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蒙古大汗和尹千尘退去，宇文岚屏去周围的太监和宫女，包括盈钰。懒散地依靠着龙椅，饶有兴趣地打量起他冷落了三年的丑妃。

眉眼清秀、淡丽。尤其是眼睛，散发着不一样的光彩。后宫里的勾心斗角他看的太多，那些妃子献媚、妖艳的眸子他甚至看得有些不耐烦。他不喜欢那些眼神，不过却早已习惯那些。如今看到如此一副倔强、坚忍的眼睛，除了兴趣，更多的是愤怒。从没有一个女人，敢用这样的眼光看自己。他是皇上，他是她们眼中的神，凭什么，一个丑妃竟敢如此放肆地观望自己！

“瑶妃，原大丞相的女儿果然不一样，对政治之事竟如此了解。”

她依旧保持着淡定，但心中早已明了。一个女人，尤其是后宫的女人，如果涉及政治太深，迟早是皇家之忌。

“谢皇上夸奖，瑶芷方才讲的不过都是­妇­人之见。”

“哦？好有趣的­妇­人之见。”宇文岚倒也不慌不忙，和她玩起文字游戏。“­妇­人之见居然得到蒙古大汗的称赞。”

“大汗不过鉴于臣妾的身份随便夸奖一些罢了。”

“身份？你一个丑妃，又不得宠，何来身份？”

看到她身子微颤，宇文岚暗笑过瘾。他知道，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尤其是深宫的女人，不得宠是多么大的耻辱。

本想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不料她却娇柔地笑出声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竟微微弯下了腰。

“不吃瑶妃笑从何来？”宇文岚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他现在真想把这女人的心剖出，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受到这等屈辱，竟笑得出来？

“臣妾笑，是在感激皇上。”她挺直后背，直直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她才不怕他，真的惹怒他，最多不过一死。死，对她而言，不过是另一种解脱。况且，这个男人才不会杀她，他要的，不过是自己恼羞成怒的样子。但，她偏偏不给。

“感激？朕倒要听听是何种感激。”

“圣宠，只会招来灾祸。冷落，反而落得清闲。”她一字一句咬的非常清晰，看着宇文岚渐变的脸­色­，心中，不禁有一丝畅然。

“啪！！！”宇文岚一巴掌拍在文案上，几分奏折禁不住剧烈的猛颤，从上面摔落下来。“那瑶妃是说朕是灾祸了？”

“皇上息怒，非也。臣妾说的是圣宠，并非皇上本人。”

宇文岚一下子语塞，他也知，堂堂一国之君，与一个丑妃纠缠有失体面。而且，目前这丫头占了上风，自己也不便多说什么，言多必失，还显得自己有失君子之风。挥一挥手，让她下去。

她笑，笑容中多了一丝抚媚。轻轻俯身，躬身告退。

“娘娘。”盈钰一见小姐出来，忙迎了上去，不知小姐是否受了委屈。

她回头，对着盈钰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没事，给她安心。

回到凤宁宫，她悠闲地坐在榻上，笑着对盈钰说：“今晚，我要好好沐浴一下。”

盈钰不解，疑惑地望向她，迟迟不动。沐浴？这个词吓了她一跳，难道……

“放心啦，我只是今日太累了。而且，日后一定会有一场恶仗要打。”

盈钰更加不解，还是呆立不动。

她无奈，起身拉盈钰坐下。这丫头，总是疑神疑鬼。

“今日我办错了三件事，怕是惹到了宇文岚。他的个­性­，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姐为何……”

“但我不后悔，是他先咄咄逼人。不过怕是无法守住安宁了……”

盈钰也不知为何，听到小姐这般诉说之后，心里突然一阵刺痛。反抱住小姐，她决心要变得坚强起来，一直都是小姐无声地保护着自己，今后，自己也要好好守护小姐。“宇文岚”，她开始对这三个字深恶痛绝……

承天宫。

宇文岚默默翻阅着手里的奏折，心里很不是滋味。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忤逆他，也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不禁开始有些佩服这丫头的勇气，但他倒要看看，一个弱女子，可以嚣张多久！

不是要喜欢安宁吗？朕给你“安宁”！

“皇上，尹丞相求见。”

“让他进来。”

看到尹千尘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己，他浑身不舒服。有些恼怒地开口，“千尘，你看什么？！”

对于尹千尘，他是有愧疚的。毕竟，他斩首了他最爱的女子。但尹千尘却不计前嫌，仍旧忠心地为他效劳，这让他感动不已。所以，除了君臣，他们还是兄弟。

“不知皇上烦恼些什么？”尹千尘就是尹千尘，一眼便洞悉了他的心思。

“没事，被兔子咬了一口。”

“那兔子不是瑶贵妃吧？”尹千尘顿时觉得好笑，头一次见到一个女子把宇文岚讲得语塞。

“你都知道了，是哪个多嘴的奴才？！”宇文岚有些愠怒，他就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本就没走远。”只有他们时，尹千尘也免去了君臣之礼。不再称“臣”。

“那你说朕该如何找回面子？”

尹千尘惊愕地看向宇文岚，他没想到宇文岚要来真的。

“请皇上开恩。毕竟，她是岚芷的姐姐……”说到岚芷，他的心一阵阵抽痛，似要渗出鲜血。

“放心，朕自有分寸。”

不安地看向宇文岚，尹千尘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虽然和皇上亲如手足，但毕竟他是臣子，不好­干­涉君王过多。如今只希望慕容瑶芷可以自求多福。

宇文岚冷笑，慕容瑶芷，是你自己显露锋芒的，朕一定要陪你玩到最后。

谁也不知道，原本平静的朝野将要掀起何等轩辕大波......

作者题外话：初显锋芒已完，瑶芷和宇文岚的斗智斗勇也要展开。不过真正的­阴­谋却还是掩藏在深处哦，想知道？继续期待吧，呵呵。喜欢的话，稍稍支持一下。如果有错字，希望大家多多留言告知。谢谢~~

十杖打宠妃

出乎她的意料，宇文岚一直都很安分，甚至安分得有些诡异。蒙古大汗早已回蒙古，他却一直按兵不动，真是叫人吃不透。

不过，这更加令她肯定了宇文岚的恐怖。这个男人，绝对不好对付。自己还是提早做好心理准备比较好。

“兰妃驾到。”

果然，该来的还是躲不过。不过，她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来找她的竟然是最受宠的兰妃，看来宇文岚也不怎么爱她。不然，不会让她来当第一个牺牲者。

“慕容瑶芷，‘冷宫’的生活如何？”

“托兰妃鸿福，很好。”她依旧持笔画画，根本没将兰妃看在眼里。

兰妃看了这些，自然一肚子怒火。上前猛地抽起她为完成的话，几下便撕得粉碎。人人都说兰妃蕙质兰心，心机深厚，看来，也不过如此。最多，算是个被圣宠宠坏的小姐。没了圣宠，她怕是早就被其它嫔妃打压下去了。好笑地打量气她，她很想知道，宇文岚喜欢这个女人哪里？

看一看她楚楚可怜的脸蛋，细若凝脂的皮肤，怕是明白了几分。宇文岚，不过也是一个凡夫俗子。

“你别太嚣张。贵妃又怎样？我爹爹还是国舅呢！”

她的笑意更深了。宇文岚，收回前言，你还是聪明的，知道如何利用女人。

“可太后早已仙逝。”

“可我爹爹还是国舅！而你那个卖国贼父亲早就被斩首了！”兰妃失了理智，像个泼­妇­般大声吼叫。

她轻哼，带着满满的不屑。这个女人，未免太笨了，她是不知道宇文岚是如何挑拨她的，不过早在她以父压人时，她便输了。

“可我还是贵妃，你最多，不过一个宠姬。要知道，除了我这个贵妃，你上面还有林夫人呢！”

“啪！”她感到嘴角有生疼之感，轻轻用手帕擦去。不怒反笑，抽巴掌？真是老套的反应。

“来人。”只听她一声厉喝，几个太监纷纷进殿跪下。“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兰妃没想到，一个丑妃，既不得宠，哪来这么多奴才？

满意地看着兰妃的反应，她勾起嘴角。蔑视眼前这个徒有美貌的女人，“这是我向皇上讨要的，要知道，我一个丑妃，却为他立了大功。”

宇文岚不喜欢欠人人情，蒙古岁贡一事解决之后便对她做了些奖赏。她要几个奴才，定然也不是难事。她早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早早便准备齐全。既然，兰妃确实惹怒了她几分，她就要物尽其用。

“兰妃扇打贵妃不说，还放肆无力。给本宫拖出去，重打十大板！！！”

“谁敢！！！”兰妃怒吼，自恃受到皇上宠爱，对着几个太监威慑道。

“违者重打五十大板！！！”她冷声厉喝，睥睨着脚下瑟瑟发抖不敢移动分毫的奴才。

几个太监是领教过贵妃的威严的，自然乖乖站起，架起兰妃出门。兰妃大声吼叫着，她没想到这个丑妃竟然如此嚣张，所以根本没带很多人过来，自是没人帮她。

“瑶贵妃，我要告诉皇上！！！”嫣红看到自己的主子被架出去，转身准备去承天宫告状。

“啪！！！”之间她还未踏出门槛，便被盈钰一巴掌打在地上。鲜红的血，从她­唇­边倾流而出。

“狗奴才，竟敢在贵妃面前称‘我’！你不要命了！”盈钰怒吼，反手便又是一巴掌。

“够了。”她拦下盈钰，轻蔑地看向瘫软在地的嫣红，冷声道：“罚她黑屋禁闭七日便可。”

向来跟在兰妃身边的嫣红定是没有受过此等屈辱，从来都是她打别人的。愤恨地看向盈钰，她哭喊着，“你们会后悔的！！！”

“啪！！！”盈钰又给了她一巴掌，“再说就割掉你的舌头！”

