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义好不容易等到史朝义把话停顿起来,刚要上前言语,就见史朝义身后走来一名武士,附在他耳边,小声说着甚么。史朝义听了,顿时脸色一变。李弘义急忙上前问道:“少帅有甚么事么?”
史朝义道:“该来的果然来了!一个叫楼晓峰的捕快嚷着非要上来见褚明玉。”
史朝英瞪了那报信的武士,低声道:“一个小小的捕快还这么无礼,直接打出去就行了,还这么些废话!”
史朝义看了一眼正在和一些相识的旧友寒暄褚明玉,道:“你那里知道,来得正是大名鼎鼎的‘追魂刀’楼晓峰此人极为了得。”
史朝英冷哼一声,啐道:“好晦气的名字,我管他是谁!”
史朝义眼珠子一转,沉吟道:“不知他现在来是为何事。”
那武士又道:“那厮嚷着说他有要事要禀少帅,还让少帅先停止大小姊的大婚。”
史朝英一听,顿时大怒,怒道:“好大的胆子,哪来的狗东西,竟敢管起本大小姊的婚事来了,快!给我乱棍打死!”
众客正在祝贺着褚明玉,突然听到“乱棍打死”,不由大惊失措,不知道大喜的日要把谁乱棍打死。
褚明玉忙走过去,问怎么回事,史朝义如实相告。褚明玉一听,脸色顿时变了,失口叫道:“那个追命鬼怎么追到这里了!”
众人都茫然失措,不知发生甚么事,不敢再继续欢乐下去了,站在原地老老实实地不敢动弹,生怕惹祸上身。
史朝英问褚明玉甚么事,褚明玉身上竟冒出汗来,慌道:“他是来杀我的!”
史朝英“啊”一声,叫道:“大胆!”又向李弘义道:“你快派人把那追命鬼杀了!”
李弘义刚要动身,史朝义忽叫住他,道:“来得正好,安王爷正好要见此人!李长史,请他上来。”李弘义领命而去。
楚君然看了枯松客一眼,道:“看样子是有人找你的外甥的晦气了。”又想到那人真是大胆,竟敢找上了这里。
枯松客哼哼两声,不置言语。
楚君然摇摇头,心想枯松客真是高深莫测,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甚么。
少顷,就见一位身材高大、相貌威武,一身捕快装束,手提宝刀的三十来岁大汉走上楼,一双鹰一般的双眼死盯着褚明玉。走上前,向史朝义抱拳道:“魏州郡捕头楼晓峰拜见史公子及各位大人!”
楚君然看了楼晓峰几眼,见他相貌威武,心中叹道:“这位楼捕头真是位英雄好汉!”
史朝义笑吟吟地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追魂刀’楼侍卫啊!哎,现在怎么做起来捕头了?对了,叫做甚么‘铁面捕头’罢?”
原来楼晓峰以前在宫中任职为千牛郎侍卫,官秩四品,幸得大将军陈玄礼和折冲府的赏识。不知何原因,突然辞去了官不做了后来到了魏州做了小小的捕头。他的同僚袍泽都对他突然放弃前程感到不解和揶揄,要做到四品千牛郎侍卫一位,并不是容易的,要是没有高强的身手,敏锐的眼光,是难以做到的。
但人也明白,楼晓峰为人刚毅不阿,看不惯原权相李林甫的独揽朝政、迫害忠臣,和宫中的种种钩心斗角,愤然辞官,落个双目干净,身子轻快。
也只有这么个原因来解释楼晓峰的这般匪夷所思的行为了。
楼晓峰身子一欠,道:“公子见笑了。”
史朝义忙道:“快请楼侍卫上坐,饮上几杯喜酒,让我妹丈褚大才子敬楼侍卫,也算是交了朋友了。”
褚明玉“噢”一声,端起酒杯向楼晓峰一敬,道:“楼捕头请饮下此杯酒,在下有甚么不对的还望楼捕头多多担待。”
楼晓峰把身子一转,冷哼一身,道:“我楼晓峰能担待,那些受你残害的无辜百姓能担待么?大唐的律法能担待么!”
楼晓峰一阵言辞顿时把褚明玉镇住,吓得褚明玉连连后退,大汗淋漓。
史朝义大怒,喝道:“放肆!哪来的狗东西,敢在里张狂,史大帅的姑爷也是你能奚落的么?你这小小的捕快是活腻了!”
又向褚明玉道:“相公,你武功高强,害怕这个贼厮鸟,你当着众人教训教训他!”
褚明玉一听,面露难色,尴尬之极。
史朝义愀然不悦,喝道:“你可别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本小姊丢人!”
褚明玉苦笑一声,道:“他追我一年了,我们也打了几十场了,我要是能打的过他,还让你们在这罗唣,我早就杀了他了!”
这句话气得史朝英腮都要鼓破了,待要说话,褚明玉又道:“你们要是让我死,就让他把我带走,要是不想让我死,就快把他赶走或者抓起来!”
