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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魔鬼有张床 > 正文 手记32 三遇贵人

正文 手记32 三遇贵人

在我的生命里,我本以为,在这个堂子里,我不待上十年八年,就别指望跳出这苦海,入堂子的表子,就像入了笼子的鸟,折断了翅膀,也难飞出去。可这无常的生命,在老天打盹的时候,有时也会开出几朵带霜的小花—到了第二年的春天,我竟然入了书馆。

这样看来,进这风月场,我同别的姐妹相比,还算多了几分幸运。入烟花庄,遇上了堂子里的贵人;入堂子,遇上了书馆的贵人。

那是一个微寒的早晨,刚下过一场雨。风中带着几分淡淡的花香。窗外,乱生着几丛芭蕉,点点清露,滑下绿叶,落地有声。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画眉,赶走了在此筑巢的黄雀,得意的鸣唱在那枯枝多于­嫩­条的柳树上。

大堂上,依然是乐声绵绵,歌声悠悠,表子笑成忘忧花,嫖客乐成开心果。这是男人们的天堂,表子能成为嫖客心中的尤物,就得有天使的脸蛋,魔鬼的身材。在这个销魂的地方,男人才能真正成为男人,可以梦着飞,飞着笑,笑着死亡。

这就是上帝造的男人;这就是上帝造的女人。

今天也算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又有一个妹妹新出堂。睡在东厢房,想着西厢房,消息一出,就把更多的男人吹到堂子里来了。这些家伙,真的有狗一样的鼻子,鹰一样的眼睛,兔一样的耳朵,更有狈一样的手段,狼一样的心肠……一场好事就是一场好戏,不弄个大欢喜就不能打结局。

不过今天,我可没有工夫陪这些饿鬼馋煞,我得跟小本家出堂去求神符。

一乘小轿,出了堂子,穿巷过街,一路行去。

来到城外,青苍苍的天,暖洋洋的日,清爽爽的风,疏落落的云……花、草、树,都在争相吐露这明媚的春­色­;鱼、虫、鸟,都在争相消受这曼妙的春光。

堂内堂外两重天。出了堂子,我又看到了这样美丽的景­色­。大自然总有大自然的法则,春暖花开,冬寒雪飘,一切都在不以人为意志自由而平等的生生不灭着。相比之下,世间的主宰—人的命运,倒是显得何其的无常和反复,悲欢离合,喜怒哀乐,由不了自己做主,全都在强者的掌握之中,一点一滴的吞噬着弱者的生命。

走到了,山还是那座山,庙还是那座庙。轿到山脚,轿夫应和着吆喝落了轿,擦着汗,悄悄的一旁候着,待我搀着小本家出了轿帘,拾级而上,方才聚在一旁,露出苦难的笑容,蹲在地上说着话。

小本家今天心情特别好,踏阶而上,指点东西,我扶着她,一应一和地答着,说了一些心口不一、牛­唇­驴嘴的话语。

山门外,老和尚还是恭恭敬敬地迎接着我们。

来到大堂,小本家上了香,磕了头,跪在蒲团上,闭目合什,毕恭毕敬。高高在上,长灯明明的泥菩萨旁,老和尚叽里咕噜的一边念着经,一边翻着黄卷,要为小本家求一个大吉的神符。桌子上,放着一碗神水,上面飘着密密麻麻的香灰。

跪在一旁,我在小本家的面前学着样子。人生如此,心如死灰,我还有什么希望可言、愿望可许呢?哪里能像呼风唤雨小本家,人生得意,一脸虔诚,直得像根木头,嘴­唇­翕动,念念有词,还贪得无厌地向菩萨祈祷与奢求。

看着小本家的顶礼膜拜,我心里发着感叹,命是爹娘给的,可命运却是由别人主宰的;人心是­肉­长的,可一旦狠起来比刀子还锋利。

许愿毕,老和尚领了小本家上前,先抽签,后卜卦,滔滔不绝的自圆其说。猫有猫道,狗有狗道,他们总会逗得香客面上开颜,心中受用。最后,老和尚取了神符,念了神咒,喷了神水,用大红绸包了,恭恭敬敬,亲自送到山门口。

如此看来,做表子难,做和尚也难。为了那一点香油钱,他们得象供菩萨一样供着香客,冷落了菩萨的香火,就是敲破了自己的食钵。

小本家了了心愿,心了念着堂子里的大小事,一行人不敢懈怠,急匆匆地回去。

回到城里,渐近堂子,巷子口,小本家叫人放慢脚步,隔着帘子对我说:“难得出来一趟,去买一点儿自己喜欢的胭脂水粉吧。记住,快去快回,别误了自己的大事。”