嫣红一听，乖乖地闭起了嘴巴，老实地被一个太监拖去黑屋。她很聪明，知道现在说多了只会赔上自己的命。现今之际，只有忍下，等日后告诉皇上，好好教训这两个女人。

“盈钰，你放肆了。”她回身，看着盈钰有些红肿的手。她知道，为了她，盈钰头一次动手打人。

“小姐，是她们欺人太甚。”她恼怒道。

“我明白，但是下回就不要再将自己卷进来了。”淡漠地说完，她望向门外，听着兰妃歇斯底里的哭喊。闭眼，一抹清泪从她眼中落出……

作者题外话：女人是恐怖的动物呢~~看了这章，我也有些不寒而栗。虽然我也是女的。

呵呵，还是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宠儿谢谢大家！！！

宇文岚之怒

宇文岚悠闲地与尹千尘于御花园对弈，期待着一场好戏的展开昨日在兰玉宫就寝时一直在向兰妃夸耀着 慕容瑶芷的聪慧，兰妃嫉妒之心本就严重，想必近日定然不会给她好日子过。想到这里，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

看着宇文岚变幻多端的表情与节节败退的棋局，一种不祥的预感窜上尹千尘的心头。

“皇上，不好了。瑶贵妃她……”李公公应声而跪，急急地想要禀报什么。

“莫急，慢慢讲。”宇文岚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更是让尹千尘肯定了心中的不安。

“瑶贵妃，瑶贵妃她下令杖打兰妃娘娘十大板，恐怕兰妃娘娘柔弱的身子早已受不住了……”支吾地讲完，李公公抬头观看宇文岚的脸­色­。

“什么？！！！！”宇文岚拍案而起，眼见棋盘即将摔落，尹千尘及时扶住。

李公公吓得直达哆嗦，尹千尘俊美的脸上也写满了焦急。

“起驾凤宁宫！！！”宇文岚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真的低估了自己的这位贵妃。看来，她是决心和自己作对了！慕容瑶芷，是你逼朕的！！！

凤宁宫。

她看着被人打得昏过去的兰妃，不禁冷笑。多么美的一张脸，可惜的是被权利和争斗扭曲了！算算时辰，宇文岚也该到了。坐回榻上，她悠闲地品起茶来。

“皇上驾到！！！”李公公的声音很远便传了进来。

放下手中的茶，她笑着迎了出去。

“臣妾参见皇上。”俯身，她行了个礼。

斜睨了一眼她，宇文岚冷声道：“兰儿呢？”

兰儿？她不屑地在心里冷哼。叫得的确是很亲切，不过逢场作戏罢。如果真的那么喜欢兰妃，那她也不会成为他和自己争斗的工具。

“在庭院呢。兰妃身体娇弱，五杖便昏了过去。”她平静得慎人，似乎这件事情与她无关。

“那你还忍心下手！！！”宇文岚也顾不得君王威严，大声喝道。令在场得太监宫女无不震颤，都开始感叹起皇上对兰妃得关爱也担忧起这位贵妃的下场。

“回皇上，是兰妃不对在先。臣妾只是按照规矩行事。”

看着她不带一丝畏惧的眼神，宇文岚不禁有些佩服眼前这个女人。明明样貌没有一点优势，又是失宠之妃，却依然气质逼人。如果她不是罪臣之女，如果她没有惹怒自己，或许，他会在心里为她留下一席之地。

“规矩？什么规矩？”宇文岚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警告，凤宁宫的太监宫女几乎都在对她使眼­色­，希望她可以放下身段，给皇上一个台阶。

她不傻，她听得出宇文岚的言下之意。但正是因为不傻，她不会心甘情愿地对他低头。她虽坚忍，但决不软弱！如果现在低了头，她就输了，输给了宇文岚，也输掉的自尊。

“皇上，贵妃位居正一品，而妃只有正二品。这是后宫严格的等级。敢问一个妃子平白无故给了贵妃一掌，难道贵妃不能行使自己的权力吗？如今后宫无后，淑、贤、德位尽空，臣妾自是后宫最大。凤印虽不在臣妾之手，却也不是兰妃之物，敢问臣妾稍微处罚一下兰妃有何不可？”

宇文岚惊异，一时语塞。

“皇上，这个女人她胡说！！！”回头，几个太监将兰妃驾了出来。

有些嘲讽地看着兰妃，果然不愧为宠妃，心机不是一般地重。虽然早就看出兰妃的昏倒是装出来的，但真的看到仍旧如此­精­神的兰妃时还是不禁佩服起她的心计。忍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等宇文岚来吗？

“哦？”宇文岚看到还­精­神奕奕状告他人的兰妃，心中不免舒了一口气。同时，另一计又上心头。

“那朕倒是要听听兰妃你的解释了。”

兰妃向宇文岚露出一丝虚弱的微笑，小声地开口：“臣妾本身就是个琴痴，这个皇上是知道的。昨日听闻瑶贵妃琴技超群，便想要来讨教一下。谁知贵妃不但不领情，还对臣妾恶言相向。臣妾认为，身为后宫品级最高的贵妃那样做有失体统便劝诫了贵妃一两句。可贵妃说臣妾是以下犯上，便打了臣妾，连嫣红也……”说到这里，兰妃瓷玉般的粉颊上多了两条淡淡的泪线，看起来楚楚动人。

“兰妃撒谎！”盈钰突然挺身而出，为她辩解。

“退下！！！本宫的事情轮不到你说话！”

“可……”

“刘公公，把她给本宫带下去！”她怒喝，刘公公不敢怠慢，迅速把盈钰拉了下去。盈钰不解，含泪看着她。她漠然，连头也不愿再回一下。

宇文岚戏谑地看着反应如此之大的她，心里微微有些不甘。明明自己如何对待她，如何激怒她，如何讽刺她，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如今，却为了一个侍婢大动肝火。一个皇帝输给了一个宫女，任谁也不会高兴罢。

“兰妃先回去，朕自会为对的人讨回公道。”

“来人，护送兰妃回兰玉宫。李公公，宣林太医给兰妃疗伤。”

兰妃对着她，狐媚地笑了一下。暗言道她完了。她不屑，依旧停滞伫立着，看宇文岚的下一个反应。

打发走了兰妃，宇文岚原本柔情肆意的瞳眸一下子变得凌厉，直逼视着她。

“看来瑶贵妃是欺君了。”

“欺君？臣妾不敢。况且，皇上就这么肯定欺君的是臣妾吗？”她一次次的反问一下子点燃了宇文岚的怒火，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宇文岚的一个耳光可不比兰妃，力气之大，令她被狠狠地甩至桌边。嘴角一下子嫣红一片，凤宁宫的太监宫女们看了，一下子屏住了呼吸，挺直了身子。

宇文岚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她，对着周围的太监宫女吼道：“都给朕滚！朕要亲自审一审贵妃！”

看着慌忙退下的宫女太监，她缓慢地站起，用手帕擦拭着嘴角。每一次碰触，疼痛都会令她震颤一次。

“就算你没错，你也不该这么和朕说话！！！”宇文岚早就对她一丝恭敬都没有的语气惹怒了，只是鉴于种种原因没有发泄出来。如今，早已忍不住了。

“那皇上想让臣妾如何说呢？”又是反问，宇文岚这次真的火了。疾步靠近她，抬手，准备落下下一个耳光。

“啪！！！”一声巨响响彻凤宁宫的大殿。

宇文岚和她都不可置信地看着挡在她身前的尹千尘，俊美的脸上多了五个鲜红的指印。

尹千尘所救

“你……”宇文岚惊得再讲不出一句话。

“皇上息怒。微臣之见，瑶贵妃所讲并非谎言。”尹千尘用手臂护住身后的她，将宇文岚与她隔离。

“哦？那朕倒要听听。”宇文岚双手负立，饶有兴趣地思考起眼前的状况。

“臣有个不情之请。”尹千尘看宇文岚的怒火稍有减小，放松了护住她的手臂。单膝着地，跪在宇文岚面前。

“什么？！”宇文岚显然不耐烦了，不过却期待着他的下文。

“臣要先确认一下贵妃的伤。”

宇文岚挑眉，轻蔑地望向她，“准了。”

起身，尹千尘逐渐向她靠近。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低下头，她不再做声。如此之乖的她着实引来了宇文岚的不满，今天，不仅输给了一个宫女，还输给了自己的大臣。

“贵妃，臣得罪了。”单手托起她的脸，尹千尘恭声道。见她点头，抬起另一根手指，开始轻轻触碰她的粉颊。

因红肿而似火烧的脸经他微凉之间的触碰后有些疼痛，闭上眼，她身体微颤。感觉着他轻柔的动作，自己似乎是他手中的至宝。心里的角落，有暖流溢出……

看着她的反应，尹千尘僵直了一下。手指开始向她的额头游移。

却不料她猛然睁眼，一下子推开了身前的他。未反应过来，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一惊，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看完了？”不知为何，宇文岚觉得眼前的气氛暧昧无比。心里的某处好像燃了一团火苗般，炙热得难受。

“回皇上，完了。”

“不知丞相看出了什么猫腻。”找了个椅子坐下，宇文岚悠闲地拿起她刚刚品过的茶，把玩起茶杯的盖子。

“瑶贵妃并没有欺君，先动手的是兰妃娘娘。”

“何出此言？”宇文岚的镇定让她有些震惊，不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不露声­色­地笑了。宇文岚虽是暴君，却心思缜密得让她觉得恐怖。

“贵妃的脸，除了皇上你的指印，还有一些稍浅的指印。指纹纤细，绝非男子之手。这里都是凤宁宫的人，自然不可能是那些奴才­干­的。兰妃娘娘杖打后皇上一直都在，自然不是那个时候做的。杖打期间更不可能站起来去掌嘴贵妃。如今，只有一个结论——是兰妃娘娘先动手的！根据我朝律法，兰妃娘娘自是没资格这样。”

拿着盖子的手抖了一下，宇文岚哑口无言。

“皇上满意了吧。”她出声，毫不避讳地怒视宇文岚。

“瑶贵妃，即使错不在你，你也不必怒视朕吧。这一切本就不是朕的错。”宇文岚扫过她，继续把玩手中的杯盖。看到她脸上的指印，让他的心情舒爽了些。

“臣妾不敢。只是赞叹皇上的演技罢了。”她收回火光肆意的视线，转而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个身着黄袍的君王。

“贵妃，您怎么可以这样对皇上说话。”尹千尘想及时拦住她，可她根本无视了他的劝告。

“兰妃被打，是她倒霉。臣妾被打，却是皇上预料之中的事呢。”

