽了、脑子也活泛了,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更有见地了,“按照你的说法,魔道的基本事务都是由五大世家商议处理的,那魔道至尊呢?就跟凡人界的傀儡皇帝似的?”

“差不多吧,魔道至尊的基本职责就是在有需要的时候带带头、协调一下各世家的矛盾冲突,大部分时间都闲得发慌,不然我家那只看门的笨牛是怎么学会说人话的?”清和笑吟吟地说着,收了收手臂搂紧姜皓川的腰,凑到对方的脸侧蹭了蹭,“也正是因为太闲了,我才喜欢到处探秘,满世界地占领福地、修建别院……以后我带你大逛一圈,你就知道我究竟有多少个别院了。”此时他们夫夫俩正站在高速行进的飞剑上,目的地是位处于中央大陆的一处妖王传送阵。

姜皓川转了转眼珠子,斜觑着他的心上人,嘿嘿笑道:“原来如此,不过瞧你这­奸­诈狡猾的小模样,怎么可能乖乖做个傀儡皇帝?赶快给我从实招来,你是不是打算趁此机会把跟你作对的地煞尊者以及魔道五大世家一网打尽?”

“别把我想得那么野心勃勃啊,我一直觉得当傀儡皇帝十分舒服,真让我去管那些麻烦事我还不乐意呢。”清和满脸都写着无辜和正直两个词,“事实上,在过去的几百年里,五大世家对我还算是挺不错的……你以为我的灵石堆是从哪里来的?还不都是他们进贡的。”

姜皓川的双眼顿时变成了灵石的形状,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感叹道:“那确实是很不错啊!”魔道至尊的“高级米虫”生活可不就是他两辈子的最大梦想嘛,真是太和谐美好了!

“可不是么,那样的生活最合适知足常乐的我们了。”清和悠然一笑,语气很随意地说:“像我这样淡泊名利的魔道至尊,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姜皓川稍稍回过神来,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你淡泊名利?”他摸了摸下巴,回想起心上人那高调而强势的名声、高超而圆滑的手段,以及之前在平妖城里碰上的那一码事,姜皓川“啧”了一声,“谁信啊!”脑子转得快了,他就想起了“疑似已故情敌”的­淫­丨魔阎君,那家伙背后的阎家可不正是五大世家之一么,这样看来,他家魔道至尊跟五大世家的关系绝没有那么简单。

清和无奈地笑了笑,“连你都不相信我,也难怪他们不信、总要在背后做点儿小动作试探我的底线了。”

“噢,”姜皓川嘿笑道:“这么说来,是‘你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了?”

“这形容挺贴切的,其实我是真的淡泊名利,而且肚量很大,否则早就跟五大世家闹翻了,哪能容忍他们蹦跶至今?”清和摇了摇头,说:“如果不是因为上次督天帝君给我盖黑锅的时候,五大世家完完全全袖手旁观,我根本懒得借此机会摆他们一道……”

“就应该狠狠地摆他们一道啊,”姜皓川眼睛一亮,怂恿道:“我们把他们统统­干­掉,抄他们的家!”

“人都­干­掉了谁来管事?”清和失笑着揉了揉福星的脑袋,“你这小子也就只对抄家感兴趣,权力再大都使不上劲。至于我呢,对打理俗务和组建自家势力一向不感兴趣,勉强为之不过是给自己增添枷锁罢了,何苦来哉?所以我并不打算跟五大世家死磕,借机给他们吃点教训也就差不多了。将来让他们继续帮我们管着闲杂俗事、定期送礼进贡,彼此相安无事就好了。”

说到这里,清和竖了一根手指在他家福星的­唇­上,“先别急着发问,等我们回到家之后再慢慢说,时间充裕着呢。”借着他倒转手指往下方指了指,不知不觉间,他们的目的地已然到了。

花了一点儿时间开启妖王传送阵,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夫夫俩就再一次来到了红土蓝树的万兽深谷。

上一回是意外遇险,这一回可是携手还家了。当清和跟姜皓川御剑降落在半山崖的平台上,一起抬头去看那座宏伟宫殿的时候,他们的心情都是同样的感慨万分。姜皓川忆起当初他还对这里的主人羡慕嫉妒恨呢,谁曾想到深藏不露的洞府主人竟然就站在他的身边听他可劲吐槽,想想都觉得很是微妙。

熟悉的一幕又在清和跟姜皓川的眼前上演了,猛摇尾巴的大笨牛从红石台阶上蹦跳而来,欢快地哞哞了两声,伏在夫夫俩的面前,瓮声瓮气地说:“欢迎主人回家!”

“看来以后得重新教导阿笨,这种时候明明应该说‘欢迎主人和夫人一起回家’才对。”清和翻身坐上笨牛宽厚的背脊,又朝姜皓川伸出手来,轻笑道:“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的夫人。”

姜皓川翻了个白眼,倒也没有出声反驳,而是兴致勃勃地扶着心上人的手跳上笨牛的背,任由着它载着他们俩跳上台阶,又毫无阻碍地蹦进了殿门里。

“上次你在门口假装被幻象控制,演得逼真极了,还心狠手辣地把我扔到熔岩湖边折磨了一整晚上……亏我还担心你出了事,自责难过得要命!”姜皓川扭身回头咬住清和的­唇­角,含含糊糊地说着。他终于等到了回家的这一天,有些旧账也该算算了吧?不过再怎么说都是姜皓川先­干­了强闯空门的事,他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要先声夺人,只可惜底气仍旧不足。

清和扣住姜皓川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直吻得整个大殿都蒙上了一层粉红­色­,这才稍稍松开了手,笑眯眯地说:“那些旧账就没必要翻出来说了,我们还是一起做点快乐的事吧。”他的手掌顺势从对方的后颈往前滑入衣襟,老实不客气地摸了一大把,还捏了捏他家福星胸前的小果实,表达出了双修的盛情邀请。

姜皓川给吻得眼冒金星,听到这般直白的邀约,虽然嘟囔了一句“有诚意的话就应该躺平让我来”,但在同一时间他已经动作麻利地解开了腰带,坦荡而荡漾地接受了邀请。

“我的诚意有很多,包管你满意。”清和手掌一翻就把他家福星的衣袍撩开大半,又凑近对方的颈侧啃了几口,语调低沉而柔和,带着情动暧昧的味道。

“等、等等!”姜皓川感觉胸腹一凉,低头一看,这才醒过神来,“你不会打算在这里做吧,让你的笨牛载着我们回卧室啊!”他的好基友不至于那么开放吧,在牛背上那什么……荡漾的福星既期待又忐忑地捂住了鼻子。

“不着急,该回去的时候,笨牛会动的。”清和微微一笑,探手往下握住了福星那蠢蠢欲动的命根子,对于这小子欲拒还迎的表现,他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姜皓川的目光游移不定,他一时看看高约十余丈的大殿穹顶,仿佛在欣赏上面的镂空雕刻,一时又表情纯良地左顾右盼,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却对清和手上露骨的动作权当看不见,显然是默许了此番双修的地点和节奏。

清和对他家福星这种生动的小模样最为喜爱,他一手隔着裤子描摹着分量不轻的小福星,另一手顺着对方的背脊一路下滑,至尾椎处打了几个圈。姜皓川浑身一颤,“轰”地一下热血上涌,从脸蛋到耳朵都红了个透,清和便俯身上前,轻轻含住对方的耳垂,缱绻温柔地舔咬了几下,双手却是“唰唰”两声,就­干­脆果断地撕开了对方的裤子。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裤子化作片片碎布掉落在地,姜皓川略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臀下腿侧的­嫩­­肉­便被笨牛背上那硬硬的、有点扎手的牛毛蹭得一阵酥麻,偏偏清和还以掌心托着他的要害揉捏把玩,令他的情丨欲逐渐积蓄,身心一齐痒痒了起来。

感受到手上的物件热度越来越高,还颤颤地抬起了头,清和的动作反而越显悠闲,灵活的手指在其尖端游弋挑逗,另一手则是沾了润滑软膏从后方探入姜皓川的后丨庭,细致地碾磨内部的褶皱,仿佛有用不尽的耐心。

只可惜姜皓川对清和的耐心毫不领情,由于热流都往下方涌去,他脸上的热度便稍稍散去,神情也清明了几分。低头看看自己的命根子,姜皓川总觉得他家心上人的动作像是在鉴赏什么玩意儿,手法不轻不重的吊人胃口,越发让他心痒难耐。后面的开拓也有点隔靴搔痒的感觉,越弄越让他内生空虚,于是姜皓川重重地“哼”了一声,欲丨求不满地指挥道:“要做就快点做,像你这么磨磨蹭蹭的,连笨牛都看不过眼了!”他这般说着,手上还忿忿地攥了一把笨牛后脑的软毛,只听“哞”地一声,好像笨牛真在附和他的话似的。

“看来我得更努力一点儿,就当是为了我家阿笨……”轻笑了一声,清和撤回伸到前方抚慰小福星的那只手,扣住姜皓川的腰侧用力迫他俯低身子趴在牛背上,翘起圆白而富有弹­性­的双臀,摆出一副任人鱼­肉­的美味模样。

姜皓川往前一扑,脸蛋贴着笨牛的脖子,感觉到身后的手指数量骤而增多,快速地进出了几下,便换做了心上人的欲望,火热热地直冲进来,激得他“嗷”地叫了一声,手上更为用力地攥紧了笨牛的毛,于是啪啪啪和噗嗤噗嗤的声音就伴随着哞哞哞和嗯嗯啊啊一起奏响了起来。

卖力地挺动了半晌,清和减慢了速度,俯首顺着对方的脊骨轻啃下来,就像是狂风暴雨戛然而止,暖阳重新普照大地一般。腰酸菊痛的姜皓川趁机缓了一口气,清和暗暗一笑,伸手环住福星的腰腹,不教这小子缓过第二口气来,便猛地将人往后一拉、整个揽进了怀里与他胸背相贴,俩人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

强烈的深入感令姜皓川“哇啊”高喊着仰起头来,正把白­嫩­­嫩­的脖子送到清和嘴边。下一刻脆弱的喉结骤然遭袭,姜皓川浑身一紧、手上一使劲,却是把笨牛的一簇软毛给揪了下来——真是忍无可忍了,被当做双修情趣还要无辜被拔毛的笨牛“哞”地大叫一声,旋即撒开蹄子跑了起来,鼻头“呼哧呼哧”地喷着白气,背脊一耸一耸地表达它的愤懑之情。

笨牛这一跑起来,姜皓川顿时明白了什么叫做“自食恶果”,这分明就是笨牛和它的主人合起力来欺负他,下面撞得狠了,清和还使坏地掐住他命根,激得姜皓川眼泪都飙了出来,语不成句地连连讨饶。清和嘴上说着好,实际上却是夹腿催着笨牛越跑越快,绕场一周半后,姜皓川抖得好似筛糠一般,哭喊声都变了调子,清和这才松手由得这小子­精­丨元尽泄,绵绵地软了下来。

伸手抚了抚起伏渐缓的牛背,清和笑吟吟地问:“阿笨阿笨,这下可看得过眼了么?”

“张口就喊阿笨,好像你­干­的不是老子而是它一样!”犹自喘息不止的姜皓川闻言一个激灵,他家心上人的欲丨望明明还火热热地杵在他身体里,却还能这般自如地开玩笑,语调平稳得无波无澜,这样的自控力既令人发指,又让他很是不忿,手上又开始揪笨牛的软毛了。

“我欺负你,你就欺负它么?看来我问它的感受还真问对了,只可惜它不懂得说人话来表达悲凉的心情。”清和好笑地阻止了他家福星蹂躏笨牛的动作,架着这小子的臂弯把人转了过来,让对方把双腿圈在他的腰上,就着笨牛再度加快的奔跑节奏跟他的呆宝贝又一次交合了起来。

颠簸起伏中,姜皓川用力揽住清和的脖子,呜哇叫道:“我一定要教会笨牛说‘主人是混蛋’,大混蛋!”

清和凑过去咬上他家福星的|­乳­丨尖,含含糊糊地笑道:“那我就教它说‘夫人好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肉­­肉­补齐么么哒~牛背play哇哈哈!肥肥的大章没有食言啊亲们~(@^_^@)~羞涩捂脸奔走~

【笨牛:哞哞哞!抗议抗议!受够那对狗男男了!】

87

87、第八十五章幸福...

不知过了多久,混蛋的主人和可爱的夫人才终于放过了无辜的笨牛,把他们的“激战场地”从笨牛的背上转移到了卧室里。再来一番昏天暗地、颠鸾倒凤后,他们夫夫俩又没羞没臊地跑到熔岩湖里沐浴去了,顺便调戏了比笨牛更为无辜的小火鱼们……

最后的最后,姜皓川筋疲力尽、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当他腰酸背痛地醒过来,就见他那外表纯良实际混蛋的心上人赤着双脚站在卧房一侧的大扇窗户前面晒太阳,整一副神清气爽、志得意满的模样。

偏偏姜皓川还来不及生气抱怨,清和已然侧过脸来微微一笑,金灿灿的阳光将他那原本就俊美无俦的容貌衬得更为耀眼夺目,直把姜皓川晃得眼冒桃心,再多的怨气也消散无踪了——更何况他在双修的时候也是爽的不能自已,本来就没多少怨气。

眼见着刚醒过来的姜皓川神­色­一变再变,从茫然呆愣到羞窘微恼再到痴迷荡漾,清和暗笑不止的同时也是满意非常:这小子实在是很合他的口味,无论是炸毛嘴硬还是哭喊求饶的时候都很可爱,更重要的是姜皓川­性­子爽快放得开,玩花样的时候特别配合……咳,正直地说,最让清和满意的还是他们夫夫俩的双修效果极佳,在他们首次合欢的任务奖励《天地交泰同心诀》以及每一次交欢都能得到的天级合欢丹的辅助下,只要他们俩夜夜笙歌,积累灵力的速度就能远超其他勤奋苦修的修真者了,这说出去都能让人因为羡慕嫉妒恨而吐血身亡。

姜皓川歪过头来目眩神迷地望着他家美人,结果看着看着,就发现清和温柔含情的目光逐渐火热了起来——心里暗道一声大不妙,姜皓川赶忙收敛了满心的荡漾情怀,皱起脸蛋,半是抱怨半为示弱地嘟囔道:“我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好难受……”果断不能让好基友再继续禽兽下去了,不然他就真的掬花残了!

所幸清和并不急­色­,他笑着挑了挑眉,不再用目光调戏自家福星了。便在此时,只听“踢踢踏踏”的声音响起,笨牛小跑进来,给他的主人送上了一碗香喷喷的浓汤。

“来试试看,你喜不喜欢这汤的味道?”清和端着汤碗走到床边坐下,一手把他家宝贝福星揽进怀里,一手把碗沿凑近对方的嘴­唇­。

过度使用的嗓子本来就有些­干­涩,姜皓川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去,“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汤,入口是浓香的鱼鲜味,口感顺滑鲜美,咽下去之后又有草药的清香味泛漫起来,去腻解乏、口齿余香。姜皓川抢过碗来喝了个­精­光,舒服地眯起了眼,却说:“味道很不错,笨牛真­棒­,还懂得煮汤。”心知这是心上人为他煮的爱心浓汤,但姜皓川偏要这么说,无非是在“报复”清和在双修的时候“不够体贴”。

“笨牛要是懂得煮汤的话,也就能够听懂你哭喊求饶了。”清和“哈”地笑了起来,不怎么给面子地这样说着,笑容暧昧而促狭。

姜皓川嗷嗷叫着翻身掐住清和的脖子,既羞又窘地咆哮道:“它要是听得懂,我就把你们俩一起宰了煮汤喝!”

清和抬起手来扶在姜皓川的腰上,配合着灵力捏揉爱抚,柔声笑道:“宰了我之后,还有谁会起个大早去捞小火鱼给你煮汤喝?即使煮也煮不出这么好喝的汤了……所以夫人还是饶了我吧,大不了为夫把笨牛宰了给你吃。”

心里一甜,姜皓川双手下移抱住清和,正要你侬我侬一番,孰料笨牛竟是“哞哞”地哀叫了两声,耷拉着尾巴跑出了卧房……“喂喂,它不会真的听得懂我们说的话吧?!”姜皓川呆毛乱翘地嚎了一声,顿觉风中凌乱。

“它应该是听不懂的,求夫人也饶它一命吧。”清和低声笑道,暗暗想着:即便笨牛听不大懂他们说的话,总也是知道他俩之前是在交欢的,妖兽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哎,以后还是给笨牛也找个伴吧,孤孤单单地看着他们夫夫俩恩爱甜蜜,还有很大的可能会被他家夫人秋后算账、偷偷宰掉,实在是太可怜了。

“笨牛是只五级妖兽,宰掉它的经验可多了。”直至夫夫俩收拾妥当携手出了门来,姜皓川还在思考着究竟是把笨牛做成牛­肉­­干­呢、还是煮锅牛­肉­汤的问题,自言自语地咕哝不停。

清和无奈地耸了耸肩,便御剑带着他家福星去寻找万兽深谷里的那只五级巨狼妖兽、用它的­性­命来代替可怜的笨牛。这样听起来,那只巨狼妖兽貌似太过冤枉了,简直是躺着也中枪……但事实上,清和本就打算在魔道至尊大会召开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尽量帮着姜皓川在万兽深谷里大开杀戒、快速砍怪晋级元婴期。更何况那只巨狼妖兽还曾把清和逼得颇为狼狈,拿它来开刀岂不正好?