我谢过小本家,目送轿子远去,立了一下,轻吁了口气,折身入了长街。

街上,到处乌烟瘴气,看不到一抹春的颜­色­,闻不到一丝春的气息。叫卖的,喊买的,红着脸,瞪着眼,硬着脖子,憋着青筋……没有一个好脸­色­,骂天、骂地、骂自己、骂别人。

去了老地方—和吉轩。那是堂子的老主顾,常常送胭脂水粉入堂子的。看着我上了门,掌柜的满脸堆笑,躬着腰,拱着手说:“姑娘何必亲自上门来,吩咐一声,小的们无不一一照办,以效犬马之劳。”

我笑笑,入了上座,早有人泡了上等的好茶来,入口生津,回味悠长。等到一杯茶吃完,掌柜的已命下人打好了包,恭候在一旁。取过包,我对掌柜说:“老规矩,明儿过来取钱吧。”掌柜的点点头,朝管事的一声吆喝:“百合姑娘的帐挂好,零头免了。不要出了差错,免得伤了大家的和气。”

出了轩,我已无心在街上遛逛,不紧不慢的回堂子去。

小巷口,转角处,突然闪出两个人来,把我吓了一大跳。我退后几步站定,只见一个男人拉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这个男人,五十多岁,哭丧脸,田鼠眼,细脖子,削肩膀,大蒜腿,一身破烂,还赤着一双脏兮兮的大脚板。

那个姑娘,个头不高,穿得却很光鲜,模样儿也不错,却是双眼无神,咧嘴便笑,看上去有几分傻气。

那个男人看看四周,开了口,叫我太太:“府上要使唤丫头吗?给钱就成。”一个爷们,说话声音小得像包了脚的女人,不过这话听着叫人舒心。他把我当成贵­妇­人了。太婆穿上纱,也有人叫妈。这又是一条百试百灵的法则。

不过,对这个男人,我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来路,特别是他那一双眼睛,滴溜溜直转,飘忽不定而且略显慌张,还一个劲儿的故作镇静。他的双手,死死的拽着那个姑娘,生怕她跑了似的。

我有些疑惑,对那男人说:“这姑娘是你亲生的吗?”那男人嘿嘿­干­笑了几声,摆摆手道:“捡来养的。”

我不再理那男人,对那姑娘说:“你家里还有爹娘吗?”那姑娘嘻嘻一笑,说:“我没爹,有姨娘。”

这时候,那男人变了脸­色­,拉了那个姑娘要走,边走边说:“不卖了,不卖了。”

我心中早已明白了八九分,拦住那男人,冷冷道:“这姑娘是骗来的吧?”那姑娘抢着说:“她给我馍吃,要帮我找姨娘。你知道我姨娘在那儿吗?”

看着这个贩夫走卒,我又想到了我的姐姐,不由怒火中烧,横下心,豁出去了,冲那个男人吼道:“老匹夫,你想吃官司蹲大牢吗?”

那男人脸­色­一白,拖了姑娘要走,无奈那姑娘死死不跟他去,尖声叫了来。那男人骂了一声,丢了姑娘,拔腿就跑,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那个傻姑娘,过来拉住我的手说:“好姐姐,你陪我找姨娘好吗?”我说:“你住哪儿?”他摇摇头,说:“不知道,房子好大好大。”

吓走了那骗子,我不能多耽搁,得马上回去,免得引火伤身。我对那姑娘说:“姐姐要走了,你自己找家去吧。”给了他几个铜子,叫她买东西吃。

我急冲冲的往回走,却发现那个姑娘老跟在我后面,怎么甩都甩不掉。我停,她停;我走,她走。我有些生气,远远的跟她说:“你­干­吗老跟着我?”

那姑娘立定,嘟咙着嘴,说:“我要找姨娘。”

我又走,她还是跟上来,认定了我似的。我心中恼火,说:“要找姨娘你自己去找,姐姐没有工夫陪你。”说完,不再理她,快步而行。

快入堂子,那姑娘却跑过来,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我,吵着说:“给我找姨娘,给我找姨娘。”

我努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不由大叫道:“疯子,快放开我。”

相帮子听见了,急忙忙来了两个人,掰开那姑娘的手,总算解了我的围。那姑娘一ρi股坐在地上,抹起了眼泪,“你们欺负人,姨娘知道了,要打你们ρi股。”

两个相帮子哈哈大笑:“原来是个傻子!”那姑娘嚷道:“你才傻子呢。”其中一个相帮子见姑娘顶嘴,生了气,骂道:“再不滚,赏你两个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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