宇文岚倏地起身，将手中的杯子摔至桌面。右手狠狠地箍起她娇弱的下巴，一脸杀气。

“贵妃还是不要惹怒了朕好。”此时的他，是被她点燃的火药。慕容瑶芷，是你自己要玩火的！

“要杀头吗？臣妾荣幸之至。”

“你……”箍她下巴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令她痛苦地皱起秀眉。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凌迟了她。

“先帝绊住你了吗？”她冷笑，带着深深的嘲讽，“明明都已经亲手弑父了，还在乎这些？”

“贵妃！”尹千尘急忙打住她，和宇文岚一样，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起她。这个女人，在把自己逼上绝路。

“贵妃知道的真多。”宇文岚笑意蔓延，眸子里充斥着深深的残忍。箍住下巴的手渐渐往下移动，一个使力，便圈住了她细软的脖颈。

“这么细的脖颈，朕应该可以一只手解决吧。”

“这么怕吗？”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没有一丝恐惧。依旧嘲讽地笑着。“堂堂一国之君，果然够残忍！”

“你还知道什么？！”宇文岚看她即将断气，开始放松的力道，现在杀她，为时过早。

“宇文岚，我们来做交易吧。”她狐媚地笑起，直呼他的名讳。

“哦？你有什么筹码。”宇文岚笑，她现在连命都是他的，居然还敢跟他谈交易。

“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带入棺材。你，保我安宁。我不想见到第二个兰妃。”

“如此简单？”他不信，如此有心机的女子居然做如此不划算的交易。

“最简单的往往是最难做到的。”

“好，朕答应。如若你违背交易，知道什么下场吧？”宇文岚浑身上下都写着满满的残忍。

“不过早一点进棺材而已。”她轻揉被他放过的脖颈，上面青紫的指印令人心惊。

“既然你如此聪慧，朕也不多说什么了。”

“起驾回宫！”宇文岚对着门外的太监宫女冷声道。几个太监慌忙进来，看着淡定的三人，根本猜不到发生了何等事情。

临走，尹千尘和她擦肩而过。

瑶芷，不要再伤害自己……

多么动听的一句话，却深深刺伤着她……

菊苑遇莫楚

辛苦最怜天上月

一夕如环

夕夕都成玦

若似月轮终皎洁

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

燕子依然

软踏帘钩说

唱罢秋坟愁未歇

春丛认取双栖蝶

“小姐。”看到皇上移架回宫，盈钰急忙摆脱了几个太监冲进凤宁宫的大殿。看到的只有小姐瘫坐在大殿中的身影。再没有了与宇文岚斗智斗勇的风采，再没有了坚忍不拔的眼神，只有脖颈上那骇人的勒痕触目惊心，柔弱地似乎一阵风便能吹走。

她忘了，忘了小姐心底的脆弱，忘了小姐本来的温婉，这一切的一切都忘了。三年前，小姐进宫时便将这一切抹杀。如今再次见到，除了怀念，更多的是心酸。

她抱起她，紧紧紧紧地抱着她。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小姐要承受这些？！

“叫我­干­嘛？”放下手中的笔，她回头温柔看着盈钰。

“您为何要写这首《蝶恋花》呢？”

她没有回答，只是呆望窗外秃了枝头的柳树。

“飘飘垂柳，缕缕飞扬。柳絮入深宫，柳叶留宫墙。抬头观紫蝶，低头弄牡丹。殊不知，柳絮恋柳叶，紫蝶思牡丹……”

盈钰也看向窗外，除了落叶，什么也没有……但小姐的话中之意，她却了然。

“蝶恋花，花恋碟，柳絮千般绕，柳叶百回转。瑶玉易碎，兰芷失香。”

她笑了，拉起盈钰纤细的小手，“好文采呢？！”

“小姐，当日赶我走，是为了保护我吧？”盈钰轻抚她的青丝，拿起梳子，为她梳头。

她不语，算是默认。放下手中的笔，起身。

“盈钰，我们去看菊吧。”

盈钰笑，点头答应。宇文岚答应了给小姐安宁，定然不会再来打扰，毕竟君无戏言。现今，她想要的，就是小姐偶尔的笑容。

她着一身白衣，上面只有淡淡的水文。这本不是宫中女子的衣服，但宇文岚却大方地说除了安宁还赏她自由。虽不解，她却欣然接受。

御花园她是不会去的，那里，有太多是非。盈钰一次无意听到有人谈论到菊苑一地，好奇去看，发现了一苑的*。本无意在意，今日却想去看看。

她漫步在去往菊苑的回廊中，偶尔路过的宫女都惊异地打量起她。如不是额头上的胎记，她们根本认不出那是贵妃。但却没人向她问好，只有轻蔑的视线始终逗留在她身上。她回头，对着那几个宫女翩然一笑，高贵的气质令其哑然。

果然是个偏僻之地，一路的风景都是她未曾见过的。虽然冷清，却有着说不出的淡雅。偶尔会有无人打理的杂草扎眼地出现，却让她嗅到一点自由的气息。菊苑，说不定是这个宫中唯一适合她的地方。

“贵妃，您不能进。”刚到菊苑，一个宫女拦住了她。这个宫女与以往所见到的大不相同，眼里除了一丝丝的焦躁，没有敬畏，没有讥讽，没有蔑然。

“为何？难道里面有人在­干­什么苟且之事？”她讲的本是玩笑之语，却不料那宫女脸­色­骤变，带着丝丝恐惧。

她来了兴趣，继续捉弄。“告诉本宫你的名字。”

“回贵妃，奴婢是莫楚。”

“本宫记得了，明日便会禀报皇上今日之事。”她转身，对着盈钰使了个眼­色­，叫她见机行事。

“贵妃饶命。奴婢只是在等候主子。”莫楚赶忙跪了下来。

“知道求饶还不属实道来。小心自己的脑袋。”盈钰故作凶恶，冷声说道。

“奴婢不能说，既然难逃一死，奴婢甘愿为主子而死。”

她惊，不可思议地俯视脚边的宫女。瘦弱的身躯竟能说出如此之豪言，是个好女子呢。她扶起她，原本凌厉的眸子多了几分温柔。

“本宫开玩笑呢，莫楚莫怕。”

莫楚愣住，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贵妃吗？早有耳闻，贵妃心狠手辣，在她手下做事的奴才都苦不堪言。今日一见，并非如此啊。但看到那块赫目的胎记，她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娘娘。”莫楚俯身，行了一礼。

“盈钰，走吧。”她对莫楚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开。但那一抹雪白的背影却深深烙印在莫楚心中。

“莫楚，何人在？”一个较为低沉却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菊苑中响起。莫楚回头，双膝跪地。“回王爷，是瑶贵妃。不过女婢已经打发走了。”

“枫，是那个丑妃。”一个女子的声音冷冷道，娇媚地倚在他的怀中，贪恋着他胸膛的温暖。

“雪儿，你先回去吧。今日时辰不早了，而且难免有人再来。”宇文枫轻拍怀中的可人，语似恋恋不舍。

“嗯。”女子应着，好听的声音令人一阵酥麻。

莫楚站在苑外，依旧守着。看到那女子出来，俯身行礼。

女子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衫,悠然离去。

“莫楚。”

“是。”她毕恭毕敬地看着走出菊苑的男子。

“说说对她的印象。”倚着墙壁，他双手抱胸，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

莫楚微微被吓到，她认识的王爷从来对任何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头一次，如此认真地问起一个人的事情。

“莲之脱俗，凤之雅丽。”莫楚轻启朱­唇­，微笑道。对于贵妃，她的印象十分地好，至于缘由，自己也说不上来。这是感觉……

“好高的评价。”他不屑，撇一撇嘴。“但听闻是个丑妃。”

莫楚看着王爷的反应和他人一般无二不禁有些失望，本以为，这个宫中，王爷是最有鉴赏力的人。

看到莫楚有些失望的神­色­，他失笑，自然也严肃起来。“本王说错了吗？”

“王爷没错。”莫楚回头，淡然地望着贵妃刚刚离开的方向，有些出神。“错的是世人的眼光，但贵妃却，不属于世俗。”

他漠然，到也没责备莫楚语中的讽刺之意，也知那是无心之言。莫楚本也是出身书香世家，只是家道没落才成了他的丫鬟。但她别有深意的话令他对那个丑妃有了一点点的兴趣……

攸然奠野菊

从菊苑回来，她的心中一直挂着一个结。菊苑里到底是何人？在­干­些什么？叹了口气，她不愿再多想。宫中之事，复杂多变，自己还是远离的好。其实今天她和盈钰可以悄悄绕到后门去，但是她没有，只因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刚从宇文岚手中死里逃生，她可不想再断送了­性­命。

看到唉声叹气的她，盈钰小小的担心又开始泛滥起来。经历了前几天的事情，如今她变得敏感起来，对于小姐的每一个动作都观察甚细。

“小姐是叹息没有赏到菊吗？”

抬头，看着盈钰担心的神情。紧绷的心不由放松下来，她不想给盈钰太大的心理压力，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有点，不过如果明天盈钰再陪我去我就不叹了。”

看着撒娇的小姐，盈钰宽了心。果然，是自己多疑。使劲地点着头，她的心也渐渐宽松下来。

次日。

她依旧穿着昨日的衣裳，和盈钰按原路去菊苑。因为是早晨，人烟便更是稀少。想必今日应该没人打扰她赏菊了。

果然，到了菊苑，四处没有一人。盈钰看到她满意的笑容后心情也不禁好了很多，拉起她，走进菊苑。

进入菊苑，有一个很深的回廊，四处种了些花草。可惜临近深秋，艳丽早已便成荒芜。回廊顶部的木头已有些龟裂，想必很久无人打理。很远，依稀听到扫地的声音，循声而去，一个年迈的太监弓着身子，背对着她。

走了过去，她问道：“您知道*在哪吗？”对于长辈，她拿出应有的恭敬。

“啊，花到处都是，你自己看吧。”老太监连头也没回，显然没有清她的问话。摇一摇头，她抬步往回廊的更深处走去。

“小姐，有笛声。”盈钰叫住她，警惕地说道。

她回神，也细细聆听起来。

未说什么，她追随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而去。这首曲子，曾是她的最爱，也是她的最恨。

