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杭州火炉般炎热,西湖边上的柳条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一阵风吹过,湖面懒洋洋地来回荡漾,片刻后又恢复一片死寂。
回到家中,竟然空无一人。我给妈妈打了电话,她让我赶紧赶去姨妈家,便挂了电话。
一路上我忐忑不安,下车后我远远望见姨妈家门口聚了好多人。走近一看,我的心立马跟着痉挛,外婆和舅舅正抱头痛苦,一会妈妈红着双眼从屋里走出“峰,什么时候到的?”
“妈,这是怎么了?”我一阵抽搐
“姨夫得了胃癌,今天早上去世了,本来早就想打电话告诉你的,可姨妈怕影响你学习---”
没等妈妈说完,我发疯似地冲进里屋,姨夫静静地躺在床上,嘴角挂着一丝笑容,很安详。姨妈在旁边静静地望着姨夫,没有哭泣。只是苍老了好多。
年轻时姨妈很漂亮,听妈妈说那时有很多人在追求姨妈,可姨妈偏偏就是喜欢姨夫,当姨妈决定要嫁给姨夫的时候,外婆却竭力反对。姨夫年轻时不务正业,嗜赌如命,家里连间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姨妈却不不顾一切阻力要和姨夫生活在一起。结婚半年,就在姨妈怀上我表姐的时候,姨夫因涉嫌赌博,赌额巨大被判刑了7年。外婆见状说什么也不让姨妈把孩子生下来,坚决要求姨妈改嫁。姨妈没有屈从,偷偷跑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山谷里,把孩子生了下来。姨夫在监狱度过的7年里,姨妈一个人把表姐抚养长大,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母亲,姨妈都是伟大的,我也可以想象姨妈对姨夫爱的深沉,为了姨夫,姨妈所忍受的煎熬旁人是无法体会的。当然姨夫也很疼爱姨妈,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姨夫对姨妈红过脸,连说话都是一个模子的温柔。虽然姨夫出狱后没有赚到什么钱,但他们一直过的很幸福,我10岁那年姨妈又生下了我漂亮的表妹。
而此刻,表姐刚成家不到一年,姨夫又一个人独自走了,而且永远也不再回来了。留下姨妈和还未成年的表妹在这座空荡荡的山庄。
我站在姨妈身后好久,可姨妈一直没发觉,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床上“沉睡”的姨夫,一会给他梳理头发,一会给他整理衣领。
我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姨妈这才转头看我,我一把扑到姨妈怀里。姨妈轻轻抚摩我的头,没有说话。我抬头看姨妈,姨妈两鬓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微微发白,眼睛布满血丝也深深凹陷在眉骨里,我伸手摸着姨妈惨白的脸颊心如刀割。
姨夫出葬的那天,好多亲戚赶来送行,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山庄上空凝集,徘徊。但姨妈始终没有掉下眼泪。姨妈亲吻着手中的骨灰盒,右手拉着表妹一步步向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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