以清和对万兽深谷的熟悉程度,找到那只巨狼妖兽并不费劲,解决掉它也一点都不费劲。这还是姜皓川第一次旁观他的心上人在战斗中使用本命法宝,他的双眼再度变成了桃心的形状——

整个过程仅在几个眨眼之间就结束了,清和远远地感应到了那只巨狼妖兽,便御剑直冲了下去,金红和银白两枚圆环在他身旁浮飞而起,在法宝的映衬下,清和连气质都变了几分,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强大的自信。

原本正在懒洋洋晒太阳的巨狼妖兽猛地仰起头颅,却还来不及反应,就见清和抬手一挥,一金一银的日月环疾旋而去,猛扑至巨狼妖兽眼前,绕着它以奇妙的韵律旋转了起来:及至此时,那妖兽再想反抗已然太迟了。骤然间,日月环上双双腾起绚丽的火焰,直把巨狼妖兽的皮毛烤得“刺啦”作响,痛得它呜哇直叫。若非清和手下留了情,几息之后它就会变成“烤全狼”——当然这手下留情也只是暂时的,清和轻描淡写地制住这巨狼妖兽之后,便交给他家福星亲手宰杀了。

这还不算完,巨狼妖兽被姜皓川一剑穿脑之后,清和考虑到他的这位热爱美食的夫人也许会喜欢狼­肉­的味道,还真就把这只妖兽中的王者烤熟装进储物袋了。

“真是太轻松、太­棒­了,”姜皓川兴奋地抱住清和,“我们去把万兽深谷里的其它几只五级妖兽都杀掉,我就可以进阶元婴期了。看来完全用不着半个月那么久,最快的话今天就能大功告成!”

“可不能把五级妖兽都杀掉,它们都算得上是我们家的天然护卫,夫人还请高抬贵手。”清和捏了捏福星红扑扑的脸蛋,便带着这小子继续万兽深谷里大杀特杀了。

实际上来说,他们夫夫俩确实没必要匆匆忙忙赶时间,以魔道五大世家的行动效率来看,至尊大会能在一两个月内召开都算是极快的了。更何况那几位家主还免不了要跟地煞尊者扯扯皮、互相试探一番,即使他们都会为了法宝爆发的大事而略略收敛几分,也肯定要浪费不少时间。

是以清和跟姜皓川大可以在无妖福地住上大半个月,晚上就夜夜笙歌提升修为,白天则联手杀妖兽增进作战默契,过上一段幸福美满的小日子。

至于说地煞尊者和魔道五大世家那边为什么不担心正道中人率先破解了法宝爆发的秘密、抢到更多的无主法宝?且不说他们各自都有属下正守着那片“战略要地”呢,如若法宝真的被某些先驱者捞了起来,他们就可以直接杀人夺宝了,比之自己费心费力可算是轻松得多了,何乐而不为?所以他们并不太过着急,还有闲心争权夺势、暗使手段。

从反方面来说,道玄真人也不会傻到去为他人作嫁。再说了,他老人家的背后还有清和这个顶级军师呢,想犯傻也没什么机会。

事实上,按照道玄真人的价值观来说,只要那些幽蓝液体不再爆发、殃及无辜凡人,就让它们裹着数以百千计的法宝躺在那儿几百上千年也没什么关系——最多也就是这世上又多了一片险地禁区,任凭世人忽视或是好奇、远离或是前往探秘,又有什么所谓呢?这也是清和跟道玄真人的密谈内容之一,就凭这几句话,便让他老人家豁然开朗,愁绪全消,满心动力地投入到了造福天下人的高尚事业之中,更在不知不觉中收服了不少正道高手的心、威望急剧升高,真是喜闻乐见。

清和的价值观其实也差不多,除开大仁大义的问题,魔道至尊大会对他的意义远比那法宝的秘密更为重要,大会关系到他这位魔道至尊的权势地位和身家财产安全,当然比那些漂浮在幽蓝液体上的诡异法宝更值得清和多花心思。

很多事情本就是这般,人心无欲则无怖,管那幽蓝液体多么可怕,清和跟道玄既对法宝没什么贪欲,当然是随时可以抽身事外了:即便此事幕后真的另有黑手,他们也犯不着心急火燎、翻天覆地去寻找之,等对方露出獠牙之后再因时制宜便是了——毫无疑问,清和的理智完全折服了道玄真人。

至于姜皓川么,他素来都对清和言听计从,心上人说了不用着急,他就乐呵呵地享受二人世界,万事不挂心……在有人疼宠的有时候,头脑简单也是一种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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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八十六章身份...

魔道至尊大会定于三个月之后提前召开,这个消息一经传开,街头巷尾顿时流言四起。

由于近几百年来,魔道至尊一直是同一个人,所以历届至尊大会对普通魔道修士的日常生活基本没有影响,大多数的魔道修士权当看个热闹。但这一次的情况可是大有不同了,无论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都很关注大会的结果——魔道至尊究竟会不会换人来当?

一时之间,大家的关注重点都集中在了两个人的身上:做了几百年魔道至尊的莫成渊、以及想做魔道至尊几百年的地煞尊者。

有关于地煞尊者的种种消息都颇为确切,这位仁兄迫不及待想上位,做人做事都高调得很。只可惜他的脑子实在是不怎么好用,竟是在这要紧关头跟五大世家闹得挺不愉快:因他早先就为提前召开至尊大会的事而被五大世家损了面子,这一次得了正道魁首的“力挺”,地煞尊者在跟五大世家的家主商议此事之时,不自觉地就带了点儿扬眉吐气的嚣张态度。最终至尊大会确是如他所愿地提前召开了,可是被他视为囊中之物的魔道至尊之位嘛,那就真的说不准了——五大世家是那么好得罪的么?

此事一出,上至世家高手、下至底层修士,都对地煞尊者的智力水平感到非常无语。真是有对比才看得出高低优劣,想想从前,大多数人也没觉得­性­格古怪孤僻、脾气反复难测的莫成渊有多么的好,结果这样一比较……天,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由于地煞尊者的“自我抹黑”非常成功,希望莫成渊现身魔道至尊大会的人顿时暴增了好几倍。不过单从流言方面来看,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有不少人认为莫成渊确实已经死掉了,之前的亲笔信来源可疑;更多的人则猜测莫成渊是出了意外、受了重伤、修为大跌,这才不敢露面了——总而言之,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他的魔道至尊之位都保不住了,真是太令人遗憾了。

当遗憾从众人的心底升起,惶惶然的感觉也就不知不觉地冒了头:换一个脑子不大好使的魔道至尊,他们还能继续过上太平日子吗?

别看魔道至尊除了“第一”的尊荣以外仿佛没什么实权的样子,想在那个位置上坐得长久可不容易:就算是当凡人界的傀儡皇帝都有很多讲究,更何况魔道至尊并不能完全与之类比?协调各方势力的矛盾冲突说着容易、做起来难,空有高强的实力而没有手段本事的话,魔道各大世家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按期进贡,不反过来咬上几口才怪了。

况且经过尸宗余孽的搅合以及法宝爆发事件的冲击,修真界本来就不大平静了。魔道各方势力已经隐隐有了失衡的苗头,若是再来一遭“至尊换届”,说不定得动荡好几百年呢,那对大多数人都是弊大于利。

众人越想越深入,八卦的热情也随之急剧高涨,就连几百年前的陈年旧事都被翻了出来。追古溯今一番,老人们恍然想起,在莫成渊登顶之前,魔道至尊换得可勤了。各式各样的人,多种多样的­性­格,以及花样百出的死法——

有因为争权夺利而被世家­阴­谋暗算的魔道至尊、也有因为好战激进而死于正魔冲突的魔道至尊,更多的魔道至尊则是因为零零碎碎的仇怨纠葛意外身亡……掰着手指算下来,“下场还行”的魔道至尊真没有几个,基本上是每隔几十年,魔道这池浑水就要因为这个听起来很响亮、喊起来很霸气的名号而乱上一遭。

甚至于当年的好事者们还做出了如下总结:魔道至尊的名号根本就是个催命符,做了魔道至尊的人哪,懦弱无能的扛不住事,嚣张强势的遭人暗恨,淡泊名利的惹人恼妒,贪财好­色­的死得最快……总之无论怎么做、基本都是个死,偏偏还有那么多人上赶着去送死,真是让人徒呼奈何。

不过久而久之,随着莫成渊安安稳稳地做了几百年的魔道至尊,那些和着血泪的调侃就逐渐被人遗忘了。

如今再度回想起那些腥风血雨的往事,倒是让不少人悚然而惊:那姓莫的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人物?偏偏往日里大家伙儿除了佩服他的实力以外,也没觉得他有多厉害。相比于门人子弟成百上千、一出门就前呼后拥的各大家主,惯爱独来独往的莫成渊显得势单力孤——便是因为如此,他既在最大程度上消除了各大世家的忌惮之心,也避免了“猪队友”仗势坏他名声、平白招惹麻烦。

总结来看,比起高高在上却是俗务缠身的统治者,莫成渊更像个全民偶像:这位老大既不缺钱也不缺名望,虽然不养小弟,但若是真想做成什么事,有大把人送上门去被他使唤利用;而且他处事既果断又圆滑,与大小世家关系融洽,即使偶有矛盾也无伤大雅……无怪乎他能逍逍遥遥地做上好几百年的魔道至尊了,这可真不是智力欠佳的人能控得住的场子。

相比之下,地煞尊者……简直让人不忍心看了。

就这样,各种流言愈演愈烈,如此过了近两个月,事情又有了新的转机:据传在万兽深谷里杀妖兽、采灵草的修士们晃眼看见无妖福地有人进出!

一石激起千层浪,五大世家当即做出反应,派出“信差”给魔道诸位尊者递送至尊大会邀请函,无妖福地自然也要送到——至尊大会邀请函一般是给新晋的化神期高手以及某些化神期以下的围观者作为参会凭证用的,声名在外的魔道尊者们根本不需要那玩意儿,更何况是“脸很熟”的魔道第一尊者?

当然五大世家也有不错的理由,这一届至尊大会提前召开,为了防止有人遗漏了消息,着实有必要通知一圈:不过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无非是想借机探一探无妖福地罢了……大家伙儿都翘首以盼地等着结果呢。

此时此刻,无妖福地之中。

清和正帮他家福星束发,灵活的手指穿过柔顺的发丝,结髻戴冠一气呵成,“好了,站起来把外袍穿上,就可以出去见客了。”这次回家之后,清和就开启了分布在万兽深谷各处的监控法阵,感应到当下正有人御剑往无妖福地而来,他们夫夫俩只好从床上爬了起来。

姜皓川揉了揉眼睛,困困地说:“怎么来得这么早,我还没睡够呢……”而且还腰酸背痛,浑身不得劲。

清和无奈一笑,双手齐上地拍着福星的脸蛋,“乖了,打起­精­神来,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要尽量显得霸气嚣张一点,你不也挺期待的么?”虽说他早就料到会有信差上门了,但具体时间总归是预不准的。昨晚为了庆祝姜皓川晋升元婴期,他们着实是闹得有点过头了。

“放心好了,王霸之气我从来都不缺!”姜皓川“唰”地一下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就着心上人的体贴服侍穿好外袍,然后就动作麻利地爬上了笨牛的背脊,一人一牛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了出去。

被派到无妖福地送邀请函的人是五大世家的优秀后辈戴子安,他早年曾跟着父兄来此见过莫成渊,所以也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了。

戴子安才刚刚御使飞剑降落在半崖平台上,就听得“咚咚”几声从上方传来,抬眼看去,一只威武雄壮的牛形妖兽正在红石台阶上跳跃而来:这是莫尊者的看家爱宠,戴子安心里门儿清。不过令他吃惊的是,那牛背上竟还坐了个人?!

莫尊者家的灵兽据传从未给外人骑过,而且这人不仅骑了牛,更能自由进出无妖福地!戴子安目光一肃,拱手说道:“晚辈戴子安求见莫尊者,不知阁下可否帮忙通传?”

姜皓川本打算威风凛凛地大喝一声“来者何人”,不想却被对方抢了个先机,只得板着脸说:“他不在,你有什么事,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这话可是逾越了,敢问阁下是何身份,如何能代莫尊者做主?”戴子安的语气沉稳而语调偏低,一双锐眼直直地凝视着姜皓川:在他看来,眼前这人长得挺俊,浓眉大眼,灵活的眸子让人一见难忘,气质十分生动,又带着一股年轻人的冲动锐气,整体来说像个阳光型的正道少侠,与大多数魔道中人含凶带煞的形象全无相似之处。偏偏对方的衣着打扮风格独特,一身白底暗纹的金边锦袍,襟口绣着烈烈火纹,张扬得就跟无妖福地的真正主人如出一辙……这究竟是什么人?戴子安搜遍了记忆,也找不出这样一个人物。

“哼,我做不做得了成渊的主,哪容你来质疑!”姜皓川微微仰起头来,摆出一副拿鼻孔看人的表情,拂袖喝道:“有事说事、没事就滚,想闯无妖福地也随你乐意,待会儿被禁制烧成了渣,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他身下的笨牛很给面子地“哞”了一声,仿佛应和一般。

听得眼前这家伙如此亲昵地称呼他的偶像,戴子安停顿了片刻,这才缓缓取出红底金字的邀请函捧在手里,控制着语气,不急不躁地说:“这是至尊大会的邀约尊函,阁下若要代收,还请报上名来,以证资格。”

姜皓川翻手一个小旋风咒将那邀请函摄至手中,得意笑道:“你且记好了,我名姜皓川,身份是……莫成渊的男人!”

戴子安倒噎一口凉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他的­性­子老成稳重,来之前还接受了各方长辈的谆谆教导,自忖足以应对各种变故,却没想到眼前的这位仁兄竟有这样“特别”的身份:虽然真假尚未可知,但光凭对方的表现和言语,就已让他心乱如麻、无所适从了。

不等戴子安理清思绪,姜皓川又道:“你可以走了,我会将此事转告成渊的,不过他另有要事,应该无闲参会……总而言之,若他赶得回来自会应邀,赶不回来嘛,我便代他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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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八十七章开场...

无妖福地有了一位新主人,那小子还自称是莫成渊的男人——在魔道至尊大会召开之前的一个月里,这消息从信差戴子安的嘴里吐了出来,迅速传遍了东西大陆,勾起了无数人的八卦之心。

于是在这最后的准备阶段里,进入万兽深谷杀妖兽的人急剧增多,虽然不敢擅闯无妖福地方圆百里的禁地范围,但众人都擦亮了眼睛瞪着那个方向,以期一睹莫尊者的男人的真面目。

大家伙儿绝对想不到,此时此刻,八卦中心人物、莫尊者的神秘男人正在无妖福地的豪华卧室里奋力挣扎——姜皓川呜哇乱叫地拽着笨牛的尾巴不放手,强烈抗议心上人的双修邀请,“我长得这么俊,才不怕被他们看到呢……快松手,我要出门砍怪!”

“剩下这点儿时间,你再怎么杀妖兽也晋升不到化神期了,还是多多积累灵力,尽量把修为堆到元婴后期吧。”清和拦腰抱住他家福星,使劲把人拖回床里,正直又纯良地微笑道:“这段时间我们别出门了,就当是保持神秘感。”

神秘感你妹啊,姜皓川心里的悲伤逆流成河:好基友太“勤奋”了真是伤不起!

——话说前两个月里,他们夫夫俩白天砍怪、晚上双修,生活极其规律,“运动强度”勉强可以算是适中,为了尽快晋升元婴期,姜皓川累着累着也就习惯了。结果他才刚刚晋升元婴期,信差就到了,八卦群众也随之蜂拥而来,听清和这意思是打算窝在家里奋发图强地“积累灵力”……呜呼哀哉,美人如此多娇,英雄想不“折腰”都不行了!

被扑倒在床上的“英雄”姜皓川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的美人,“垂死挣扎”提议道:“我感觉我的灵力已经够用了,不如我们去熔岩湖练习法术配合吧。”

“法术配合确实有必要练习一番,还得加上阿笨一起。”清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迎着他家福星骤然亮起来的目光,他笑吟吟地说:“这样吧,我们先加快速度把你的修为提升到元婴后期,然后就去熔岩湖。”至于他自己的修为,经过前两个月的“高强度运动”,也已经接近元婴后期了。这样的修炼速度和修炼方式真让清和满意至极,这段时日也堪称他两世以来最为顺遂的修炼阶段,没有之一。

“还要加快速度?!”姜皓川哀嚎了一声,“我们的提升速度已经够逆天了,真的不能更快了,老天爷会有很大压力的……”

清和悠然笑道:“你直接说老天爷的宠儿有很大压力就行了,我难道还会不顾你的意愿么。”他一向是个体贴温柔的好情人,别看姜皓川在做之前呜哇乱叫地使劲抗议,真做起来这小子远比清和荡漾得多了,“欲拒还迎、欲迎还羞”形容的就是他这种人了。

果不其然,清和一旦表现出了恢复成正人君子的苗头,姜皓川反倒有点不称意了,鼓着脸瞪着他的心上人,小模样那叫一个纠结——人神共愤的大美人覆在他身上跟他迎面相对,几缕发丝垂下来调皮地挠着他的脖子,姜皓川心里不痒才奇怪了。

然而清和却是后撤坐了起来,收敛了一切暧昧的表现,语调澈然如水,淡淡地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哎?”姜皓川兴趣缺缺地说:“别卖关子了,有事说事、没事就……”对自家美人他当然不会霸气侧漏地说“没事就滚”了,没事的话当然应该好好修炼啊。

完全摸透了福星的那点小情趣小心思,清和似笑非笑地说:“我只是忽然想起来,你身为莫成渊的男人,却还没有见过本座的真容,连前几天过来送信的那小子都比不上。”

陡然忆起前几天那人长得还真是挺不错的,闷气和酸意一齐涌上心头,姜皓川猛一个鲤鱼打挺反将清和扑倒,酸不拉几地说:“见过又怎样,他能像我这样压着你吗?!”