回廊到了尽头，右转。映入眼帘的是万千之菊，单­色­黄。映着朝阳，散发出灿烂的金光。她惊，这是野菊，最天然的菊。而且，是满园的野菊，放眼望去，好似回归园田。

漫步石阶，她走近菊海。绽放的菊犹如裙裳上的锦绣，浓浓的菊香留恋在鞋间。

幽幽庭院，西南宫府。蜿蜒回廊，脚步留香。朝阳撒，野菊殇。

“何人？”

她惊，回头，不小心碰倒了身边的一盆菊。

眼前的人，也是一袭白衣，不过衣裳却绣着麒麟。容颜美得抚媚过女子，柔和的脸，带着丝丝冷意，却没有杀气。看到他手中的玉笛，她脸上的期望一闪而逝。

“本王问你话呢。”声音更加­阴­冷，让她喘不过气。

“小姐，小姐。”盈钰轻轻叫着她，想要拉回她的神思。

“臣妾慕容瑶芷参见王爷。”她行礼，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早已习惯了这种恭敬的礼节，不过，她不想自称贵妃。她，不是宇文岚之妻。

他一听，收回­阴­冷的目光。转而变得温和几分，“没想到是瑶贵妃，失敬。”

“方才王爷吹奏的可是《梅花落》。”

“嗯。”他轻声应着，没有过多的惊异。“贵妃不用称我王爷，叫我宇文攸便可。”

“为何？”

“习惯而已，我喜欢他人直呼我的名讳。王爷一词，太生疏。只是官职而已，并非我本人。”

看着神游于他处的宇文攸，好像看见了另一个自己。的确，她也讨厌别人对她称贵妃。因为，贵妃可以千万，而她，就是她。

“那你也叫我瑶芷吧，相逢即是缘分。”

他点头，默然。

“笛子借我一用。”她看向他，温和地开口。她不讨厌眼前的这个男子，却也不算喜欢。

“嗯。”

拿起玉笛，她笑。多久，没有碰过笛子了呢？琴技高超，但琴却不是她所爱。­精­通乐理，但她不喜吟唱。会舞，却徒有身姿。只有笛子，她悄悄爱着。

熟练地拿起，温润的红­唇­轻启。一首流畅的曲子倾泄而出，带着忧伤，带着悲哀……

他闭眼，这是首从未听到过的曲子。但却很符合他此时的心境，哀愁得不知所措。

曲终，她微笑，还他玉笛。

“瑶芷，这是何曲？我从未听过。”

“就叫《菊殇》吧，我随口吹的。祭奠我的心，祭奠你对你爱的人的思念。”她看着他讶异的神情，笑得淡然，笑得孤单。

“《梅花落》是你怀念挚爱的表现。”

宇文攸听了，哑然，而后朗声大笑。她不解，等他笑终。

“不是挚爱，是绝爱。我母妃。”笑声转而成了吟惜，他垂头，抚摸着*的花瓣，凄惨地笑着，令人心疼。

她没有追问什么，想必那是宇文攸一生的痛。提了，也只是枉然，徒增他的哀愁。亡母丧父之痛她体会过，所以，她和他一样痛。只是，身处帝王之家，想必他的思念更加沉重。

“你母亲爱菊。”

“嗯。”

“那她定然是淡然之人，不爱皇宠，不争权势。”

“你错了。”宇文攸墨黑的眸子一霎那闪过万千复杂的哀痛，令她讶然。“我母妃本宠冠后宫，和众妃争权夺利。却不料一次陷害他人被父皇发现，打入冷宫。父皇念在他日恩情才放过了我。母亲是进入冷宫才爱上野菊的，记得临终前她曾说过——牡丹娇艳，不过红极一时。野菊贫贱，却相伴今生。”

“但她至少爱着你父皇，你父皇也曾爱过她。”又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一个皇权的牺牲者……

“但这却成为了她一生的不幸。”

她飞快地回身，捂住了宇文攸的嘴。“不要乱言，隔墙有耳。”要知道，如此评价圣宠会招来多少灾祸，而且，现在的君王，是个暴君。

宇文攸手指轻弹，一个石子，打穿了墙壁。

“啊！！！”一记惨叫，她冷笑。和他一起走出拱门，墙厚，一个太监被打穿额头。看到掉落在地的木牌上写着凤宁宫几个字，宇文攸皱眉。

“不是你的奴才吗？”他担忧地看向她，虽未见过贵妃，但他知道，凤宁宫是先帝为贵妃准备的。

“我的？”她冷笑，带着慎人的凉意，“应该是监视我的才对。”

宇文攸平静无波的眼中映着眼前笑得肆意的女子，都说她丑。在他眼里，除了那块胎记，她拥有绝­色­的美貌。她温柔却也凌厉，善良却又警惕，明明是个温婉的女子，却有着不一样的坚忍……

她，很特别。不是作为贵妃的特别，只是，慕容瑶芷。

承天之棱辱

“小姐，小姐！！！”盈钰小跑着跟在疾步而行的她身后，焦急地喊着，希望她慢下些。告别了澜王后小姐就一直保持这样，令她忍不住往坏处想。

“小姐，这不是凤宁宫的方向！！！”盈钰看她转弯，心里的不安更是加剧不少。

她一直沉默着，隽秀的长发被微风撩起，本就白皙的脸被月光衬得有些苍白。陪了一天神伤的宇文攸，她的怒火早已不似清晨那般强烈。但是，她要点火的人亲手浇灭她心中的火苗。

李公公见瑶贵妃深夜造访承天宫，心里诧异至极。几天前自从兰妃的那场风波结束后，皇上和贵妃便恢复成了以往的态度，互不牵扯。皇上也决口不再提起贵妃，难道，又出事了？不敢再往下想，李公公吞咽了一下口水，扯开嗓门。

“瑶贵妃驾到！！！”

正在和林夫人缠绵的宇文岚一听，邪魅地一笑，继续身下之事。林夫人听了，面露焦急之­色­，“皇上，嗯……瑶贵妃……”

话刚到嘴边，却被宇文岚霸道的吻压了回去。感觉到身下愈来愈猛烈的冲撞，林夫人也摆动起腰身，激|情地回应着，放肆地呻吟着。

踏入宇文岚的寝宫，望着龙帐后交缠的身影。她低头，一脸通红，平日的冷静一扫而空。毕竟，她第一次亲眼目睹这般场景。盈钰看了，也吓得低了头。

隔着龙帐，宇文岚疯狂地吻着林夫人，眼睛却瞥着帐外之人。见她低头默然，便像在炫耀一般起伏地更加猛烈。

“皇上，皇上，不要……嗯……”

无奈，她只能呆呆伫立。她后悔了，后悔自己挑错了时间，早该在看到李公公的暧昧神­色­时就觉察到的。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听着林夫人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和两人的喘息，只觉脚下一软，险些坐在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龙帐内的声响渐渐消失，龙榻也停止晃动。她深深舒了一口气，等着宇文岚的回应。

看了看身下早已失去直觉的林夫人，宇文岚冷笑，不带一丝感情。悠闲地更衣，瞥了眼乖乖等候的她，邪魅地勾起嘴角。

“来人，送林夫人回宫。”他只穿上了亵衣，冷声对着门外的奴才喊道。

她抬头，用着略带鄙夷的目光瞪着眼前这个慵懒的男人。“皇上，林夫人早已昏厥，皇上这样是否过于……”后面的词她没有讲出，宇文岚那么聪明，定然会领会她话中之意。

“不送走她，朕怎么陪你呢？”感觉到耳边一阵酥麻，不知何时，他已来到身后。

“皇上，保重龙体。”她轻蔑地笑着，向正被抬出去的林夫人投以同情的目光。想必，就算她今日未来，林夫人的遭遇也不会改变。宇文岚的寝宫，从来没有留过任何一个女人，这是宫中人人皆知之事。

“谢贵妃关心，朕会的。”抽回架在她肩上的头，他与她正面而对。微带暖意的胸膛正好顶到她的鼻尖，不自然地后退，对一脸担心的盈钰挥了下手，示意她下去。这次，盈钰很听话。想必，目睹了方才的景象，盈钰一辈子都不愿踏进这里了罢。

“不知贵妃半夜为何事而来？”俯身身前有些慌乱的她，他不禁笑意盎然。平日如此冷静，也禁不住那样激|情的场面呢。

“皇上英明，自然心知肚明。”她屈膝，行妃嫔之礼，“臣妾是来请罪的。”

“罪从何来？”他无谓地耸肩，双手抱臂。

“小何子因偷听，不小心被本宫误杀。”她说得平静，冷眼观察着宇文岚渐变的脸­色­。

“小何子是贵妃的奴才，何必向朕请罪。”僵硬地说着，宇文岚的脸­色­却早已铁青。

“那臣妾就谢皇上不责之恩。”起身，她打算离去。果然不出她所料，宇文岚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她，表面的平静不过缓兵之计。如今，心中怒火已消，也要回去好好休息。今后，与他的暗斗只会更加凶险。

看着将要离去的她，他铁青的脸­色­微转，伸手死死箍住她纤细的手腕。“贵妃莫及，朕还未陪你呢。”一个使力，轻松地将她带入怀中。看到她慌张的神­色­，捉弄之心幽然升起。自己为她浇灭了怒火，她总要赔偿一下。

她费力挣扎着，甚至狠狠踩上宇文岚的脚。这个情况倒是她始料未及的，从未想到，为了争斗宇文岚竟然甘愿抱一个丑妃。

感觉脚下剧烈的疼痛，宇文岚不禁有些恼火。打横抱起她，毫不温柔地甩在床上。动手欲要扯开她的衣裳。她挣扎着，却无奈力不如人。

“救命！！！救命！！！”无意识地开口，她疯狂地喊叫着。

停下手中的动作，宇文岚有些嘲讽地看着她。平日的­精­明哪去了？深宫之中，有谁敢忤逆他。

抽掉她的腰带，宇文岚捆绑住她本就纤细的双腕，让她无法推开他强有力的身躯。

看着一层层减少的衣裳，一丝绝望冲进心头。她不喊了，不叫了，不挣扎了，任凭他隔着薄衣抚摸着她的身躯。宇文岚，你狠，瑶芷不和你斗了……不和你斗了……

感到身下之人渐渐放松了身躯，他以为她认命了，得意地继续自己的动作，根本无暇抬头观看她的表情。她虽丑，却有着一副骄人的身姿，令他眼中的情ｙu不尽重了几分。

他想征服她，但仅仅只是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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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碎红颜

