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然一进狴犴窟,就见墙上刻画一头面貌凶恶的狴犴之相,不由打了寒噤。卢天音把他推进牢内,道:“好生待着,等着涅槃荼毗罢,阿弥陀佛!”说罢命狱丁上锁好生看管。
楚君然见牢内并非只有自己一人,却是人数不少,心道:“他们阂一般光景,都是误闯卧云谷而遭缧绁之灾的,灵儿——”一说到灵儿,脑中一响,急忙跑进牢中,四处寻找陆灵溪的踪影,却并没有发现陆灵溪。
却听一人笑道:“嘿!又来一个,还是一个少年小子,这可好了,我们到时候了!”
楚君然没有理睬他。正见仓米道姑和范光明一干人盘腿坐在墙角,睁眼瞟自己一眼,又眯眼打坐急忙跑过去,问道:“范掌门、几位大侠,你们没有见到灵儿么?就是陆灵溪啊!”
范光明睁开眼,有气无力的道:“没有看到她进来,你不是一直和她在一起么?”
楚君然伤心的道:“和她——走散了。”
范光明双眼一瞪,急道:“甚么?那——那我家的剑谱——”说完又一声叹气,十分无奈。
仓米道姑哼了一声,道:“此时此境还顾得甚么剑谱,小命能不能保住还是未知。”
仓米道姑刚一说完,旁边就有人笑着搭话:“怎么还是未知?笑话,这小子一来,正好凑足数,说不定今晚就是我们最后一晚活头了。”
诸玉亭霍地站起,怒道:“难道我们这些武林豪士就白白在这叫人当作药引下酒么,何不一起冲出去,掀了这贼窝!”又向范光明叫道:“师父,我们聚剑山庄何不做这个头!”其余几个弟子也纷纷响应。
李若洪也咳着对范光明点头道:“玉亭——咳咳——言之有理呀,如今我们列缺门刚成立不久——咳咳——在武林还未打下威望,何不趁此机打出个名头,来个一鸣惊人!”
诸玉亭等人连连称是。
不待范光明答话,一胖头和尚哈哈笑道:“尽吹大气!聚剑山庄算个甚么东西,还要领这里的头?笑话!”
诸玉亭等师兄弟登时大怒,待要发作,范光明急忙喝住他们,沉压压地道:“凡是不要强出头,师父的话难道忘记了么?”诸玉亭等人不甘的“是”了一声,又恶狠狠地瞪了胖头和尚一眼。
胖头和尚却又没有理睬他们,眯眼睡大觉。
楚君然急了,忙道:“不过这位诸大哥说得也对,我们与其在这等死,不如杀出去跟他们拼了!小子见在场的不乏有武林高人,何不——”还未说完,那胖头和尚有一口啐道:“说得容易,难道我们不知,非等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来提醒!”
楚君然一怔,低声道:“没试过就怎么知道不行啊?”
墙角的一老者又道:“小朋友,大和尚说的对,我们就连牢门都出不去,这里的贼谷主有设下暗器,我们已试过好几次,死了不少人都未成功。”
楚君然“哦”一声,道:“原来如此。”其实心里却道:“就是再死很多人也应试一试啊,总比在这送死强罢?”
忽有一瘦骨嶙峋、上身的中年和尚愤道:“臭小子还在这说风凉话,你要不来,凑不足数,我们还不用死呢!你这个催命鬼,扫把星!”
又有许多人附和奚落楚君然不该来这里。诸玉亭却迁怒于陆灵溪把他们引到这里。
楚君然好生委屈:“这能怪的我么?难道我想来这里不成?”但也有许多人为他抱不平。
这时又有一人笑道:这不好说么,来一个杀一个,这样就永远不会凑足数了。”
楚君然一看那说话之人,正是天狼帮帮主夏龟秋。心道:“姓夏的好恶毒,难道他要杀我?”
白家堡堡主白瑨又道:“这倒是好办法,只是那风先生不会用他们卧云谷的弟子凑数么?”
那瘦和尚道:“这里的谷丁长年食阴寒之物,老风是不会用的,要用早就用了。”
白瑨“噢”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啊!”
那胖头和尚哼一声,叫道:“我才不想多受几天罪呢,还不如早死算了,到西方极乐世界见佛祖,等着涅槃轮回!”
夏龟秋冷道:“大和尚既然这么说,就自尽便是,也还让我们多受几天罪。”
胖头和尚瞪了他一眼,又躺下眯眼睡觉了,自言道:“你们杀罢,我倒想看个热闹!”
此时大牢内一下子安静起来,确切说应是死静,空气极其紧张,大家都瞪眼转珠,打量着甚么,竟是都在考虑夏龟秋的哪句话。
楚君然却浑然不觉的,叹一声气,颓坐在地,心道:“没想到我命如此多舛,初森湖就造这么多苦难。虽是说磨炼,但被磨炼死了,岂不白搭!”想到这里又是一声喟然长叹。
一五十多岁的精瘦老者忽然笑呵呵的走来,俯身坐在楚君然身旁,道:“年轻人别这么悲观,依老夫看,还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好人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恶人害死的。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被他们抓进来的?闲得无聊,慢慢和老夫聊聊罢。”
楚君然忙要站身行礼,被那老者拉住,老者道:“坐着说话。”
楚君然拱手道:“晚辈叫楚君然,巴蜀人士,来自青城山。”又看老者的长相,高鼻薄唇,浓眉大眼,三掩细须,可看出年轻时俊朗潇洒,只是此刻衣衫褴褛,不修边幅,一副邋遢之相。
那老者“噢”一声惊叫,忙道:“是青城派罢,你是青城派弟子?”