清和挑眉一笑,“普天之下,只得你一人有此胆量。”他伸手搭在他家福星的腰侧摩挲了几下,轻轻笑道:“你真的没兴趣看看我原本长的什么样子吗?”

听闻此言,姜皓川眼睛一亮,“难道你还能变身?”

“嗯,一个没什么大用的秘法,以我现在的修为已经可以支撑了……”清和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红光,随即他的脸开始“微调”了起来,肌­肉­骨骼逐渐改变,不多时就变作了另一副模样!

姜皓川目瞪口呆地望着他那变了脸的心上人,这是“一套”跟之前截然不同的五官搭配:英眉如剑、俊目灿若朗星,高鼻薄­唇­、脸如刀削斧刻般轮廓分明,再加上一丝不笑的表情,显得极有气势。

属于莫成渊的这张脸绝不是能让姜皓川对着流口水的类型,却能让他心律错乱、压力骤升。姜皓川一向自诩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却没想到他心上人的原貌竟是气宇轩昂远胜于他——感受着扑面而来的迫人气势,姜皓川蠢蠢欲动的反攻之心顿时萎了。

“夫人可还满意?”清和弯了弯嘴角,以笑容化去了严峻冷冽的气质,在眉目之间添上了几分温文柔和。他夺舍前后的容貌虽然变化很大,但气质还是大抵相似的,正所谓貌由心生,两张脸于细微之处的神态变化如出一辙,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令姜皓川倍感新奇。

用力地点了点头,姜皓川伸手抚上清和的脸,喃喃道:“这个秘法真有意思,还有你的声音也变了。”

清和露出了一个略显邪肆的笑意,“我整个人都变了,想不想仔细感受一下?”

姜皓川心神一荡,毫不迟疑地伸爪子解开了心上人的腰带,他的脸蛋红扑扑、心下倍感兴奋和期待。清和一动不动地躺着,任由他家福星骑在他身上剥他的衣服,低低笑道:“这秘法很费灵力,还请夫人多多努力为我补充补充。”

——美人变身之后还是美人,英雄的小蛮腰折得心甘情愿。

大半个月之后,修为又有了大幅度提升的姜皓川骑着笨牛,再一次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出无妖福地,极其高调地赶往至尊大会的举办地,一路上黏住了无数人的眼球。

魔道至尊大会的举办地一向是在盘柯山脉的万煞千尊峰,从无妖福地骑着笨牛赶过去约要七八天的时间:他们可不是跑过去,而是飞过去,笨牛是会飞的,而且飞得很不慢——魔道第一尊者的看门爱宠当然不会简单,不仅能胜任陆空两用的坐骑,还能配合主人施法对敌,别以为它的名字叫“阿笨”就真的很笨了,卖萌只是它的副业而已,没几分真本事怎么守得住无妖福地?

姜皓川也挺有本事的,在去往万煞千尊峰的一路上打发了几十上百个前来挑衅的杂碎,他剑出如虹、杀人不眨眼,可算是打响了名头,让魔道中人初步领略到了魔道第一尊者的男人的风采。

不过杂碎们嘛,再怎么厉害也就仅止于元婴期了,化神期的高手们都聚在万煞千尊峰上等着这一人一牛呢,­干­得掉小弟不代表能灭得了各位老大,热身之后,正戏才刚刚开始。

山脉起伏、蜿蜒如龙,笨牛挟着一阵强风轰然落地,几十道神念顿时往这边扫来,姜皓川夷然无惧地仰起头,打量着眼前的这座­色­呈暗红­色­的雄伟山峰,傲然冷哼道:“亏得我守时前来参会,这就是五大世家的待客之道?”

此话一落,前方的石壁上就透出了幽幽的光芒,呈现出一扇大门的形状:魔道至尊大会的举办地是在万煞千尊峰的内部,而非山峰之上。

姜皓川一夹牛腹,指挥着笨牛向着那扇门踢踏而去,还没走上几步,五道人影便在光门上逐渐清晰了起来,为首一人跨出门来,声音浑厚地笑道:“姜少侠远道而来,我等未曾远迎,当真是失敬失敬。”

与此同时,另外四人也现出了身形,目光各异地打量着近来声名远播的八卦中心人物。

姜皓川垂眼望向说话那人,略显冷淡地说:“各位家主贵人事忙,我也可以理解。不过还请褚家主不要喊我姜少侠,我来这儿是参加魔道至尊大会,又不是正道英杰交流大会,如此这般真是不伦不类。”

另一人“嘿嘿”地­阴­笑了两声,抢过话头说:“褚家主也是一片好意,阁下是玄机门的弟子,这般称呼更显亲切嘛。”他这话怎么听都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姜皓川斜觑着对方,反诘道:“这样说来,你们也会亲切地称呼我家成渊为莫少侠咯?”说着他话锋一转,“对了,阎家主,前些时日贵府阎君不慎死于尸宗余孽之手,真是令人痛心,还请节哀顺变。”

那不怀好意的阎家主顿时脸­色­铁青,阎君枉死之后,除了他这个家主之外阎家嫡系就没有化神期的高手了,虽说凭着他们阎家的底蕴不怕请不到化神期的供奉,但那些外人怎么比得了自家人可靠?更何况阎君还是阎家的下一任家主继承人,这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偏偏姜皓川还来戳他痛脚,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这时第三个人走了上来,他的表情就和善多了,打圆场道:“我们快别在这儿畅聊了,先进去再说吧。”

对方表达了善意,姜皓川便也露出了一个阳光型的友好笑容,说:“戴家主说的是,日前我见子安兄一表人才,心甚仰慕,今日才知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哈哈,犬子怎敢当阁下的仰慕,也只有像莫尊者那样的人杰才配得起阁下。”戴家主挤了挤眼,抬手一指光门,说:“快请进来,大家都在翘首以盼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回福娃真的霸气侧漏了哟→猜猜boss在哪里~【还喊什么姜少侠真是挫爆了,莫夫人才是正确的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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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八十八章先声...

姜皓川朝戴家主点了点头,然后就骑着笨牛昂首挺胸地通过了那扇巨大的光门——

从外部目测,这座高逾千丈的万煞千尊峰底部大如城池,那么山峰内部被挖空的山腹究竟能有多大的面积?这就相当于是借着这座山峰的根基砌造了一座巨型高塔,高达上千层的巨塔该有多么壮观和夸张,没有亲眼所见的人是很难想象出来的。

饶是姜皓川早有心理准备,也为眼前的景象而暗惊了一把:从一座雄伟山峰的脚下走进它的“腹中”,场景的瞬间转换令他极其直观地感受到了“大”和“小”的极致对比,仿佛自己顿时就变成了渺小的蝼蚁,所有的成就和傲气都不值一提。

山腹底部的可用面积用来建造一座能供几万人居住的小城镇都绰绰有余,然而这么大的地方却是空空如也,仅有几道简洁大气的花纹绘在平整的地面上,像是一间可供巨人们宴饮的大厅,与凡人的身躯大小极不相称。一百来人稀稀落落地站在“厅”中,若从高处俯视,他们简直就像是盘子上的几点尘埃。

不过这其中却有三四十人,通身的气势极其不凡、煞气逸散全场,硬生生地将这种四周围空荡荡的感觉给“充实”了不少。旁人不敢跟他们靠得太近,距离保持在“敬”与“畏”之间,既想讨好,又不敢逾越——显而易见,他们就是魔道的化神期尊者们,平日里难得一遇,而今齐聚一堂。

众人见姜皓川骑着标志­性­的笨牛大摇大摆地进入场中,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大家的视线都投了过来,目光中夹杂着好奇、质疑、嫉妒、敌视……不一而足。

感受到那些如有实质的打量,姜皓川瞬间就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调整好了表情和神态:好歹也是“影帝”的夫人,没点演技还怎么混?

镇定自若地扫视了一周,姜皓川二话不说就指挥着笨牛飞了起来,猛地冲向上方的“浮空岛”:山腹内部的空间也有近千丈那么高,自底部往上,每隔几十丈就浮着一座“岛”,统共有十座。每座浮空岛上的布置都各有特­色­,有的岛上建有独立的屋舍,有的则是成群的院落,还有清雅朴素的木屋、­精­美豪华的宫殿,甚至点缀了郁郁的林木、满池的荷花……一座座浮空小岛就像是一处处小型别院,各异的风格明示着它们“各具其主”。

此时此刻,浮空岛的主人们已经到了一大半,有六七道强大的神念从小岛上投至下方,始终关注着所有人的动向,当然他们最为关注的还属刚穿过光门的八卦中心人物姜皓川。

笨牛猛然飞起,几声惊呼也接连响起,就连跟在姜皓川身后跨入光门的五大家主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果断地飞起来——

要知道,那十座浮空岛可是代表着魔道十大尊者的崇高荣誉和地位,更相当于一个个擂台,飞上去的意思就是对各位尊者提出挑战:且不说以姜皓川元婴期的修为,按规矩只能算是至尊大会的“看客”之一,根本没资格挑战十大尊者;单说现如今五位家主尚未宣布大会开始、大家伙儿都还在闲聊呢,他就抢先行动了,实在是太出人意表、太特立独行了。

在众人的仰视中,姜皓川越飞越高,马上就要接近第一座浮空岛了……

一般来说,像这种破坏规矩的事情该由承办大会的五大世家来管,往届至尊大会上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愣头青,按照惯例都是把人打残了扔出去,死了也算活该。可是这一回,表情各异的五位家主竟是谁都没有动手,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多彩的法术光芒猛然在半空中炸开,只听“轰隆轰隆”的声音响起,笨牛猛冲的势头被几道法术阻下了,四五个元婴期的看客忍不住出手了,其中一人带头“规劝”道:“阁下最好还是守点规矩,下来与我们一道静待各位尊者大显神通,上面可不是玩耍的好去处!”

姜皓川停在半空,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回手甩出五把灵剑直冲那动手的几人而去,“你们是看客,我可不是,少来多管闲事!”他的实力确实已经超出了普通元婴期修士一大截,话音刚落就把那几个杂碎都给打趴了,转身又往上面的浮空岛进发。

“元婴期的弱鸟在这里都是看客,你小子凭什么例外?”终于有个化神期的家伙忍不住飞了起来,挟着强大的声势迫近姜皓川。想想也是,他们这些排名在前十位以后的尊者们都还在下面待着呢,怎能容得下一个元婴期修士飞到他们的头顶上去?

然而此人的质问话语却是令下方的七八十个元婴期的看客们很是不爽,他们好歹也是老祖一辈的,真打起来未必拼不过化神初期的新尊者们,怎么就是“弱鸟”了?有几个脾气火爆的元婴修士当即叫唤了起来——“例不例外得看实力!”“甭管元婴期还是化神期,真刀真枪拼一场,赢的就是尊者,输的就是弱鸟!”“就是,废话少说,直接开打吧!”

场上风向忽变,就连之前那几个被打趴的看客也希望姜皓川给他们元婴期修士争点脸面了。

姜皓川回过头来,爽朗大笑道:“这世上总算还是明眼人多,只要有实力,就能有例外,谁说咱们元婴修士一定要当看客?当至尊也未尝不可!”

“弱鸟还敢这般嚣张,你算哪颗葱?!”那化神期的家伙怒火中烧,抬手就是几道声势浩大的组合法术击了过来。

姜皓川不闪不避,任由法术击到近前,才用五行剑阵挡了下来。经此一着,他也算是正面而直观地体验到了化神期修士的法术攻击力,威力不过如此——姜皓川顿时信心大涨,就凭他一个人都能­干­掉这家伙,再加上帮手的话……嘿!

冷然一笑间,姜皓川又放出三把剑来,呈金、绿、蓝三­色­,泛着幽幽的宝光呼啸而去,不出片刻就给那挑衅者添了三个血窟窿!

观战的众人纷纷变了脸­色­:那三把剑居然都是法宝!

“即使我真是一颗葱,那也是代表魔道至尊前来守擂的葱,像你这种长在野地里的葱,根本没资格与我交手。”姜皓川环抱着双臂,用一种睥睨的眼神看着那个惨然跌落在地的化神期修士,五把灵宝飞剑外加三把法宝灵剑组成两个叠加的剑阵,绕着他来回旋飞,衬得他气势逼人,比那些化神期的尊者们还要神气。

事实上,姜皓川的修为还远远达不到“一招解决一位化神期尊者”的程度,但他自进场以来的种种铺垫却让他完成了此番“先声夺人”的壮举:他先是使用灵宝飞剑来对付元婴期修士,令那挑衅者误判了他的攻击强度;紧接着又不作闪躲地硬接了对方的法术攻击,使得挑衅者也下意识地硬接了他的剑——谁能想到姜皓川会忽然使出三件法宝施展“偷袭”?是以他一击奏效,狠狠地刺激了众人的眼球。

场中一时极静,大家的目光都黏在了三把法宝飞剑之上,羡慕、热切、贪婪……但更多的,是忌惮,还有深深的疑惑。

一个人拥有三件法宝是什么概念?修真界正魔两道高手所拥有的知名法宝加在一起不超过二十件,即使有那么几件不闻名于世的,整体数量也还是少得可怜。单说魔道,除了莫成渊以外,十大尊者里只有地煞尊者还有一件法宝,然后就是五大世家各有一件传家宝……所以姜皓川这个法宝土豪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要不要这么夸张!

心思转得快的人马上就联想到了法宝爆发事件,难道说这个姓姜的、或者他背后的莫成渊,已经找到了打捞法宝的方法?!

“想不到姜少侠竟是如此的财大气粗,”阎家主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阴­测测地笑道:“难怪能成为莫尊者的男人……”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姜皓川,企图从对方的表情中得到一些讯息。

五大家主想问题的深度自然远胜于其他人,想得多了,自然也容易想偏。话说在此之前,他们五大世家就已经联合调查过“姜皓川”这个人物了,也获得了不少情报:但情报越多,反而让他们的疑惑越多——

据查,姜皓川在几年之前还是个凡人,毫无背景、草根出生,历经磨难才拜入玄机门做了外门弟子。后来他跟道玄真人的爱徒有了­奸­丨情,修为神速蹿升,先是夺了玄机内门大比的魁首,然后又参加了正道英杰交流大会……即便如此,姜皓川在参加正道英杰交流大会之时也不过是筑基期的修为,晋升速度勉强还能以“修炼天才”的理由来解释。

可是现在的姜皓川已经是元婴期的修真者了,不到一年就连跨两大级?别开玩笑了,这种千古奇谈谁会相信?!

所以五大家主隐约猜测,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从前的姜皓川,尸宗余孽?有可能。更大的­阴­谋?也有可能!

偏偏姜皓川还一口气取出了三件法宝来玩了一把“先声夺人”,五大家主能不把他跟法宝爆发事件联系在一起吗?此人分明是深不可测啊!

至于莫成渊,他真的是道玄真人的爱徒清和吗?被尸宗余孽逼得自爆金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也许这­阴­谋真的跟莫成渊有关,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鬼知道他是不是又被当枪使了,尸宗余孽可以往他身上盖黑锅,底细不明的“姜皓川”自然也可以。

——真是千头万绪、一团乱麻,五大世家素来求稳,如此这般就更不敢妄动了。

“早说了别喊我姜少侠,这名号一听就配不上我家成渊。而且你还搞错了一件事,我本人一穷二白,法宝都是定情信物。”姜皓川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给出一个“劲爆新八卦”。

五大家主的脸­色­更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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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八十九章夺人...

就在众人“奋力消化”姜皓川给出的难辨真假、貌似暗含深意的信息之时,他本人已经施施然地骑着笨牛飞向最高处的那座浮空岛,穿过禁制进入了岛内。

“怎么样,你的男人我刚刚表现得够霸气吧?”在禁制的遮掩下,姜皓川完全放松了下来,一边说着,一边好奇地左顾右盼:由于这座浮空岛位处最高,约在半山腰偏上的位置,所以占地不大,也就几十亩的样子;不过岛中的布置却是处处透出匠心独运的味道,一栋外形­精­致的七层八角塔楼伫立于岛中央,外围是一片粉白交织的桃花林,给这略显昏黄的山腹增­色­不少;还有不少添趣的小细节,比如桃花下的棋盘和小墩子,也让姜皓川看着很是喜欢。

“嗯,足够霸气,配得上我。”清和微微一笑,伸手搂住了他男人的腰。他也坐在笨牛的背上,就在姜皓川身后,一直都在。凝光披风当真是好用之极,而为了防止万一,清和还持续使用了类似于装死秘法效用的敛息法术,最大程度地掩藏了行踪,不教外人察觉丝毫。

在清和看来,之前他的宝贝福星表现得相当不错,尤其是出手的时候­干­脆利落,还使了一点儿小小的计谋,令清和既满意又自豪:他只跟姜皓川说了大致要怎么做,更多的时候还是得靠对方自主发挥,事实证明这小子的脑子是越来越好使了,肯定是由于近朱者赤的缘故。

“嘿嘿,”姜皓川回过头来朝着他家美人抛了个秋波,得意笑道:“我忽然发现化神期尊者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真不敢相信……现如今我也是修真界的顶级高手之一啦!”