“皇上！！！！前线快报！！！！”尹千尘焦急地推开承天宫的大门，大声喊道，身后，是泪眼朦胧的盈钰。

宇文岚不耐烦地抬头，但看到她的表情时，惊得再说不出什么。呆愣了一下，便厉声对门外的太监喊道：“传御医！！！给朕传御医！！！”

听到宇文岚的喊声，尹千尘加快了脚步，冲进寝宫的那一刹那，心脏顿时停顿。打开的龙帐后，宇文岚一脸焦急，一脸恼怒。而她，静默地躺于龙榻，身上只留一件亵衣。嘴角殷红的血触目惊心，染红了明黄的龙枕。苍白的脸颊丧失额本该拥有的红润，多了一抹暗淡。望向她额头的印记，心如刀绞。

“小姐！！！！”盈钰在顾不得什么宫廷礼仪，推开宇文岚，猛扑向她。

尹千尘迈开步伐，游移般靠近宇文岚，眼中的怒意昭然可见。但随即，消失不见。

“回皇上，前线快报，钺城国攻占渝州，现向齐州进攻。军备粮草不足，琪王请求支援。”他的语气冷若冰霜，看不出一丝情绪。

“此事交予荃王便可，派驻扎蒙古的林将军也去支援。”此时的宇文岚，根本无心理会这些。

突然，尹千尘疾步上前，一个手劈，打晕了手持匕首的盈钰。宇文岚心惊，好个忠心的女婢，竟然要殉葬！不过你的主子还没去呢。

看着胸口仍有起伏的她，尹千尘默默松气。还好，她还在……

“皇上，臣不懂。”头一次，只有两人时，尹千尘如此恭敬。宇文岚的心不禁绞痛，连他，也要疏远他吗？

“为何要这样折磨手无寸铁的她？”

“她手无寸铁？”宇文岚好笑地打量着一脸痛心的尹千尘，“就在刚刚，她才威慑了朕！”

“但她只为自保？皇上为何？”尹千尘追问，语气加重了不少。

宇文岚摇头，为何？他也不知。只是想要看到她求饶的样子。可能，只因自己从来未输过罢……

看着宇文岚的沉默，尹千尘只是冷笑。一个聪慧的君王，何时成了暴君？

在一旁诊脉的黄御医见此场景，吓得不敢开口。头一次，看到皇上如此。头一次，看到丞相如此。

看到黄御医似乎欲言又止，尹千尘微微有些急躁。

“黄御医，贵妃怎样？”

“回丞相，贵妃身子本就虚弱，又受了惊吓。再加上……咬舌……已经高烧不退，臣开些药，不知能否回天……”

眼见黄御医声音愈来愈小，宇文岚的怒火一下子燃烧起来。

“她死，你也要陪葬！！！”开什么玩笑？慕容瑶芷，你这么轻易就认输了吗？朕还没玩够呢！！！

黄御医不敢怠慢，急忙挥笔写下药房叫李公公去抓药，要新手熬制。冷汗顺着他额头一滴又一滴地流下，从不知，贵妃如此得宠，竟引得皇上龙颜大怒。

一夜间，后宫再次喧闹起来。各种传言不绝于耳。

作者题外话：这章有些少~~请见谅

暴风雨之兆

黑暗，空洞，寒冷，刺痛。

一阵又一阵的恐惧淹没着她，吞噬着她。黄泉，竟也如此冰冷。漫无目的地走，一步一步地挪，步若游丝，不费一丝气力。

快到奈何了罢，快解脱了罢。她笑面如靥，感受着气力一丝丝抽离的感觉。她喜爱这种感觉，仿佛，从没拥有过，从没失去过。

“慕容瑶芷！！！”惊，她猛然回头，一双有力的双手紧紧圈住她。挣扎，无用。拍打，徒劳。落泪，无奈。为何，逃不掉？

“慕容瑶芷！！！”再有知觉，已是再见宇文岚之时。合眸，她还不适应如此强烈的光芒。

“她醒了，黄御医！她醒了！给朕诊脉，快！”

整个承天宫如释重负。三日，几乎所有人不眠不休，盼得是，贵妃苏醒，保全­性­命。如今，贵妃苏醒，他们的脑袋自然又稳固起来。

“恭喜皇上，贵妃的脉象已恢复正常。若日后悉心调理，定能益寿千年。”

益寿千年？怕是没到千年她便命丧暴君之手了。

“好了，都退下，朕有话要和昱王、澜王商议。而且，贵妃大病初愈，不宜喧闹。”听了宇文岚的话，所有奴才皆退下，不敢有丝毫怠慢。

昱王？澜王？有趣的新名词。既然宇文岚不介意她在，她便洗耳恭听他们的商议。

“给朕乖点。”感到耳垂一阵酥麻，她很识相地点头。现今，她身处承天宫，自然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

“今日，澜王昱王频频求见，不知何事？”宇文岚一改对她的轻挑语气，正襟，威严开口。

“皇兄何必明知故问。”听得出明显的不满，无奈，宫廷中，没有兄弟。

“此话怎讲？”宇文岚剑眉微挑，满含挑衅。

“三日未理朝政，群臣不满，皇兄作何交代？”

三日？她在心里惊叹。自己居然昏迷三日，不过，宇文岚三日不上早朝，有何用意？

“那昱王倒说说，何人不满？”

“何人？”昱王停顿片刻，有些嘲讽地开口，“权压众王之人。”

感到龙榻有轻微的晃颤，宇文岚由浅至深的笑意越发浓烈。如果可以，她想看看昱王此时的神情。如果之凭方才的三言两语来断，昱王是忠心宇文岚的。但茫茫深宫，谋中谋，斗中斗无处不在，无人为真，无人可信。

“那好，朕现在便去会会这权压众王之人。”

起身，宇文岚毫不犹豫地离开，令她措手不及。昱王呢？澜王呢？就这样放置着吗？盈钰！对，自己醒来后都没听到盈钰的声音。她去哪了……

“贵妃果真沉得住气呢。”听声音，是昱王没错。

她睁眼，艰难起身，望着依旧伫立的两个男子。其中一个，竟是宇文攸。扯出一丝虚弱的微笑，她对他点头。

“都这样了，­干­嘛起来！”宇文攸怒视她，却掩藏不了满满的担忧。

她警戒地望向昱王，宇文攸此时的神情，足以让她再死一次。看到昱王一脸的玩味和探究，她怒，狠狠瞪向他。她厌恶那样的目光，好似要把她看穿。

他愣，礼貌地微笑，慕容瑶芷，比他想象得更有意思。

“不知贵妃和四弟竟如此之熟。”他给了她一包炸药，看她如何处置。

“昱王他日不知于菊苑……”她并未道出下文，满意欣赏着他渐变的神­色­。那日回到凤宁宫她便做了调查，莫楚，昱王之婢。菊苑那日，她并不知昱王在­干­些什么，不过依他如今的反应，定是­干­了不可告人之事。

收回事态，他语锋一转，把炸药抛给宇文攸。“既然贵妃不愿讲，四弟呢？”

宇文攸默然，望着宇文攸的神情是满满的鄙夷。“不是所有人都如你额娘般。”

她暗笑，看来昱王终究是自己点了炸药。不过，出乎她的意料，此时的昱王竟比听到菊苑时平静许多。玩味变作冷漠，甩袖，扬长而去。

诧异之余，她不得不回神应付宇文攸。

“澜王也回去吧。本宫累了，需要歇息。”

“唤我名字，我便离开。”宇文攸的固执令她折服，难道他一点都不在意他人的眼光？

“本宫头一次见澜王，不宜如此亲近。”抬指扶上太阳|­茓­，她眸光微闪。

“放心，宫外无人监听，我的内力还是觉察得到的。”他领会她语中之意，轻柔道。“瑶芷，我真的很担心你。”

无奈，她不自然地挂起暖意之笑。“宇文……攸。”

“保重身体。”满意微笑，他转身离开。

跨过门槛，一股热流灌入掌心。抬手，一名太监无声倒下。

无力地躺回龙榻。为什么？死不了。她本无心争斗，只想平静一生，过完来之不易的一生。但如今，好累，累到她不愿苟活。为何生？为谁生？她迷惘。原来的求生欲望去了哪里……

“小姐。”猛地弹起，她看到的，是倦面愁容的盈钰。红肿如核仁的双眼令人心疼不已，水灵的眸子也变得暗淡无光。

“盈钰……”泪如连珠般，倾泄而出。

“小姐为何要寻死？小姐不要盈钰了吗？盈钰做错什么了？盈钰以后会乖乖的，会乖乖的……”

“够了，够了！不要说了！”她赤脚下榻，飞奔冲向颤栗不止的盈钰。抱住她，用尽全力。“我不会，不会再抛弃盈钰，不会在寻死了，不会了，不会！盈钰乖，盈钰莫怕……”

一声声安慰着怀中之人，感到盈钰渐渐放松的身体，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果然 ，她不能死，还不能死！可依今日的状况，怕是永无宁日了。为了她，宇文岚三日未上早朝，宇文攸的爱慕之意显而易见，后宫怕是传言不断。还有那个昱王神秘莫测的昱王，究竟何人？他口中的权压众王之人，又是何人？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该担心的。宇文岚之心，才最可怕……

作者题外话：两日未更~~~抱歉，因为周四物理考试，难死了！郁闷得我周五也忘更了，5555下周还有英语考试，救命~~

­阴­谋初乍现

明月浩然，朗照夜空。巍然承天宫被映得辉煌，璀璨。不同于凤宁，这里喧嚷非凡。到处都是走动的宫女、忙碌的太监。看到她，皆俯首行礼。

卧了整整一日，被盈钰用药灌了一天，浑身的筋骨仿佛被锁住般，无比难受。磨薄了嘴­唇­才从盈钰那里获得了下床的权利。没想到，盈钰竟如此担心她。可，她终要离去……

“为什么不躺着？”回头，不知宇文岚何时回来了。

“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经好多了。”

