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大理
一幢清朝古民居前,种着各式各样的水仙,此刻正娇滴滴地开着。屋后的空地上居中有一个蓝球场大小的游泳池,池中那条鱼已经游了几十个来回。池边一个小个子戴眼镜的男人拿着浴巾踱来踱去,抓着浴巾的手指一节节紧张得泛白。他在想着呆会能死得痛快一点就好了。抬头的间隙,那鱼已经上来了,手中的浴巾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上,下一时刻,一脚把他踹出去十多米。他赶紧爬过来,跪着。听到鱼儿挤出一个字说:“说。”
就这么轻轻地一个字,他吓得浑身发抖,原来想好的说词全跑到台湾岛去了,嘴里蹦出四个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怀孕了。”
顷刻间,人已经被那鱼儿提起来,双脚离地,呼吸困难,“继续。”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思路倒是清晰了:“她叫阮苏宁,根本就不是北大的高材生。”已经变紫的脸让他看不到在听到阮苏宁这三个字时,那张冒火的脸有瞬间的舒展,是她吗?是那个在金三角丛林里,被他桥手,梳着两根小辫子,带着两个蝴蝶结,像流落人间的天使在飞翔,那张有如瓷娃娃的脸此刻就在他面前,他伸出手去,想要刮刮那挺俏的小鼻子,忽然什么都没了。他的双眉马上又纠结到一起:“是厦门武警学院的教官,这次是省公安厅下达的死命令,一定要铲除我们,她呆在席骁豪身边就是保护制药厂。”在听到武警学院教官四个字的时候,胡兴邦已经肯定,这就是他找了多年的那个苏宁。没想到她改了姓名,他只能查到她去当兵了。中国的军队系统对高级士官都是保密的。他就想苏宁一定不是普通士兵。否则他也不会查了三年什么都查不出来。原来她当了教官。
“是谁下的药?”
小个子男人坐在地上,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觉此刻世界真美好,能不要死,还是不要死的好。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体会出这句话里的微妙:“当时看到阮苏宁全身溃烂,兄弟们都没兴趣,只好给席骁豪下药。”
“结果呢?”
“谁会想到一个女人拿自己的声誉做赌呢,那天她身上看上去像溃烂的红印不过是做心电图和刮莎拔灌留下的印子,她还是个处汝。后来我们在地上发现了血迹。小北一看就知道那是处汝梅花。”不能不说兄弟们查的可仔细了。
“啪。”脸上留下一个五指印,唉,这算最轻的了,暴还在后面呢。“邦哥,我该死,事前没调查清楚。”
“死就不必了,你毁了我的女人,你就去做女人吧。”在听到这句话时,小个子男人的震惊比听到自己的死讯还要大,老大的女人,怎么会,怎么可能?老大从来不沾女人,这在整个云南毒网是出了名的,大家都说老大是GAY。
“给我订一张到北京的机票,马上。”
北京武警总医院
“阮教官,他们三个哪个是你的男朋友呢?”三个月来,一直是这个小护士在陪着阮苏宁,混得都很熟了。小姑娘一看就是个直肠子的人,也很喜欢阮苏宁,一直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阮苏宁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数字,就笑着问:“你觉得哪个更好呢?”
“秦波哥哥是个好人,就是太中规中矩了。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他一定没什么市场。”如果秦波听到小姑娘对自己的评论一定流鼻血,“席少还不错,但跟你比显得有点不成熟,让人觉得不般配。今天早上来看你的那个男的,好帅,好有型,就是冷冷的,感觉像黑社会。”
“你说什么?今天早上,我怎么不知道?”
“哦,那时你还在睡觉,他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很深情,很心疼的样子。”小护士还没说完,突然发现阮苏宁的脸色不对,急问:“你怎么啦?”
阮苏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手捂着肚子,痛得整个人像要搬空了一样,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身体里汹涌而出,她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肚子,小姑娘马上明白了,按铃叫医生,马上打电话给手术室。
席骁豪赶到的时候,阮苏宁已经进了手术室,今天去送许光明去机场回厦门,比往日迟一些到医院,没想到阮苏宁就出事了。他抓住小护士的手问:“教官怎么样了?”