“你可别掉以轻心,化神期修士在神魂毁灭之前都有翻身的余地,就拿你刚刚赢过的那人来说,他伤得并不重,三剑都没有刺中要害,一旦他竭力反击起来可够你喝一壶的。”清和凑上前亲了亲他家福星的­唇­角,又说:“所幸战斗的节奏你把握得不错,令他大大跌了脸面,又被法宝震慑住了,这才失却了再战之心。”

姜皓川舔了舔嘴角,兴奋道:“我可算是没有给你丢脸,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跟地煞那个‘老二尊者’打了?”

清和揉了揉福星的脑袋,“不着急,你跟他的交手肯定是压轴大戏,我们先到塔楼里歇一歇、看看戏,待会儿应该还有不少人会求见于你。”

此时此刻,山腹底部,八卦群众们已然兴奋地叽叽喳喳了起来,讨论着诸如“法宝居然是定情信物”、“羡慕嫉妒恨”之类的话题。

五大家主当然不可能那么八卦,他们讨论的问题可有深度了。

“等等,怎么可以就这样放那姓姜的上去?”阎家主似乎是直到这时才如梦初醒,张嘴放了一发“马后炮”,“至尊大会多少年来的规矩,进入浮岛之人即名列十大尊位,似姓姜的这般名不正言不顺地上去了,我们要如何跟整个魔道交代?”

戴家主哈哈一笑,摊了摊手,轻松地说:“没必要说得这么严重,他是莫尊者的男人……又或者说夫人,到莫尊者的地盘上暂歇一阵也是理所应当的,至尊大会这不是还没开始么?重排十大尊位之事不必急于一时。”

褚家主似有深意地看着戴家主,说:“如果他真是‘莫夫人’也就罢了,只怕他另有来头、图谋不小。”

戴家主也收敛了笑意,若有所指地回应道:“魔道至尊素来是能者上位,不管有什么企图,只要他能力挫群雄,我便二话不说、直接认他做第一尊者……”

“哼,”阎家主冷笑道:“如果那姓姜的是按照规矩一路杀上去的,我也二话不说就认他做魔道至尊。可他的意思是代替莫尊者守擂,千百年来至尊大会上从未有过这种事,一旦我们纵容了他,反倒会让他拿规矩把我们钳制住,只用扛住地煞尊者一个人就算过关,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么?完全不需要‘力挫群雄’了!”

魔道至尊大会的规则跟普通的擂台赛大有不同,这毕竟是个“领导人高峰会议”,若是让十大尊者好像江湖莽汉那样坐在擂台上等人来胡打一气、甚至搞出车轮战来,既损面皮也损和气,那就太没必要了。

所以几百年来,至尊大会都沿用了一种“和和气气”的规矩,那就是前九位尊者除了必须回应排在他们下一位的尊者发出的挑战以外,对其余人等的挑战都可以不去理会、果断拒绝。打个比方说,第三尊者如果想成为魔道至尊,就要先打败地煞尊者成为第二,然后才有资格向莫成渊发出必须回应的挑战,否则人家做老大的根本懒得理他——要不然什么小猫小狗都来挑战第一尊者,老大即使不被累死也给烦死了。

这样的规矩显然是照顾高位者,排位越高则地位越稳固、守擂越轻松,所以“领导们”都是满意的。至于底下的人满不满意,谁管你?

当然第十尊者比较辛苦些,想要上位的人都会从他开始战起。不过规则对他也是有优待的,在每一届大会上,第十尊者一旦回应了三场挑战之后,接下来就可以随他心意了,挑战想拒就拒,让那些想上位的人等下一届吧。

由此可见,魔道至尊大会的重头戏其实并不是打来打去。想想也是,参会者大多都是几百岁的老家伙了,有名望、有产业、有势力,格调怎么可能那么低?

事实上,这大会聚集了一群想要“找老大”和“招小弟”的家伙们——实力、势力和名望就是大家互攀交情、互相合作的纽带。比如一位新晋的化神期修士,一旦在至尊大会上崭露头角,马上就会有中型世家甚至大型世家的人找上他,商谈关于“靠山”、“供奉”、“好处”等种种事宜。

至于十大尊者之间的关系就更复杂了,他们虽然互有竞争,却又暗暗抱团,心照不宣地相互配合、努力从各大世家的荷包里挖好处;而五大世家则会在十大尊者中施展合纵连横的手段,对他们或拉拢或打压、或利用或对付,甚至着重培养某些“好苗子”来取代他们……总而言之是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

听了阎家主的话,褚家主沉吟了片刻,淡笑道:“能扛得住地煞尊者就已经很有本事啦,莫忘了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大阶层的修为差异,总之我是比较倾向于地煞尊者终会得胜的……当然‘莫夫人’若是胜出,那他就是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自然当得起第一尊者之位,我也不会有异议的。”

“无论如何他还是占了便宜,以元婴期的修为忝居至尊浮岛……”阎家主有些不满地咕哝了一声。

想当初莫成渊横空出世的时候,可是在一届至尊大会上连挑十大尊者而登顶的,不知惊艳了多少人。姜皓川仗着“代夫守擂”的由头白捡便宜,总还是很难让人心服口服。

“对了,地煞尊者怎么还没到呢?”

他们正说到这里,地煞尊者就穿过光门走了进来,或许他早已到了不知多久。

场中又一次静了下来,正在讨论“做莫尊者的男人就有法宝送”的八卦群众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形象大变的地煞尊者——从前的他惯爱穿袒胸露|­乳­的蛮汉装,可这一回他竟穿了一身华丽锦袍,跟莫成渊穿衣的风格很是相像。偏偏这位仁兄腰大膀圆,锦袍罩身非但没有丝毫贵气逼人的感觉,反倒显得不伦不类、徒惹人发笑。

当然没人敢真正笑出来,他们都明白地煞尊者对至尊之位有多么向往了,谁若胆敢笑话他的话肯定会被锤成­肉­酱——不过想到这里,大家马上就很期待地煞尊者跟姜皓川碰面了,因为他们俩很遗憾地“撞衫”了。

“堂堂的魔道第一尊者,上一届当缩头乌龟缺席不来至尊大会,这一届居然要找人代为守擂,真是千百年来的第一大笑话,本座都替他感到丢脸。”地煞尊者环目扫了一圈,霸气侧漏地宣告道:“所以本座会亲自教他‘退位让贤’的道理。”

“就他这鬼样子还敢自称‘贤’?真是老不害臊。”姜皓川舒舒服服地躺在一张大床上,头枕着心上人的腿,一边观看水镜中显示的画面,一边忿忿地吐槽。

清和笑而不语,其实以地煞尊者的智力水平,之所以能够坐在第二尊者的位置上这许多年,全靠他的“看中”:第二尊者的位置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好掌控、容易被人当枪使——尤其是被五大世家当枪使,真是使得可习惯、可顺手了。

之前已经说过了,十大尊者是隐隐抱团的,但他们也不能做得太明显,而且必须露出破绽,否则五大世家哪能放心?双方的矛盾必会越演越烈,那是身为“和平主义者”的莫成渊不乐意看到的。

于是地煞尊者可不就是集“破绽”和“猪队友”于一身的好人选么,像这种实力高、肠子直的人是多么稀有,一旦发现一只就很有必要养起来——任凭他表面上怎么闹腾,终归是逃不出“老狐狸”莫成渊的手掌心,可比那些表面乖觉、背地里闹腾的家伙们好得多了。

身为魔道第一尊者,莫成渊当然不仅是大众偶像外加甩手掌柜,否则怎能让魔道这种鱼龙混杂的阵营平静好几百年?他其实做了很多事,也有很多安排,才能使魔道这池浑水下的暗流始终保持着平衡。

不过这一切都被一场夺舍重生给毁掉了,所幸还有机会重新开始。清和仔细地观察着水镜中各世家家主的表情,他带着夫人一起杀回来,一在暗一在明……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打败一只地煞尊者。

92

92、第九十章安排...

姜皓川正在可劲吐槽地煞尊者,视线中却是忽然闯入了几点特殊的光芒,他好奇地望了过去:此时此刻,他们夫夫俩正在岛中央塔楼最高层的卧房里,一坐一躺地歇在大床上观看水镜;离床不远处有一扇窗户,窗帘比较特别,是一条条垂下来的丝带,底端拴着一枚枚漂亮的小海螺——姜皓川第一眼看到它们的时候只当是些普通的装饰物,还暗自觉得他家心上人真有生活情趣,连窗帘都要弄得这么别致。然而现在那些小海螺却是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显然它们还有些别的用处。

“海螺亮了起来,就说明有人想见我。”清和牵着姜皓川一齐走到窗边,托起一枚闪着光的海螺,淡笑道:“当然他们现在想见的人是你,你把意念探进去感应一下。”

姜皓川依言而行,果然得到了不少意念信息,他不禁好奇问道:“这玩意儿是个什么原理?”

“我在山腹底部大堂的角落、边缘处留下了不少神念印记,想跟我传讯的人只需用意念扫过我的印记,就能把信息传到这些海螺里,几乎是神不知鬼不觉。”清和微微一笑,续道:“当然其他尊者也会做类似的事,以便于跟某些人偷偷会面,并交换情报、达成一定的协议。”

“既然是偷偷会面,那就肯定不是在这浮岛上吧?”姜皓川语气很肯定地反问了一句,灵活地转了转眼珠子,他又颇为好笑地说:“其他尊者该不会也用海螺传讯吧,可别告诉我魔道的大佬们都这么有童趣?!”

“确实不在这浮岛上会面,旁人也没资格上来。若是一般的小事,他们大可以直接把神念或者意念延伸上来传讯,只有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会面才需要用到海螺。”镇定地回答了前一个问题,清和摸了摸鼻子,面上竟是显出几分极为少见的窘迫之­色­:挂一排海螺在窗户上的创意确实是源于他的生活情趣,别的尊者肯定不会选择这种略显幼稚的传讯载体,还弄得这么花哨——按照魔道的风格,或许应该摆几个­阴­森森的骷髅头才对——相较而言,清和的审美观已经算是很正常的了,可是听得“童趣”这个词从他家福星的嘴里蹦出来,他忽然就不知道应该作何回应了。

姜皓川反应不慢,跟清和又有默契,一见心上人露出这般表情,他当即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捧腹笑得肩膀抖个不停,“堂堂的魔道至尊居然童心未泯,真是太让我意外了,我的美人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因为几百年的阅历差距,清和在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中始终占据着牢固的主导地位,总是显得既稳重又可靠,姜皓川全没想到他的心上人还有这样的一面,令他倍感新奇有趣,也觉得非常开心: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这样真实的清和、能如此贴近对方的心……这样想着,满满的幸福感顿时把他淹没了。

清和轻咳了一声,果断转移话题道:“传讯给你的人里肯定有冷白和卫无回他们俩吧?我教你怎么回应他们的约见、安排会面地点,别让人等急了。”

本想好好欣赏一番心上人难得的窘态,孰料对方这么快就揭过了这件事,姜皓川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不过总归是正事要紧,他便也不开玩笑了,认认真真地听着心上人的指教。

密谈地点的保密程度是极高的,姜皓川通过海螺反将讯息传给冷白之后,对方二人就会悄悄离开万煞千尊峰的山腹,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里连续使用几个转移法阵,去往某一处不知是建在另外的山腹中、抑或是地底的密室,而清和跟姜皓川则可以直接通过浮岛塔楼里的转移法阵去到那里——事实上,在整个盘柯山脉里,十大尊者和五大世家都拥有许许多多的密室,用以在至尊大会召开的时间段内会见不同的“密客”。那些密室基本上都是用一次就荒废了,能够在最大程度上杜绝外人的窥探。

传讯结束后,姜皓川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去跟他的剑术师父见面,但当他转过头来看到清和淡然如初的表情,终于还是忍不住笑问道:“哎,这些可爱的海螺对你真的没有特殊意义吗?别不好意思了,给我说说嘛,即使是个青梅竹马的故事我也不会太过介意的。”从前总是清和逗他逗得多,现如今终于可以反调戏一把了,姜皓川当然要努力把握机会。

如果真是个青梅竹马的故事,他家的醋坛子福星不介意才怪了!清和暗暗摇了摇头,沉吟道:“特殊意义……勉强可以算是有吧,我真正的老家在海边,年少的时候常常跟兄弟姐妹们一起去沙滩上捡海螺,回忆起来还挺美好的。当初布置这里的时候我一时兴起就这么­干­了,没想太多,也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会让旁人看到它们、还笑话我童心未泯……”说到这里,清和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也罢,既给你揪住了这个把柄,你想笑就笑个够吧。”

姜皓川霎时之间就笑不出来了,清和很少提及他上辈子的亲人,那是他心底里的一道伤,即便他们夫夫俩已经这么亲密了,姜皓川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心上人还曾有过兄弟姐妹……

——有些重要的人和事,不再提起并不代表彻底忘却,莫成渊在连挑十大尊者成为魔道至尊之后,下意识地便把这里布置成了这样,他当时的心情之复杂可想而知。

思及此处,姜皓川心头一阵酸软,扑过来紧紧地抱住清和,低声喃喃道:“我不是旁人,也不会笑话你……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无论我能体会多少,我总是心疼你的。

清和心下熨帖,微微笑道:“都是几百年前的旧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你就更不必多想了……瞧你这小脸皱的,如果你心疼我的方式就是把自己变成苦瓜脸,那还是不要为妙。”

姜皓川顺应心上人的话调整了一下表情,但他紧挽着清和说什么也不愿撒手了,于是他们夫夫俩就这样跨进了转移法阵,双双出现在了冷白和卫无回的面前。

“啧,莫夫人方才威风凛凛,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直教我看呆了眼。现在倒是又变回小媳­妇­了,反差真大呵。”卫无回半捂着双眼,仿佛真被那对大秀恩爱的夫夫俩闪瞎了一般。

“多谢夸奖,本座的夫人自是不凡。”清和挑眉一笑,轻描淡写地抛出反击,“倒是你们两位,如此这般形影不离,难不成是好事将近?”

“哎哎,莫尊者你这可是太不厚道了,想看冷白戳我几剑么?!”卫无回连连摆手,故作委屈郁闷道:“亏我还因为关心你的近况,死皮赖脸地扒着冷白一起过来……至尊大会的邀请函可难弄到手了!”

姜皓川颇为不满地瞪着卫无回,“若只是单纯的关心,我就替我家成渊收下了,你最好继续遮着你那­色­迷迷的眼神,否则我绝不客气!”说着他傲然地仰起了头,睥睨道:“你也看到我的本事了,现在的你再不是我的对手,被我戳上几剑保证能爽死你!”

“确实厉害,”冷白接过了话头,算是给卫无回打了个圆场,淡淡道:“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莫尊者培养夫人的本事堪称绝顶。”

姜皓川既有些得意,又有些纠结,因为他似乎已经被默认为“莫夫人”了,明明他霸气侧漏地宣扬过很多次“老子是莫成渊的男人”,为什么就是没人信呢?哎,还是没能达到当初冷白对他的“高要求”。

“何止是培养夫人的本事,莫尊者各方面的本事都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卫无回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清和,感慨又欣赏、敬畏又仰慕地说:“当初我们可是亲眼见你自爆金丹的,这才过了多久,你的修为……不愧是魔道至尊,真是盛名不虚!”

眼看着卫无回摆出这么一副“狂热粉丝”的模样,姜皓川又给送去了几枚白眼。就这样,双方来回寒暄了几句,驱散了别后重逢的生疏感,便直接进入了正题,说起了正事。

“蓝姬投靠了地煞尊者,我没能把她解决掉。”冷白的语气中略带了几分惭愧,“她亲身经历了整件事,自然猜得到莫尊者当前的身份,所以地煞尊者也知道了。”

“没关系,”清和悠然笑道:“我当前是什么身份?正道魁首的弟子、自爆了金丹的倒霉蛋?他们若是都这样想,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至于蓝姬,无足轻重。”

卫无回嘿笑道:“冷白你就别瞎­操­心了,看莫尊者这胸有成竹的模样,我猜地煞尊者和五大世家的下场绝对会很凄惨。”

“你想多了,本座并不打算把他们整死,只要他们不打我无妖福地的主意、别来踩我底线,随便他们怎么蹦跶,折腾得越久越好……待我重回化神期,再跟他们慢慢玩也不迟。”清和觑了卫无回一眼,转而看向冷白,“如果冷白师父能帮我们一个小忙,那就更好了。”

冷白目光一凝,“你唤我师父?”

“你是我夫人的师父,我总不好乱了辈分。”清和笑吟吟地说着,把当初冷白的玩笑话又抛了回去。

“需要我做什么事?”冷白无视了卫无回的挤眉弄眼,态度一如既往的­干­脆。

清和眸光一厉,凛然道:“从第十尊者开始,一路挑上来!有些人早该挪挪位置了……”

听闻此言,冷白只觉热血一阵上涌,双目亮似寒星,紧紧地握住了怀里的剑身。卫无回倒吸了一口凉气,“莫尊者别开玩笑了,冷白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去重复您当初的壮举?!”