“还是少开口得好，舌头不痛吗？”看似关心的话语却暗藏种种讽刺。

“痛，却无奈。”直视宇文岚的双眼，她依旧沉静、淡然。

佩服地望着眼前这个不服输的女人，他笑。果然，她还不该死。

“要不要和朕做交易？”

她不屑地挑眉，“我有权力说不吗？”

“很好！”他伸手，勾起她披与两肩的秀发，轻嗅。“你帮朕搬倒国舅，朕给你自由。”

原来，权压众王的人是当今国舅，兰妃之父。

“臣妾不要自由。”她自信地笑，令他心惊。“若臣妾帮皇上达到目的，臣妾要尹丞相娶盈钰为‘妻’。”妻字她咬的沉重，坚定的目光令他再次流露出佩服之意。

“好，朕答应。”他将身上的披风披于她的肩上，俯身，吻上她的­唇­。

她未闪躲，淡淡地回应着。抬眸，门外立着泪眼朦胧的兰妃。她的手渐渐抚上宇文岚的腰，似在示威。

看到如此配合的她，宇文岚灼热的舌尖轻舔她的­唇­，遇撬开。她禁闭双­唇­，不给他可乘之机。他笑，一双大掌抚向她胸前。她惊，轻呼，却不料一个温热的异物探进她口中，狠狠地*着她的ⅿi液。

舌上之伤并未痊愈，她齿痛，推搡起他。晶莹如玉的泪花渐渐滚下，窜进他们口中。感觉到腥味，宇文岚睁眼，望见的，是她因痛苦而有些扭曲的面容。松开她，将她拉入怀中。

他们的暗斗，在兰妃眼中却是暧昧的缠绵。跺脚，兰妃不愿久留，夺门而出。

“戏演完了，不知皇上可否满意？”忍着疼痛，她怒视他。

看着口齿明显失去灵活的她，宇文岚不禁笑出声来。果然，和她斗是最有意思的事。

“满意。当然满意。不过，苦了贵妃的­唇­舌。”手指轻抚她被他吻得有些红肿的嘴­唇­，他戏谑地笑。

“钺城国攻到了哪里？”推开紧搂她的宇文岚，她冷声道。

“荃王已将他们赶回渝州。贵妃何时对军事如此感兴趣？”

对于宇文岚的问题，她并未回答。她关心的不是战事，她担心的是渝州和齐州的人民。战争，很恐怖。

见她不语，宇文岚也未追问。转向另一话题，“为何那么爽快答应朕的交易?不怕朕日后反悔不遵守诺言？”

“交易，是一定要做的。若皇上遵守，是臣妾之幸。若非，臣妾只能自认倒霉。”

“聪明。”宇文岚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个貌似弱不禁风的女人，不知为何，他想驯服她。从凌鸿殿抚琴开始，他便有此想法。

“皇上……”看着神情凝望贵妃的皇上，李公公怯懦开口。生怕惹怒他。

“何事？”斜睨跪于地下的李公公，他有些不耐烦。

“兰妃娘娘，兰妃娘娘有喜……”

有喜？原来兰妃此行只是想示威，不料却成了逃兵。嘲讽地笑，她耐心等着宇文岚的回应。这是首次听闻哪位妃子有孕，若是男婴，母凭子贵，兰妃怕是更加嚣张。而且，皇后之位仍空。

“赐她玉梅茶。”

玉梅茶？不是堕胎之药吗？宇文岚，果然狠。

“宇文岚，不行。不能赐她玉梅茶！”李公公惊愕地看向她，头一次，有人直呼皇上的名讳。

“这是她自找的，朕赐她避孕之药，她不服，自然要负后果。”宇文岚到不介意她的无礼，冰冷的语气隐含杀意。

“李公公，你先退下，本宫有话要对皇上讲。”见形势不对，李公公自然溜之大吉。

“皇上不打算扳倒国舅了吗？”

“这和那无关！”宇文岚语气依旧冰冷，那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朕，还不需要后代。”

“此事请皇上务必交予臣妾处理。”

“你？”回头，宇文岚疑惑。

“对，我。”

看她自信满满，宇文岚不禁来了兴致。“好，朕交予你。可若有差池，盈钰要受刑。”

宇文岚还是依旧­精­明，知道她并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便以盈钰相要挟。

“定会让皇上满意。”她笑，嫣然如花。

次日。凌鸿殿。

她，身着凤袍，跪于殿内。他，手执凤印，坐于龙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瑶贵妃进宫以来，蕙质兰心，神得朕心。今，后位空，凤印无人掌拿。瑶贵妃身居一品，暂执凤印。钦此。”

他扶起她，亲手赐她凤印。

他笑，她亦笑。观望着国舅铁青的脸，这局棋，才始而已。

作者题外话：亲们，这周急告~~下周学校要活动，还有考试，可能会停更一周。周五晚上会更的！

宠儿道歉，鞠躬~~

接下来的几章会很­精­彩哦~~周五别错过了！

不解宇文攸

肃秋已过，寒冬将至。执掌凤印已三十日，她，再也不是昔日的丑妃。凤宁宫，再非后宫凄清之地。

“盈钰姐姐，贵妃为何亲自栽种野菊？”淡雪趁清闲之时和盈钰闲聊起来。

“野菊，无香。”盈钰淡淡答道。淡雪也不再多说什么，因为不管问多少次，盈钰的回答总是如此简单的几个字。

“贵妃，寒冬将至，请保重身体。”淡雪把手中的披风披在她身上，恭敬地弯腰。

“谢谢。”她抬头，对淡雪微微一笑。淡雪惊，亦笑。淡雪很喜欢贵妃，因为贵妃的善心和友好。笑起来的贵妃，真的很美……

“兰妃驾到！！！”何公公的声音很远便传来，满宫的宫女太监皆跪于地。对于兰妃每日一次的拜访，他们早已习以为常。其用意，不言而喻。

起身，抖了抖披风，尤沾尘泥的手垂于身侧。

“贵妃好兴致，寒冬种花。”兰妃身披艳红的貂裘披风，微有迹象的小腹隐约可以察觉。

“兰妃身怀六甲，不宜到处走动，还是请回吧。”转身，她起步回殿。嘴角，狡黠的笑容隐现。

“宫苑如此寒冷，贵妃不请臣妾进殿歇息吗？”显而易见的挑衅令淡雪和盈钰不禁嗤鼻。

她不回话，静立。高贵的气质逼人。点头，她不屑多说什么。

见她如此淡定，兰妃怒火直冲心房却无处发泄，尾随她进殿。

淡雪拿了暖炉递给兰妃，只上了温水。这是兰妃自己要求了，她说怀孕期间，不宜饮茶。任谁，都听得出话中之意。

椅子尚未坐暖，响亮的声音便Сhā了进来。

“皇上驾到！！！”

宇文岚接到小林子传话便立马放下公务过来。慕容瑶芷，一月未见动静，今日，主动找他，定是有趣事可看。

“臣妾给皇上请安！”她和兰妃一同行礼，不过因有宇文岚的特许她并未躬身。兰妃的怒气又增几分，凭什么一个丑妃竟可以得到如此待遇？

“爱妃们最近感情甚好，朕深感欣慰。不知在聊些什么？”宇文岚坐下，淡雪为他沏上龙井，递上暖炉。

“回皇上，臣妾自怀上皇上的龙种之后，姐姐妹妹们都不再来看望臣妾。只有瑶贵妃肯接见臣妾，臣妾便和瑶贵妃成了知己。今日常来。”

听完，她冷笑。果真聪明如兰妃，既告了状又博取了皇上的好感。

“听说贵妃最近在种植野菊，真是独特的兴致。”刻意忽视兰妃，宇文岚把话丢向她。

“只是无事玩玩而已。”她很配合地演戏，见他把手在身旁拍了拍，轻坐于他身边。“皇上才是雅兴，才晌午便来凤宁宫。”

“才晌午吗？”宇文岚一副惊异的模样，憨笑着抹去自己的尴尬。“看来朕是太想爱妃了。”

兰妃早已忍不住，急急Сhā声。“如今姐姐已掌凤印，当以大事为重，野菊什么还是放下较好。”

“这件事不到兰妃多语。”未等她开口，宇文岚便冷声道。似一瓢冰水，直浇兰妃一身。惊慌低头，兰妃不再多语。她的聪明，令她开始佩服。

“本宫与皇上有事要谈，兰妃暂且退下，善养身子重要。”挥袖，兰妃今次，再度碰了一鼻子灰。

兰妃退下后，她屏退周身，整个大殿，独留她和宇文岚。

“爱妃好耐心，竟迟迟未见动手。”宇文岚将头轻放于她肩上，手指轻撩她的青丝，一脸邪魅。

“皇上何时如此心急？”对于宇文岚轻挑的举动，她早已在这三十日内习以为常，也淡定许多。

“心急？难道贵妃想任由兰妃的小腹鼓起？”

“难道皇上不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她狐媚地勾起嘴角，直视眼前的君王。

宇文岚眼神一亮，头一次，她露出如此笑容。不过，他更喜欢她倔强的怒气。

“渔翁之利？但何来鹬蚌相争？”

“那皇上便不必知晓。臣妾会让你满意。”

他不语，打量着她。何时，她开始攻于心计？不对，这是她本身就具有的聪慧，不然，他不会看上她。本不打算让她全身而退，看来，她已给自己找好退路。慕容瑶芷，你终是不适合宁静的。

她知道他此时所想，也早已释然。锋芒毕露，何来全身而退？不过，她愿做得漂亮些，为了兰妃腹中无辜的孩子，她不愿太过残忍。宫廷的金碧辉煌下到底掩埋了多少亡魂？

“澜王求见！！！”何公公的声音明显有些打颤，澜王和皇上，他一个都不想得罪。

“宣。”宇文岚再次抢于她之前。

“臣拜见皇上，拜见贵妃。”宇文攸跪地，面无表情。

“澜王最近来凤宁宫的次数真是频繁。”宇文岚看到她略带惊慌的表情，一缕缕快意涌进心间。

“臣只是帮贵妃种植野菊。”宇文攸倒是淡定，依旧面无表情。

“那澜王可要教教朕，朕也想陪爱妃种植野菊呢。”