小姑娘结结巴巴地说:“阮教官流了很多血,刚才医生一看就说孩子保不住了,大人正在抢救不知道怎么样了。”席骁豪告诫自己要冷静,但怎么都想不通突然就出事了。之前不是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吗?他问小姑娘阮苏宁今天有什么异常,小姑娘回忆不起来,想了很久才说早上她上班前,阮苏宁自己喝了一杯水。两个人急急地回到病房,却看不到阮苏宁平常喝水用的杯子,到处都找不到。席骁豪觉得问题变复杂了。马上向康院长和秦队长做了汇报。秦队长联系了武警医院的干警,让他们查看早上的医院闭路电视。
正在查看闭路电视的席骁豪电话响了,里面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好像是说阮苏宁不行了,让他先赶回医院手术室。席骁豪只觉得双腿发软,什么叫不行了,好好的一个人,这么年轻,这么有活力,怎么能说不行就不行了呢。当他拖着双腿来到手术室门口,看到几个医生和护士推着一辆手术车过来,上面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块白布,有个医生说了句:“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然后越过他走了,他甚至不敢去掀开那块白布看一看下面那张脸。震惊无比的他甚至没注意到那张床上躺着的是不是175高的阮苏宁。孤独的车轮声在通道里长久地回响着。他一直呆在原地,几个小时过去了,一动不动。他觉得他连思考的力量都没有了。这时才知道原来人的心里真的可以被另一个人填满,失去那个人,他的心也没了,所以不会行动,不会思考,他随那个人去了。多少痛彻心扉的离别都抵不一次死亡的告别,这一刻,心是那样的痛,痛得连感觉都失去了。席骁豪很奇怪自己怎么哭不出来,整个人像是被抽去灵魂了一样。
当天晚上,老秦一家和康院长一起飞到了北京,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席骁豪坐在手术室门外的瓷砖地上,一动不动,眼神涣散。秦波一把拎起他,用颤抖的声音问:“宁宁呢?”
席骁豪看着他,张了张嘴,半天也没发出一点声音来。老秦拉下秦波的手,说:“我们先宁宁吧。”几人正要转身往停尸房走去,手术室的门开了,几个没穿医生制服的人从手术室里邋遢地走出来,其中就有给阮苏宁看妇科的张医生,康院长赶紧迎上去问:“你们……?”
几位医生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最后还是张医生开口说:“真是对不起,孩子没薄。但是很奇怪的是,我们刚刚给阮教官做完清宫手术,手术室里的灯就突然关了。然后我们几个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刚刚醒来才发现我们都在手术室的设备间里。手术服也不知道哪去了。我们已经报警了。这是武警总医院里还没出现过的情况。”
还没等张医生说完,秦波和席骁豪就飞奔着向停尸间跑去,刚刚还是个活死人的席骁豪像打了兴奋剂的百米运动员一样。老秦对康院长说:“我们去看一下,闭路电视的检查结果。”
停尸间里果然没有阮苏宁,秦波毫不客气地给了席骁豪一拳。同时,他的心也在下沉,自己是比席骁豪冷静,也说明自己爱得不够深,才能做到去看白布下那个人。他很清楚席骁豪是怎样的心理才不敢看。两人随后也来到监察室。老秦告诉他们,早上只看到有人穿着白大褂到阮苏宁病房去。很长时间没出来。因为病房里没有摄像头,所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只能看到是个男人,个头有190左右,30多岁。手术室外的监视器能看到的是,阮苏宁应该是跟席骁豪打过招呼的医生后面第三辆车子才推出来了,当时席骁豪正坐在地上,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根本就没看到这辆车上的人才有175高。老秦布置在机场、火车站,长途汽车站进行布控。但谁都知道,那个想带走阮苏宁的人绝对不会走这些路线。更有可能的是阮苏宁还在北京,但北京这么大,要藏一个人还真不好找。席骁豪想着把所有医院都找了,毕竟阮苏宁身体还没恢复,需要治疗☆让人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要带走阮苏宁,如果说是因为上次的事件,那也应该是在阮苏宁住院后不久,怎么可以事隔三月才动手。再说阮苏宁只是执行任务,对事件起不到决定作用。还想再用阮苏宁来威胁席骁豪,不是试过不起作用了吗?大家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等,看有没有联络的信息。
只是这等,把席骁豪的精气神都等没了。还是没有阮苏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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