“冷白师父的实力我还不清楚么?”清和放缓了语气,“挑到第三尊者不成问题,若能打败地煞尊者,就能成为新的魔道至尊,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得……即使憾然落败又有何妨?权当是磨砺心剑,胜负皆无所扰。”

在卫无回“惨不忍睹”的目光中,冷白坚定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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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迷梦换魂番外三...

话说“两道至尊”姜皓川顺风顺水了许多年,虽然近年来已经逐渐走上了被虐心的悲剧之路,但能虐他身的人还真是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了:准确地来说,是自从他在百多年前英勇地解决了他的宿命大敌莫大魔头以后,姜皓川就再没有感受过如此这般的剧痛了。

清和的绝技“困神锁魂链”只损神魂而不损­肉­身,拿来对付换了魂的姜皓川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这颗花心大萝卜先是十分嘴欠地鄙视了“莫尊者家养福星”的智商,还不知死活地提到了他后宫里的七位夫人,更大放厥词地贬损清和远远不如他的夫人们:这么一个没眼­色­、嘴巴还不把门的小混蛋,受一点“小小的教训”也是理所应当的。

——捆在身上的锁链泛出了金红­色­的光芒,一股仿佛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痛楚袭遍全身,姜皓川只觉得可怜的自己正在遭受凌迟之刑,虽说身上半点伤痕都没有,但­精­神上的强烈冲击却让他连痛晕过去都做不到,所以他叫唤得那叫一个惨烈,眼泪糊了满脸,瘫软在地上浑身震颤不止。

道玄真人御剑而来的时候,就正正巧巧地看到了这一幕——他老人家踉跄着从飞剑上掉了下来。

目瞪口呆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吃惊之情了,道玄真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手牵锁链、面无表情的清和,耳边回响着撕心裂肺的痛呼,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低声喃喃道:“我一定是在做梦……”

“我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清和淡淡地回了一句,感觉教训得差不多了,他便不再向锁链里灌输灵力了。但清和仍旧没有收回锁链,而是继续捆着姜皓川,他对待这家伙的态度简直就跟抓俘虏差不多。

这一场家庭暴力的现场直播显然对道玄真人造成了极大的震撼和冲击,他耷拉着眉毛瞅了瞅蜷缩在地上抽抽噎噎、身体仍在间隔­性­颤抖抽搐的姜皓川,既尴尬又不忍地说:“这是怎么了,你们吵架啦?我说,你一向疼他疼得紧,要是他受伤了你反而更难受,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呢……难道是他红杏出墙了?”

道玄真人实在无法理解这对黏黏糊糊、甜甜蜜蜜、整日腻得他不停损失牙齿的修真界模范夫夫怎么就忽然反目了?瞧瞧清和那冷漠绝情却又暗藏了无奈和伤痛的模样,再看看姜皓川那惊恐中夹杂痛恨的表情,道玄真人只能想出“红杏出墙”这一种可能­性­了——但偏偏那又是最不可能发生的情况,要说姜皓川爱清和爱到了什么程度?那小子就连他老人家的飞醋都要吃,妒夫之名传遍天下,更令修真界中多出了一条“新规矩”:如果有幸遇上他们夫夫俩,千万不要直视貌美如花的焚天尊者莫成渊,否则必会惹怒“福剑尊者”姜皓川……好吧,什么福剑尊者都是扯淡的,事实上根本没人会称呼姜皓川的那个破烂尊号,大家都习惯喊他莫夫人。

道玄真人越想越是疑惑,不禁神游了起来,清和也没理会他,而是伸手把惨兮兮的姜皓川从地上拉了起来,撩开对方挡住了脸的绒绒乱发,拍了拍那张小花猫似的脸蛋,平平静静地说:“往后记得说话要过脑子,现在告诉我,你的七个夫人分别是谁?”

虽说这颗花心大萝卜看起来凄凄惨惨又戚戚,但他其实没受什么伤。清和动手的时候还是很有分寸的,他只是想要唬一唬对方、打压这家伙的嚣张气焰,以便套出更多的信息而已,并不是真的在拿这家伙当他的出气筒——无论是好是歹,只要这个人还叫“姜皓川”,清和就狠不下心肠来对待他。只可惜这一颗花心大萝卜丝毫不领情,他瞪着一双喷火的大眼睛望向清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句话也不说。

“噗,七个?!”道玄真人惊得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他用一种很奇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姜皓川,啧啧说道:“真是看不出来啊,你这小身板竟然还有那样高强的战斗力,难道是清和他满足不了你吗?”

姜皓川的心情顿时就从屈辱受伤转变为了又羞又愤,他的脸­色­青白交织,目光在清和跟道玄的身上来回扫过,恨声说道:“你们这些讨厌的恶棍怎么都还没死,是老天爷瞎了眼么?”

完全没想到姜皓川竟会说出这么不客气的话来,道玄真人错愕得无言以对,清和脸­色­一沉,冷冷地说:“多谢提醒,本来我都忘了你还有过这么令人讨厌的一面……对付你这种欠教训的人,绝对不能太温柔!”他家福星犯傻的时候都被他揍过,更何况是这家伙?话音刚落,清和就攥紧了手上的链子,再次开始进行“家庭暴力”,而姜皓川则是又一次为他的嘴欠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且比上一次还要惨些,痛得在地上打起了滚,哭喊声都走了调。

“停停停!”道玄真人看不下去了,连连喊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说清楚再动手啊,像你们这样……仿佛忽然就从甜蜜爱人变成了生死大敌,实在是太刺激了,我老人家真的扛不住啊!”

清和停了手,目沉如水地看着狼狈万状的姜皓川,终是轻叹了一口气,说:“一觉醒来,枕边的道侣莫名其妙换了魂,我的心情本就很糟糕,所以你最好不要再胡乱说话惹我发怒,否则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姜皓川哼哼唧唧了几声,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心里仍是很不服气。但他也知道悲剧的自己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只得乖乖噤了声,垂头盯着脚背……无论这颗花心大萝卜的眼神有多凶狠、表情有多狰狞,这副受了委屈的小模样总还是让清和心软了几分,就连道玄真人也露出了同情的神­色­,一个劲地朝他的老朋友使眼­色­。

无奈地摇了摇头,清和便也不再折腾这家伙了,转而跟一头雾水的道玄真人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

“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姜小子?”道玄真人眨巴眨巴眼,目光更为奇异地把姜皓川扫视了几遍,他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问,整个人都被好奇给填满了,但见眼前的这两人一直处在随时都可能被点爆的愤怒边缘,道玄真人终于还是体贴地说:“那你打算怎么办?再怎么整他……也解决不了问题吧?除非你不想要你媳­妇­了。”

清和沉默了半晌,蓦地抬了抬手,只见姜皓川身上的链子就像一条灵蛇般溜走了,最后只留了一小截拴在手腕上,衣袖一挡就看不出了。

“我带他到城里逛逛,待会儿回来……今天他还要渡劫呢。”清和连续施放了几个法术给姜皓川整理了仪容,然后就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踩上飞剑、“嗖”地一声远去了。

道玄真人站在原地目送家暴之后的修真界模范夫夫出门逛街,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啊转,终于是捧着肚子“噗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平妖城比姜皓川记忆中的更为繁华,他不知道莫大魔头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心里又憋着气,所以就任由对方牵着他走进了城里,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虽然清和跟姜皓川的心情都不好,但在大庭广众之下总还是要收敛一二的,所以他们看上去还是一对手牵着手逛街的恩爱夫夫,而且两人都还有一层更重要的身份:话题人物。

身为渡劫期老祖的姜皓川耳清目明,大街上的各种议论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他边走边听,越听越不自在,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哎哟,哥们,你的运气真好,第一次来平妖城就能看见莫尊者携夫人逛街,前些年那个谁老往这边跑也没能一睹他们两位的真容,可遗憾了。”

“运气确实不错,可是我不敢往那边瞥啊……不是说莫夫人极其善妒么,你也收敛点吧,这样指指点点真的可以吗?别惹祸上身啊。”

“嗨,才没有那么夸张,传言就爱把人妖魔化,只有天真的菜鸟才会相信。其实莫尊者脾气不错,莫夫人虽然确实善妒,但你看了他的男人、他也最多只会瞪你几眼,除非你敢对着莫尊者流口水……啊哈哈,那你千万别说你认识我。”

“真的?那我就看了……哇哇,莫尊者果然是绝­色­美人,难怪了,要我是莫夫人肯定比他还善妒!”

“喂喂,你收敛点啊,怎么比我还要大胆?!”

“嘿,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说实在话,我觉得我长得比莫夫人还要俊俏几分,你说我要不要过去搭个讪?如果能得到莫尊者的宠爱提携,我说不定也能在百年之内成为渡劫老祖呢。”

“噗,离我远点儿,我不认识你……”

“……”

一路走来,听着各种闲话,姜皓川终于大致了解到了众人眼里的他是个什么形象:运气特别好、套到了金龟婿、善妒的莫夫人……好吧,虽然还有诸如实力高、讲义气、念旧情、专一贤惠等等优点,但姜皓川听得最多的,还是关于他跟莫大魔头是如何如何恩爱缠绵、形影不离、夫夫联手笑傲修真界,以及他们家的灵石多得可以用来填海,真是羡煞人也。

一开始,姜皓川对这些流言是抱以厌恶和排斥态度的,但是听着听着,他就联想到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里,世人对他的评价多是修炼天才、风流花心、尽享齐人之福……对比来看,这两种评价还真不知是哪一种更好一些。但姜皓川心里敞亮,他过得其实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幸福,各种矛盾在长期的相处中逐渐浮现,他的夫人们终究是一个个地跟他渐行渐远。

那么这个世界的传言呢,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那些甜蜜和幸福……难道都是真的吗?

下意识地撇过头来看了清和一眼,那完美的侧脸险些没把姜皓川的眼睛闪瞎,这让他不得不承认,身为一个无下限的视觉协会成员,他还真有可能会跟这个绝­色­的男人搅在一起……啊呸呸,姜皓川在心底狠狠地啐了自己一口:是去跟一个虽然极端美貌但是既霸道又强势而且坏得透顶的男人搅基,还是跟七个温柔美好的漂亮女人共度一生?正常的男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好不好!

等等,其实那七个女人也没有那么温柔美好,而且她们已经不愿意跟他共度一生了……想到这里,姜皓川的表情扭曲了:苍天啊,他还有第三个选择吗?孤独一生行不行?!

便在姜皓川各种纠结的时候,更让他表情扭曲的事发生了——清和牵着他来到了平妖城中心的豪华酒楼里,才一进店门,老板就屁颠颠地把他们俩迎上了至尊包间,笑眯眯地说:“夫人的脸­色­略欠了几分红润,是不是要来两只仙鹤补一补?”

嘿,这种“老规矩”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姜皓川的嘴角止不住地抽搐了起来,而清和则是淡定地点了点头,说:“烤一只,另一只炖汤喝。”

酒楼老板乐呵呵地走了,姜皓川的脸­色­更差了,他活动了一下被链子捆得紧紧的手腕,态度很差地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清和拉着姜皓川到桌边坐下,轻叹道:“给你陪个不是,方才我们都不太冷静……”说着他很诚恳地看着对方,续道:“其实打从一开始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们之间没有必要闹矛盾,两个世界的差别很大,我不是你的仇人,你也不是我的道侣,你想回去,我也希望我的道侣能回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对不对?”

“你把我整得那么惨,请我吃餐饭就算完啦?开什么玩笑!”姜皓川用撇过头的方式来抵抗美人计,语气硬邦邦地说:“反正我也不急着回去,损人不利己的事,偶尔做一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清和微微一怔,旋即苦笑道:“也对,是我想岔了,从前他跟我闹别扭的时候,只要给他弄几只仙鹤吃,他很快就会乐起来,可你并不是他,没那么好哄……你想要什么,狠狠地揍我一顿吗?”

姜皓川很不想承认莫大魔头略微黯然的表情和暗藏心酸的语气击中了他的软肋,但事实就是如此,所以他咬牙切齿、脸­色­变幻了好多次,终于还是没有吼出那一句——“没错,我就是想揍你,还想杀了你!”

唉,姜皓川默默地想着:他是个好人,还是不要去做破坏人家夫夫感情的事了,确实也正如这大魔头所说,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纠葛,也没有仇怨,至于之前的折磨……

正在此时,酒楼老板很适时地把金灿灿的碳烤仙鹤和香喷喷的仙鹤汤送了进来,浇灭了姜皓川即将复燃的怒气,他锐气一泄,斗志自然就散了,撇着嘴说:“那就这样吧,反正我也没吃过仙鹤,权当尝个鲜了。”

清和诧异道:“你居然从来没有吃过仙鹤,那你最爱吃什么?”说着他顿了顿,后仰靠在椅背上,故作随意地说:“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想说也无所谓。因为我一直致力于探索各种美食以满足我家夫人的口腹之欲,可无论是多么稀有的妖兽,他都是吃几次就腻了,唯有仙鹤百吃不腻……你们的口味应该是一致的,所以我才有点好奇,不过你大概是没那个心情跟我交流的,还是当我没问过吧。”

姜皓川闻言一阵哑然,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忽然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明明也是个吃货的,可时至如今,他居然忘记口腹之欲几百年了:最开始踏上修真路的时候,是辟谷丹解决了肚子的问题;后来修为高了,他­干­脆就不需要吃东西了,他的夫人们也没有这种想法,反而觉得上酒楼吃饭的都是低阶修士,他们去了既无必要、还会有失身份……久而久之,他竟已完全忘记了原来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了。

心里莫名一酸,姜皓川闷头一阵狂吃,好似发泄一般把巨大的盘子和汤盆一扫而空,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胃胀得好像怀了个崽……清和好笑地伸过手去帮这家伙揉揉肚子,说:“你果然还是最爱吃仙鹤了,都撑到了还停不下嘴。”

习惯­性­的体贴是骗不了人的,感受着清和无比自然的动作,姜皓川既觉得有些不自在,又挺享受和期待的,是以他­干­脆就仰头靠在椅背上,伸展四肢摆出一副懒洋洋的大爷样:就当这是赔罪的一部分好了,温柔贴心的“吃”后服务……

见此情状,清和挑了挑眉,也不点破,手上的动作越发柔和流畅了起来。姜皓川舒舒服服地闭上了双眼,混混沌沌中,他忽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如果原来那个世界里跟他敌对的莫大魔头也能像这样给他赔个不是,其实吧,以他的好脾气,也不是不能够原谅对方的,他们又何必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有点可惜的感觉呢。

不知缘何竟是沉入了梦乡的姜皓川陡然被强烈的天劫预感惊醒了过来,他呆呆地看着头顶的床帐和天花板,喃喃道:“刚才那是一场梦吗?”可是仙鹤美好的口感明明那么真实,还有美人那温柔体贴的动作……

“阿川?”清和一直半靠在床边看着自己心上人的睡颜,见姜皓川醒了,他赶忙唤了一声,却见对方露出了一个诧异的表情,虽然对他没什么敌意了,却也没有太多的亲昵,清和不禁有些失望,淡淡地解释道:“方才你吃饱之后就睡过去了,我还以为又要换魂,所以就带你回家了。”

说不清是什么理由,总之清和失望的表情让姜皓川感觉不大舒服,于是他硬生生地岔开了话题,“你不会是抱着我飞回来的吧?那岂不是让全城的人都看见了!”稍稍幻想一下酒楼老板的表情和路人的议论,他就有种面红耳赤的强烈冲动。

清和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姜皓川噎了噎,摸着鼻子,再一次转移话题说:“我的天劫就快来了……”

清和又点了点头,半扶半抱着姜皓川离开床铺,亲自给对方套上了几件质地不凡的护体衣衫、佩戴好零零碎碎的一堆灵宝,然后就牵着这颗花心大萝卜走出了无妖福地,御剑来到一处距离不远的山间平台上,“你过去坐着,我启动法阵,天劫没什么可怕的,别紧张。”清和冷静的语调中略添了几分安抚之意。

姜皓川依言而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之前拴在他手腕上的链子早已没了。脑海里浑浑噩噩的,­精­神很难集中起来,这让姜皓川苦笑不止:就凭他现在的这种破烂状态,能渡过天劫才怪吧?哎,破罐子破摔算了。

坐着吹了一会儿冷风,姜皓川才刚感觉稍稍清醒了一点儿,就浑身一颤,闭着眼沉入了心魔幻境之中。

见此情状,站在一边的清和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们夫夫俩拥有凝光披风,所以这平台上布置的法阵主要还是用来抗雷劫的,对抵抗心魔天劫没什么益助……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反正心魔天劫不会伤到他家夫人的­肉­身,那家伙的神魂可不在清和的担心范围之内,这样想着,他的眉头就缓缓松开了。

至于花心大萝卜姜皓川,他此时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里与其说是心魔幻境,倒不如说就是他的记忆之海——那个身着黑褐­色­粗布衣衫的凡人小子,可不就是很多年前稚­嫩­的他自己么?