“怕是皇上没有闲时。”宇文攸随语气恭敬，但句句带刺。她手捏一把冷汗，不知宇文攸何来的勇气，如此抗拒宇文岚。而且，宇文岚竟不对他动手脚。这是她一直奇怪却又无从得知之事。

“朕有得是时间！”宇文岚猛地起身，将她不小心撞到桌边，滚烫的茶水溅了她一手。

“瑶芷！！！”宇文攸冲上前，拿起手帕为她擦拭，掏出怀中的镇痛膏，轻轻涂在伤处。

她并未感激，推开身前的宇文攸，冷声。“王爷自重。”

宇文岚很满意她的表现，拉起她的手，夺过宇文攸手中的药，轻轻为她涂抹。“澜王，这些事朕来就可以了。另外，直呼贵妃名讳可是大忌！”

宇文攸并未有任何惊慌，依旧淡然。躬身，“臣明白。”

她皱眉，不解地看向宇文攸。她后悔，后悔在菊苑认识了他。如今，与她有牵扯的人，又多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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钺城国联姻

宇文攸并未多留，大致和她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偌大的凤宁殿中，只余他和她。她沉默，他端起淡雪重新沏的茶，无聊地摆弄腾腾茶雾。

“和朕就这么无话可说吗？”宇文岚开口，打破了一殿寂静。

她不语，似默认。

“朕真是弄不明白了。瑶贵妃到底是愿生还是愿死？开始明明费劲心机保命，还威胁朕。那夜，却咬舌自尽。如今，又答应帮朕，但朕的想法你其实很清楚吧？”看向他，宇文岚把心中的疑问全盘托出。面对聪明的女人，他不必费很大力气说话，这也是他选择将圣宠给予兰妃的原因。可是，那个女人却变愚钝了，不可救药之愚。

她笑，亦无声。

“朕本来不打算要你全身而退的，放你自由不过是谎言。你很聪明，选择了其它条件。”看着她一成不变的笑容，他也不火，继续说着。“将盈钰嫁于尹丞相对朕也有好处，这你不用担心朕不守诺言。但是相对的，你要做到你所说的。”

“臣妾明白。”她总算开口，可也不过简单数语。宇文岚高估了她，她并为猜到所有。现在告诉她，无非是警告而已。

“皇上今晚还留凤宁宫吗？”

“当然，戏，定要做足。”

“那臣妾陪您回承天宫，晚膳一同回来。”说着，她将淡雪盈钰叫入，为她梳妆。

看着为她化脸的盈钰，他不解问道，“为何不遮去爱妃额头的胎记？”

盈钰躬身，“回皇上，贵妃如果遮了胎记，就不是贵妃了。”

听着盈钰不卑不亢的话语和隐忍的杀气，他无奈，慕容瑶芷就是慕容瑶芷，连丫鬟都这么伶俐。

“皇上若不喜欢，臣妾遮了就是。”她急忙Сhā进来，企图转移宇文岚的注意。

“不必，贵妃这样就好。”他笑，为何，自身都不保了，却要袒护一个随嫁丫鬟。

回承天宫的路上，她一言不发，跟在宇文岚身旁。偶尔路过的嫔妃都露出或羡慕，或嫉恨的眼神。习惯了讥讽，这样还真令她不太习惯。

“冷吗？”见她单薄的身子有些哆嗦，他把龙袍外的金龙披风披在她的身上，语含关切。这一举动，更是撼动后宫。

“谢皇上。”她诚惶诚恐，毕恭毕敬，梨花笑容挂于秀颜。好似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姐姐，姐姐，你看，贵妃好得宠啊！那么丑，皇上怎么会看上！！！”栎昭仪小声对灵昭容抱怨着，却不料，入了宇文岚之耳。示意李公公后，他拉起她转身离开。从此，栎昭仪贬作更衣（后宫最低的级别为更衣）。

也是，一个转运使之女，对于宇文岚来说毫无价值。

承天宫的奴才一见皇上和贵妃回来，麻利准备好一切。

“皇上，尹丞相和国舅在御书房求见。”

“看来朕最近很受欢迎。”略带深意地望向她，“贵妃也一同来吧。”

“臣妾一介女流，不敢参与政事。”

“蒙古之事爱妃处理得很好。”拉起她，他便往御书房走去。李公公窃笑，皇上和贵妃的恩爱也另承天宫的奴才开心不已。他们早在她入住期间喜欢上这位没架子的贵妃了。

淡雪也很开心地笑着，说不定多少年后贵妃和皇上会成为被民间传送的佳偶，就像唐太宗和其皇后。

“臣（老臣）参见皇上，贵妃。”

尹千尘和杜斌皆望向她，目带惊异。随即，一个化为不解，一个化为凛冽。

不理会他们，宇文岚径自拉她进入御书房，让她于身边坐下。

“老臣希望贵妃可以回避，接下来谈的事情女人家还是不要过问的好。”杜斌语气冰冷，带着深深的仇视。

她淡定地坐着，斜视着杜斌。“国舅所言甚是，瑶芷谨记。但今次，并非瑶芷之意。”

“是啊，国舅，是朕逼着贵妃来的。你有何意见可以直接向朕说。”

杜斌一时语塞，憋得满脸通红。想不到贵妃皇上竟一个鼻孔出气，慕容，你女儿果然厉害。少了一个慕容岚芷，你还有慕容瑶芷呢。老夫居然输给一个已死之人，当初就应该把更深的罪名扣给你，让你女儿一个都逃不了。

看到杜斌隐现的恶毒，她冷笑，一个国舅，嘴脸如此丑恶。

“皇上，还是说正事较好。”尹千尘看着僵持不下的局面，出声打破尴尬。杜斌非但不感激，还冷哼一声，一点都不放下国舅的架子。

“何事？”

“钺城国答应撤兵。”

“什么？！”宇文岚面带惊喜和不信，激动开口。

“不过，钺城国也给出了条件。”尹千尘为难的神­色­令她萌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说吧。他们给的是什么条件。”

“联姻。”

宇文岚哭笑不得，联姻？为了联姻放掉两个城池？他不信，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说具体些。”

“联姻就是……就是……”

“向来口齿伶俐的尹丞相今天怎么了？”宇文岚吃笑，看着尹千尘为难之­色­，再次严肃起来。“休要浪费时间。”

“钺城国太子要和慕容正德之女联姻。”

“什么！！！！！”这回惊得不只宇文岚，包括她。

而杜斌，则饶有兴趣地邪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另面宇文岚

“钺城国为何不知慕容正德之事？”宇文岚脸­色­­阴­沉，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很明显，此次用意并不简单。

“臣不知。”尹千尘惶恐地低下头，尽量保持冷静。这个消息，刚得到时自己也吓得不轻。

“是老臣命令封锁消息的。”杜斌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让她作呕。见宇文岚不回话，他兀自说下去。“慕容正德一直与钺城国有所勾结，臣下令封锁消息一是可以使钺城国的暗人可以继续办事，二是可以通过慕容正德归附的手下和钺城国继续保持联系。何乐而不为？”

宇文岚冷哼，若是这样，他怎会不知？怕是这老狐狸想要和钺城国一起把自己拉下皇位吧。同时，再灭了钺城国。想得很美，怕是没命见到了！

“国舅真是英明，朕自愧不如。不过眼下之事，怎么办？难道答应联姻？朕颜面何在。现今慕容正德的女儿只余瑶妃了。”宇文岚勾起嘴角，想看杜斌下一步棋如何走。

“皇上，臣惶恐，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汉武帝刘彻，舍阿娇，稳后宫，治理汉朝盛世。唐玄宗，爱玉环，罢早朝，导致安史乱。臣以为，皇上定知江山美人如何取舍。”

“放肆！”宇文岚怒吼，将几本奏折摔在杜斌脸上。“朕的妃子联姻？朕颜面何存？”

“回皇上，大臣们不会笑您，只会理解您的苦心，更加爱戴敬佩您。”杜斌狡辩着，用意何其明显。

“臣也以为不妥。”尹千尘也不禁有些恼怒，区区国舅，竟如此放肆。

看着熊熊烈火燃烧的御书房，她无奈叹气。什么时候，不经意地站到了政治顶端？罢了，她早已入了火海，不奢望翻身，如今，只有看谁更技高一筹了。

“皇上，尹丞相，杜国舅。不知可听本宫一言。”一直沉默的她开口，引起了三个男人的注意。

“讲！”宇文岚的怒火显然并未减弱。

“先把钺城国太子请入我国，联姻之事暂且搁置。相信钺城国太子见罢慕容正德之女后定会改变主意，况且我国美女如云，难道害怕误了钺城国太子不成？”看着沉默的他们，她淡定得出乎杜斌的意料。都说慕容岚芷聪慧过人，慕容瑶芷样貌吓人，不过同卵之子，果然相差不多，心计都是一流。不，慕容瑶芷绝对胜过岚芷，岚芷那丫头，太善良。

“好，暂且这么决定，尹丞相此事就交予你处理了。”挥挥手，宇文岚坐回龙椅。

“是啊，皇上累了，国舅和丞相暂且回府吧。”起身，她对国舅做出请的姿势。杜斌冷笑，眼神如狐般狡诈。尹千尘的眼神更是意味深长，复杂且温柔。她回头，扶起宇文岚，不再看他们。

“弹琴吧。”宇文岚推开她假装关切的手，吩咐雨荷将琴拿来。

“请皇上点曲。”她乖乖接过琴，坐好，等着他回话。

“《十面埋伏》。”

她笑，抬手，一曲开始。

压迫，紧张，黑暗，窒息。每一次弹指，都好像一把利剑，直穿他的心房。他闭眼，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浮现眼前。弑父，逼兄，金碧辉煌之中，他提心吊胆。斗智，布局，每一次改变令他享受，亦恐慌。他已不是他，但却仍是他。一抹嘲讽的笑挂于脸上。

觉察到宇文岚的痛苦，她一个使力，琴弦绷断。

皱眉，宇文岚微微睁开眼，而她，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回皇上，琴弦已断，无法再弹。”

“断了吗？”宇文岚笑，没有平日的狡黠，更多的，是哀伤。

她看在眼里，想安慰他。另一个声音却制止了她。他是君王，他城府深厚，他狡黠如狐，­精­明如鹰。对，他不是她该惹的。

“贵妃，朕是不是斩首了你全家？”他没有看她，依旧望着那根断了的弦。

“是。”回答得潇洒，她的心却被他狠狠撕开。果然，她不该多事。这样一个人，只可恨。

“确定无人生还？”