史朝英顿时口讷无言。
众客都唏嘘一片,想不到名震霸州城的褚大才子竟是这般不堪,狼狈之极,“文武双全”实乃兴致!
楼晓峰向史朝义道:“褚明玉生性狠毒,无恶不作,残害百姓,这等凶徒怎能做史家的人,还望史公子和史大小姊三思而行。”说罢,指着褚明玉道:“你敢当着史公子和史大小姊及在座的乡亲父老说说你是怎么残害‘信行钱庄’刘氏父女的行径么?”
褚明玉低下头,身子摇晃了几下,道:“这跟我无关。”
枯松客在一边替外甥感到丢人,便运转内力,准备袭击楼晓峰。楚君然见状,心中慌道:“枯松客只要一出手,楼晓峰必死无疑。”又计上心头,抓起一碗酒走去,笑道:“楼捕头请了,小子敬你一碗。”走到众人前,身体正好挡住楼晓峰。这样枯松客一旦出手,便会把楚君然打死,这是枯松客万万不想做的。果然枯松客慌忙收住内力,竟是差点自伤腑脏。
楼晓峰和众人都惊诧不已,楼晓峰暗暗叫道:“胡闹,这可不是弄着玩的。”刚想说甚么,楚君然凑过他耳边低声道:“楼捕头你快走罢,这里有一位武林高手暗中保护褚明玉,你决计不是他的对手的——”
楚君然刚说到这里,一颗肉丸“波”一声飞去,打在楚君然腿上“曲漆|茓”,哎呦一声,便要跌倒。
楼晓峰急忙身子一蹲,双手扶住楚君然,笑着点点头,道:“好!小兄弟,你的盛情楼某心领了。只是今日机会绝佳,不可失去,往后就难有这般机会了,楼某就是粉身一死,也绝不能放过害民地恶贼。”
楚君然站起身,点点头见自己的酒碗被楼晓峰稳稳接住,又对他的身手产生了敬佩,微笑道:“楼捕头胆量过人,小子佩服得紧,还望楼捕头多加小心暗中之人。”
楼晓峰点点头,又把酒喝下。
楚君然又退回原座,笑了笑,觉得很是满足,不光是帮了楼晓峰一把,感觉是遇到了知心朋友,虽然没有与他太多的交往。
枯松客冷道:“自己命快完了,还屡想救别人,嘿嘿,可笑之极!”
楚君然也反讥道:“暗地偷袭,又算甚么好汉?你枉称武林前辈,竟做出如此下流手段。”
枯松客也不恼怒,冷道:“你小子又知道多少英雄好汉?”
楼晓峰又向史朝义抱拳道:“褚明玉人像兽心,残害了多少良家妇女,还望史公子和史大小姊三四,我想史家一世英名,也不想因此而逝之流水罢?”
史朝义笑道:“楼捕头有些言重了罢?”又望了望褚明玉,道:“那好,你要抓褚明玉,我绝不出手阻拦,但我妹子这一边和家父我就说了不算了,楼侍卫何去何从,就看这办罢。”
史朝英哪里肯受这气,怒道:“褚明玉是我相公,看谁敢动他!别说是你这小小的捕快,就是当朝宰相,我也不怕!”说罢,把头上凤冠一把扯下,顺手拔出身边一名武士的佩刀,呼啸一声,便向楼晓峰刺去。
众客见新娘挈刀杀人,都为之一振,都听说过史大小姊脾气火爆,身手不凡,今日倒想一见为快,有些好事之人大起胆子喝彩叫好,为史大小姊加油助威。
楼晓峰连闪三刀,并不出手相迎,边躲边道:“史大小姊,请你自重!”
史朝英那肯听,这口气岂能咽下,刀锋凌厉,尽出杀招,找找要取楼晓峰性命。
史朝义在一旁朗声叫道:“小妹快快住手,不要伤了和气!”嘴中虽是这般说法,但并未出手相拦,见褚明玉要出手,急忙拉住他,摇摇头,示意不让他上。
就在打斗正酣之际,鹿小丘抓住时机,纵身跃上,探出双爪,抓向楼晓峰,叫道:“大小姊贵为千金之体,岂可亲自动手,就由小的代替大小姊出手结果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钟大林见师兄动手,也急忙展开“拆骨手”袭去。
楚君然见楼晓峰两面受敌,惊道:“楼捕头小心!”
史朝英身子一晃,闪出圈外,对这突然杀出的两个大汉又惊又喜,叫道:“谁要杀了这狗贼,本小姊重重有赏!”
楼晓峰见来着武功高强,不可小觑,当即拔出腰间宝刀,横空一划,铮的一声,刀势凶猛无伦。
史朝义见楼晓峰一出刀,精神一振,暗道:“江湖上最有名的刀法里就有楼晓峰的‘追魂刀’,我倒想看看这追魂刀到底有多厉害,难道王爷就因为楼晓峰的刀法才如此喜欢的么?经不惜一切代价,连小妹的婚事——不知这样是否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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