这里是玄机山门一侧的山脚下,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正跟两个贪心的外门执事对峙着,然后他们动起了手,然后他杀了人……

再然后,淡紫­色­的剑光疾­射­而来,耀眼夺目的高富帅向草根小子伸出了手。

——原来一切的不同,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94

94、迷梦换魂番外四...

把时间线稍稍往回推一点儿,便在清和对花心大萝卜实施家暴、请吃仙鹤以及温柔爱抚的过程中,另一个世界的宝贝福星姜皓川同学终于是勉勉强强、颠三倒四地简述了他跟清和的和谐美好夫夫关系,至于充当听众的清瑶能够接受多少……那就不是旁人能够­干­涉的了。

不过清瑶身为花心大萝卜的正牌夫人,接受能力着实挺不错的,也或许是因为她一早就习惯了姜皓川的没节­操­没下限,所以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清瑶便冷静了下来,淡淡地说:“我明白了,你是另一个世界的姜皓川,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由于她的语气太过平淡,满心的萧索和怨愤都被深藏了起来。

“清瑶你可真是理智得让我心生佩服,”姜皓川一边赞赏一边向前踏了一步,迎视着清瑶冷淡的双眼,友善地说:“你跟我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关系,其实我们大家的交情还挺不错的……”他这话才说了半截,就被一声暴喝打断了。

“姜皓川!”清芷忽然闯进殿门,挟着一阵狂风冲了过来,用她那苗条的娇躯把姜皓川撞得倒退了几步,然后就叉着腰挡在清瑶身前,恶狠狠地说:“你要是还剩点男人的气度,就别再纠缠清瑶了,­干­脆利落地放我们走,省得让我们恨你,连最后一丝情分都化为乌有!”

姜皓川稳住身子,无辜地眨了眨眼,瞅了瞅表情瞬间回暖的清瑶,又看了看化身为母老虎的清芷,摇头失笑道:“原来你跟清瑶真是一对啊,她是准备跟你私奔吗?放心吧,我不会阻止你们的,反而还要祝福你们。”

两位妹子的脸­色­一齐骤变,红白交错、煞是好看。片刻后,清芷略显尴尬地说:“姜皓川,想不到你竟能对着自己的夫人们说出这样的话来,从前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夫人们?”姜皓川讶然反问道:“难道你也是我夫人吗?天,我明明是如此纯情的一个人,想不到另一个我竟是完全相反的,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清芷呆怔了一会儿,转过头来,从清瑶的目光中分辨出了某种复杂情怀,这让她心下一动,不禁长叹了一声,再一次看向她们姐妹俩曾经的丈夫,语带怜悯地说:“原来你已经疯了……也罢,你我就此恩怨尽散、万事皆休,从今往后再会无期,你且好自为之吧。”她牵起清瑶的手当即就要离开。

姜皓川这才明白清瑶为什么能够保持淡定了,看来是早把他当成了疯子。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他抬手做了一个挽留的动作,“哎,换魂这种事确实玄奇古怪,你们不信我也是正常的。不过我是真的很想知道一些关于这一个‘我’的故事,还请你们不要急着离开,至少告诉我一声……我还有没有别的夫人?”

忽然感应到天劫将至,姜皓川只能长话短说,先问问他最感兴趣的……咳,其实不是,他这是为了搞清楚还会不会有妹子来找他麻烦,渡天劫可是不能随便拿来开玩笑的。

清芷表情冷肃,显然根本不想再跟“疯子”说话了。倒是清瑶缓和了表情,目光奇异地注视着姜皓川,说:“难道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当真是……莫夫人?那么我也可以告诉你,这一个‘你’有七位夫人,除了我跟清芷之外,还有安九媚、宁夜柔、蓝心澈、骆秀妍和许静涟。”

“噗!”姜皓川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对荤素不忌的“自己”表达一万分的敬意:在这七位夫人里,他最为熟悉的当属清瑶、清芷和宁夜柔,彼此之间好歹也打过不少交道;对安九媚和骆秀妍只剩下非常浅薄的记忆,他连她们的脸长成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了;至于最后的那两个,蓝心澈大约就是蓝姬,那个女人在姜皓川的生命里也就是个炮灰路人甲;而许静涟就更坑爹了——那是谁啊,姜皓川想得抓耳挠腮、连服帖了很多年的呆毛都翘起来了,仍是非常肯定他根本不认识这么一个女人!

这样想着,姜皓川便也实话实说了,惹得清芷连连冷笑不止,“你说你不认识静涟?真是薄情寡义呵,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好了,她是蔚霞宗的真传弟子,你娶了她做夫人之后,却是没过多久就跟她的侄女许晚婷纠缠不清,闹得她在娘家和门派都丢尽了面子,静涟在忍无可忍之下,终是弃你而去,现如今不知流落何方……你要是真的疯了也就罢了,如果不是,那你便是一转头就把狠狠伤害过的女人给忘了个­干­净,你简直渣得令人发指!”

姜皓川听得哑口无言、表情各种扭曲,只得蔫蔫地拱了拱手,说:“两位姐姐……请自由地私奔去吧,留下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就好。”

目送着清瑶和清芷姐妹俩头也不回的快速离开,姜皓川忽而生出了满腔的萧瑟情怀——被人误解、声名狼藉都不重要,那本来就不是他做下的恶事;重要的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存在于这个世界,那这世界对他便也没什么意义了,旁人的故事与他何­干­?

可是再怎么萧瑟,天劫还是要渡的,姜皓川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也许这一场奇遇就是天劫的一部分呢?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满足老天爷的恶趣味吧,只盼扯淡的老天爷在满意之后能把他送回到原来的世界、回到心上人的身边去。

略略思考了一会儿,姜皓川先到库房里去取了一些材料:令他更为伤感的是,他记忆中的那间宝贝堆得满当当的可爱库房竟已空了一大半,就跟他的心情一样萧瑟冷寂。

再然后,御起飞剑离开无妖福地,姜皓川还是来到了万兽深谷里的那一处熟悉的渡劫场地等待天劫的到来。这里没有清和布下的重重法阵,他便自己动手布置起了防护禁制和法阵,之前取的材料足够用了——做了这么多年的莫夫人,姜皓川早就不再是修真小白了,布阵炼丹都不在话下。而且没有清和陪在身边,他更要小心谨慎才行,否则若是在渡劫的时候被人偷袭,他就真的冤枉死了。

布置好防护法阵之后,姜皓川披上凝光披风,坐在法阵中心吹着呼呼的冷风,不自觉地便把这一场一点都不美好的奇遇重头回忆了一番。从清瑶话语中透露出的细节来看,这个世界的他很可能是一早就投入了道凌那个坏蛋的阵营,从而跟清和的立场背道而驰……那种坑爹的人生走向光是想一想都觉得非常虐,姜皓川已经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个世界的故事了,只想赶紧渡完天劫、找到回家的办法。

然而老天爷就是那么扯淡的,偏要把姜皓川不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他。没过多久,心魔天劫降临,姜皓川猛然间浑身一颤,就晕晕乎乎地沉入了心魔幻境之中,开始围观“另一个他”的人生经历——从加入玄机门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已经不同了。

面对老天爷的恶意,姜皓川决定以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来看待这一切,要说他对“身为种马男的另一个自己”的人生经历完全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但他既然已经预料到会被虐,便­干­­干­脆脆地放宽了心胸,看看戏、吐吐槽,顺便把偶然出场的清和美人当作心理安慰,态度那叫一个豁达:即使再怎么古怪,这也是一个心魔。对付心魔嘛,莫夫人是很有经验的。

开头仍是美救英雄,但美人却是换了一位。当种马男预备役在山脚下袭杀贪财执事的时候,清和没有出现,是清瑶横Сhā了一杠,把他带回了山上。

——看到这一幕,莫氏福星恍然一笑:这节奏分明还是“谁第一个向他伸出友善的手,谁就是他未来的正牌夫人”,看来真理在两个世界都是通用的。

被清瑶捡回去的姜皓川被美­色­迷得心神荡漾,在入门的时候就被利用了一把。道凌趁机以执事堂管理混乱为由接管了那个摊子,道玄真人在毫无防备之下直接答应了。等清和从他师父口中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平白让道凌占了便宜,他对“帮凶”姜皓川的感官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以清和身为魔道第一尊者的气度,本来也不屑于跟个菜鸟小白多做计较,孰料姜皓川听了道凌的暗示,自己脑补了清和是清瑶的未婚夫,反而上赶着去得罪人,一来二去、调戏加打脸,双方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这一段看在清和家养的福星眼里,总结下来无非是两个字:嫉妒。他当然是最了解“他自己”的,草根对高富帅的敌意嘛,他都懂的。

——更让姜皓川觉得可惜的是,其实清和也有尝试去化解这种“小娃娃之间的幼稚仇怨”,大约是念在同门的份上。奈何那颗蠢姜脑子秀逗了,反倒把人家的一片好意当成了挑衅,清和见他这么不上道,就再也懒得理会“跟不上他智力节奏”的傻蛋了。

接下来的情况就急转直下了,姜皓川跟着清瑶去莽荒山脉做任务,救许晚婷、遇安九媚、被一起传送到万兽深谷、拿到妖王号角……这些经历都与莫氏福星大同小异,他跟清瑶的感情也在过程中逐渐升温。但紧接着这小子就指挥笨牛撞上了无妖福地的大门,生生弄死了清和的看门爱宠,还在无妖福地里大肆扫荡,顺便坐拥二美,那可真叫一个得瑟万分。

——莫夫人气得肺都炸了,恨不能扑到他熟悉的大床上掐死那颗正跟两位美人玩双飞的花心大萝卜!只可惜莫夫人现如今就像只孤魂野鬼,根本碰不到任何人和物,只能飘在距离那个种马男不远的地方纯看戏、生闷气……他明知道自己应该置身事外,却又忍不住被牵动心神,对着笨牛的尸体发了好一会儿呆。

花心大萝卜第一次把妹就玩双飞,爽得不能自已,也不想想安九媚之前还对他喊打喊杀,怎么忽然就乖乖躺平了?若不是因为她被姓姜的强闯魔道第一尊者的洞府还大肆扫荡的行为惊得三魂七魄飞走一大半,花心大萝卜才没有这样的艳福呢。而如果没有安九媚偷偷使的下作手段,清瑶那么高傲的人又怎么可能答应玩双飞?打从一开始就埋下了这么多隐患,要不是因为好运逆天,这颗花心蠢萝卜早被女人整死几十次了。

——至于旁观的姜皓川,他只要一想到远在玄机门的清和会因此而神魂受损、无辜遭难受罪,就心痛难忍。尤其是跟暴爽的花心大萝卜一作对比,他恨得牙根都痒痒了,即使被伤害的不是他家亲爱的,只要那人也是清和,他就做不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然而这不过是整个悲剧的开始,又或者说是种马男一生不羁把妹子的开端,离开无妖福地后他就遇上了露天沐浴的柔姬美人,历经一番“香艳”的追杀,两人都给对方留下了深刻印象。为了对抗柔姬,种马男通过双修急升修为,安九媚和清瑶则是为了保命而不得不配合他。成功筑基后,志得意满的人生赢家便带着二美通过传送阵逃回东大陆,与宁夜柔暂时分离。安九媚不敢在正道的地盘待太久,也跟他“含泪作别”。不过人生赢家怎么可能缺少妹子?他回到玄机门之后,学会了五行剑阵,在内门大比上打败了神魂重伤、实力大损的清和,收了清丰做小弟,然后就推倒了清芷……啊哈,又可以玩双飞了!

——看双飞看得想挖眼的纯情福星姜皓川决定一旦扛过这场心魔,他就挥刀自宫!反正这身体不是他的,他还打算施展秘法、永久地阻止断肢再生丹在这个身体上奏效!哼!

——而清和惨白的脸­色­和隐忍的神情更让莫夫人看得心如刀割,他进一步决定把四肢都一起砍掉算了,可恶的花心大萝卜不仅应该打光棍,还应该变成|人棍!

只可惜心魔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种马男继续在把妹的道路上一路高歌,清和则在倒霉的路上渐行渐远。种马男在海底迷宫里被骆秀妍利用,险死还生的时候偶然触动了清和留下的禁制保住了小命,又误打误撞地掉进海峡裂缝里摘走了小莲花,惹出触手怪之后再一次依靠禁制脱了身。

——及至此时,莫氏福星的悲伤眼泪已经逆流成河:他可怜的清和不仅被抢走了小莲花、毁掉了别院、再一次因为种马男坏他禁制而无辜受伤,紧接着还要给尸宗余孽们背黑锅……悲剧到这种程度真的大丈夫么?姜皓川的小心肝都碎成渣渣了。

正所谓没有最悲剧、只有更悲剧,被尸宗余孽抓住之后,种马男因为各种高调引起了蓝姬的注意,还被冷白挑中收为弟子。而清和则是头疼欲裂、难受得要命,一时晃神就被­色­迷迷的卫无回挑走了……

——原本看到这里,莫氏福星的仇恨值已经被­色­胆包天的卫无回拉走了一点点,结果种马男还对清和冷嘲热讽,“关心”他的贞­操­问题,于是莫夫人的仇恨值又被妥妥地拉回来了!他狂虐种马男的心意已经坚定如磐石!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两边都是“天道的宠儿”,老天爷是不会偏心的。这边厢,莫夫人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而另一边厢,同样在渡心魔天劫的花心萝卜种马男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加悲剧,他后悔的泪水已然逆流成河……

95

95、第九十一章新秀...

冷白做事那叫一个­干­脆果决,才跟清和他们夫夫俩告别,一回到万煞千尊峰,他就知会了五大世家家主,决意挑战第十尊者。

第一个挑战者既已出现,至尊大会便也自然而然地开始了。密谈也好、闲聊也罢,暂时都被大家伙儿抛到了脑后:魔道修士大多流着“好勇斗狠”的血液,即使至尊大会的重点并不在于打打杀杀,但不可否认的是,各位高手之间的斗法始终都是众人最为期待的­精­彩表演——沸腾的热血和汹涌的暗流都是魔道至尊大会的主题,一明一暗、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第十尊者从属于他的浮空岛上跃下,飘飘然浮于半空;冷白大步跨出,抱剑飞了上去——场中一时极静,众人都屏气凝神地仰望着对峙的两人,其余浮空岛的主人们虽未现身,却也都将神念笼罩下来,多角度、全方位地观看本届至尊大会的第一场斗法。

第十尊者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冷白几眼,眼中神光一闪,当即抢先出手放了大招:场中温度骤然降低,无数冰棱直朝冷白扑面而来,隐隐带着冰封天地的浩然气势。冷白镇定自若地抬剑接招,剑吟如龙、剑光似虹,一招一式却是大巧若拙、至简还真,他一剑破法后,旋即挥出万千剑影反扑对手而去,两人激烈地交起手来——

噼里啪啦、轰隆哗啦,多彩的法术光芒映亮了昏黄的山腹,法术的余波荡漾开来,被刻画在山壁上的法阵尽数吸收;锐利的剑气也朝八方飞散,击得法阵的光晕一闪一闪,给这场斗法更添了几分光声效果,甚至衬得整个山腹给人的感官都大为不同:四周氛围从凝重冷寂变为壮阔热烈,令观战的人们都心跳加速、脸泛红晕了。

不过较为有见识的观战者们已然心中有数:冷白的实力稳胜第十尊者,赢下这一场比斗只是时间问题。

第十尊者的额上隐隐见汗,斗至此时,他已经施展了秘法、激发了灵宝、使用了符箓、服食了丹药……闹出了恢弘的声势,也用上了大半的底牌。可他的对手冷白却连表情都没有改变半分,只凭着一把其貌不扬的长剑就接下了他所有的攻势,反击也是恰到好处、招招至破命门。

看这情形,仿佛第十尊者正在演一出闹剧,而跟他搭戏的冷白演的却是默剧。当纷繁华丽的法术逐一陨于古朴的长剑之下,这场戏便也到了谢幕的时候。

身为魔道上层的大人物,表面上的气度总是不差的。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第十尊者果断地认了输,还很有风度地恭喜冷白成为新的“第十尊者”。他已经在比斗中展现了不俗的实力、让观战者们饱了眼福,算得上是虽败犹荣,自然也就没必要继续拼下去,落得个底牌尽出、狼狈退场的悲惨下场了。这毕竟不是生死之战,尊位丢了也就丢了,面子还是得保住。

冷白沉静地回了一礼,坦然地接受了“第十尊者”的尊号,随即就提出要在明日挑战第九尊者。

既没有多说振聋发聩的挑战宣言,也无视了八卦群众们闪亮亮的眼神,冷白淡淡然地离开了山腹,躲到不知哪里去了,让有心人想找他都找不到——他虽然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第十尊者了,却也不可能直接入住第十座浮空岛,总要等之前的那一位收拾好东西、自行让出来才是。若是强闯强占,那也未免太不给人面子了——当然话又说回来了,冷白并不打算止步于第十尊位,是以那座浮空岛即使终将易主,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随着本届至尊大会的第一场斗法落幕,冷白的情报顿时让人趋之若鹜。此前他一直身陷于灵尸傀儡宗,根本没在魔道打响过名号,至尊大会也是第一次参加,简直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神秘高手,而且还是难得一见的剑道修士,怎么可能不引人好奇?尤其是各大世家,他们暗中供养的情报人员都急匆匆地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而当冷白接连挑赢了排位第九、第八、第七、第六的尊者之后,可怜的情报工作者们忙得头顶都冒青烟了;待他再打败了第五、第四、第三尊者,直逼“新一届魔道至尊热门人选”地煞尊者之时,情报人员和八卦群众的头发一起燃烧了起来,而且这场大火还很快地蔓延至整个魔道,使得满池的浑水都沸腾了!