“回皇上，除了臣妾和盈钰，无人。”她平淡回应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恨朕吗？”

“恨……”她咬牙，不知他为何如此。

“果然，果然恨呀……”明明是在和她讲话，可不知为何，她感受不到他在与她对话，仿佛只是透过她，传向另外一个人。又是这种感觉，她厌恶这种感觉。

宇文岚一直都神情恍惚着，令人琢磨不透。她已无心管他，因为，今夜，又将不眠。斩首啊，一定很痛吧……

用完晚膳，宇文岚和她一同就寝。和平时一般，背对背。宇文岚今日睡得比平日更早，均匀的呼吸却令她不安到极致。总有一日，她会死，死在他手下。

想必今日的软弱又是演戏，怎么？连合作都要变成设计吗？罢了，她不过棋子一颗，何来合作？

天未亮，她便起身。吩咐盈钰和淡雪准备好了龙袍，一早便跪在床边。

他睁眼，也习惯了这一切。恢复了凌厉，他洗漱好，准备去早朝。临走前，他在她额头上深深吻下，这是惯例，演戏的惯例。

看着脸颊羞红的她，淡雪不小心笑出声，却被盈钰瞪回。

他走后，她取下金簪，置于李公公手中。李公公点头，这也是惯例。每隔几天，她便有礼物给李公公。李公公对她会心一笑，点头，跟出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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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雨洗遗钿

雪如絮，风如刀。宫廷皇苑，银装素裹。冬，已然到来。每夜每夜，风如孤泣鬼魂，夜，被白雪映得通亮。

她居于凤宁宫，安稳得似一切都无发生。

十日了，宇文岚一直居于承天宫，处理着钺城国太子来访之事。整个皇宫每个人都有分工，紧锣密鼓地安排着一切。但唯凤宁例外，所有奴皆悠闲无事，仅专心于侍奉她。

闲来无事，她开始作画。画雪，画菊，画梅花。偶尔题诗，题画，题情，题哀伤。淡雪喜欢赞叹，而盈钰则偶发评论。如果只此一生，该多好。

浮生若水水浮生，淡望昨宵做今宵。我忆雀鸟鸟成凤，凤鸾回身乃今生。望着完笔的凤求凰，她随手题诗，无奈一笑，画笔了。

殿外，雪不停歇。殿内，暖意融融。

将画收起，她再铺一纸。凤鸾回身，怕是浴血难生。

纱衣，白雪。纯白的笑容浮上秀颜，她将新画交予盈钰，盈钰打开，呆愣，不解地望向她。她笑，点头。

看着盈钰远去的背影，拉上淡雪，往御花园走去。

残雪覆盖，枯草秃枝，昔日热闹尽失的御花园只有这主仆两人和几个零星的奴才。

找一方空地，她将披风递予淡雪。淡雪疑惑，却被她赶去一旁。再回眸，淡雪早已怔住。

她，脚步如蝶，腰身如柳，轻盈似风，美丽若水。转身，折梅，舞步不停。旋转，轻笑，艳煞冬梅。

淡雪从未见过如此淡丽之舞，但却又似曾相识，仿佛是众所周知之舞。

“霓裳。”

舞毕，她对淡雪笑道。看着如此呆愣的淡雪，她嗤笑，好心解释。

却不料，淡雪的嘴巴更大了。霓裳？是霓裳！此舞乃前朝之物，早已消失，贵妃怎会……

“我娘是舞姬。”这次她没有用本宫，那是对母亲的不敬。

“即使是舞姬，可霓裳……”淡雪支吾，怕贵妃生气却想知道答案。

“相信吗？我娘乃前朝八陵王遗孤。”

淡雪捂住即将喊叫出声的嘴巴，遏制自己满满的惊讶。八陵王，八陵王不是前朝太后的次子？的确，霓裳在前朝，也只有太后一人会舞。

看着眼含泪花的淡雪，她轻抚淡雪的肩膀，试图安慰她。“放心，这些先皇都知道，我娘和我爹的婚事也乃先皇钦点。”

淡雪摇头，“贵妃，淡雪不是害怕。是感动，感动贵妃对淡雪的信任。”

她笑，搂住她。“傻丫头，本宫明白。”除了盈钰，她怕是最喜欢这个丫头。真的­干­净如雪。

“淡雪还想看贵妃舞霓裳，可好？”淡雪仗着宠爱，斗胆提出。

点头，她走回原处。

青丝淡墨染红尘，折枝落花似无情，更无心。攸然回眸，媚笑乱君心。

清泪随雪丝飞舞，她，美得宛如蝴蝶。君心何在，她不知。此生难以许君心，终悔恨。

霓裳乱舞，舞碎她的心，舞断她的情。

“知己一人谁是？已矣。赢得误他生。有情终古似无情，别语悔分明。

莫道芳时易度，朝暮。珍重好花天。为伊指点再来缘，疏雨洗遗钿。”

淡雪惊，此诗本为悼亡诗，为何贵妃要吟。

“青丝淡墨染红尘，折枝落花似无情，更无心。攸然回眸，媚笑乱君心。”院墙后，一抹身影流连于此，却不料，见此景。背依院墙，轻声吟道。吟罢，悄然离去。

可怜，霓裳恨，鸳鸯冰。

愈近亦愈远

天­色­渐晚，雪，无声消落，只留一地白衣。

淡雪为她披好披风，一同回到凤宁宫。刚进殿，便看到一身明黄龙袍的宇文岚静坐中央。单手托腮，呼吸均匀，眼帘微闭，昏沉睡着。

“皇上……”她堵住淡雪之口，示意淡雪拿厚被过来。淡雪领会，迅速跑进内室。

取下披风，披于宇文岚身上。若让他人见到一国之君竟如此酣睡，定会捧腹不止罢。她恨宇文岚，亦可怜他。古云，孤独，帝王心。

见淡雪取来厚被，她盖于他身上，将暖炉放于他周身。淡雪见了，悄然退下。贵妃善人果然有善报，得宠却不骄宠，和皇上也如此恩爱，希望贵妃可以一直这么幸福。

“谁？！”尽管睡得很沉，但过近的距离还是惊醒了宇文岚。见到正在为自己盖被的她，一阵错愕。

“累了就休息吧，凤宁皆是皇上您的人。”挣脱他的手，她把被子为他盖好。“这么冷，若是病了，就无法应付钺城国太子了。”

没有抵抗，任由她将被子盖于他的身上。命人搬来贵妃椅，他起身，躺在上面，阖目欲睡。

“两个时辰后叫醒朕。”

“嗯。”点头，她重新为他盖好被子。

走出殿外，她吩咐淡雪去御膳房准备点清淡食物，其它几个奴才则去准备热水。

“小姐，”盈钰双手抱胸，衣襟下塞着什么。“这是你要的。”

点头，她温柔笑道。“暂且收起来吧。”

不知睡了多久，隐约听到何公公的声音。“皇上……皇上……”

睁开眼，是何公公恭敬的脸。“贵妃让奴才叫您起来。”

“朕知道了。”坐起，听到哗啦一声。低头，双脚正泡于热水中。见他疑惑，何公公好心解释，“贵妃说热水泡脚可缓解疲劳，便叫奴才们给皇上您一直换热水。贵妃还吩咐为您准备清粥，等下淡雪便会端来。”

等宫女为自己擦好脚穿上龙靴后，他起身，喝了清粥。四处观望，就是不见她影。

“皇上是在找贵妃吗？”淡雪开口，讲出他的疑惑。

点头，他往殿外走去。

“贵妃在后苑。”淡雪说着，带他往后苑走去。

至于后苑，他定住。她，一袭白纱轻衣，曼舞于雪地之中。因寒冷微微冻红的脸上浮现着抚媚的笑容，曼妙的身姿轻盈飞扬。

见他来，她顿住，俯身。“臣妾参见皇上。”

“霓裳。”他开口，目中的*丝毫没有敛去。“为何会霓裳？”

“臣妾的母亲乃是舞姬，八陵王遗孤。”她淡定地解释，“此事先皇是知晓的。”

未说什么，对于先皇，他不愿过多提起。

“这身服饰何来？”

“是臣妾命盈钰向云妃借来的，云妃是舞痴，定然会有这衣服。”

“为何练舞？”绕了一圈，这才是他最想问的问题。

“明日是钺城国太子来访之日，作为慕容正德之女，臣妾自然要表示欢迎。同时，也表明自己贵妃的身份。”

默然，他不知作何回应。这样自然是好，可他却不想让他人见到此舞。可大局为重，他难以取舍。何时，他想要掩藏她。

“朕期待贵妃的表现。”转身，他离开，更像逃离，莫名的情愫蔓延于他心间。这是，他最不想要的感觉。

回到承天宫，尹千尘早已等在宫外。

“朕命你找的秀女找好了吗？”

“回皇上，一切就绪。不过，平成公主真的也要算在内吗？”尹千尘略带顾虑地问道。

“找了如此之多的大臣之女，宫中不出人，怎可？况且平成最重大局，她作为人选，再合适不过。”宇文岚漠然，完全没有一个兄长对妹妹的疼爱。

“明日的宴席准备好了吗？”

“早已妥当，只等钺城太子到来。”

“好了，千尘，你去忙吧。”挥袖，尹千尘退下。

回到御书房，他无力坐下。看着一本本摊开的奏折，冷笑。杜斌，这次朕就和你赌一把。

霓裳艳红尘

次日晌午。

雪仿佛会洞察时机，从昨日子时便停下。皇宫，恢复了金碧辉煌。钺城国太子已入住景和宫，一切的一切，看似十分顺利。

“小姐，该准备了。”盈钰手中的托盘上，是凤冠霞披。霞披下，是霓裳舞裙。淡雪立于镜前，为她上妆。

望着头上的牡丹金簪，她笑得淡然。原本，贵妃只应戴月季，宇文岚此举，是何用意？

“贵妃，您的胎记？”淡雪并未对胎记作何处理，因为，贵妃从来不曾让她触碰过胎记。

“用发丝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