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COIN公司出来的时候程岩感觉有些疲惫,不知是真的有些累了,还是对回家有些惧怕。照样是先把紧紧的领带解开,胡乱放进西服兜里,那种束缚人的逼迫感让他最难受,面对下班高峰水泄不通的马路,行色匆匆的路人,十年前母亲那双像看病人一样的眼睛久久的萦绕在他的脑海,难以挥去。
依然是一辆红色的夏利出租车,程岩在车上给陈枫发了个短信,感谢他去机场接他,带他去吃面,还周到的把他的行李提前送回了家。
车停在了一个高档小区的门口,A栋508号,他的新家,一次都没有回过的新家,真的期望所有的都能是新的。
刺耳的门铃声,一大扇黑黝黝的防盗门散发出冰冷奇怪的绿光。
已经明显苍老的父亲母亲看到程岩都很激动,毕竟是十年没见的儿子。晚饭的菜肴十分丰盛,看得出母亲精心的准备过,她不停的往程岩的碗里加菜,父亲则不停的关切的问着一个又一个问题,关于程岩在日本的学习啦,工作啦,生活啦,等等。饭吃了很长时间,程岩吃得很少,大多数时间都是回答问题,依然是不敢看母亲的眼睛,那种亲人间不信任的眼神能让人痛心,他喜欢看父亲布满皱纹的脸,每当他回答完一个问题,父亲就会露出赞许宽慰的笑容。
不知怎么,停顿了好久,父亲踌躇着挤出一句“那个,孩子,现在有对象了吗?”手机同时也响了起来,程岩掏了下兜,习惯性的把一个红色的手机拿了出来,响的是另一部,黑色夏浦v903,陈枫:刚才拉活儿,才看信息,哥们儿说谢就远了,回家了就好,以后和爸妈好好过。
两位老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碰在了那个十年前就让他们心惊不已的红色上,现在依然是红得使人心悸,三个人瞠目以对,问题不答自明了。
夜已经很深了,程岩没有睡,笔记本电脑还放在客厅。隔壁房间是两个老人低沉的谈话声,在那样静的夜,十分清晰。
“岩他爸,你看见那倒霉的手机没,他还没忘了那姑娘那,这孩子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啊?”
“能有什么病啊,咱儿子不就是有些痴情吗,等他想明白了不就全好了。”
“哼,你说的倒轻巧,我刚才看他对着那手机时的眼神特别不对劲,他要是正常啊也早该有女朋友了。”
“你别瞎想了,咱儿子多优秀啊,早晚会有的。”
“不是,我是说他可能心里有病,出事那会儿我就让你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你不肯,还助着他留学,结果这孩子不是一般心硬,将近十年都不回来看看咱俩,现在倒好,我看他病得更重了,那个鬼东西还随身带着,要不……”
“得啦。”父亲的口吻有些愠怒,“这孩子一个人在外那么多年的打拼,多不容易啊,我想起来就心疼,工作了还给咱俩寄了那么多钱,现在一回国就当上了工程师,哪儿不正常了,你别老想着折腾折磨他了,行不行!”
“我也是心疼儿子啊,怕他以后过不了正常的生活,那个红色的……”
程岩没有再听下去。今天下午张冰说公司可以给他安排一间宿舍,也###天就可以住了。
程岩站在阳台上,无奈的看着手中那小小可怜的红色,等待着归来后的第一个黎明。
稀疏零落的晨星嵌在灰黑的天空中,这座城市里难得一见的星星正在慢慢,慢慢的消失,新的一天就要来到了,那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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