甚至有好事者直接就把冷白和莫成渊放在一处对比了起来,两人都是横空出世,也都是连续挑战十大尊者,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高手——真是江山代有高手出,才失踪了一个莫成渊,就又冒出来一个冷白,当了多年老二的地煞尊者还坐得住吗?

“冷白师父好厉害,若是换了我的话,挑到第七尊者的时候就很艰难了,再往上……唉,我感觉我拼了命都打不过他们,地煞尊者又该有多厉害呢?之前我真是小觑了天下英雄。”挥手驱散了水镜,姜皓川转身扑到清和的怀里拱了拱,闷闷不乐地说。

冷白和地煞尊者的约战在半个月之后,显然他们双方都需要好好准备一下,在此期间清和也有不少安排。而姜皓川的情绪则是颇为低落,先前他因为挫败了化神期修士而生出的自傲之情已经一点不剩,完完全全地被这段时日里的一场场斗法给浇灭了。

“地煞那家伙啊,他的脑子虽然不大好使,实力却是真的不错,确有自傲狂妄的资本。冷白虽是实力了得的剑道大师,但他没有法宝,跟地煞的一战基本上是输定了。”清和用抚摸小动物的温柔动作给他家福星顺了顺毛,平和地淡笑道:“至于你嘛,准确地说,即使你跟阿笨联手拼命,也几乎没可能打败之前的第七尊者、现在的第八尊者……不过想想你的年纪和修为,还有什么可贪心的呢?”

“可是我要代你守擂啊,输了岂不是会丢我们全家的脸?!”姜皓川一把抓住清和的手,郁闷地啃了几口,嘟囔道:“难不成……你是打算让我在冷白师父和老二尊者两败俱伤的时候坐收渔利吗?”

清和摇头道:“那是不可能的,你看冷白战赢老三并没受伤,都可以休息半个月才去跟地煞斗法,更何况是两败俱伤的情况?地煞大可养伤半年再来挑战,至尊大会的规则就是这样定的。”

“那你究竟是为什么要把冷白师父推出去?快别卖关子了。”姜皓川急急地追问道。

“长远来说,我想让冷白来做新的第二尊者,地煞的野心已经压不住了……废棋一颗,是时候扔掉了。”清和不怀好意地弯了弯嘴角,捏了捏福星的脸蛋,“至于短期的目的,有一小部分是为了你小子,大部分则是为了折腾地煞和几大世家。”

冷白作为实力派的新秀横空出世,黏在“八卦派新秀”姜皓川身上的眼珠子顿时就会少掉一大半,从各个方向袭来的明枪暗箭也会转移目标,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借着冷白的斗法经历让姜皓川真正了解到魔道尊者们的实力,驱散他的自大之心——让他自己意识到,总比说教的效果要好。再加上“偷师”冷白的实战剑术和战斗经验,姜皓川的实力又可以长进一层了。

而对于地煞尊者来说,关于冷白、清和以及姜皓川的情报,蓝姬肯定给他提供了不少“好料”:事实上,正是由于蓝姬的存在,地煞尊者得到的情报远比五大世家的更为真实准确,可惜的是这位仁兄素来没什么脑子,跟他合作的人反而不会相信那些“真实”……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就是清和想要的效果。

话说跟地煞尊者合作的人究竟是谁?无非就是五大家主中的某一位或是某几位。

陈、安两家近年来一直保持低调和中立,因为他们家的嫡系子弟中没有化神期的高手,就连家主都是元婴期修士,所以不得不蛰伏几代人,尽量远离权力纷争——清和对此一清二楚,便将他们忽略不计了。

真正需要在意的是阎、褚、戴三家,无论是哪一家,一旦跟地煞尊者联合起来夺得大势,肯定都要从无妖福地开始下手,以向天下人宣告“除旧迎新”——故而清和必须建立起新的平衡来牵制他们,为他自己争得喘息的时间。

“老狐狸们怀疑地煞的情报有假,他们双方的布置和安排便会天差地别,甚至互相冲突。”清和似笑非笑地说:“然后他们就会觉得对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都想把对方一脚踢开,自然也就没工夫来削我了。再说我有那么好对付吗?尸宗余孽、法宝爆发、冷白、你还有道玄,统统跟我有着微妙的牵扯……单凭这些,就能教老狐狸们互相咬住尾巴,谁都动弹不得。”

姜皓川的眼睛里冒出了无数的小星星,说实在的,他听不大明白,“那我还需不需要去跟那个老二尊者拼命?”

“当然,”清和颔首笑道:“地煞那个莽汉做事不顾后果,很容易被老狐狸们当枪使,所以就要看你和冷白的了……狠狠地揍他两顿,看他老不老实!”

姜皓川满脸鄙视,“信你才怪,明明是拿我们当沙包,送给他狠揍两顿当发泄吧?!”

清和“哈”了一声,“其实最好的结果是让他先揍趴冷白,志得意满之际再被你打扁,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可怜的冷白师父,难怪卫无回的表情那么惨不忍睹了,他肯定是一早就认清你不厚道的真面目了。”姜皓川翻了个白眼,“还有可怜的我,我怎么可能打得扁地煞尊者?被他海扁还差不多。”

“冷白被揍自有卫无回去心疼,总之我是无所谓的。其实他也不算亏啦,要当未来几百年的第二尊者,总得付出点代价。”清和笑眯眯地说:“至于你小子就不用担心了,这不还有我么,我加你再加阿笨……差不多可以锤扁地煞了。”

96

96、第九十二章挑战...

地煞尊者可不知道“压”了他几百年的现任魔道至尊打算在不久之后全家人上阵把他锤扁,他此时倍感憋气,全是因为横空出世的冷白。

至于姜皓川?地煞尊者根本毫不在意,他认为倒了大霉的莫成渊已经是黔驴技穷了,所以才会把仅有元婴期修为的“夫人”抛出来顶缸。

说来也有趣,地煞尊者的思维模式最为直来直去,他对魔道至尊当前的状况推断反而最为贴近事实的真相:莫成渊失去了笑傲天下的修为,还被尸宗余孽逼得自爆金丹,只能躲着不见人、暗自舔舐伤口并在背后搅风搅雨。而姜皓川则是莫成渊偶然发现的修炼好苗子,也是被虎落平阳的魔道至尊培养出来的好帮手,甭管那小子究竟是不是莫夫人,他来参加至尊大会,无非就是为了撑住魔道至尊的场子、保住莫成渊那令人眼热的家产——按照地煞尊者的想法,无论莫成渊玩什么花招都没用,总之他是一定要趁着这天赐良机抄了对方的老巢,以发泄他屈居老二这么多年的闷气!

谁知竟会忽然冒出来一个连挑八位尊者、震惊天下的冷白?从密室中回到自家浮空岛的地煞尊者狠狠地啐了一口,“老狐狸,惯爱瞻前顾后,真是孬种!”

地煞尊者完全不把姜皓川放在眼里,也不认为冷白能够打败他,所以他的计划依旧是直来直去:先揍趴冷白、再打残姜皓川、顺利登上魔道至尊之位,然后就去抄掉无妖福地,大赚一笔名声和财富之后,再去跟道玄真人研究研究法宝爆发事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是多么好的计划啊!

可是跟地煞尊者合作的老狐狸不这么想啊,老狐狸想得太多、也太复杂了——

首先就是姜皓川,他到底是不是尸宗余孽?冷白以前也是尸宗的,他们说不定是勾连在一起的,这其中很可能有大­阴­谋!

再者说来,莫成渊真有那么衰吗,也许只是个幌子呢?他做了几百年的魔道至尊,素来心思深沉、智计过人,又跟正道魁首道玄真人早在很久以前就相识了——可不要小看各大世家的情报,这一点子陈年旧事还真被他们挖出来了——正道魁首加上魔道至尊,也许他们打算联手肃清正魔两道、进而平分天下?!

别觉得这些猜测很荒谬,老狐狸自己都有着类似的野望,推己及人再正常不过了。

甚至于老狐狸还想到,抑或者这所有的一切都还有着更深层的联系:尸宗余孽打压了正道各派,只有玄机门损失最小;尸宗余孽还屠灭了魔道几十个中小型世家,其中却是几乎不包括依附于莫成渊的人!再想想法宝爆发事件和姜皓川那个法宝土豪,这会不会是个完整的局?

这样一想,老狐狸的胆子顿时就缩了,无论至尊大会的结果如何,他都不支持地煞尊者去抄莫成渊的老巢了——如果只有姜皓川一个人跳出来,老狐狸未必想得到这么多,可能还敢拼上一把。结果偏又多出来一个底细未知、阵营不明冷白,两相影响之下,老狐狸越想越多,终于还是打算稳妥为上。

——地煞尊者能不生气么?这可是他盼了多少年的机会,眼看着就要扬眉吐气了,合作者居然临阵缩胆了?!

若是没有一个或是几个大世家的支持,无妖福地还真没那么好抄:想想看吧,魔道至尊家里的宝贝和灵石大多都是大型中型的魔道世家进贡的,差不多相当于他们的“保护费”。假使莫成渊真的不在了,那些“保护费”还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怎么说都轮不到地煞尊者吃独食,如果他不找些强力盟友的话,不成为众矢之的才怪了。再加上莫成渊还是阵道和禁制的双料大师,如果没有大世家支援的大师们帮忙破除法阵和禁制,地煞尊者即使能够单枪匹马地闯入无妖福地,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如此亏本的事,他就是再傻也不会­干­的!

本来吧,地煞尊者还可以去找原来的第三、第四两位尊者,尝试着谈谈看能不能合作共赢的。如果排名处在前列的尊者们一起去抄无妖福地,那么各大世家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当是转而把“保护费”交给了他们——可是自从莫成渊的亲笔信牵出了尸宗­阴­谋之后,第三、第四两位尊者就完全不信任地煞尊者了!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地煞尊者能够抓住修为全失的莫成渊扔到各位尊者和各大世家的面前,否则还真是很难说动他们去抄人家的老巢。

“真是去他­奶­­奶­个腿儿的!”地煞尊者越想越生气,在他的浮空岛上转了几圈、踩踏了许许多多无辜的花花草草之后,这位仁兄便去找他新收的红颜知己蓝姬了,他打算先泻一把火,再商讨一下冷白的事。

便在大部分人的翘首期盼以及小部分人的纠结忐忑中,半个月的时间晃眼而过,新上任的第三尊者冷白与地煞尊者的斗法正式开始了。

魔道至尊夫夫俩当然还是待在他们的浮岛塔楼里观战,此时此刻,有八面巨大的水镜环绕着两人所躺的大床——这是莫夫人的“环形立体屏幕”创意,几乎能让他们把整个山腹内部的景象尽收眼底。

“哎,清和你看,那个黑袍人是不是蓝姬?”姜皓川的心情十分轻松,就仿佛是正在跟心上人一起看电影,他左顾右盼,忽然伸手戳了戳清和的腰,指着其中一面水镜说道。

“怎么着,你不关心你师父,反而在看美人?”清和似笑非笑地瞥了福星一眼。

“才不是,有你在身边还有什么美人能入得了我的眼?我刚刚是在看卫无回,他的表情好搞笑……蓝姬就在他旁边不远处,所以我才顺便扫到的。”姜皓川收回了目光,转而投向正中央的几面水镜,认认真真地观起战来,但他嘴里仍在说着蓝姬,“那女人憔悴了好多哎,搞得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想她以前跟着督天那个渣滓,现在又跟着地煞这个傻货,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简直比宁夜柔那个妖­妇­还不如……至少宁夜柔看上的人是你,比她有眼光多了!”

“那大概是因为她们的观念不同,柔姬倾向于依附男人,蓝姬嘛,我对她的了解不多,但看她的选择,倒像是比较倾向于影响甚至掌控男人,所以她大约是看不上我的,只有空具实力却没脑子的家伙能入得了她的眼罢。”清和漫不经心地回应了几句,拍了拍姜皓川的脑袋,“乖,别想其它了,仔细看看地煞的本事,我告诉你再多也比不上亲眼所见。”

清和话音刚落,只听“轰”地一声猛然炸响在他们的耳边——“立体声”的效果着实不错,当然法术的效果更为了得:巨大的土黄|­色­雄狮被冷白一剑刺中、爆裂开来,却是没有消散,而是化作巨石囚笼盖了下去,冷白抽身不及给罩了个正着,接二连三的法术就将他淹没了……

待得冷白好不容易斩开囚笼,他的护身灵宝已经彻底作废了。偏偏囚笼被斩断之后,又化作长绳朝他捆来,同时还有另一个仿如沙尘暴一般的法术扑面而来,呼啸的沙砾沾身即化为腐毒,冷白挥剑去挡,就连剑刃上都冒出了嗤嗤的青烟。

眸光中厉­色­一闪,冷白一转手腕,荡出一圈剑影环绕其身,随即那些剑影就一变二、二变四、层层圈圈激荡开来,将满天满眼的土系法术扫之一空之后,又凝合成几把巨大的光剑从不同的方向刺向对手。

地煞尊者哼了一声,暗道这冷白确实了得,连他压箱底的秘法组合都破得了,看来不出法宝是不行了。只见他伸出双手往身前一握,两掌各抓住一条两头连着重物的软筋——这对状似流星锤的玩意儿就是地煞尊者的本命法宝“吞天噬地锤”,不过连着软筋的那四个重物却都是狰狞的兽类头颅,一经挥旋开来,四个形貌各异的兽类头颅一齐张开大嘴,将飞刺而来的光剑统统吞了下去。

再然后,冷白也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技,硬拼了好几个时辰,却仍旧是奈何不了对方的法宝,在又一次挡下了吞天噬地锤喷出的毒雾之后,冷白颇有几分怅然地收剑拱手,自认技不如人。

打得真累,但也真是舒爽,地煞尊者得意地狂笑了起来,满腹的闷气消散了大半,他下意识地瞥了立于下方的某人一眼,虽然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却还是被观察力敏锐的清和用水镜捕捉个正着:原来跟他合作的老狐狸是那一位!

跟地煞尊者合作的,不是满腹疑虑的褚家主,也不是­阴­阳怪气的阎家主,反倒是表面上一直偏向莫成渊、连带着对姜皓川也颇为友善的戴家主——老狐狸还真是挺不简单的,清和虽然从未信任过他,却也没把他当成头号怀疑对象。

而且戴家主跟地煞尊者合作,就连他自己的儿子都瞒过了。无论是多年前还是前段时日送信的时候,清和都观察过戴子安,那小子对他的仰慕之情和尊敬之意毫不掺假,也没有显露出半分不自在的情绪,看来老狐狸大约是对他儿子的演技没信心,所以­干­脆就保密到底。

“明日,本座就要挑战至尊之位!”地煞尊者高声暴喝道:“姓姜的给我滚出来,你最好还是识相地认输,否则本座必不留情!”

姜皓川御剑飞出浮空岛,抱臂立于空中,“阁下果然实力了得,不过你方才经历一场大战,不需要多休息几日吗?”

“哈,对付你小子,现在开始都可以!”地煞尊者双眼瞪得好似铜铃一般,恶狠狠地磨牙道。

“真的假的,那我们……马上就开始打?”姜皓川摸了摸下巴,笑吟吟道:“我得先声明我真不是有意要用激将法的,实在是有便宜不占、心里过意不去!”

众人微微一怔,窸窸窣窣地低笑了起来,地煞尊者噎了噎,冷然哼道:“你这是在代替魔道至尊守擂,居然直言要占我便宜,莫成渊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即使我给他丢了再大的脸,我家成渊也不会介意的。”姜皓川摊了摊手,嘿笑道:“不过若是让他知道我占了你的便宜,打翻了醋坛子那就不好了……所以我们还是明天再打吧,顺便通知你一声,到时候我是要骑着灵兽上场的,如果你觉得没把握就再多休息几天吧,省得你诬赖我占你便宜、故意破坏我跟成渊的深厚感情。”

八卦群众的低笑声顿时变成了哄堂大笑,听得地煞尊者勃然大怒,“好个油嘴滑舌的混小子,有本事你明天不要急着磕头认输,待老子揍死你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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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九十三章公平...

面对地煞尊者的狂言挑衅,姜皓川淡淡然地耸了耸肩,漫不经心道:“那我们就一言为定,明天好好打一场。”

“希望你别死得太快、太无趣!”地煞尊者露出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重重地哼了一声,径自回浮空岛休息去了:跟冷白一战着实费了他不少气力,还是不要继续跟姜皓川打嘴仗了,若是因为恢复不足而输给个元婴期的小白脸,那他也太冤了。

事实上,地煞尊者已经冤了将近二十年:莫成渊缺席了上一届至尊大会,魔道第一尊位本来就该顺次落到他的头上,这是几百年前的老规矩——那时候的魔道至尊是个更替频繁的职务,无法参会就相当于弃权,大把人等着上位呢,哪有虚位以待的道理?

然而几百年过去,由于莫成渊的数十次“连任”,这条规矩就逐渐松动了,他偶尔请假不参加至尊大会成为了再正常不过的事:或是因为闭关研习法术,或是因为出海探索遗迹,或者­干­脆没有理由,随口知会一声就不来了——反正整个魔道风平浪静,有什么可唧唧歪歪的?不服就等下一届来战!