楚君然点点头称是。那老者笑道:“听口音也是。我叫程云燕,来自江南。本是追拿三个十恶不赦的恶徒的,经过这鬼地方,一不留神中了恶人的陷阱。幸好总算捉住了三个恶贼,不怕他们危害世间。小朋友你又是因何来这鬼地方啊?老程我可是和你们原掌门人苏紫阳是莫逆之交。”
楚君然一听这位老者和苏师伯是莫逆之交,忙起身作揖,道:“晚辈见过程前辈!”
程云燕呵笑道:“干嘛这么客气!坐下慢慢说!”
楚君然便把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程云燕点头道:“好极,的确不乏有巴蜀英雄之气概!”
楚君然又和他聊了一小会,由于饥饿疲惫,昏昏睡下了。
没想到一睡就到了天亮,程云燕把他叫醒:“小朋友快醒来,来吃饭了。”
楚君然一听吃饭,霍地爬起,喜道:“我找就饿了!”
几名谷丁抬来一只木桶,一谷丁叫嚷道:“吃饭了吃饭了,都别在装死了!”
楚君然接来饭,虽是清淡杂谷,但也吃的津津有味,连连称好。
却听那胖和尚怨叫道:“佛爷是花和尚,酒肉都好,尽吃这些没油水的藜藿糟糠,人都快要死了,还不给些酒肉来!不少人也都纷纷抱怨。
一谷丁嘿的一声,冷嘲道:“贼秃还想吃肉?给你个女人要不要?”
胖和尚笑道:“女人更好,和尚也不戒色!”
那谷丁一笑,向那和尚身后一撅嘴,道:“呶!那不是女人么?就在和尚身边的。”
胖和尚急忙往后看,便知说的是仓米道姑,就呸了一声,叫道:“老树皮,和尚啃不动!”那谷丁和牢中不少人都喷饭大笑。
仓米道姑一听是在说自己,顿时火冒三丈,一碗砸向胖和尚,怒喝道:“贼秃安敢消遣我!”
胖和尚急忙闪头,虽躲了过去,但还是淋了一头饭汤,不由也火了,指着仓米道姑叫道:“如此粗暴,和尚更对你没了兴趣!”又见仓米道姑向自己飞来一记力掌,连忙闪身躲避,看闪躲身法之伶俐也非凡辈。
仓米道姑算是被彻底激怒,不肯放过胖和尚,连出狠招招呼。而胖和尚不还招,一味退闪,竟都避了过去,只是表现出一副惊吓之相。
程云燕向楚君然道:“小朋友,这胖和尚有一手,你能看出他技出何门么?”
楚君然摇头道:“晚辈愚鲁,看不出。”
程云燕一笑,道:“老程也愚鲁之极,也看不出的。”
楚君然顿时一阵哑然。
几名谷丁实在闲的无聊,,在牢外一味挑拨,一谷丁笑道:“这道姑娘娘虽是老了些,但必是冰清玉洁的,给你这臭贼秃做老婆,真便宜你了,你却不识好歹。”
仓米道姑怒不可遏,便出掌攻击胖和尚,边大骂那谷丁:“狗下的崽子,再胡说八道,老娘就撕烂你的狗嘴!”
为首的谷丁笑道:“闹罢,别出人名就行,出了人命我们可担当不起。”说完,向众伙道:“走罢,可别让人看到在这玩耍,刚换了谷主,一切得谨慎。”说着抬着饭桶出了狴犴窟,紧锁石门。
楚君然见胖和尚无聊得很,懒得去看热闹,就要躺下睡觉,程云燕突然一手推倒他,叫道:“躲开!”楚君然被推得老远,一坐下,诧道:“程前辈你——”抬头却见三个黑影窜过,三只肉掌齐向程云燕拍去,喝叫道:“老匹夫拿命来!”
楚君然不由惊叫道:“程前辈当心!”
程云燕当下出掌接招,厉喝道:“三个恶贼还不悔悟!”
楚君然想要上前助程云燕,被一衣衫破烂,脸色灰黑的中年瘦汉拦住,他道:“小子你何必趟这浑水!这三人与他天生有仇,誓不共戴天,这时趁着混乱相互残杀了。他们武功大抵相当,你上前再Сhā一手,还有你的好?”
楚君然急道:“可是——”
那中年汉子又道:“死了人更好,不就凑不出数了么。你小子还糊涂着,那瘦和尚还寻思着杀你减数呢,要不是那老头故意和你亲近,他们早向你动手了。”说着又瞟了一直坐在墙角不动声色的精瘦和尚。
楚君然听了才是明白,原来是程云燕和自己聊天,就是想就自己,便对程云燕十分感激,这更得去助他,但见程云燕以一敌三,却不落下风,心道:“说不定我上阵还给程前辈添了累赘,还是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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