就这样,连地煞尊者都习惯了莫成渊的“随­性­”,以致他在上一届至尊大会召开的时候完全没能反应过来:老大不声不响地缺席没到,很可能是出了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至尊大会已经和谐友爱地结束了——这太不对劲了,第一尊者请假不来是常有的事,但完全联系不上、整个人玩失踪还是头一遭。无声无息死在某个角落的修真者多如繁星,莫成渊虽然实力够高,但他的运气一向不好,保不齐还真碰上了要命的事……

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自觉错失了良机的地煞尊者郁闷了这许多年,脾气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再等一天,他只需要再等一天就能得偿所愿!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过,“至尊斗法”即将开始。而原本不合乎规矩的“代夫守擂”一事,却在所有人的默认下变得名正言顺了:老狐狸们各有盘算,纷纷不作表态;其他人既没有发言权、也乐于看个热闹,更没必要多管闲事;至于最有资格提出异议的地煞尊者……他巴不得跟姜皓川大打一场,把他满肚子的怨气都发泄在莫成渊养的小白脸身上!

众人又一次屏住了呼吸,紧张地仰望着半空中对峙的两人。就连浮空岛的主人们也来到了山腹底部,与大家伙儿待在一处观战,以示隆重对待之意。

姜皓川穿着全套的亮银­色­软甲,骑在黑黝黝的笨牛背上,乍看上去不像是前来斗法的修士,倒像是骑着异兽作战的年轻将军,周身上下平添了一股凛然的战意。

然而地煞尊者仍是穿着那身不伦不类的锦袍,怎么看怎么好笑。旁人都在忍耐,姜皓川却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打趣道:“逆贼啊逆贼,何必急着穿袍戴冠,本将军的这一关还没过呢!”

“给我去死!”地煞尊者面皮涨红、爆吼一声,四周围的土属­性­灵气猛然翻涌,褐黄|­色­的沙砾彷如铺天盖地一般滚滚而来……“至尊斗法”终于开始了!

姜皓川一动不动地稳然坐着,仅放出一把青木灵剑绕飞了几圈,蒙蒙的绿光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沙砾遇之则融,不出片刻便使昏黄的天地为之一清:以木克土,这不过是个开场的招呼。

敌人既已放出了法宝,地煞尊者当然不会落后,他双手一抬,四个巨大而狰狞的妖兽头颅便呲牙咧嘴地猛扑过来,喷出浓浓的毒烟。就在毒烟扩散过来的刹那间,一层红光似盾牌一般迎了上去,姜皓川微微前倾身体,双腿一夹牛腹,向着地煞尊者的法宝直冲过去,同时将另外两把灵剑一齐放出,与青木灵剑配合组成了“三才锁剑阵”,绕旋着围住了吞天噬地锤!

地煞尊者只怔愣了一眨眼的时间,吞天噬地锤便被三才锁剑阵困住了——三件法宝组成的阵势威力自然不俗,即使他是以神念对抗着姜皓川的意念,双方的法宝也打成了平局!

这下可好,两人的法宝算是互相杠住了,统统发挥不了对敌效用。姜皓川特地往前冲了一段,就是为了更接近法宝对峙之处,以缩短意念控制的距离、尽量增加优势。

“愚不可及!”地煞尊者冷笑一声,分心二用地施展出秘法,土黄|­色­的雄狮身形矫健地急跃而来——按他所想,姜皓川这是作茧自缚,傻得不能更傻了:这小白脸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三件攻击力不俗的法宝,以三换一固然是暂时制住了吞天噬地锤,但是那又如何,元婴修士的意念还能拼得过神念吗?而且地煞尊者还有充足的灵力来施展秘法,相比之下姜皓川就惨了,法宝动用不了、意念逐渐消磨,即使他也分心二用使出法术,攻击力能强到哪里去?说不定连防御法术都很难维持住!

观战者们一阵唏嘘,脸上写满了失望:这才刚开始打呢,莫夫人就使出了这样的昏招来,这该不会成为历届至尊大会上历时最短的至尊斗法吧?

可是接下来的战况却让大家伙儿惊呆了,只见姜皓川微一抬手,声势浩大的强力法术就以不可思议的频率连续发出,猛烈地反击地煞尊者——与此同时,他座下的笨牛和灵气凝结的雄狮斗了起来,扛住了法术的所有变化,完全担起了防御的重任!

就地煞尊者而言,他的法宝被困,攻击法术被对方的灵兽挡下……这些也就罢了,谁能想到姜皓川的法术造诣竟有这么高?这还是在分心二用的情况下,他施展出来的法术竟如狂风骤雨一般,­精­确的控制、刁钻的角度,一下子就打乱了地煞尊者的战斗节奏!

目瞪口呆已经不足以形容观战者们的惊讶了,大家伙儿原以为姜皓川是个剑修,可现在看来,他的法术造诣还远胜于剑道造诣……要不要这么夸张?!

话说姜皓川的实力,大家并非没有见识过,各自的心底也都有数。早在至尊大会的第一天,这小子就高调无比地显摆过了:他对付元婴修士如砍瓜切菜,连化神尊者也能用法宝力压——对于仅有元婴期修为的姜皓川来说,这样的战绩已经是出类拔萃、他本人也堪称奇才了。

可是一旦与十大尊者放在一起比较,姜皓川的那些战绩就算不得什么了,而且他表现出来的实力距离顶尖水准还差了一截,所以在开打以前,地煞尊者完全不把这小白脸放在眼里。其他人对于“横空出世的莫夫人”也没抱任何希望,都是以凑个热闹的心态来看待这场“至尊斗法”的,大多数观战者甚至还预判这一场斗法的­精­彩程度会比不上地煞尊者跟冷白的那一场,因为姜皓川的剑道造诣确实比不上冷白,再加上修为的鸿沟,空有法宝又能如何?稳打稳扎的实力才是立身之基!

——可是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

只听“轰隆”两声巨响,两条火龙从左右两侧狠狠地撞向地煞尊者,被他连击打散之后,化作千千万万的小火星、好似被吸附一般贴到了地煞尊者的身上,“嗤嗤嗤”地毁掉了他的护身灵宝,而且尤未消散,继续朝他的皮­肉­进发。

这还不止,在两条火龙濒临分解的时候,它们的四只大眼中蹿出了四道细细的金芒,绕着地煞尊者灵活地游动着,着重寻找某些“有价值”的目标——腰侧、两只袍袖内、襟怀里……找到之后,四道金芒便欢快地奔向那几只储物袋!

“嗷!”方才施法扑灭那些难缠小火星的地煞尊者嘶声惨嚎了起来,“你竟然会、竟然敢用百器归尘­阴­我……我要杀了你个混账东西!”四周围的土属­性­灵气甚至发出了“噼啪”的声响,被暴怒的地煞尊者引动着凝成一个个法术,造成地动山摇一般的强大威势,就连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几座浮空岛都晃动了起来,岛上的防御禁制摇摇欲坠!

姜皓川面无表情地抬着手,一个又一个闻名整个修真界的强悍秘法从他的手心蹿出来扑向地煞尊者,引起一阵阵惊呼——焚天绝影、烈焰熔金、紫火地狱……这一场斗法过后,再说他不是莫夫人都没人信了,这全是他男人的标志­性­秘法!

地煞尊者已经面如土­色­,他一边奋力防御反击,一边不可置信地瞪视着姜皓川:他真的是在跟莫成渊养的小白脸斗法吗?这法术造诣比之莫成渊本人都不差多少了!

地煞尊者的感觉并没有出错,跟他斗法的主力正是“压”了他几百年的魔道至尊本人:姜皓川负责牵制法宝,笨牛专注于防御,动手的当然是清和——也只能是清和——这是至尊斗法,他是魔道至尊,舍他其谁?

这场斗法看似不怎么公平,其实公平得很:地煞尊者的法宝被姜皓川困住了,清和隐身上阵也用不了焚天日月环;至于笨牛,灵兽本来就可以跟主人一起出战,他从前不需要带它上阵,现在带了也算合乎规矩——从本质上来说,这就是魔道至尊的守擂之战,是元婴后期的清和在对阵化神后期的地煞尊者,各凭本事,天地可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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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九十四章成王...

斗法愈发激烈,地煞尊者的法术大开大合、挟着雄浑的气势猛扑猛打,而清和的法术则跟他本人的气质微妙相合,时而独特­精­妙、时而洒脱大气。两个高手打到这时都已经或被破、或主动地摒弃了外物,纯粹进行施法水准的比拼,看得观战者们心潮澎湃、目眩神迷。

尤其是清和对法术的掌控能力,唯有“惊艳”二字方能形容:他所施展的每一记法术所消耗的灵力都­精­确到毫厘,不同于地煞尊者的法术总是将浮空岛的禁制和山腹内壁的法阵轰得噼啪作响、闪光不断,清和的法术基本不会把威力浪费在禁制或者法阵之上——即使偶尔击空、被对手闪避过去,他的法术也会及时发生变化,要么改换形态、要么转换方向,或者还能把威力叠加在下一记法术上……总而言之,效率极高,直把地煞尊者打得都快没了脾气。

当然了,一切的荣誉俱归于姜皓川,这种登峰造极的法术掌控造诣着实令众人且敬且佩,甚至生出了五体投地的冲动:许多人都暗暗觉得,莫夫人的施法水平已然超越了他家男人……事实上,从前的莫成渊也确实没有外露过这一手,在灵力充沛的情况下他没必要费这番心力,所以这一次他当真算得上是“倾情表现”了。

在一众观战者中,双眼泛光的冷白和口水直流的卫无回都是知晓内情的人,他们比旁人更觉震撼,不仅为了清和的实力,还为了他跟姜皓川的默契配合:代人施法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法术出手的角度、甚至四周围的灵力波动都有讲究,能让在场这么多高手完全觉察不出破绽来,魔道至尊夫夫俩的默契程度可见一斑。

随着时间的推移,地煞尊者越打越是吃力,他的神念和灵力都在不知不觉中消耗过半了。然而由于储物袋被毁,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皓川时不时地取出丹药抛进嘴里,还朝着他露出挑衅的笑容……更让地煞尊者大受刺激的是,即使是在嚼丹药的时候,姜皓川所施展的法术依旧是接连不断,连一眨眼的时间也不停顿、半分破绽都没有!

眼见着形势已然落到了这般糟糕的地步,地煞尊者额上暴出青筋,猛地发起狠来,不闪不避也不反击地硬抗了几记法术,集中心神将他的神念狂暴灌入法宝之中,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吞天噬地锤的四个妖兽头颅自行撞在一起,爆发出来的气劲甚至在半空中荡起了­肉­眼可见的波纹——乍然间,姜皓川眼冒金星、头疼欲裂,低低地闷哼了一声,喉间涌上一股血腥味。然而他非但没有退缩半步,反而更向那法宝交锋之处靠了过去,任由猛烈的气劲打在他的护身灵宝之上,尽全力保持着意念不乱、继续控制着法宝灵剑困住吞天噬地锤。

费了这许多神念都没能使他的法宝脱离剑阵,地煞尊者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他又气又急,却也又惊又骇:这小白脸分明是个妖孽吧?!

不提那夸张到逆天的法术造诣,单说姜皓川能在地煞尊者的神念冲击下稳然无恙,还一拂袖回应了一记“火海无边”、施法节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这就足以让地煞尊者心惊胆跳了——他忽然想起老狐狸的猜测,姜姓小子的这层人皮底下说不定藏着一个老妖怪呢!

在此之前,地煞尊者是完全不认同老狐狸的猜测,可是现在他动摇了……

要认输了吗?地煞尊者死死地咬紧牙关,天人交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把这个软弱的念头从脑海里驱散走了,怎么可以认输,他等这机会等了几百年啊……豁出去拼一把,就不信以他化神期的修为还拼不过那个元婴期的妖孽!

这样一想,地煞尊者又找回了一点儿自信心:是了,无论是老妖怪还是小白脸,修为是做不得假的,怎么说都跟他相差了一个大阶层,施法水平再怎么­精­妙也不可能完全盖过这不容忽视的短板……奋力抵抗着对方越发迫人的法术,地煞尊者一边鼓励自己,一边努力压榨他那生锈的脑子、努力思考对敌之策。

对于大部分修真者来说,跨越大阶层对敌是遥不可及的妄想,所以他们在平日里基本不会费神去思考:阶层低的修士在遇到强敌的时候,应该使用怎样的战略才能尽量弥补修为之间的差距?反过来当然也是一样的,高阶层的修士何曾把修为低于他的弱鸟们放在眼里?

可是现如今,地煞尊者已经因为他的轻敌大意而陷入了困境,观战者们也若有所思,清和他们夫夫俩可算是给大家伙儿上了一课。

总结来说,不同阶层修士的实力差距主要在于两点,一是灵力,二是意念。修为阶层越高,则灵力越­精­纯、储量越多,施展出来的法术当然威力更大;而进阶之后,意念也会越发凝练、控制和感应的范围增远扩大,在战斗中的辅助效果自是更好。

元婴期修士的灵力储量比之化神期修士差不了太多,近似于小山和大山,还算不上质变。更何况清和的体内还有两枚异火,是以他的灵力的­精­纯程度和储量已然逼近了地煞尊者,在除去神念交锋的情况下,清和能在法术方面稳压地煞尊者,这就是他当前最大的优势和赢面所在了。

但从本质上来说,地煞尊者的赢面更多,因为从元婴期的意念到化神期的神念,就相当于百川入海,发生了真正的质变——旁的暂且不提,单说地煞尊者如果在刚刚开打的时候就把大半的神念和灵力灌入法宝之中,仗着实力的优势碾压过来,魔道至尊之位早就给他夺到手了。

偏偏这位脑子不大好使的仁兄打从一开始就被狡猾狡猾的敌人牵着鼻子走了,当他的本命法宝和神念都被姜皓川牵制住以后,地煞尊者还以为对方这是出了个大昏招,故而并没有全力控制法宝冲破剑阵,反而兴致勃勃地施放起了声势浩大的攻击法术——如果他直接强灌神念冲破剑阵,姜皓川有很大可能会因为强烈的冲击而神志不清、无力再战——然而当时的地煞尊者正处于自高自大的心态里,哪容得他的“登顶之战”这么快就结束?那样实在是太不­精­彩了,况且他还想把姓姜的小白脸揍得满脸开花呢,所以就“迂回”了一下。

就这么一“迂回”,形势急转、胜负颠倒:地煞尊者相当于是自行放弃了神念的优势,开始狂耗灵力、跟敌人拼起了法术——但他的敌人是谁?那可是法术造诣登峰造极的魔道至尊莫成渊,地煞尊者能占得到便宜才怪了。

所幸到了这个时候,地煞尊者终于反应过来:他可真是傻啊,跟个妖孽斗什么法术?只要用神念压垮对方的意念,胜利自然是属于他的!

又是“嘭嘭”几声,吞天噬地锤连续爆发出强大的气劲,把三才锁剑阵冲得摇摇欲坠——地煞尊者把所有的神念都压了过来,姜皓川则是死死顶住——双方都在拼最后一把,现在就看是姜皓川的意念率先崩溃,还是地煞尊者的神念更先耗尽、或是他的防护法术因为灵力的耗尽而失效了。

压力越来越大,姜皓川的脸­色­也越来越白,他的鬓边冒出细细的汗,眼前一阵阵发黑……但是只要想想他的心上人,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勇气和动力翻涌而出,自身的潜力也井喷似地爆发了出来!

及至此时,所有的观战者都忘记了呼吸、舍不得眨眼,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鲜血从姜皓川的嘴角汩汩沁出,先前他不想示弱、反将好几口血吞咽了回去,但此时此刻他实在是控制不住了……众人都看出姜皓川已经接近极限了,可这小子实在是太神奇了,明明意念都快顶不住了,竟然还能分心二用地施展法术——仿佛本能一般的强大秘法!

更让地煞尊者崩溃的是,由于他不再施法反击,一心专注于防御和神念压迫,姜皓川座下的笨牛便从防御状态转为了攻击状态……“妖孽,真是妖孽,老子认输了!”他终于是顶不住了,再不认输非给烧得皮开­肉­绽不可。

“呼——”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纷纷把崇敬的目光投向姜皓川。

勉强定了定神,姜皓川抬手抹掉­唇­边的血迹,笑嘻嘻道:“你要是再扛一会儿,我就要认输啦!”

地煞尊者“呸”出一口老血,狠狠地瞪着姜皓川,“少来奚落老子,成王败寇,老子认命了!”说着他就怒吼吼地冲进属于他的浮空岛里休息外加养伤了——他的身心都伤得不轻。

“我可没有奚落你的意思,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姜皓川目送地煞尊者的背影融入禁制之中,耸了耸肩,转而看向五大家主,轻描淡写地说:“守擂一事算是结了吧?结了我就回岛上睡一觉去。”

各家主互相使了几个眼­色­,一齐假笑道:“结了结了,姜尊者且去休息,其余琐事大可稍后再议。”

“哎,怎么能喊我尊者呢?我修为不到化神期,十大尊位里也没有属于我的位置……可不要搞错了。”姜皓川轻笑了几声,拍拍笨牛的背,悠悠然地飞上了第一座浮空岛,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名正言顺的意味,徒留下一群痴痴仰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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